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臣！开门收快递》秋荻

50、生死不解恩怨

　　而此刻的蒋诚，在遥远的千年之前，驾驱风云，扶摇而上。前方那一片云雾迷茫之处，正是三十三天外，娲皇宫。
　　拨开层层迷雾，一股浩荡的洪荒之气迎面扑来，眼前是古朴华美的女娲宫，一个小童子坐在门口打盹。
　　“你们娘娘呢？”蒋诚问道。
　　小童子慌慌张张的醒来，看着蒋诚，有些紧张的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娘娘……娘娘……”
　　“她在吗？”蒋诚问。
　　小童子怯生生的望着蒋诚，说道：“娘娘，娘娘不在……”
　　“不在？”蒋诚皱眉，“她去哪里了？”
　　“娘娘去，去地府了……”
　　“地府……”蒋诚一思忖，地府，六道轮回，莫非女娲就是此时入了轮回，转为人身？他不及多想，转身又向地府而去。
　　小童在身后忐忑不安的看着他。

　　从天外而至地府，茫茫前路，蒋诚一人独行，一个声音却在他身后响起。
　　“你看，时间就是这样苛刻，永远没有办法回溯，该隐只有回到千年后才能真正自由，你也不能把未发生的事情告诉女娲和符兮。”左慈出现在他身后，静静的说道。
　　蒋诚回头看他，白藤冠，青懒衣，赤足木屐，与他印象中一声淡蓝道袍的袁天罡截然不同，唯有眼中那一抹淡然的笑，穿越亘古的时空不曾改变。
　　恍如隔世。
　　“还有一个办法，杀了你。”蒋诚伸出手，三寸的黑色指甲展开，展现着魔魅的气息。
　　“如果你高兴，你就杀了我，”左慈淡淡一笑，望着蒋诚的眼神透出温和。
　　“你从不是个束手就擒的人。”蒋诚眼神一顿，袁天罡，是个从来与命争。与天争的人，哪怕身陷绝地，他也绝不会忘记反抗。“为何？”
　　“因为我预感到那个身为袁天罡的我，他对不起你。”左慈轻轻一叹，抬起眼看蒋诚，“如果杀了我，你就能回去好好过你的日子，那就杀了我吧。”
　　蒋诚笑了，笑声低沉而悲凉，“如果时间不能回溯，发生过的事无法改变，那我此刻杀了你，你真的会死吗？我让你魂飞魄散，你真的会消失吗？”
　　左慈没有回答。
　　“答案是，不会。”蒋诚收回手，转身离去。
　　左慈抬起头，遥望向蒋诚走向寥落天际的身影，慢慢的，笑了笑。他徐行徐笑，就像传说中那个嬉笑怒骂的深山高士。

　　地府，就在眼前。
　　“将臣，多年不见，一向可好。”一条窈窕的人影在光晕中缓缓呈现。
　　蒋诚顿住脚步，“后土娘娘，打搅了。”
　　“如今三界萧条，难得有故人相见，何来打搅。”那女子缓缓的说道，她步履轻缓，一步步的从光晕中走了出来，她身着玉色霓裳，如玉般温厚润泽，容貌出尘，气质高华，披帛飞舞，步步生莲。
　　蒋诚回过头看她，这些记忆中的故人，早已经随着时间远去的故人，这样活生生的出现在他面前，他心中止不住的黯然，“是啊，大家好久不见了。”以后也不能再见到了。
　　后土在光晕中微微一笑，“今时不同往日，众人皆执掌天职，牧守一方，除了你这等闲人，谁人有空四处游荡。”
　　“是啊，我就是个闲人，一个基本上脱离了天界的闲人。”蒋诚苦涩的笑了笑，否则，当初怎么会对天劫降临茫然无知，对诸多故人的陨落一无所知，对好友们的逝去束手无策。
　　“天大地大，无拘无束，也没有什么不好。”后土静静地说，“天庭也不是什么好地方，由得三清折腾罢了，与我等何干。”
　　“三清……也是很好说话的。”蒋诚想了想，说道。
　　“那是当年，你看如今他们兄弟三人闹成什么样子，就知道他们还好不好说话了。”后土微微叹息，“世事变迁，物是人非。”
　　“倒是你，将臣，一直没怎么变过。”后土妙目流连，脸上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那时候，你总是跟祝融、帝江他们打架。”
　　“是啊，祝融打输了就放火烧我衣服。”蒋诚感叹着，他没有过多的去回忆往事，而是问道：“女娲呢？”
　　“女娲？她不在娲皇宫吗？”后土玉容上流露出疑惑，她秀眉微蹙，伸出玉指掐算。

