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臣！开门收快递》秋荻

47、踏破铁鞋无觅处

　　屋顶上的月色格外迷人。
　　“我初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是一个魔神，但现在却不敢确定了。”郭嘉说道。
　　“我是魔神，只不过与你所理解的魔神不太一样罢了。”蒋诚笑。
　　“怎么不一样？”郭嘉问。
　　蒋诚抬头一笑，“你所理解的魔神，其实也是仙人，但我不是。”
　　郭嘉更糊涂了。
　　天空上飘过一片白色的云朵，飘飘渺渺，丝丝缕缕。蒋诚突然问：“你们把吕布关押在哪里？”
　　郭嘉一怔，才道：“那样的悍将，当然是严加看管。”
　　蒋诚笑了笑，意有所指的说：“吕布的遭遇，真是，说不上好坏，只愿他们自己心安吧。”
　　郭嘉正要问，有听到蒋诚说道：“我上次让你帮我找一个家庭收养盈盈，你找到了吗？”
　　“小盈盈还小，你忍心让她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郭嘉问。
　　“她一个女孩子在这个世间生存，有很多世俗的东西要去学习，这是白练教不了她的，我更教不了，让她去一个世俗家庭生活，是最好的选择。”
　　“你不能带她离开俗世？我觉得她会比较喜欢你带着她。或者交给你的仙人朋友？”
　　“我不能。”我只是过客。
　　一个时间的偷渡者。
　　郭嘉没什么话好说，他叹了一口气，只说道：“那孩子会很失望的。”他望着月上中天，纠结了很久，终于狠狠地喝了一口酒，说：“你还是告诉我你是谁吧，否则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蒋诚失笑，聪明人有好处，闻弦歌而知雅意，聪明人也有不好，爱打破砂锅问到底，绝不轻易认糊涂。
　　“我可没有什么好名声，告诉你怕你吓着。”
　　“我看起来很胆小吗？”郭嘉愤愤不平，“你是会杀人，还是会吃人？你杀的人能比的上一场战争吗”
　　“我比战争厉害，”蒋诚耸耸肩，毫不谦虚地说，“我会散布瘟疫，横尸遍野。”
　　郭嘉抖了抖，“我好怕啊，你是瘟神吗？”
　　“不是。”蒋诚说。
　　“兄台，你还是告诉我吧，”郭嘉挥舞着酒葫芦作痛哭流涕状，“难得有个神仙朋友，却连名字都不知道，我死也不甘心啊。”
　　蒋诚无奈的看着他。“等时间到了，我就告诉你。”

　　第二天清晨，郭嘉从睡梦中惊醒，有侍从进来禀告说，吕布昨天夜里不见了，丞相请他过去说话。
　　郭嘉怔了怔，转身去找了蒋诚，却已经是人去楼空。
　　当郭嘉把蒋诚离开的消息告诉张盈盈时，小姑娘低下了长长的睫毛，狠狠的抽了抽鼻子，却强忍着没有哭。
　　“小孩子家家的，想哭就哭吧。”郭嘉说。
　　|“我不哭。”小女孩紧抿着唇。“哭有什么用!”
　　“白练姐姐说，女人要找一个可靠的男人。可是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可靠的男人，伯伯睡着了，父亲不见了，连叔叔都离开了。可见，在这世上，最终还是要靠自己。”小女孩认真的说。
　　郭嘉微微叹息，又不禁赞道：“说得好！”他这时才真正的正视这个年纪小小的女孩子，“你叔叔托我为你找了一户人家，我帮你挑了一户中等的世家，正好也姓张，家风良好，也在曹公治下，以我如今的地位，可以保证你在这户人家衣食无忧，无人会在明面上为难你，知道你我关系的人甚至还会巴结你，但其他的，就要靠你自己了。女子在家族中生存，我帮不了你多少。”
　　“我知道。”张盈盈低着头，声音清浅而坚定。

　　郭嘉不知道他今日这一番话，为他去英年早逝之后留下的遗孀孤儿结下了多大的善缘。他不会想到，魏终晋继，这位大名张春华，小字盈盈的小女子，将来会一步步走向天下之巅，晋宣帝司马懿之妻，晋景帝司马师和晋文帝司马昭之母，母仪天下名留青史的宣穆皇后。

