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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美人如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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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一手扶袖另一手提着浅青矮口茶壶为白离添茶露出一截皓腕,素手与这青陶相得益彰。她的桌上只有这一壶清茶并无酒,白离心中暗自松了口气,一身酒气可不好交代。
“不知公子可愿听桃夭一曲?”
“荣幸之至。”
桃夭起身莲步至屏风后,半透明的屏风透出她曼妙的身影。
片刻,一声及细小的琴音,余音将绝未绝又是一声,一声声由弱及强,越来越急。风起,云动,雨一滴滴逐渐滴落终于倾盆大雨铺天盖地,劈里啪啦打在屋檐,叮叮咚咚落进溪流,溪流汇集冲入高悬瀑布,瀑布轰然冲击岩石不知与这暴雨哪个更凶狠一些。雨势渐小,稀稀拉拉,滴滴答答,最后一滴雨滴在叶上,兀的一声鸟鸣,骤雨初歇。
琴音终息。
白离久久还未缓神,并没有注意到桃夭什么时候又坐在了面前。这场“雨”震撼了他。白离不敢自称会弹琴,但也是勉强够个会听琴的,桃夭的琴不像她给人的感觉一般温润,他本以为会是清新脱俗的高山流水或是温柔小逸的倾诉心扉,不该是这样磅礴大气的雷雨,这样的雨,一般人弹不出。
白离心中好奇,这位以舞闻名的女子琴技却与他府上培养的琴师不相上下,但刚刚也没听人提起她善琴,说道:“世人皆知桃夭姑娘善舞,不知姑娘善琴,着实可惜。”
桃夭但笑不语。
白离一手支着下巴,“早闻桃夭姑娘轻易不见人,怎么在下今日入了姑娘的眼?”哪有什么早闻,只是上来的路上刚刚听了一耳朵而已,“莫不是姑娘也看上了这副皮囊?唉,太过俊俏也是一种罪过啊。”他向桃夭眨了眨眼,嘴上说着调笑的话,眼神始终规规矩矩没有瞥向不该瞥的地方。
“公子实乃天人之资,桃夭见之心生欢喜也无不可。”桃夭抿嘴笑了笑,不再是之前温温柔柔笑意未达眼底的浅笑,她这一笑是她真正的笑,像是画上的仕女突然走下画布,有了温度,活生生坐在那。
自夸时颇不要脸,没想到眼前女子出乎意料含笑应承下来,虽知她只是开了个玩笑,白离还是莫名耳热,举起杯子抿了一小口稍做掩饰,眼神不由飘忽一下,突然想起之前听坐下客谈论曾有人一掷千金只为博佳人一笑,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了。
白离又抿了口茶。
“公子莫不是渴的厉害了?”
“嗯?”
白离骤然回神,才发现杯子已经空了,刚刚褪去的热度又爬了上来,这少年郎俊俏的过分,雌雄莫辨,白皙的双颊飞上一抹绯红,却不自知,越发显得……秀色可餐。
风流贵公子的伪装已经碎的不能再碎,白离有些僵硬的坐在凳子上,只觉自己蠢的不忍直视。
心中暗笑,桃夭适可而止将话题转移,白离默契的接过话头聊起了别的,话题一打开白离终于抛去了自从跨进锦华楼就隐藏在心头的局促,侃侃而谈颇有点风流才子味道。
越是聊的多白离越是心惊,不知不觉话语的主体被桃夭引导成了白离,而她大多时候在倾听,间或回应几句。白离说的虽不是什么深奥难懂之物,但涉及之广绝不是一个青楼女子该有的,虽然她很少表达自己观点,但她给出的回应也非简单敷衍,起码不是没有听说过的人能回答的。这样的女子,不该身在青楼,她却偏偏身在青楼。
命运何其不公。
桃夭将白离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面上丝毫不显。稍微露出一点才识,这小傻子就替自己不忿,心里想什么全写在脸上,还以为自己藏的挺好。
这种人,最好掌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