《我曾爱过你》方卓西

1、晚归

　　程汐睡眠一向很浅，稍有一些响动就会清醒，更别说此时她听见门锁扭动的声响。

　　“谁？”程汐拿起外套裹在身上，一出房门就见蒋洵提着行李站在了她家门口。

　　“是我。”程汐本是睡眼惺忪，看见他这张脸，瞬间就清醒了。

　　程汐一愣神，“你……你怎么回来了？”这段时期他应该忙于实习。

　　“我请假了，叔叔阿姨说家里就你一个人，夏天盗贼猖狂，吩咐我回来照看一下。打扰你休息了吧？”蒋洵简单地说了一下情况，“门锁太久没开过，有点难开。”

　　程汐想起家里的大门的年代久远，的确不好开。

　　“那是因为你离开太久了，不熟悉也正常。”程汐转身给蒋洵倒了杯水递给他。

　　程汐话里有话，但看他样子像是完全没放在心上。

　　不过自己爸妈玩性太大，整这一出，确实让她意外。“爸妈也真是的，也不同我说一声你回来。”蒋洵见她一脸疲惫，“赶紧睡吧，不用管我。”。

　　她踟蹰了一会儿，“要不，我帮你整理行李吧。”她一见他，总是改不掉想要在他旁边的习惯。

　　“不用了。”他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去睡觉。程汐灵光一闪，记起他对吃的一向挑剔，飞机的餐点通常不和胃口，所以他刚下飞机应该还饿着肚子。

　　“那个，我给你煮碗面吧！”她手艺还不错，他也夸过。她不说还好，她一说倒还真的有点饿了。见她那副不罢休的架势，他唯有点点头。

　　“这大半夜的，你这么一顿忙活，明天没课？”程汐这折腾一番，早就睡不着了。

　　程汐边忙活边嘱咐他，“这你就别管了，你先去洗澡，出来就可以吃面了。”见她手起刀落，干脆利落的，完全不听蒋洵在说些什么。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细心周到的，蒋洵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竟没有印象，看来他的确错过了。

　　“那……辛苦你啦！”蒋洵脱了衬衫，进了浴室。

　　程汐笑着瞥了他一眼，示意他赶紧收拾，折腾了十几分钟，煮了个西红柿鸡蛋面，看起来色泽鲜亮，还是不错的。

　　“你快出来吃吧，不然面一会儿就糊了。”程汐拍了拍手，伸了个懒腰准备回房睡觉，正巧见他擦着头发出来了。纯白的T恤，黑色的家居裤，衬得他人干净清爽。

　　程汐催促道，“赶紧尝尝吧！”像是期待表扬的幼稚园小朋友，蒋洵笑容和煦。

　　“手艺不错，没退步。”她听了这句话特别心满意足。

　　“快去睡觉吧，再不休息，明早上课就得打瞌睡了。”蒋洵善意地提醒道。

　　“那行，你要吃完哦，吃完了顺手把碗洗了。”程汐叮嘱道。

　　“知道了。谢谢你，程汐！”蒋洵的声音从程汐的背后响起，程汐有些不自在地低着头，“小事罢了。”她转身离开了客厅，回到房间后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自责的说“怎么还是老样子”。只要见着蒋洵就忍不住围着他转。

　　蒋洵吃着这碗面，煮的恰到好处，鸡蛋也煎得是他最喜欢的8分熟，她还记着他的偏好。

　　“别多想，别多想……”程汐一直跟自己说着，究其原因，蒋洵还是把她当妹妹吧。可是她已经成年了，大概女生比较早熟，看待这种问题总是不能坦然。

　　第二天，7点闹钟准时响了，程汐起床，水煮蛋，热牛奶，全麦吐司，一气呵成。

　　爸妈一直爱玩，所以自从蒋洵开始大学学业，就得学会自己顾自己，以前蒋洵还没出国的时候，一日三餐都是蒋洵在负责，现在倒是反过来了。

　　“看来你已经很习惯没有我在的日子了，你现在做事很稳妥。”程汐正在给食物摆盘，看了眼蒋洵，“那当然，靠自己最实在。”程汐硬扯了一个笑容，坐下来享用自己做的早餐。

　　“我还记得，我念大一的时候，没人照看你，你当时还哭着给我打电话了。”蒋洵语气里并无戏谑，的确，那时分隔两地外加各自学业繁忙，程汐恰逢青春期，蒋洵恰逢成人期，两个人再也不似小时候，无话不谈。

　　“那都是以前了，我现在都这么大了，还拿以前哭鼻子的事儿来说，你厚不厚道啊？”她回嘴道，回想以前，自己的确很黏蒋洵，蒋洵一度甚至做得比父母还好。可是人到底要成长，程汐也不想成为任何一个人的负担或是拖累？

　　“对了，你女朋友呢？前不久我爸妈还提过，要是方便的话，可以带回家看看。你都跟人家在一起这么久了，总不能耽误了人家姑娘吧？”程汐玩笑似的说着，抬头便看见蒋洵眼带笑意却不再那么亲和。

　　“抓紧时间，你该上学了。”蒋洵看了眼墙上的钟表，非常生硬地想要转变话题，见到蒋洵阴晴不定的脸色，虽有不解，但不再多问。

　　程汐才上大一，考的是本地院校，B市本就有众多名校，程汐也就不舍近求远了。程汐至今都不知道为什么蒋洵反倒是舍近求远，况且以蒋洵的资质考上全国排名第一的B大完全不是问题，可他偏偏远赴S市。

　　为此，无论是程汐也好，还是蒋洵的爸妈也好，当初都是持反对意见的。可是蒋洵还是义无反顾，让程汐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为此，她闹腾了很久，可最后仍不能改变结果。

　　在从母亲口中得知蒋洵在校园有了女友后，说不失落肯定是假的。可是渐渐地，她终于清楚地意识到，蒋洵不可能一辈子围绕着她，他还年轻，有自己追求的人生，而自己似乎是一个绊脚石的角色。她不想成为绊脚石，所以只能放手，但仔细想想，即使她不想放手，恐怕也不行吧。

　　她不知努力了多久，才劝服自己，开始习惯没有蒋洵的日子。踏出第一步虽然很难过，但是只要开头坚持下来似乎也不是那么困难。她自己一个人上学、放学，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一无是处，反倒将精力放在了学习上，而不是跟从前一般，每天想着让蒋洵带自己出去玩。爸妈说她懂事了，但她心里清楚，她是被逼着成长的。

　　蒋洵意识到程汐对待自己的感情，但他不可能对一贯视为妹妹的女孩儿产生什么男女之情，或者其实只是他的错觉。她从小和自己一同长大，诸多事情都惯于依靠他，所以还不如趁此机会，好好看清楚彼此的位置，以免因为错觉，错过许多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