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青春之歌》云予

29、[二九]钢琴之森（下）

　　“藤原，藤原你在吗？”一之濑蹲在旅馆二楼的阳台上，敲了敲窗户，又靠在窗前向内查看。整洁的房间内，空无一人，不在吗。一之濑想了想站起身，打算离开。

　　“喂，一之濑！你在干什么！”

　　一之濑一惊，看向怒气冲冲冲进旅馆的老板娘，“糟了。”一之濑急忙抓住窗台，轻巧的跳到地面，顾不上向内观察情况，一之濑拔腿转向旁边的街道。

　　时不时向后看是否有人追上来，见没有人，感觉到安全的一之濑才逐渐放慢了奔跑，沿着寂静的小路向村庄前的街道走去。

　　“森林里没有人，旅馆也没有人，果然是真的离开了吗？”一之濑踢着路面的石子，还以为昨天的话是开玩笑的，这是，烦人的事情越来越多。一之濑看见又忽然出现在前面的莫扎特的幻影。

　　高矮胖瘦都有的莫扎特堵住一之濑的去路。

　　都怪阿宇野要他弹出属于自己的奏鸣曲K.310，到底什么是属于自己的K.310，按照阿宇野录的磁带来弹不就很好吗。

　　“你还没有弹出自己的钢琴吗？”

　　“这样会在音乐会上丢脸的。”

　　“弹不出自己的钢琴就把乐谱还给我。”

　　莫扎特的幻影一个接一个的围了上来，站在一之濑的旁边。

　　“人数一天比一天多，真是该死。”一之濑恼火的喊着，转身向街道跑去，气冲冲的钻进等在路旁的车里。

　　“还能看到莫扎特的幻想吗？”阿宇野难得露出微笑的看向猛然钻进车内一之濑。从他让一之濑弹奏自己的钢琴，而不是一味模仿时，一之濑就开始看到前来讨要乐谱的莫扎特。

　　“有什么好笑的，也不想想这都是谁的错。”一之濑忍不住向阿宇野抱怨。今天就是比赛的日子，他却还是无法弹奏出自己的乐曲。

　　出租车从街道驶离，蔚蓝的天空下，音乐会场前竖立着学生钢琴比赛地区预赛的牌子。

　　比赛似乎比往年更加盛大，纪子站在会场门口，看着鱼贯而入的家长和前来参赛的孩子，每个人都怀着忐忑不安的神情，也难怪，通过地区预赛才有可能参加更高一级的全国大赛。

　　没有在门口耽误时间，纪子直接走进了音乐会场。刻意从乡下赶回来，除了不可抗拒的开学因素外，她也格外期待着一之濑的演出。她的内心深处不断的呐喊着，叫嚣着想要看到那个孩子在舞台上演奏出他自己的音乐。

　　纪子刚进入会场，便被一位陌生的男子叫住。棕色短发的男子对周围的人欠了欠身，就向纪子这边走来。

　　“藤原小姐是吗？好久不见。”男子笑着向纪子打招呼，看到纪子不加掩饰的疑惑神情时，笑了笑解释一番，“我是音乐月刊的记者，去年曾经采访过帝丹高中的音乐部。我叫村上拓也。”

　　“村上先生您好”纪子颔首致意，“刚才没认出您来，真是抱歉。”

　　“不，藤原小姐言重了。”村上回道，只是眼中的笑意加重了几分，他采访过许多擅长乐器的高中生，他们或多或少都在全国或国际上获得过奖项，但即使这般，村上依然对纪子留有深刻的印象。

　　“我记得藤原小姐擅长的是小提琴，今天突然来观看钢琴比赛是为了替亲人加油吗？”

　　“是特地为了看朋友的演奏。”纪子坦诚的说。在两人说话间已有不少的观众走进了会场，前来看孩子演出的家长占绝大部分。

　　村上因为纪子口中的“朋友”露出短暂的吃惊，今天虽然是钢琴比赛的地区预选赛，但却是小学组，村上有些无法将纪子口中的“朋友”与即将参加比赛的小学生挂上钩。

　　纪子没有刻意对村上的惊讶做出解释，她丝毫不认为将一之濑海当作朋友是件奇特的事情，即使两人的年纪看起来是不能成为朋友。

　　“藤原小姐的性格还是和以前一样。”村上回过神来笑了笑，随着开场的临近，村上也有其他的事情要准备，与纪子浅谈了几句后，便走向座位的前方。

　　纪子也找了座位坐了下来。相似的场景，相差无几的时间，相同的比赛让纪子想到了以前的事情。她曾经也是为了朋友而特地跑到比赛的现场，安静的坐在台下想要替她的朋友加油。

　　在没有认识工藤前，那是她唯一的朋友。从地区预赛一直到全国大赛的预赛，若是没有意外，纪子觉得他可能会一直走到全国大赛的决赛，然后。没有然后了，事实上，进入全国大赛的他放弃了出场的机会，换句话说，他放弃了钢琴。

