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96章 ...
-
泷与溪
三年级最后的圣诞节，迹部在学校里组织了舞会。
大家都对这次舞会充满期待。
但是很不幸的，清水却在舞会前夕得了重感冒。
因为是流感，她连学校都没去，只是呆在自己家里。
“这么严重吗？”视频那边的泷问。
“嗯，会传染的。”清水在家里都依然戴着口罩，此时说话，嗓子也依然疼痛。
“那没办法了。”泷的样子看起来非常失望。
“舞伴的话，可以找别人的。”清水倒是不在意。
“这么大方？那我约三宅好了，听说她会回来参加舞会。”
“不行！”
“……”
舞会的当天，班级群里很多人在轮番发着视频与照片，清水躺在床上翻看着，心里感觉非常遗憾。
毕竟是高中时代最后的舞会了。
她喝了药，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高中三年间的经历如同梦境中的碎片，漂浮在眼前。
啊，发生了很多事。
自己有没有，更成长一些呢，还是变得愈发天真幼稚。
清水，清水。
有人叫她的名字，她睁开疲惫的眼。
是那个喜欢跳窗而入的少年。
“泷，你怎么来了？”
“毕业舞会啊。”
穿着正式礼服的泷，走到床边，弯腰把她拉起来。他把自己的手机立在桌上。
手机连线在舞会现场，音乐声，说话声，走动声，就仿佛让人亲临现场一般。
“这是做什么？”
“最后的舞会，总要和女朋友一起度过。”泷说：“你留我自己一个人在那里，超级可怜的好吧。”
“感冒会传染的。”
“放心，我也是运动员嘛，身体非常好的。”
手机里传来舞曲声，泷朝她伸出手：“来。”
“我还穿着睡衣呢。”
“在我面前，怎么样都没关系。”
弯腰，握住她的手指，轻轻吻一下，然后拉近，握住她的腰，带动着她在房间地板上旋转。
一曲终。
“怎么样？我这个男朋友是不是很浪漫？”
“说实话，我有点晕。”
这倒不是说谎，清水感冒严重，确实晕乎乎的，头抵在了泷的胸前。
“诶诶诶，清水啊，难得我费心思策划。”泷的语气很失望：“你怎么也要表示下感动嘛。”
“不敢动，头晕。”
“……”
“清水，正常流程是大学毕业，工作，结婚，对吗？”
“嗯。”
“清水，你会一直和我在一起吧。”
“嗯。”
“清水，我要走了。”
“要回家了吗？”
“不是，我要离开日本了。”
“你要去哪儿？”清水以为自己感冒产生了幻听。
“对不起，不知道。”
“是去留学吗？”
“差一个字，是流浪。”
“你开什么玩笑。”清水难得生气。
“没开玩笑。”泷的表情很认真。
“为什么？”清水想不通。
泷似乎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能给她解释。
“决定了？”清水终于放弃，不再追问理由。
“嗯。”
“好。”几乎是叹息着说出这个字。
泷微微闭眼，笑了下，他也非常难过，但是总要往前走，于是他鼓起勇气说出了一直以来憋在心里的话。
“清水，我好想抱你啊，每天都在想，想把你抱在怀里，想让你变成完全属于我的女孩……但是不行……我们现在太年轻，没法给彼此承诺，所说的也都是孩子话，如果将来有一天，你遇到别的什么人，我不想你会后悔……”
“如果你遇到那样的人，我祝你……祝你……可恶，我说不出来，最后再让我任性一次，让别的人给你带来幸福这种事，我说不出口……”
“清水，你以后一定会遇到更好的人。”泷最后说出的非常任性的话。
“而那个人只能是我。”
“你也太奇怪了。”面对这位少年，清水永远都感到无力。
“所谓的寻找自我的旅程，要去几年？”她问。
泷非常认真的想了想，回答：“不知道。”
“10年够吗？”
“诶，那么久啊。”
“你自己也知道啊！”
泷笑：“够了。”
“行了，你走吧。”
“那我走了啊。”
那个少年留下这句话离开，清水在地板上坐了一会，头疼欲裂，她躺回到自己的床上，感到十分疲倦，慢慢闭上眼睛，沉入梦中。
*
十年，真是非常漫长的时间。
清水升入冰帝大学，专攻心理学，毕业以后，考出教师证书，回到母校冰帝学园任教，专门负责学生心理健康课。
现在的孩子可比10年前的他们坚强多了，信息爆发的时代，他们连多愁善感的时间都没有了。清水这个心理课老师教的非常轻松。
偶尔走在校园里会有错觉，自己还是十年前那个没有勇气不敢向前的高中女生。但是围在自己身边的已经不是当年的友人，而是成熟到让成年人都吃惊的新时代高中生。
