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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易丞 ...


  •   确实有够蠢——易丞坐在窗旁,嘴角微微扯动,僵冷的手缓缓抬起泛黄的纸杯,慢慢比着嘴型——小贝、小贝、易丞、呼叫、小贝。然后举起到耳边,侧头,微笑,眼泪却不经意滑落,掉在地上,凉了光着的脚丫。

      再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提着打包好的小米粥穿过城镇的小巷,行走在流连了十几年的路口。
      汽油灯因为老旧的缘故灯光显得微弱,每当夜色临近,我常会四下环顾,或是侧头扫视身后。这个城市,早就被恶虫腐蚀成空壳,即便是在白天,当街抢劫的还是很多。人们大多冷淡,

      或围观,却没人上前帮忙甚或报警。她已经不是儿时那个充满人情味儿的地方了。
      正了正围巾我呵一口气,加快了前进的脚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灯下有个女孩儿站在那,细长的身,仰头时有碎碎的发垂下,大冬天的两条腿似乎只裹了一层薄薄的布。
      听到脚步声她回转过头,愣了一下快步冲到我面前,伸出两只手搭着我的肩猛地一阵摇晃“是你,易丞!啊啊没想到居然遇见你!”
      易丞。
      望着她脑里模糊地现出一个幼女的脸,一个下午,大理石地板上的一堆橘子皮,还有煮好的牛奶。呆呆地开口,听到自己木讷地问道“小贝?”
      她回来了,她说她从演艺学校放假回来了。
      一条路我们走着,听着她滔滔不绝地说着好久没见。
      “真的好久没见到你了啊,”不知道第几次,小贝这么说着,一面回过头来对我笑“早前听说你去了军校,让我好一阵担心。”
      “啊,是。”
      似乎我不太擅长跟人交流了,只是听她说笑,然后回应。
      “那么军人先生,你现在在哪干呢?”小贝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我的板寸头脸上笑开了来。
      “啊啊,我在弄一家小店,不值当……”我低下头,没好意思告诉她是什么店、开在哪。
      “是吗……”小贝似乎不怎么惊讶。我指了指门牌示意她我快到了。
      “能告诉我在哪吗?”
      小贝果然问出口。
      “以后吧,”我看着她“以后有机会我会告诉你的。”
      “嗯!”
      看着她走上楼,开门复关门的声音响起我低头看着手中的钥匙,结果还是没有交换联系方式……大概是怕之间的链条在阔别后再次连接,会失望于彼此的改变吧,小贝你是否也是这样想
      的呢。

      易丞是在小学三年级时认识的小贝。
      听说房东要把自己的居所卖给别人时席丞小小的吃惊了一下,小孩子的世界观就是自己的家都卖了,那么自己也就没去处了。
      所以搬家的卡车抵达楼下时,易丞特地跟随大人跑到阳台上去围观。先下车的是一个小孩,跟着搬家公司的车一起过来的,看上去很好相处的样子。易丞在这里住了这么久还没见过同龄的小孩。
      无聊。
      易丞犹豫着要不要下去打声招呼,几番挣扎最终决定回房看书。反正也不关我事……
      然后门铃响了,随即是嘈杂的人声,易丞听到大人们互相道贺,还有欢迎的声音。妈妈敲敲门,身旁是那个穿着冰淇淋色裙子的女孩儿“易丞,这是小贝妹妹,妹妹快叫姐姐。”
      姐姐要照顾好妹妹噢。
      妈妈跟楼上的漂亮阿姨是这么说的。
      所以在那些阳光普照的日子,易丞打开门总能看到小贝的笑脸,还有她抱着的各色芭比娃娃。要照顾妹妹。

      “你在发什么呆呢?”
      女友染扬起杂志在我面前晃了晃,将她面前的牛奶推到我面前,拿起抿了一口,我皱眉“淡。”
      心烦地打开糖罐,连着夹起两块方糖掷入杯中,未经搅拌一饮而尽。染盯着杯底沉淀的糖粒发呆。
      “我去给你煮杯牛奶吧。”
      她少有的好脾气,但看上去还是因为我而感到不快。抬眼,橘黄色的灯光下,阿染似有不同于常,我眯了眯眼睛,再确认“你去染头发了?”
      “孔雀绿,好看么?”阿染似乎从刚才的不快中缓了回来,侧了一下脑袋让我看清发色。
      “挺好的,”我松了口气,伸手抚摸她的短发。小贝从来不染发,她总是一副女孩子的形象,很女孩子“不用帮我煮牛奶了。”
      “干嘛,你不是还没断奶麽?”阿染怪笑着看我。
      “没断母乳。”欺上她的身,又是一个长长的夜。
      我叫易丞,祖姓易,跟那个跳棒子舞的易中天没有半毛钱关系,单字丞,在老家的一家成人用品店打下手做些所谓“见不得光”的生意。在普罗大众眼里,我就像是我眼中的这城镇般腐朽溃烂。
      两年前我从就读的军校逃了出来,还带了一个染发打耳洞穿鼻环的发廊妹回家,把爸妈气得不省人事几近与我断绝血缘关系。他们并没有错,我也没有。我相信天理轮回、相信物极必反

