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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二]立海纪事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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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像黑丝绸般浓重,眉一样的上弦月在天边摇摇欲坠。街上已是了无行人,从公寓的十二层楼向下望去,黑漆漆一片,偶尔才闪过一缕类似星辰的灯光。
身体像被火燎过一般,散发出异常的温度,力气不知什么时候被完全抽走,纪子握了握手,酸酸的感觉,完全使不上任何力气。她在发烧,有了意识,身体在本能的驱使下行动。
隔着仅有一道门的距离,美亚子的尖叫刺破黑暗,突兀到让纪子身体一僵。
纪子按开美亚子房门墙边的开关,灯光闪烁几下,照亮了房间的轮廓。“怎么……?”
美亚子扑到纪子怀里,打断了纪子的话,身体瑟瑟发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抱歉,纪子姐姐”感受到透过衣衫传来的纪子的不正常体温,美亚子匆忙松开抱住纪子的手,脸色依旧有些煞白,“只是稍微有些想妈妈了。”
美亚子面色一红,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是吗,早些睡。”纪子的声音有些干涩,看到美亚子躺下,道了句晚安,纪子走到门旁,再次按下了开关。
黑夜再次蜷缩起来,纪子撩开刘海探向发烫的额头,拖着疲软的身子走到暂时未被使用的卧室,退烧药,翻找着白色的药箱,纪子很快找到了常见的白色药片。小时候经常感冒,但到四五年级之后,她似乎就未曾进过医院,即使这样每年依然会照例更新药箱里的用品。
到周一上学时,身体的温度已全然退下,只是,纪子试着说出简单的话,嘶哑的嗓音像是古旧寺庙的破钟,喉咙内部酸涩的感觉也让纪子失去了想要说话的欲望。
“哥哥,我先走了,再见”走到校门口的唯向柳生哥哥告别,追上前面熟悉的人影,“藤原学姐”,唯喘着粗气,面颊透着潮红。
“早”纪子将以往本就不多的话再次压缩,沙哑的嗓音因纪子戴着口罩而变得沉闷。
“没事吧,藤原学姐”唯担忧的问,唯因为早产儿的缘故,一向体弱多病,时常要去医院,逐渐,唯对生病也产生了恐惧。每次看到那些会打排球、网球的女孩都会露出羡慕的眼光,幻想着如果自己也能那样该有多好。
但是,她已经有了大提琴,不会再去歆羡那些自己无法拥有的事物。
“给,口含片”唯拉开书包侧边的拉链,拿出一板口含片递到纪子面前,“时常会用到,所以就把它放在书包里了。”
“谢谢”
“能够帮到藤原学姐,我也会感到很开心。”唯轻轻摇摇头,露出天然的笑容。
寂静的校园,纪子清晰的听到她和唯相伴而行的脚步声。
“真是苦恼呢”相泽单手支着头,右手手指节有节律的敲击桌面。清早凉爽的风从大门吹入,看到进入练习室的两人,相泽扯出抹不易察觉的浅笑。
“今天也来的很早,藤原,小唯。”伸展右手,相泽坐直身子。
“早,相泽(相泽学姐)”纪子和唯同时出声说。
唯看到放在相泽面前的一叠纸,知道相泽可能单独找纪子有些事情,便道,“我先进去练习了,藤原学姐,相泽学姐。”
“怎么了?”纪子放低声音询问,疑惑了一下,还是接过相泽递来的东西,是关于都大赛和县大赛几场比赛的情况。草草翻过几页,纪子将目光放在星奏学院的比赛上。全胜,今年的星奏学院可谓是势如破竹。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帝丹在都大赛上胜了冰帝”
相泽试探着说,看到纪子依然没有表情的脸,也放弃了妄图想要看到纪子吃惊的想法。拿过纪子手中的记录,相泽显然也注意到了星奏学院,紧蹙起眉头。
“每晚还是七点回家吗?”相泽忽然问道。
“嗯”七点,纪子已经很少按照这个准点停止训练,西泽全权负责了教导纪子的工作,有时甚至连羽柴都不被允许入内。逐渐,羽柴也就将晚上的时间放给西泽,随西泽支配。
没有人限制,而西泽本身也是随性而至。
听到纪子的回答,相泽没有继续追问,合上翻开的记录放到桌上。县大赛上,立海大并没有全部使用正选,至少纪子、相泽和唯没有进行比赛,即使这般,除去星奏学院,相泽也有九成的把握可以胜过其他学校。
纪子没有阻止相泽的做法,在县大赛只要保证前几名就会有参加关东大赛的资格,名次在此时倒是无足轻重。“你的脸色并不好,相泽”纪子这才注意到相泽眼底的红肿,已有消退的迹象,若不是靠近相泽,纪子也很难发现这浅显的痕迹。
相泽怔了怔,想要扬起抹笑容,但只是扯了扯嘴角。“没事”相泽假装不介意的说,戴上放在桌上的眼镜,“晚上没有睡好而已,下个周末,冰帝提出了一场友谊赛,就拜托给你了,藤原。”
不参加与冰帝的友谊赛,纪子不解相泽的做法,联想到相泽宿在家中的一晚,心中隐约有了猜测。而面上仍是毫无表情,简单的应承下。
相泽的话说完后,零零落落的踏进来其余的正选,训练被相泽提前了半个小时,却意外的没有被任何人反对。因为,全国大赛的冠军,这是唯一的信念。为了这个信念付出再多,也都是值得。
训练结束后达到教室时,并未有太多同学在。
“早,藤原”幸村问道,手边摆着第一节课要用的日本史课本,看见纪子的口罩,幸村很自然的想起周六的事情,“还在发烧吗?”
