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再见》十二月流光

1、第 1 章

　　她们问我，喜欢你什么，你有什么好。我认真想了想，喜欢你个子高，喜欢你温柔地同我说话，喜欢你和我肩并肩走在一起；你的好，比如对人真诚，对人温柔，努力地工作，认真地生活，不会对我说狠话。她们都不知道，我喜欢你更多是因为觉得你可怜可爱，你失眠睡不着，你想很多思想压力大，你吃饭随便敷衍，你去哪里旅行的犹豫，你换手机的纠结来去，你背一个傻乎乎的背包，你的腿看上去瘦得像麻杆，你有很爱你的父母和姐姐，你有要努力赚钱供房买车的愿望，你总会下意识地揉眼睛，尽管眼睛里都是红血丝——不知道是看手机还是看电脑弄的，你把心思藏在笑容背后，你对弱小有天生的同情心。可怜是怜惜的怜，我想对你好，很好很好，想给你做好吃的，给你买衣服，想和你一起旅行，想和你一起对着一朵盛开的花微笑，想和你一起肩并肩走着无论去哪里，和你一起讨论某部电影，一起吐槽生活种种坑爹，想听你说你的害怕和疲惫，想知道会让你执着的都是些什么。可爱，我现在不敢对你说爱这个字，怕我辜负了她，因为我发现自己不懂她，不懂得你，也不懂得自己。所有的爱意都因怜惜而起。我有时候也怜惜我自己，她是一个正在受求不得苦的可怜女人，她沦陷在一个情感的泥淖，她轻易把心交出去了，她的心还在风里飘飘荡荡，连身形也拘役，来去也不自在。可是没有人能救她，大概时间可以。时间会带来沉淀和成长。你说向前走吧，大概也是这个意思。时间啊时间，有时候真是强大到残忍。花红树绿，寒暑交，昼夜替，聚散来去，都说谁没有了谁不行？世事变化，唯有岁月寂寂，永恒沉默。于是她除了等待，再没有更好的办法。
　　我又想我又有什么好的呢，有什么值得人喜欢。我长得不好，家里人一堆，关系热闹而操心，大概可以说一点内在——诚实，善良，积极，重情义，对自己的言行负责，能端庄稳重，也鬼马搞怪，会文艺二逼，有时候还会变身女流氓——迄今为止只调戏过女同志——以上优点仅表现于感情事件之外，许多缺点的爆发力视亲密程度决定。。。这个，远了。。。我是男女关系的白痴，什么都不懂，还对别人说应该怎样不应该怎样，却不明白感情的世界里永远是当局者迷。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个懵懂的小孩，有时候又觉得是个看透沧桑的老人。有时候想干一票大的又不知道能干什么，有时候胸中抑郁只想暴躁发泄。高兴的时候觉得能打倒所有的小怪兽，没有什么战胜不了的困难，低落的时候觉得人生一片灰暗，什么都不会再好了——这大概是人格不太稳定。然而说到底，好与不好又有什么关系，定生死的是什么大家都知道，一个绝望地想要，一个却绝望地不要，这是宿命的悲哀。
　　你大概心里也没有彻底放下，所以没办法坦然叙述过去。我从一开始看见你和她的痕迹嫉妒得失声痛哭，多希望你没有过去也没有伤，到后来心里真正接受没有那些过去就不会有今天的你。自己不能磊落，又何必苦寻他人究竟。你对我的温柔和不忍也与此有关，因为伤过的人知道那有多痛。
　　我偶尔也执着于那天没有接通的视频，假使你有那么一点挽留和坚持就能掩盖我的懦弱和不堪。我因为你沉默的态度封锁了自己的心，如此逞强又不理智。我把逞强当成了骄傲的理由。好比你给了我一刀，我又给自己补了一刀。我以为会是痛痛快快，却把自己往泥潭深渊里拉。如果再来一次，可能还是会重演一遍，这大概是我性格中的缺陷，敏感，冲动，想要绝对的感情。所谓性格决定命运，这大概也是我的命，我的命来找我了，我也只能从命。
　　可是，可是，假如就算有了那一点余地，我也不知道怎样去把那一点余地变作圆满，会有圆满么？两个人从不互相伤害，这个可能吗？真正的爱，大概是和伤害形影不离的，所以爱情才那么令人望而却步。我怕伤害你，也怕伤害自己，可是如果有选择，我还是想要爱情，即使遍体鳞伤，即使如我今日这样苦涩。
　　我也知道凡事要顺其自然啊，可是一想到对象是你，瞬间又觉得所有的强求都合情合理了。俗世的情爱从来就是一件添麻烦的事。我也怕我这些自以为是的理直气壮，给你造成莫大的困扰。我挣不脱，欲爱不能，欲罢难停，欲语还休，无力抗拒，无从选择，只能任其蔓延。
　　这城市里有多少遇见和错肩，有多少受伤与温存，又有多少败坏与疼痛，那么多的不合适或者不能够，是为什么？我不信那些情感悖论，踟蹰仰头望，云纵云逝，天空和大地都沉默不语，你，可有答案？
　　遇见你的时候，是我最简单最阳光的状态，目光清澈，没有什么真正的伤，你是我在最好的年纪遇见的最好，我不由自主地在思考之前先心动，在权衡之前先选择。忽然就改掉许多坏毛病，认真吃饭，按时睡觉，锻炼身体，努力工作，充实自己，练习厨艺，笑口常开，是想为了你成为更好的自己而自觉做出的反应，很多努力也变成了喜欢，即使说过再见，仍然不敢松懈。每当想到未来某一刻有幸重逢，也许能带给你瞬间因意外而生的眼前一亮，就觉得那会成为我最大的骄傲。我感激你让我知道原来爱情真的可以成为一种信仰，我感激在我还敢如此追逐的时候遇到你。
　　那位才情女子说：“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那一个人，即使不说话、心也能安，只背靠着背、也觉得手里握着全世界的那一个人，他真的永不会来。
　　一腔喟叹，满纸矫情，对不住了。愿你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