      。小时候我最爱看的名著就是水浒传。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所以当我回到家时,我并没有一丝的愧疚。
      我相信爱是平等的,只不过我爱上的人,跟我同一个性别。
      我不明白为什么这就是不耻、为什么这是不入流、为什么这是异类,我想现在不是新世纪吗?不是民主、科学跟自由吗?为什么谈同色变?
      双亲花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甚或说,他们认了。从前乖巧的我,只懂得念书的机器,终于成了家里的败类。夫妻是缘,孩子是债,债或还债讨债,诚然在他们眼里,我着实是个来讨债的败笔。
      书是不念了,我也并没有搬去别处,而是赖在家中好一段时间,偶尔会听到楼上朗朗书声,偶尔碰到一个穿着校服的身影,很晚了才背着书包从补习社朝家赶回,偶尔听到关于那个女孩的消息,她的妈妈在邻居圈中,含笑接受别人的祝贺,说着她女儿考上艺术院校的消息。
      真好。
      我们的人生轨迹,自此甩开好大一段距离,越走越远,消失无迹。
      然而只是我以为的而已。
      她终究还是出现,给我一如死水的生活轻轻一击。

      “易丞姐姐我想喝牛奶。”
      “给。”易丞拆开一盒纯牛奶递给小贝,类似这种消费品易丞家里很多,但凡来做客的,都会提上一两箱,或是纯牛奶,或是草莓味的,然而她并不喜欢。
      “淡。”小贝皱皱眉头,嘴巴往下撇着,看不见被摔断的门牙。
      易丞无奈地起身,从厨房拿出一只小锅,倒入糖跟纯牛奶,放到炉子上搅拌“要喝下去,不可以浪费食物噢。”
      不可以浪费食物。易丞一直很听妈妈的话,所以她也这么一板正经地教育着妹妹。要照顾妹妹。
      易丞把温好的牛奶倒进玻璃杯中,纯牛奶变成甜牛奶,递到妹妹面前,看着她将牛奶喝得一滴不剩,然后仰脸傻笑的表情,唇上沾了一圈乳白。
      那一定是最温暖最好的时光了。
      一定会好好照顾妹妹的,就像是亲妹妹那样。易丞这么想着,心中燃起一个姐姐的骄傲。

      小贝回来这些天,局里又来扫荡,这让原本就是成天拍苍蝇度日的生意更是见减。
      大概越来越近春天,整个人更是燥着。阿染点烟时我发了脾气,很烦躁,很想对身边人好,但是还是控制不住地发了脾气。阿染终于忍无可忍摔门走了,原本玻璃门就年久失修,加之阿染的蛮劲,老门户终于罢工,落了一地的玻璃等着我去收拾。静默好久,一脚踹在门框上,玻璃扎进鞋伤到脚,连着心地疼。
      然后我看到阿染,站在我面前,我看到她眼里噙着的泪,我知道她比我更疼。
      她帮我清理伤口,我们接吻,接着一起思考如何在业主发现前不动声色地将我们干的“好事”收拾干净妥当。阿染想了不下十个办法,包括拿大号透明胶布、剃掉玻璃渣子换成保鲜纸…
      …等等等,都被我一一否决,在阿染脑里装的都是浆糊,常识基本为零。等我量好尺寸、出门搬了一块玻璃回来补救完毕,阿染才雀跃着蹦过来搂着我的脖子在我脸上啄了一下,说亲爱的你真棒。
      果然她的智商……已经不能用正常人类的衡量尺度去计算了。。。
      我跟阿染是在酒吧认识的,那时我第一次翘课,跟着一班狐朋狗友翻墙跑去某个场子找乐子,三瓶下肚跑到后巷吐得晕晕乎乎的,就看到一男一女在拉扯着,我留着板寸头,又是迷彩服
      加身,多年训练下来胸部脂肪早成了肌肉,全身上下到处都是硬邦邦的肌肉,壮过另一头醉汉。正义感一上来揍了对方一拳。
      老子是算老几?老子TM是你大爷,有种别碰女人冲老子来。
      就这样,阿染成了我女朋友。原来那个猥琐的老头是她在洗脚城里的一个客户,为老不尊想吃嫩草。我坦白自己身份,阿染惊讶了好久,好长一段时间不敢来找我,后来有一天有个短发姑娘找上我,就站在当时脆弱不堪一击的我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她就是阿染,她为我剪掉了长发。
      “老娘不管你排行老几
      不管你有没有老二
      不管你要当丞相还是乞丐
      老娘就是跟定你了
      你TM一辈子都别想甩掉我。”
      霸道不容分说。我承认没见面的那些天我确实有在想着她。或许我应该按照家人的安排一步一步往前走,最好的小学、然后是重点中学、好的大学、进入队伍成为将军,然后嫁给另一个
      将军或是商人、或是政客,威风堂堂的一家,顺利的一生,满是荣誉。然而那条名叫成功路上太多荆棘,而我只是一个怕疼的小孩,只是这样而已。
      辩证唯物主义说过量的积累促成质的变化,终于在同一个花落的季节,我领着一同策反的阿染去了她家,毫无疑问地被赶了出来,然后辗转到我家,去面对事事要求完美顺利的双亲。
      直至今日我都在庆幸着我不是家里的独子。正因此我可以有自己的空间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事,我羡慕着小贝,相反的同时我也可怜着她,可怜着她身为独子所背负的那些责任同期望,可

