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日月忽其不淹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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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木盒一震，仿佛被什么波及了一样，该隐有些怔然的抬头望天，蒋诚也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该隐问。
“哦，没什么，”蒋诚站在楼梯口往外望，“应该是哪个家伙把盒子给偷走了。”
“不可能！”该隐笃定道。“除了特定的人，没有人能够看到盒子。” 蒋诚上手插兜，笑了笑，“我将外面一层封印破了，现在谁都能看见这个盒子。”
该隐一怔，俊秀的面孔上露出喜色，“你真的能破了这盒子的封印！”破开封印，他从第一天被封禁在这个盒子里的时候就开始琢磨怎么出去，可第一任的主人心性圆融、水泼不进，后来的几任也牢记祖宗遗训，丝毫不给他机会，到后来几位心性不稳，倒是有机可趁，可却不再有人知道封印该怎样破开，连盒子上的符文到底是什么都没有人说得清楚了。数千年的心愿啊，教他怎么能不惊喜！
蒋诚没有说话，站在那里抬头看屋顶，其实是透过空间乱流看外面的情况。“看样子外面还要打很久，不如我们来聊聊天。”蒋诚看了一会，又转身走了回来，这一次，他不再站在门口，而是走了进来。走进画室，一边看着满室的画作，一边跟该隐说话。
该隐的神色有几分怔忪，他似乎还沉浸在蒋诚能解开封印这一事件中，直到蒋诚走到他跟前，他神色微微流转，问道：“你敢进来？不怕我杀了你？”他话语虽然充满杀机，指尖却一抚，一把椅子凭空出现。
蒋诚停在他面前，在椅子上坐下，才说：“杀我？你舍得吗？”
该隐看着他，抿唇一笑，“确实舍不得。”
蒋诚了然的扬眉一笑，说道：“既然这样，不如我们来说说你的故事。”
“你不是都猜到了吗？”该隐也学着他扬眉，一丝邪气就从俊秀的眉宇间露了出来，格外迷人。
“自己猜没有惊喜，当事人说起来才生动。”蒋诚说。
“其实真没什么好说的，”该隐回忆了片刻，终于笑了笑，用自嘲的口吻说道：“你们东方人有句话叫，长江后浪拍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我就是那个前浪。”
蒋诚有点意外，“嗯？你居然知道这句话。”
“你知道，太无聊了，只好学习一点新知识。”该隐说“我还不打算被淘汰。”
“不打算被淘汰……”蒋诚沉吟片刻，“所以，你打算出去之后，再把那些后浪再拍回去吗？”
该隐抬眸一笑，笑容中有说不出的邪恶嗜血。
蒋诚眨了眨眼睛，忍不住想吹口哨。这是个残忍的家伙，看起来比我可怕多了，还是不要放他出去了吧。
一心想出去的该隐要是知道自己邪魅狷狂的一笑造成了这样的后果，会不会郁闷的吐血。
“原来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我记得最初封印你的应该是那个十字架。”蒋诚说。”你的后辈们勾结了教会？胆子够大的。”
“不是封印，只是限制了力量，”该隐用修长的手指掂了掂胸前的十字架，“胆子不大，怎么成大事。”
“哟，听起来你还挺欣赏他的。”
该隐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厉芒，“我一直很欣赏他。”
“爱德华还是艾丽娅？”蒋诚笑。
该隐眼神一闪，微微抬起眼来看蒋诚，“为什么你会想到他们？他们可是我最亲爱的孩子”
蒋诚笑着反问，“为什么不了？他们可是你最亲爱的孩子。”
两个人对视着，眼中带着说不清的笑意，又像是在看对方，又像是在看遥远的自己。
岁月悠悠，千年如一瞬，伤害，背叛，谁没见过？
发生在别人身上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概当做笑谈，就像尘埃，一抚就掉了。
但如果是你最信赖最亲密的人呢？
你感受到了什么叫痛彻心扉，什么叫痛入骨髓，你望着四周茫茫大海，竟无一处安心立锥之地。
“哟。”蒋诚突然叫了一声。
该隐有些不解。
“说曹操曹操到，”蒋诚抚掌而笑，又马上反应过来，“我们东方这句话，你听说过吧。”
该隐撇了撇嘴，对蒋诚的笑语有些不屑，“你直说外面发生了什么吧。”
“我看到了一个熟人。”蒋诚摸着下巴饶有兴致的说。
“我想我知道是谁了。”该隐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讽刺意味，“艾丽娅。”