在周日时,幸村就打过电话询问纪子的情况,那时纪子烧的有些糊涂,也不是很记得究竟说过什么,通话时间很短,也许她什么都没说。
纪子摇摇头,放好提在手中的书包。疑惑的看了眼桌面上醒目的粉红色信封,简短的几行话就让纪子掩住嘴咳嗽起来,神色诡异的看向幸村。
“告白信”纪子嘶哑着嗓子将拆开了的信递到幸村面前。幸村眉梢一扬,接过被纪子称为‘告白信’的带有少女气息的信纸。
上面清晰的写着挑战书三个字,纪子有几分明白幸村没有同桌的缘故,这可能是个巧合,或许与幸村的性格有几分原因,当然也有不可抗拒的因素。这本该和她没有多大关系,纪子慢条斯理的抽出课本,目光停留在幸村修长的手指。
接到这种类似与恐吓书的挑战信,在心里她多少有些微妙的感觉,小时候也接到过恐吓信,那是和妈妈的工作有关系。但这样稚嫩而又单纯的书信,能够收到也是一种新奇的感觉。
“在看什么?”幸村收起信纸,看到纪子凝视着自己的手,而细细一看,瞳孔却并未聚焦在一点。
“嗯?”纪子一怔,看见幸村鸢紫色的眸子,才意识到她盯着幸村的手指看了许久,“适合弹大跨度的曲子的手。”
纪子随口找了个理由,抬头一看,教室内已坐满了学生,回荡在空旷走廊的高跟鞋声愈来愈近。
“我会处理这件事情”
幸村猛的收紧放在书页上的手指,当日对于成立后援团的事情,他并不是不清楚,与其随意扰乱网球部的训练,组建这样的团体也可以形成一定的约束力,至少,从那以后,网球部的训练从未得到干扰。
但是,他似乎忽略了某些事情。
八点的日光洒在身上,也不会有炙热感。一股晨风从打开的窗户灌入,莎莎的纸声清脆的在耳边响起。
日本史老师进来后,纪子乖巧的翻开一字未记的日本史课本,卯足了精力去听老师讲的每一句话,一节课中,纪子竟然从未停下记笔记的动作。信件的事情有了幸村的保证,纪子也不需要去分心。
也许她想插手,幸村也不会允许。这只是对事不对人的事情,而写挑战书的女生只是恰好触碰到了幸村的底线。
至于补课的事情也只能被定到中午,早晚两人都有训练。幸村将日本史笔记借给纪子,日本史本就属于记忆性质的科目,再加上几套日本史考题,基本上,只要纪子将笔记上的内容背下来,想挂科也没有多大可能。
纪子抽了抽嘴角,随手翻看了一下幸村的笔记,她日本史学到现在所记的笔记都没有开学到现今为止幸村记的三分之一。这也从侧面印证了,幸村化学理论方面不会有太大问题。
下课的铃声将纪子从无止境的笔记中解救出来,抱住手中的笔记本打了个哈欠,眼角自然而然的缀出几滴泪花。黑板上的板书被泪水的模糊下稍显凌乱。这是第一次下了日本史后,她抬头看黑板不会有鬼画符的感觉。
一低头,看见幸村推在中央的练习本上写着,“中午的补习在天台?”,纪子偏头,思索一番对幸村摇了摇头,拿过放在一旁的签字笔,在纸上写出“音乐部”,笔尖一顿,紧接着写出“无人打扰”几字。
中午的音乐部鲜少有人来,钥匙也只有相泽和纪子这里两把。
门前粗壮的两株枝繁叶茂的白杨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亮,音乐部前的小路笼罩在树形的阴影中。纪子掏出口袋中的钥匙,小型的兔子挂件从手中垂出。咔嚓一声,顺着被打开的门,房间内的摆设被暴露在日光中。
这算是幸村首次踏入音乐部内部,拐进走廊,深处的紫红色的木门格外显眼,在简朴的格局下突兀而出。左右各分布着五个练习室。
纪子走进里侧的右手边的练习室,桌子上整齐的放着一指高的曲谱,小提琴盒子放在拉开的椅子上。不适应中午屋内沉闷的气氛,纪子走到窗前忽的推开窗户。空气的流通将最后一丝闷热感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