　　曾经和她许诺说要一起达到音乐顶峰的人，在理想与现实面前，率先放弃了。小时候的她觉得那个人就像是骗子一样，现在发现，其实他从未骗过她什么，只是忽然间，在某个时间，他做出了不同的选择，然后朝着不同的道路走了过去，他们的关系也朝着相反的关系驶去，从未有过回头的机会。

　　“……野野宫名世老师，山口千惠老师，平本隆一老师，以上十二位老师将作为本次比赛的评委，接下来是小学部的比赛……”

　　纪子被忽然想起的广播声和不绝于耳的掌声惊醒，不知不觉小学部的比赛已经开始，纪子也打起了精神看向舞台。

　　……

　　“刚才的演奏是三十六号选手佐佐木舞子同学，接下来演奏的是三十七号选手一之濑海君”

　　一之濑走上舞台向中央的钢琴走去，明亮的灯光打在舞台上，要弹奏出自己的莫扎特K。310。一之濑想着，却猛然顿住了脚步，神情严肃的看向堆满了莫扎特幻想的钢琴。

　　台下热烈的掌声稀稀疏疏的落下，好奇的看向台上的男孩。

　　可恶，竟然冒出来了，莫扎特这帮家伙！一之濑皱着眉头，生气的等着钢琴，其中之一的莫扎特幻象坐在钢琴前的座椅上，挑衅的看向一之濑，在一之濑的注视下起身让出座椅。

　　你们这帮东西仅仅是我的幻想而已，这帮家伙一个也不能留，全部都要干掉。

　　一之濑深吸一口气，双手按下琴键，弹奏起特定演奏曲目莫扎特钢琴奏鸣曲第八章。

　　真是不错的技艺，却不是一之濑想要表达的。纪子看向舞台熟练演奏的一之濑海，眉角轻微的皱起，随即又舒展开来。如果继续这样演奏下去，说不定会有机会进入全国大赛决赛，一之濑的技巧要超过前面所有的选手。

　　场上的钢琴声越来越急促，突然在瞬间戛然而止。

　　一之濑怔怔的凝视着黑白琴键，这样只是单纯的模仿阿宇野的演奏，他要弹奏的是属于自己的钢琴。是了，属于他自己的钢琴。

　　一之濑解开领带扔到了场上，他喜爱的是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钢琴，就像在森林里一样，“我把你们的K.310还给你们！”，一之濑猝然抬头看向守在钢琴旁，坐在钢琴上的莫扎特幻象。“我要弹属于我自己的K.310.”一之濑想着解开了鞋带，在场上踹掉了鞋子，站起身来重新弹奏起钢琴。

　　不再是莫扎特的K.310，纪子吃惊的看向舞台上独自演奏自己曲子的男孩，就像是在森林里一样，是森林里的钢琴声，所有的观众变成了树木，这个会场也变成了森林。

　　纪子抬起手，将手放到眼前。胜利也好，比赛的规定也好，她只是想演奏出属于自己的声音。

　　她要创造出音乐的世界，让所有人都能够看到音乐。

　　音乐是栩栩如生的，闭上眼，你就能看到音乐。

　　很小很小的时候，是她选择了小提琴，亲手将音乐带进自己的世界。再艰苦的练习，她都不曾放弃过，因为一旦选择了，便不会放弃。

　　似乎很久没有出现的想要迫切拉起小提琴的感觉激荡在胸腔，想要立即，立即演奏出属于自己的声音。

　　纪子看向沉浸在钢琴世界的一之濑海，她能感受到阳光明媚的光线穿过层层树叶射到钢琴上，跃动着金光的叶子在森林中簌簌作响，林中的小动物窸窸窣窣的窜了出来，从粗壮的树干后面探出头。

　　白色的幼鼠攀爬到黑色的琴盖，聆听般的趴在琴盖上。

　　谢谢你，一之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