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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缺心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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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凝黛施展隐身诀,扶着清玄。在偶尔冒出的个把仆人怪异的目光下,悠悠然荡回了后院客房。
房门在凝黛控制下自开自合,凝黛现了身,将清玄送到雕花木床上安顿好,她便双手环胸站立在床边,抿着唇角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清玄一脸衰颓的模样,咂咂嘴,费力支起半个身子,眼光越过凝黛,专注地望向不远处的白瓷水壶。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凝黛轻轻勾了勾唇,默然不动。有时候,有的人,就是欢喜逗你玩,而清玄恰恰是那个最喜欢来这套的,所以面对这种状况,需要淡然。她倒要看看,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哎。”清玄长叹一声,索性瘫软在床上,唇畔一丝笑意,在凝黛看来比哭还难看,“知道我目下最缺什么吗?”
“缺心眼。”凝黛脱口而出。不是她损他,作为他这么多年的敌人,加上近来勉强算上的合作关系,她了解他。了解他的吊儿郎当,了解他的能力,因而对于他现下所说的、所做的,总抱有怀疑。面具戴多了,总是让人疑惑真实面目。譬如,他真的虚弱到如此程度?
清玄干笑,“多谢你如此夸奖,缺心眼能够忘却一切,相比较在世间苦苦煎熬不知道要好了多少。这份境界,你尚且做不到,更别提我了。我如此简单纯粹的一个人,在你没有缺少之前怎么能够先行。所以,不劳你担心,我不缺心眼。我……缺水……”
凝黛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不知道海水和桑田转换多少次,清玄这啰嗦的毛病才能改,“你说这么多,就是想喝水?”说这么多,不会更渴吗?
话音才落,清玄刻了起来,罕见地斯文地捂着嘴巴,咳嗽声却声嘶力竭,大有痨病缠身的贵女之态。这种姿态,让本来施施然的凝黛也不好意思起来,要是缺了这碗水,他一不小心落下什么后遗症,倒霉的可不就是她。
她赶忙小跑到桌边,摸了摸精致的水壶,壶身温温的,显然在他们进房之前才换过热水。她翻开一个白底青花瓷杯,在手中转了两下。忽的眼光一转,透出几分狡猾的笑意。真病假虚,试试就知。
水声哗哗倾入杯子,还腾腾冒着热气。凝黛转过身,见清玄讪讪侧转了头。她唇角微勾,方才她明明瞧见他笑意盈盈,难道她看错了?
显然不是!清玄你等着!
凝黛悠悠地端着水杯到了床侧,麻利又小心地扶起清玄,“来,喝水!小心烫!”却在清玄伸手触碰瓷杯的瞬间,将杯身倾斜,水流堪堪落在清玄手上。
他没有躲。
凝黛的意图很明显,他不是虚弱到难以走路,在他准备接过杯子的瞬间,他必定难以逃过自己带了法术的试探。如果他躲了,她就能轻而易举揭穿他的谎言。只是,他没躲。
约莫他在她眼中总是强大的,所以,当被她暗暗加温过的热水,即将灼伤他时,她自信他不会不躲,甚至有些志得意满他总算被她揭破。
事实证明,她错了!
清玄被热水烫了手,下意识地甩了甩手,口中也“嘶嘶”喊叫出声,旋即一脸委屈地望着凝黛。都说女子明眸善昧,一颦一笑举凡眉梢眼角运用得当,便有了七分的风情,另外三分则在沉默,话本上凡有才子佳人痴情对视,大抵是一抿嘴一脸红,心意也便想通了,这其中佳人们万万是没有聒噪的道理的。清玄深谙此道,也有这样的功力,他的眼睛不过分深邃,明澈的像山涧里的泉水,见惯了山川灵气,于灵秀之中又带着通透。
被这样“单纯”的幼童般的眼眸凝视,惭愧不知不觉爬上凝黛心头。连她自己都怀疑,大约是她疑心过重。转念一想,她又何必斤斤计较,非要戳破他。扯谎于人于己也并无大碍,若这世间说谎的人都伤人伤己,也许泰半男人加上小半女人都已经被伤得魂飞魄散了。与其结果如此,还不如在谎言的掩盖下平平静静。即使需要虚与委蛇。
凝黛为自己找到了愧疚的理由,又将自己的作为认定为必要的虚与委蛇,理所当然地道歉,“我……我会补偿你的……”虽说要道歉,要说出是她故意所为,这还是不好的。毕竟,适当的谎言有益于彼此关系的河蟹发展。
“这可是你说的!”清玄顿时拔高了声音,目光中一丝狡黠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质疑和一丝期待。
观他那副模样,凝黛揉了揉额头,约莫她又掉进个套子。她总算明白,饭可以乱吃,话是不可以乱说的,说出来的话有时像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而这个那时,则取决于说话者的脸皮厚薄与否。凝黛自问,她是一只爱面子脸皮薄的妖,她是信守承诺的。
她低低地应了声。马上走上前,想着先替清玄处理伤处。
“得得得……你别碰我!”清玄捧着戳伤的手,向着床内侧挪了挪,一脸受伤的小媳妇样子,仿似凝黛要强了他。
凝黛被他那阵势唬住,她不是个强人所难的,也没有被人拒绝后的难堪。只淡然地呆在原地,询问,“不用包扎?”
