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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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克斯的父亲同保罗叔叔是双胞胎，两家人比邻而居。安德里亚只比艾丽克斯小三个月，两个女孩更是从小一起长大，像亲姐妹一样。艾丽克斯看着客厅里的照片，安德里亚的笑容如此耀眼，只是从此再也见不到她的笑容了。
金发少女被害案件在波特兰造成了轰动，作为唯一的生还者，许多媒体想方设法接近艾丽克斯，希望从她的口中挖出更多凶杀案的内-幕。每当有记者靠近艾丽克斯，保罗叔叔就像护着小鸡仔的母鸡一样驱赶走那些记者，他不希望艾丽克斯再回忆起被绑架时的恐惧。艾丽克斯很感谢保罗叔叔对她的保护，他完全没有因为安德里亚的死而怨恨她，反而为她遭受的事情感到愤怒和难过。
安德里亚的尸体在几日后归还家属，艾丽克斯扶着叔叔婶婶从警局里领回安德里亚的尸体。法医替安德里亚矫正了颈椎，她的头不再歪向一边，脸上惊恐的神色也已褪去，只剩下安详宁静。
葬礼在三日后举行，安德里亚的棺木摆在客厅里，陆续有亲朋好友前来吊念死者安慰生者。保罗叔叔紧绷着脸，同每一个前来悼念的亲友握手，琳达婶婶几天来一直是红着眼睛，每当想起女儿的死便会忍不住落泪。
客厅里的气氛压抑得令人难受，艾丽克斯趁着叔叔婶婶不注意，走出了大门。
艾丽克斯站在树下抚摸着树干，她记得小时候和安德里亚经常在这里玩耍，有时候她们会用芭比娃娃在树荫下玩贵妇人的下午茶游戏，有时会抢着爬上挂在树枝的秋千。回忆起童年往事，艾丽克斯忍不住微笑起来，但当她想起从今以后安德里亚再也不会出现在树下时，悲伤再次包围了她。
“我想你需要这个。”
男人的声音在艾丽克斯身后响起，她转头，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举着一块白手绢，正局促不安的看着她。男人的身材高大却驼着背，头发偏分得一丝不苟，带着一副老气的眼镜，身上的羊毛衫也是过时的款式，虽然如此，给人的感觉却不失温文尔雅。
艾丽克斯接过男人的手绢抹着眼角：“谢谢你！”
男人显得更加局促，他抓了抓裤子口袋，然后才小心翼翼的说：“我叫加布里埃尔·格雷。我是格罗特先生的朋友，听说他的女儿……出了意外，我刚好路过附近，所以来看看他。”
“谢谢您！格雷先生。”艾丽克斯再一次道谢，为了他来看望安德里亚。
加布里埃尔露出一个不太自然的微笑，想了想又说：“也希望你不要太难过。”
艾丽克斯吸了吸鼻子，她并不仅仅是难过，总觉得无论父母还是安德里亚，他们的死都是她造成的。如果她不是报丧女妖，他们也许就不会死。连日来深深地自责感一直缠绕着艾丽克斯。
当然这种想法艾丽克斯不能对任何人讲，她不指望他们会相信她是报丧女妖，事实上她自己也不愿意相信。
加布里埃尔发现女孩似乎有些走神，以为她还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伤中，于是便默默的站在她身边，既不出声也不离去。
艾丽克斯意识到一个陌生男人正陪着她伤感，心里有些感激。这时保罗叔叔从房子里走出来，目光四处寻找。艾丽克斯连忙同加布里埃尔告别，快步走向叔叔。
安德里亚的葬礼举行当天，天空下着细雨，仿佛连天气都在为她哭泣。人们静静的在灵柩钱沉思默祷。艾丽克斯带着一副大大的墨镜，她站在叔叔婶婶的旁边。牧师正在讲述安德里亚生前的一些琐事，这些琐事勾勒出一个活泼开朗的少女是如何度过她短暂却美好的一生。当人们诉说完对死者的思念之情后，下葬仪式开始了。
艾丽克斯默默的退到人群后面，空洞的墓穴令她感到压抑。看着棺木缓缓沉入地下，艾丽克斯在心中最后一次同安德里亚道别。
葬礼结束后亲友陆续离开，艾丽克斯拒绝了同叔叔婶婶一起回家，她想去同父母说几句话——艾丽克斯的父母也葬在这个公墓，距离安德里亚的墓碑很近。
由于两年没有人打理，艾丽克斯父母的墓碑显得有些老旧。她用手抹掉墓碑上的灰尘，又将提前准备的鲜花放在墓碑前。
“对不起，爸爸妈妈，我现在才回来看你们。”艾丽克斯蹲在墓碑前，抚摸着大理石上的刻痕，“有人告诉了我一些事情，我不知道那是真是假，她说我不是人类，是报丧女妖，一种可以预知别人死亡的异种生物。我想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在你们遇害之前有所感应，可是我却没有告诉你们。安德里亚的事情也是一样，如果我没有回来，安德里亚恐怕还好好的活着。都是因为我的原因，你们才都离开了我。”艾丽克斯将头抵在墓碑上，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花瓣上。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轻易哭泣。”说话的人是一个佝偻着身体的老妇人，她穿着破旧的外衣，手里拖着一个褐色的袋子。