　　而另一边，符兮三人已经在为如何将将臣从时空里拉出来而谋划着。
　　符兮的八卦盘转动着，红云子也在翻阅着地书，陆压在一旁无所事事的转了一会儿，符兮心里挂着女娲，红云子心里挂着镇元子，他们都有一个明确的努力的目标，陆压似乎是没有的。
　　是啊，没有……陆压轻轻地笑了一声，脑海里似乎闪过一副面孔，但他很快就忽略过去了，他靠在墙边点了根烟，突然说道：“我去吧。”
　　符兮和红云子抬起眼来看他。
　　陆压扔下烟卷，郑重的说：“我去吧，送我去异时空，我去把将臣弄回来。”
　　符兮眼神顿了顿，“这件事，很危险。”
　　红云子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倦的说到：“陆压，这件事本来跟你关系不大，我不希望你冒险。”
　　陆压嘿嘿笑了两声，“可我想冒险，”他漂亮的凤眼微微上翘，“这世界太无聊了。”
　　“就这么定了。”他下了决定。
　　符兮和红云子都是有牵挂的人，能不要冒险就最好别去，他陆压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可怕的，再说了，作为这世上唯一一个身怀太阳精火的三足金乌，这天道只怕不敢轻易弄死他吧。
　　符兮看着他，终于点点头，“我来卜算时间。”
　　红云子微顿了片刻，也接受了，“大恩不言谢，我来开辟通道。”
　　时间之谜，神秘莫测，时间洪流，危险诡秘，为了镇元子，他不舍得冒这个险。

　　纤纤玉指不停掐算，后土的眉头皱得越紧。
　　蒋诚忍不住问她，“后土，女娲她……”
　　“真是惭愧，”后土叹息一声，抬起清水一般的眼眸，“我算不出女娲的所在。我虽然没不知道你为何来地府找寻她，但女娲并未来过地府，她分明还在天外。”
　　“天外？她没有在娲皇宫，那会在哪里？”蒋诚问。
　　“我算不出来，一丝一毫也算不出来，”后土声音清淡，她微微扬起下颚，“能将我的卜算遮挡的如此干净，只怕连三清也做不到。”
　　“紫霄宫。”蒋诚已经恍然大悟，除了紫霄宫里暗合天道的那位，还能是谁呢？莫非鸿钧老祖此时就已经明白了大势的走向，难道他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他自己一手教导的众仙走向灭亡吗？
　　天道无情。
　　“那位为什么要带走女娲，出了什么事？”后土这时问道，“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吗？”
　　蒋诚黯然，既然鸿钧老祖站在了天道那边，他能带走女娲，也能带走伏羲，带走三清，让他无从得见，就算他能告诉眼前的后土，谁知道鸿钧还有什么办法让她永远也开不了口！
　　何必连累她呢，这么多年来后土也只是一个痛失亲人的温和女子。
　　只是，能不能有一种方法瞒过鸿钧的眼睛呢！难道好不容易跨越时间回来一趟，难道竟是一无所成！
　　突然，蒋诚身后一道光柱亮起，时间缝隙豁然洞开，陆压的身影在其中闪现。“陆压？”他一身狼狈，显然在时间洪流中遭受了不少折磨。
　　“将臣！走！”陆压一把拉住蒋诚。
　　“不行！”蒋诚拒绝，他绝不能就这样离开。
　　“符兮他们等着你救命了！”陆压吼道。
　　“什么！”蒋诚不解。
　　陆压直将蒋诚往那边拽，“走啊，过去的改变不了，但现在的人，你总可以管的！”
　　时间缝隙在陆压身后坚定而快速的愈合着，

　　后土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他们，神色冷淡，如水明眸中闪过一丝明悟，直到她听到了陆压的那句话，缓缓的，她轻叹一声。

　　“我助你一臂之力吧。”后土说道，她双手缓缓张开，鹅黄色的光晕在她双臂间亮起，将她整个人映衬得如玉般润泽，又如羽毛般轻盈，她缓缓的将双臂退出，淡淡的光晕形成一股柔软而坚韧的力量，推动着蒋诚穿过时空隧道。
　　时间长河就在眼前，蒋诚忍不住回头，“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生死轮回，天理循环，生于尘土，归于尘土，我并不很看重，”后土收回双手，她玉容上露出微笑，“替我向女娲问好。告诉她，我一直挺羡慕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