“你,伤我那么深!我现在是怕了你了!”做戏要做全套,他低下头声音居然有哭腔隐现,“我也不要你替我包扎,合着我就粗皮糙肉,也入不了你的眼,伤了烫了算什么!”说完,他抬眸望向凝黛。那一眼带着娇嗔和矫情,令凝黛觉得他身为男儿,真是……万幸,否则,岂不是要多一个祸国殃民的红颜了……
凝黛也是个较真的,她一向不喜欢亏欠别人,譬如她欠萧凡的恩,她用感情来还。又比如这次是她小肚鸡肠,她承认,她就得去弥补。凝黛不知道的是,满打满算,她欠清玄的已经数不清了。
“那……你要我怎么办?”
清玄闻言刷地抬起头,嘴角噙起一眸笑意,他等的就是这句话啊!
他斟酌片刻,“方才经过庭院的时候,我看外头……月满如银盘,月光那个如流水……正适合饮酒赏月。可惜,我形单影只,既然你要补偿我,不如陪我出去喝喝酒。如何?”
凝黛眼角下意识地抽了抽,闹这么多就为这,似乎太也简单。她唇角微勾,一双远山眉微微蹙起,含了些狐疑。
“我没问题……只是,你玉体欠安……”后半句不言而明,至于“玉体欠安”,就今天清玄的表现来说,他当得起。
“咳咳……”清玄握了拳,捂住薄唇咳了咳,旋即瞪了凝黛一眼,好似这咳嗽是凝黛的言语引起的,“佳人有约,不,是佳妖有约,我就得舍命陪君子啊!”
凝黛终于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是她邀请他?明明就是他扮猪吃老虎,不对,是仗着她善良故意给她下套子。不过,她居然陪着他演完了一整套戏,自己也是够了!
月半,月色确实是极好的,赏月饮酒也十分风雅。
但不意味着凝黛要答应他的邀约。
“别闹!”凝黛顿了顿,道,“你们凡人有句话,饮酒伤身。你的身上确实不好,还是少沾酒为好。”她瞥见他的手,修长且骨节分明,常年练剑却莹白的很,唯有一道红色印子,惹眼又与那双手极为不相称。
“我替你先把手包扎一下!”凝黛话音轻柔。她走到他的身侧,微微弯下*身子,不容分说地抽过他的手。说是包扎,毕竟不同于凡人,凝黛需要掐个诀,施展法术。
清玄定定地看着她,此刻的她低垂眼眸,全神贯注地施展法术,由于弯着身子,从清玄的角度,可以看到她白嫩的颈项,纤细匀称。都说领如蝤蛴,女子的脖颈如天牛的幼虫,这么说虽然不文雅,却又恰到好处地形容了那细腻白皙,令人浮想翩翩。清玄想着想着,目光便忍不住顺着颈子向下滑,不由得吞了吞口水,他想房间里似乎有点灼热。
不过,他很快缓过来,偷偷地望了凝黛一眼,见她正合着眼,专心施法。他暗暗松口气,乘着这当口,他调动内息,修复一下*身子。下半晌替齐铭固魂,虽则无伤大碍,却也耗费不少元气,这么说来其实也不算他故意欺骗凝黛。
“好了!”不多时,凝黛睁开眼,轻放开清玄的手,“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