　　蒋诚离开郭嘉的住所，原本是想追上去，看看白练，但追上之后，他看着白练一袭清浅的白衣，扶着吕布蹒跚离开的背影，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去打扰他们，即使只有一瞬间的幸福，也让他们相守到底吧。
　　他转身离去，顺便随手消去痕迹和气息，希望他们迟一些被追踪者发现。
　　时间似乎过得很快。蒋诚听说，孙坚去世了，那个跟他痛快一战的勇猛将军逝去了。可仿佛没过多久，，他又听说孙坚的长子孙策英年早逝，芳华正茂的乔氏夫人还在哀戚哭啼，年轻的幼子孙权已经继承了父兄的遗志，在一帮老臣的扶持之下掌握了大权。
　　该隐，似乎在江东玩得风生水起。
　　该隐确实玩的不错，他现在已经是天子亲自下旨册封的吴侯，但他也虎视眈眈着中原腹地，随时准备着率大军北上逛一逛。
　　前几天，他接了一道来至许都天子的旨意，希望江东进贡一些江东特色的柑橘，区区小事，他也不想为难，便随意安排了底下人去做，自己奉了吴老夫人和乔氏去江边游玩。
　　等都他游玩回来，几个奉命送去柑橘的使者也回来了，向他汇报经过时却说道了这样一件事，他们数十个挑夫挑着四十担柑橘前往许都，有一日途中，大家伙儿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山脚下出现了一个道士，硬是要帮他们挑一担，使者本不想答应，但看着大家伙儿都很疲倦，便让那道士帮着各挑一担。
　　该隐冷笑，无论什么原因，将自己的任务推卸给他人就是玩忽职守。他本要惩罚，但使者下面的话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道士替他们每人挑过一担后，那些担子居然都轻了。他们正惊疑着，那道人却不见了。使者们把柑橘带到许都后，待贵人剥开后，却发现只有果皮没有果肉，曹丞相亲自问罪，使者们正一筹莫展，那道人竟然又出现了，还亲自拜见了曹操。
　　该隐冷哼一声，原来是想借他的东西当敲门砖，拜见曹操，想得可真美|！“所以说，我最是厌恶道士，都是一群装神弄鬼的东西|！”该隐大袖一挥，问道：“那道士姓甚名谁，竟然敢欺到我东吴头上。”
　　下面人回道：“那道人自称乌角先生，姓左，名慈，字元放。”
　　该隐眼神不由一凝，左慈！居然是左慈！找了那么久的左慈，居然就这样出现在他的治下！
　　他沉住心神，神色不动，沉声问道：“那道人是何等装束？”
　　下面人回答：“左慈道人眇一目，跛一足，头戴白腾冠，身穿青懒衣。”
　　该隐听着却疑惑了，眇一目，跛一足？这道人的模样跟他印象中似乎不大一样？
　　纵然是千年过去了，可他死也不会忘记，那个将他封印的道士的模样！
　　那记忆，都是他用刻骨的绝望和恶毒雕琢而成，终生不忘。
　　他还是决定去看一看。宁杀错，无放过！

　　却说左慈戏弄曹操，实在是一出精彩的戏码，他白藤冠，青懒衣，足蹬木屐，貌不扬。缓步前来，破新橙，取龙肝，催发盆中牡丹，钓取松江鲈鱼，不惧大刑，谈笑风生，牢狱关之不住，许褚追之不着。
　　追随在许褚身后的，还有蒋诚和该隐。
　　“蒋诚！”该隐喊住蒋诚，“你等等。”
　　蒋诚停了下来，皱着眉头说：“你来了？那就是左慈，我们追上去吧。”说着就要赶上去。
　　“你等等，”该隐心中有些疑惑，面上也没有露出痕迹，“我觉得这左慈不像当初我遇见的那个道士。”
　　“是吗？”蒋诚的表情没怎么变动，“但盒子是他封印的，找他肯定没有错。你就别耽误时间了。”说着这不再管他，自己追了上去。
　　该隐眼中神色变化不断，脸色变得铁青，他不明白蒋诚想干什么，但他深深的感到了被欺骗的感觉。
　　他一咬牙，自己也拔足飞快的追了上去。

　　许褚追到了城门，望见了左慈穿着木屐在前方，慢慢缓步前行，许褚飞马追过去，却怎么也追不上，只赶到一处山中，有一位牧羊小童，赶着一群羊而来，左慈走到羊群中，许褚取下箭就射，而左慈居然就不见了，许褚杀尽了所有的羊只而归。失去了所有羊只的小童坐在地上哭泣，而左慈又从羊群中出现，将群羊都复活了。
　　这道人正微笑着安慰吓呆了的牧羊小童时，只听得冷笑一声，左慈回头一看，居然是许褚又返回来了，他微微一笑，说道：“没想到许将军竟是如此有勇有谋，不愧是一员智将。”
　　许褚却没有回答，他站立在那里不动，从他眉宇间冒出一团黑气，慢慢勾勒出一个虚影，凝聚成一个实体。身体颀长，黑发如缎。
　　正是蒋诚。
　　左慈不由得感叹一声，“啊，竟然是你。”
　　蒋诚那如深渊一般的眼睛沉沉的注视着左慈，问道：“是不是你？”
　　左慈微笑着，“什么？”
　　蒋诚只是说：“别装糊涂，我知道是你。”
　　左慈笑了笑，“那你还问什么？”
　　蒋诚顿了顿，才说道，“我想问你，为什么。”
　　“前日事，后日果，”左慈慢慢的说，“哪里来那么多为什么。”
　　“我辩不过你，我也不跟你辩，我只要你告诉我，”蒋诚脸上，慢慢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左慈看着他，轻叹了一声，“唉，将臣，你找错了，这些话，你不该来问我。”
　　“袁天罡是左慈，左慈却不是袁天罡。”

　　“盒子给你，告辞。”

　　左慈声音刚落，他整个人就化成了一张符，在空中飘飘扬扬，燃烧成灰。

　　一个桃木盒子跌落在地上。

　　蒋诚眼中暗潮翻滚，盯着那张符，他没有说话，慢慢低下眼，捡起盒子。

　　这时，该隐赶了过来，他望着默不作声的蒋诚，质问道：“蒋诚，你在干什么，你到底在做什么！”
　　“你在找什么？你想找什么！”

作者有话说

　　作者无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