老妇人看了一眼艾丽克斯，从旁边的墓碑前捡起一束已经颓败的花，将花束丢进袋子里。
“难道悼念亲人的时候，不可以哭泣吗？”
“不，别人可以，你不可以。”
“为什么？”艾丽克斯脱口而出。
老妇人摇着头往前走了两步。艾丽克斯觉得她有些古怪，不自觉的站起来跟了过去。
老妇人在墓地里收拾那些来看望逝者的人留下的垃圾，偶尔还会将尚能食用的水果揣进自己衣兜里。艾丽克斯一路跟着她，几次想要出声询问，但老妇人一直认真的清理垃圾，没有给艾丽克斯机会。
太阳渐渐落下，老妇人拖着垃圾袋走出墓地，七拐八拐走进了一条窄小昏暗的巷子。
艾丽克斯站在巷子口张望，老妇人的言行让她隐隐觉得和自己有关，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要不要进来喝点东西？”就在艾丽克斯踌躇不前时，老妇人站在巷子口朝她招了招手。
艾丽克斯立即走向巷口，那里有一间低矮的房子，柔和的灯光从玻璃窗里透出来。
房间里很乱，到处散落着旧报纸、废纸盒、空了的易拉罐和酒瓶。艾丽克斯在屋子里站住，她的脚下堆满了垃圾，根本没办法走动。
老妇人转身走进一扇门，几分钟后端着茶壶和杯子走出来。
“要不要喝点东西？”
艾丽克斯看着茶壶上的污渍，说真的她一点都不想喝里面的东西，但如果她拒绝了，老妇人会不会生气？
仿佛知道艾丽克斯在想什么，老妇人笑着说：“放心吧，杯子是干净的。”说完，从茶壶里倒出一杯茶水，茶香味立即在空气中飘散。
艾丽克斯在老妇人搬来的一把椅子上坐好，手里捧着茶杯小口抿着茶水。
“您为什么说我不能哭泣？”
老妇人没有回答艾丽克斯的问题，反而自我介绍道：“你可以叫我桑德斯夫人。”
“您好，桑德斯夫人。”艾丽克斯又小口抿了一点茶水。
桑德斯夫人满意的点点头，说：“你想知道你为什么不能哭泣吗？因为，你是报丧女妖，报丧女妖只为将死之人哭泣。”
“果然是因为我，爸爸妈妈和安德里亚才会死吗？”艾丽克斯低下头。
“不不不，”桑德斯夫人说，“不是因为你的哭泣他们才会死去，而是因为他们即将死去，你才会哭泣。”
“这有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你无法阻止他们的命运，只能比其他人更早的知道命运的残酷。”
艾丽克斯睁大眼睛，桑德斯夫人的意思是无论自己是不是报丧女妖，父母和安德里亚都会死吗？
“你理解了我的意思是不是？”桑德斯夫人又在艾丽克斯的杯子里续了一些茶水，“报丧女妖很罕见，至少我已经几十年没有见过你们的种族。所有报丧女妖都是孤独的，她们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当预感到什么人的死亡时，才会在他的窗前恸哭。很多人视报丧女妖为不祥之物，他们却不知道报丧女妖是悲哀的异种，她们终日红肿着眼睛是因为知道有人会死才哭至红肿。”
桑德斯夫人叹息着，语气里充满了对报丧女妖的同情。
艾丽克斯离开桑德斯夫人家后，茫然的走在路上。
德斯夫人告诉她报丧女妖是一群无配偶的孤独生物，他们都是个体生活，没有家庭和家人，所以她不可能是逝去的格罗特夫妇的女儿。
艾丽克斯一时无法接受桑德斯夫人对她说的话，她已经无法向父母证实自己是否是收养的，更不能在保罗叔叔如此悲伤的情况下去询问自己的身世。艾丽克斯甚至觉得自己无法继续面对保罗叔叔一家，每次看到他们憔悴的表情就会想到安德里亚死去时的样子。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艾丽克斯发现自己迷路了，她从桑德斯夫人家里出来后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四周的景色变得十分陌生，她才停下脚步。
三个流浪汉发现一名少女站在距离她们不远处的空地上，他们交头接耳了几句，然后站起来走向她。
艾丽克斯听见脚步声，三个脏兮兮的流浪汉从三个不同方向逼近她，他们的脸上露出不善的笑容，其中一个晃着半个啤酒瓶对她说：“亲爱的小姐，你是否愿意慷慨解囊，给三个无家可归者一些美金？”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chapter.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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