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决》雪舞樱歌

6、第 6 章

　　当司彦和虞歌赶到秦瑜那的时候，子风已脱离了危险，气色也好多了。见虞歌带回了印章，子风硬是要求尽快回南玄。虞歌知道子风惦记着南宫将军，纵使见他未完全康复，也只得同意尽快启程。

　　这天早上，秦瑜让虞歌去替子风煎药，司彦却一把拉过虞歌，堆着笑意道：“秦瑜啊，你可怎能让这等粗心的人再去煎药呢？要是再将手烫着了那可怎么办？”

　　虞歌马上想到上次煎药时的情景，脸上一热，有些慌乱地推脱道：“胡说，我怎会烫着手……”

　　拿着药正想去煎，司彦却抢了过来，说道：“好了，方才是在跟你说笑呢！你自己的身子都还未好，就不要再操心这个了，我去替你煎药吧！”说着，不顾虞歌的反对拿着药就走了出去，留下了愣愣站在那的虞歌，和在一旁浅笑着的秦瑜。

　　等到虞歌反应过来时，司彦已经不见了人影，这才突然叫道：“司彦你等等！谁要你替我煎药了？我自己有手有脚……”边说边往外追了出去。

　　秦瑜目送着虞歌离去，止了笑容，这才想起子风该服药了，便将药倒好端了出去。

　　让子风喝了药后，秦瑜见子风有些沉闷，也不怎么说话，便提出带他去外面走走，也当是舒活舒活筋骨。子风本不想去的，但见秦瑜一番好意，也就依了他。

　　两人一路走着，竟是沉默又沉默，不知不觉间来到一座湖边。微微的湖风吹来，子风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一旁的秦瑜细心地发现了，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脱了下来盖在子风的身上。

　　子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受了披风。一阵暖意涌上来，心里舒坦多了，子风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了。

　　“秦瑜，那晚……谢谢你……”子风真心地说着。

　　秦瑜笑了笑，“你这么客气我可承受不起啊！”

　　子风却并未笑，他的脸上仍没有表情，“我是说真的，在家里，爹娘很关心我，下人也都关心我，所有人都非常关心我，我以为那是理所当然的。可直到他的出现，却扰乱了我的一切。他不像其他人那样对我言听计从，他甚至还时常无视我所做的一切……”

　　“你说的是虞歌吧？”秦瑜仍笑着，子风被他看穿了心思，有些无措，脸竟突然胀得红红的，很是可爱，令秦瑜不忍再揭穿他，只得又道：“好啦！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想虞歌也不是故意要忽略你的，我就看他挺关心你的呢！”

　　“是吗？”子风若有所思地喃喃着，秦瑜则敲了一下子风的脑袋：“可不要再乱想了！”

　　“疼啊！秦瑜……”子风夸张地抱着头，随即两人相视一笑。

　　片刻，子风敛了笑容，望着秦瑜道：“谢谢你，秦瑜……”

　　“还谢啊？”秦瑜作势又要敲子风的头，子风却没躲，仍继续说道：“你是第一个真心关心过我的人……”

　　秦瑜怔了一下，不解地问道：“为何这样说？难道以前就没有人真心关心过你吗？”

　　子风摇了摇头，“没有，除了我爹娘外，其他的人都是因为我的身份才对我好的……”

　　“你的身份？什么身份？”

　　“这……”子风这才突然觉得自己说太多了，这才想到该打住，“没什么，只不过是普通的富贵人家而已……”说着便往回走，秦瑜见子风如此敏感，也不好再问。

　　回到屋里，司彦和虞歌已经煎好了药，秦瑜喂了子风喝药后，让子风回床上休息，自己也回药房研究医书去了。

　　可还未看多久的书，子风却又突然闯了进来，吓了秦瑜一跳。

　　“何事让你这么冲动啊？”秦瑜合上书问道，子风走过来坐在椅上，有些委屈地说道：“为什么虞歌又是那样呢？”

　　“他怎么了？”

　　“我只不过问了一下他们追印章的经过，他就对我不耐烦了……”

　　子风的嘴撅得老高的，秦瑜见了只得无奈地说道：“你啊你，就为这点事就计较啊？说不定是虞歌有别的烦心事缠身呢……”

　　“我就是担心这个啊！他有什么事不能对我说说吗？老是自己一个人憋着，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子风仍是满怀不满。“就像以前，我爹爹说赐我家的姓给他，他也拒绝了……”

　　“哦？有这等事？”

　　“是啊！他说他贱民一个，不配姓南宫……”

　　“姓南宫？”秦瑜却突然问道。

　　“啊？”子风又发觉自己说太多了，急忙掩饰道：“是啊！你想想，有哪个大户人家肯赐姓给一个下人，可他竟然拒绝了，这完全是在撇清我们的关系啊！”

　　“好了好了，你可是伤员呢！别动气了，呆会儿我替你问问去吧！”秦瑜怕他再这样胡思乱想伤了身子，也没再问下去，只得好生劝道。

　　“算了，别费这个心了，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遇上了，谢谢你，秦瑜……”思来想去，子风还是不愿让秦瑜为了他而去找虞歌，毕竟这只是他自己单方面在烦闷而已。

　　“你又在对我说谢谢了！”秦瑜笑道，子风自己也觉着不好意思，竟羞涩地一笑：“是啊，我怎么老是麻烦你啊……”