      怜她要做什么都要先想想“我是唯一的孩子,所以我不能……”或诸如此类的狗屁束缚理由。
      我的争取跟阿染的努力终于有了一些成果,三年的风雨起伏,家人慢慢地接受了阿染,只是对外宣称,阿染是养女。每每这时我都会不快,不快于我无法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阿染
      却很高兴,终究是一家人的模样,是一家人就够了。她的没心没肝跟她的没智商简直就成了正比,我总算见识到傻人有傻福这一句话的真正内涵。我相信这样的我们能够长久。

      过多几天便是新年,团年饭,小贝回来的原因。
      阿染打了很长的一条新围巾给我,歪歪扭扭的,走形走得很是严重,中间还有大大小小好几个洞。我在妈妈面前心满意足地围上这一条她跟阿染合力完成的礼物,然后牵着阿染上集市买橘子。尽管阿染这个笨手笨脚的小媳妇浪费了母亲的辛苦解说。
      “拍张全家福吧。”
      今年大哥带了一个女朋友回来,预计来年中秋前后摆酒,父亲看上去十分开心,主动提出拍全家福,包括阿染的全家福。自从上次我们很久没一家人在一起拍照了。大嫂的拍立得吐出照片时,我看到摆设上围着的桔子,一圈又一圈,像个小山包。阿染掐了掐我的手臂,说回神啦,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然后我听到她小声补了一句,眼角绽开一朵花。
      我爱你。
      嗯,我也爱你。

      “易丞姐姐易丞姐姐!”
      易丞打开门,手上是未看完的书,她看着站在门口的女孩,牙已经补上了,讲话终于不再漏气,脸上却有哭痕。
      小孩子小打小闹的,家常便饭不过,易丞却没经历过这些跟家人撒娇甚或胡闹的时光,只是将妹妹领进屋里,年才过没一个星期,还是有点冷,易丞拉高了毛衣领,好遮住暴露在寒风中
      的脖颈。小贝经过球形摆设时停了下来,手中的小袋子掉在地上,目光似是哀求“易丞姐姐我可以吃桔子吗?”怯生生的请求。
      不过是吃的可以解决的问题。易丞把书放好,从桔子堆砌成的小山包上挑了两只卖相好的放在茶几上,示意小贝过去坐着吃。
      两个桔子没一会儿便被吃干抹净,又是乞求的目光。
      于是两个孩子,一个马不停蹄地吃桔子,一个马不停蹄地剥桔子皮。
      小山包一圈儿一圈儿地瘦下来,地上的桔子皮也越堆越高,吃饱了才想起来的正事,小贝从小手袋里掏出两个纸杯,奶声奶气地说要送给易丞。
      “这是传声器,我在手工课上学到的!”
      小贝骄傲地挺着圆鼓鼓的小肚子,哦不对,胸膛,这么说着“以后我们就可以通过这个找到对方了,像这样,”小贝拿起一个纸杯,另一个按在易丞耳朵上“易丞易丞,这里是小贝,小贝呼叫易丞。over over。”
      确实有够蠢的。