友人……
交好的朋友里，清水也就吉本经常联系。
忍足毕业后进了冰帝大学的附属医院，偶尔也会联系，忍足会告诉清水其他人的现状。
总而言之，大家都活得多姿多彩。
文京区的旧宅，现在是兄长泉在那里居住，偶尔会叫她回去取信。
信封打开，没有文字，只是有着从世界各地邮寄的明信片，泉开玩笑说，现在哪里有人还邮寄明信片这种老土的东西。
最后一封明信片是半年前寄出，纯白色的卡纸上，用熟悉的笔迹写着一句话，今晚的夜色真美啊，让我想起了你。
那晚清水如往常一样登录网站，那个没有关注没什么点击量也没人知道她是谁的网站，如往常一样写下近况。
那篇心情日志的最后，她加了一句话。
今晚的夜色真美。
料夜色见你应如是。
然后那篇日志下，多了一个喜欢。
对方是个十年都没有更新过的账号，登录时间却是一分钟前。
早就知道了，那个人一直在悄悄关注着自己，明明可以打直球的，却总是这么绕远路。
说起来，真正不坦率的人到底是谁呀。
新年放假前，清水心里一边想着今年新年也许又要一个人度过，一边巡视着教学楼。
在通往第二教学楼的通道里，她看到远处布告栏边站着一个人。
穿着浅色连体工装，头发乱糟糟的年轻人，正在安静的看着布告栏。
清水努力的稳住自己的呼吸，走了过去，站在那人身边。
布告栏上是本次书法比赛的获奖作品，还有获奖者和指导老师的合照。
“教授心理健康课的，清水老师？……”
“你有什么不满吗？”
“不，不如说太好了。”那个人笑嘻嘻的转过脸来：“是不是说，我以后再也不需要开导你了？”
“清水，我回来了。”那个人笑得十分轻松，仿佛消失十年的人不是他自己。
“这位先生您在说什么啊。学校就要关闭了，如果没有其他事，请您离开吧。”
“喂——”
*
“一个人住吗？”泷把自己的背包放在地上，环顾四周：“面积还蛮大的。”
“原本是3LDK，被我打通成1LDK。”清水说。
“好奢侈啊。”泷说。
“曾经住在千代田豪宅的人，就不要说这种话了。”
“我现在可是身无分文。”
“这些年都去做什么了？”
“都在这里。”泷拍了拍自己的背包，清水好奇打开看，里面装的满满的相机的记忆卡。
“去过太多的地方，见过很多人。”泷说：“我要把它整理出来，做成纪录片。”
已经有人在找他洽谈纪录片的版权，但是泷不着急，打算慢慢来。
虽说是在世界各地进行所谓的流浪，但也在国外完成了大学课程。
完成纪录片之后，他打算以社会人身份参加司法考试。
兜兜转转，因为跑到国外去还曾和家人闹翻，但是最后，还是家族其他人一样，选择了法律这条路。
但是这次没人逼他，是他自己选择的未来。
“要很久吧。”清水这么问。
“是的，所以我可以在这里借住吗？”泷说。
“多久？”
“如果可以的话，一生怎么样。”
“可以哦。”
“诶？”没想到对方这么痛快答应的泷，明显有些吃惊。
“一想到你不顾前途跑去流浪，我就觉得很麻烦，所以努力的工作，还买了房子…不然的话，将来没法养家的吧。”清水非常认真的说。
“…”泷已经无话可说。
“但是…居住在这里的代价，就用…来偿还吧。”
清水啊，你这是看了多少本少女漫画？
纤细的手臂环于自己颈上，梦里出现很多次的脸在慢慢靠近。
被推倒在沙发上时，因为震惊而无法做出任何反应的泷，脑海中只能浮现一句话。
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
在黑暗中的时候，对彼此的反应总是十分敏锐。
细微的反应也能带来最大的感官体验。
十指交缠，指尖微闪的白光是十年前情人节时交换的礼物。因为年月日久，银色的指环已渐褪色。
戒指会褪色，但爱不会。
手指轻轻拨动她额边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泷在想象黑暗中她的表情。
啊啊想不到啊，他的清水居然这么主动…
果然不该拉灯——
“小溪，还在吗？那个将你包起来的巨大的茧。”
“什么？”她没听懂，
“算了，没什么。”泷伸手抱紧她。
那个无形的茧是否存在已经没有意义。
如今他已经离她如此之近，即便仍存在那个将她包裹在其中的茧，那么他也已在其中。
只有他们两人紧紧拥抱，相依相靠。
一生。
作者有话说第96章 第96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