　　“没事，看着你向我倒苦水我反而觉得你挺可爱的！”

　　“原来你是看我笑话啊！”子风听了猛地站了起来，可由于用力过猛，身上的伤口被扯了一下，他不禁皱了下眉。

　　“怎么了？弄到伤口了？”秦瑜急忙过来查看着，子风一把甩开秦瑜的手，生气道：“不要你管！”

　　“别闹了！我方才是跟你说笑呢！”秦瑜不由分说抱起子风就往房里走去，将子风放在床上仔细查看着伤口，“还好没弄坏……以后可别这么任性了！”秦瑜责备着，子风倒觉得有些对不住秦瑜了，只得一句话也不说，任由着他替自己处理着伤口。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再弄出什么问题我可不管你了……”

　　“不要！”子风马上反对道，“秦瑜你可不能不管我！”

　　“好好好……”秦瑜面对这样孩子气的子风也是没徹，只得哄道：“我管你我管你！”

　　子风这才静了下来，秦瑜重新替他盖好被子，嘱咐他好好休息后便走了出去。

　　经过虞歌的房前，秦瑜停了下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虞歌见是秦瑜，便开门让他进了屋。

　　“秦瑜，可是子风出了什么事？”虞歌见秦瑜单独来造访他，只猜是子风那出了状况。

　　“看来你真的蛮关心子风的……”

　　秦瑜的话让虞歌有些不明白：“你这是何意？”

　　“子风对我说你总是忽略他……”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子风他很在意你对他的感受，我见他时常因你而烦恼，所以想来劝劝你，让你……”

　　“这不需要你来过问吧？”秦瑜话还未说完，虞歌便有些激动了，“我对他好与否那是我的事，若你可怜他，那就请替我好好关心他吧！反正，我能为子风所做的，也只有那么多了！”

　　“你很奇怪，明明是关心子风的，却为何要在他面前做出一副漠然的样子？”秦瑜仍追根究底。

　　啪地一声，虞歌拍桌而起，怒道：“秦瑜，我说了，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来过问！”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多问，明天你们就要回南玄了，说不定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我也只是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秦瑜见虞歌动了怒，也只得罢了罢手，起身告了辞。

　　而身后的虞歌在目送他离去后，抓起桌上的杯子一下子就往地上摔去！

　　你们明白什么？要是你们知道我对南宫家做了什么，你们还会指望我对子风好吗？虞歌悲愤地呐喊着，死死地捏紧着拳头，可惜，没人能体会到他的彷徨。

　　除了……除了此时在屋外悄悄看着他的司彦……

　　虞歌的一切，司彦都了然于心，虞歌的矛盾与挣扎，他也全都明白，只是，他却丝毫不能为虞歌做什么，因为，那是虞歌的命，他，不能去改变的……

　　第二天一大早，虞歌和子风就要启程了，司彦与秦瑜送了他们一程，最终虞歌让他俩止了步。

　　“就送到这儿吧！我和子风会平安回去的。”虞歌淡漠地说着，司彦见他一路上都面无表情，笑道：“也行，那你们一路保重！”说着又凑道虞歌面前，低声说道：“以后煎药时可得专心点哦……”

　　“你……”虞歌想发怒，可见秦瑜和子风正看着，也不好发作，只得蹬了一下脚，回道：“放心，我会小心的！”

　　这个司彦！怎么总是一副要将他看穿的模样！虞歌在心里愤愤地想着，转身往前走了几步，远离了司彦他们。

　　而此时，子风却望着秦瑜，似有许多话要说，但见虞歌急着要走，也只得长话短说：“秦瑜……我……还能再见到你吧？”

　　秦瑜温柔一笑，摸了摸子风的头说道：“当然能见啊！不要多想了，你们还有重要的事呢，快些上路吧！”

　　“一定要等子风啊……”子风的声音竟有些沙哑，冲击着秦瑜内心深处的柔软，他点了点头，挥手目送着子风追上虞歌，和虞歌离去了。

　　“他们这一去，只怕会引起更大的腥风血雨……”司彦望着远方的背影不禁感叹道，秦瑜闻言有些不解，扭头望着司彦：“司彦，这是什么话？”

　　“秦瑜呐，有件事一定要告诉你，子风他……是南玄南宫将军的独子……”

　　“什么？”秦瑜难以置信地望着司彦，难怪……难怪子风会说他们姓南宫……

　　司彦却仍是平静地说道：“所以，我们跟他，是不能有任何来往的。尤其是在这么紧要的关头……”

　　“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也得赶回宫里去了，因为，很快我们就要发兵了……”

　　司彦的声音如心情一样沉重，一场浩劫看来是在所难免了，天下的百姓又将流离失所……

　　只是虞歌，你……究竟是为谁而活呢？你的命运……究竟是掌握在什么人手里呢？国即将被灭，你又可曾为自己打算过？

　　第一次地，司彦觉得无奈，在这战乱的年代，每个人的命运……都不是由自己能做主的……

　　所以，他才不愿意去管这些烦乱的事，也不愿意去争权夺利！那些，都太无聊太幼稚了！若是一切都放得开，那就不会有这么多仇恨这么多争夺了，而虞歌，也不用成为这乱世中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