艾丽娅。
蒋诚仰着头看过去。
他还记得那个梦里，那个拉着他飞快旋转起舞的轻盈身姿，天真的神情里妩媚妖娆，淡淡的豆绿色长裙，像个精灵又像个魔女。
而眼前这个真实存在的艾丽娅。
蒋诚注视着她。
在外面那个真实的空间里，美丽的女人寂寂而立，幽幽的紫色小礼服，在夜色里如一朵寥落的花，锁骨凛冽，媚骨天成。
时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蒋诚突然就想到了这么一句话。
“真矫情！”他笑着在心底唾弃自己。
该隐也顺着蒋诚的目光望去，他什么也看不到，他只是看着自己想象中的那个女孩，他最亲爱的可爱的女儿，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对他依恋而爱戴，目光中除了一丝怀念看不出其他情感，憎恶、愤恨、不甘，都没有。
“我可以见她吗？”该隐问，仿佛在问牢头是否可以让女儿来探监。
蒋诚站起来，看了看该隐，手指在空中画了一道符，屋顶的空间如水波漾开，艾丽娅的影像出现在这里，千年岁月，容颜不改，但当初青涩的女孩已经蜕变成真正的女人。
该隐轻轻地叹了一声。
但他马上醒悟过来，“这只是影像而已，我要跟她对话。”
蒋诚已经向门外走去，他摇了摇头，说道：“要求太多，不予批准。该隐，作为一个囚徒，你应该有囚徒的自觉。”
蒋诚消失在走廊里。
从盒子里出来，外面已经不再是蒋诚的公寓，而是在一个陌生的码头，有呼呼的风声，汩汩的流水，还有一群黑色皮衣的吸血鬼，独有艾丽娅一袭紫群卓然而立。
此时颇有点像一堆□□火并的场面，蒋诚想，还是吸血鬼都比较喜欢穿皮衣？
蒋诚蓦然出现，令场面为之一静。他站在场面中央，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领口的纽扣全开，袖子卷至手肘处，两手随性的插在裤袋里。
他身材不错，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看起来性感又潇洒。
“我见过你。”他微笑着对艾丽娅说。
“哦？”夜色中，艾丽娅慢慢抬起眼眸，浅浅的一笑，千年岁月赋予她别样的风情，举手投足间勾人魂魄。“我很久没有听过这么老套的搭讪了。”
“我真的见过你，在梦里。”蒋诚慢慢踱步过去，执起她的手，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指尖。
艾丽娅的眼睛里闪烁着那天真又妖娆的光芒，她轻声笑起来，“我亲爱的绅士，你就不能换一个好一点的借口吗？”
蒋诚说：“我不想欺骗你，我真的，真的在梦里见过你。”
艾丽娅笑起来，笑声在清冷的夜里清脆悦耳。
蒋诚微笑，清风朗月之下他的声音也如同那潺潺流水，“那夜月色如血，我漫步于碧蓝湖畔，应爱德华之邀进入古堡宫廷，你在堂中欢笑，与我翩然起舞，身姿轻盈如鹿。”
艾丽娅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僵硬，直至完全褪去，露出苍白的一张脸，在夜风里寂寥零落。“哪个梦里？谁的梦里？”
“宫廷的主人，”蒋诚说，“碧眸如水，金发如丝，你还记得吗？”
艾丽娅不由自主的一颤。
“胡说八道！”一个吸血鬼叫嚣起来，“宫廷的主人明明是我们艾丽娅大人！”
艾丽娅身形一动，如幻影出现在那一侧，手掌蓦地探出，一颗还在跳动的血红心脏被从胸腔里挖出，“我从没有说过，我是宫廷的主人。”
蒋诚看了一眼那个满是血的心脏，忍不住说道：“女人真是喜怒不定，不讲道理。”
艾丽娅松开手，任那个心脏落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几圈，“不是女人不讲道理，是你们男人不明白女人的道理。”素白的手指上还有鲜血往下淌。
“你是血盒的持有者？”艾丽娅淡淡的笑起来，长时间的养尊处优带给她一种冷淡的高贵。“把血盒给我吧，我不伤害你。”
蒋诚笑了笑，“为什么不伤害我，是因为该隐？”
艾丽娅红唇紧抿，没有说话。
“你在乎他，那为什么背叛？”蒋诚问。
“为了权力？”
“为了欲望？”
“还是为了你爱的男人”
艾丽娅忍不住后退一步，“你为谁而问？为该隐？他在哪里！”
为谁而问，这真是个好问题。有时候寂寞深邃，午夜梦回，他也想为自己问一问，他也想问一问四千多年钱前的那个女人，不周山上那个笑颜如花的小姑娘，你为了什么呢，为什么要害我？
女魃……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日月忽其不淹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