      我跟阿染吵架了。
      以为吵了三年差不多好收了,每次都是妥协收尾,每次都会破镜重圆,这次终于真正的离弃。
      她终归会回到自己的家,去嫁人,结婚、相夫、育子,而我抱着我不能改写的从前,一直活在过去。跟阿染冷战的几天我更加地依赖家人,痴心妄想修补从前的关系,什么都是从前,阿染离开的那一天是她终于忍受不了偶尔脆弱的我。
      “没有从前!”
      她眼眶红着,怒吼的声音迸出的爆发力震得我心脏有点难受“没有从前!只有现在!我一直相信着就算你给不了我未来,我也可以跟你相互扶持着,就像当初你帮我那样,我们一起去创造那该死的未来!可是你没有!你TM从来就只有你那该死的过去!易丞你好给我醒醒了!从前已经没有了!我跟你的未来也没有了!”
      阿染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你这个软弱的懦夫。
      “你这个软弱的懦夫。”
      阿染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曾跟你一样,是个需要被人呵护着的小女人。

      阿染走后我开始蓄起我的发,重新回到家人安排的轨迹。好长一段时间我没有锻炼,加之开店后的松懈,原本松掉的肌肉开始变成脂肪,随后连脂肪都没了,变成干干瘦瘦的一副躯壳。成人用品店那边清点了货源后一并卖给了附近一家夜总会的保安头头,连店铺也交还业主,没问他要回我预先支付过的半年租金。经过那家店时我看了一下那道玻璃门,已经被重新整修成茶叶铺,门也换成了推拉式的,一切重建如新。而我脚上的疤却黏在上面,提醒着我那些过去是真实存在着的。
      我开始在家人的安排下去了老家当地的一家图书馆,坐起了办公室。正如圣人说过的,每个人都有重新开始的权利,不管他的过去多么肮脏污秽、多么不堪。我开始觉得生活是一个很可怕的怪物,它让我也像我身边的人那样,开始厌恶起自己的过去。
      所谓洗脑式教育。
      后来的某一天我看到了阿染,在去祭拜祖父回来的路上,同一个公墓,同一条小径。我看着她的笑脸哭了起来,从前我只会因为自己开心而笑,因为自己委屈而哭,我从来不会为别人而开心祝福,而难过愤懑,是她教会我爱的美好,又是她一巴掌扇醒我,告诉我张开眼看清这个世界的现实。从小到大都没有人教我这些,我所学会的只是学习、听话、干活。可是这个教会我人间喜怒哀乐,让我有担当的女人却走了,她把她最好的年华留给了我,骂醒我之后却被我离弃,她明明已经无路可走了。
      她的父亲还是怪罪我,看到我时气得想拿手中的花束砸我。
      终究女人的心思细腻得多,相比之下她母亲却是含着泪,让我有空上她家看看,看看阿染生前的住所。阿染已经好多年没回家了,当初因为不想按照父亲的指示上一所重点便离家出走负气沦为洗头妹也就算了,还带了……想想大概双重痛苦的打击下,二老也是无可奈何吧。我抚摸着阿染的照片,就跟抚摸着她的脸一般。
      起身复下跪,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跪别人。
      回家后面对双亲我跪了第二次。我看到爸爸哭了。
      他的白头发,几时变得那么多了,还有噙着泪的眼角,什么时候多出来那么多的皱纹。
      忽然地心疼了起来。

      “易丞姐姐。”
      想起来了。
      “你不要再跟在我后面了你真的很烦。”终于想起来了,刚上中学叛逆的我推开小小的她,还有她脸上满泄的委屈。
      “易丞姐姐。”豆大的泪珠,涨红的脸,小贝在哭。那些芭比娃娃掉了满地。小贝站在楼梯口哭。
      “别哭了跟屁虫!你这个爱哭鬼!以后别来找我了!”
      紧接着是关门声,还有小贝在楼道的大哭。小贝最怕黑了,可是易丞却铁了心肠不去搭理,通通都是绊脚石。
      对不起,小贝……

      天气再一次地暖和起来,我的发已经足够长到可以盘成一个大大的包了,我身边是经人介绍的丈夫,我们结婚一个星期,准备签离婚协议。
      下楼准备出发去民政局时,一伙子西装革履的青年才俊热闹地簇上来,为首的孩子眉宇间英气逼人,兴冲冲地往我娘家楼上赶,挂名丈夫说,这孩子,真像照片上你念军校时的模样,如若你是男子,定是我也比不上的。
      我只笑笑,不说话。
      最终我们还是和平分手,好聚好散。他要去荷兰追求他的幸福,而我,会继续留在这座小城,看尽世间人情。

      “你看看你小时候多蠢。”
      似乎伊人音容笑貌,尤在耳畔。把最后一张照片收进相册,缓缓合上有小贝的合照,阿染的幻影消失在易丞眼前。
      确实有够蠢——易丞坐在窗旁,嘴角微微扯动,僵冷的手缓缓抬起泛黄的纸杯,慢慢比着嘴型——小贝、小贝、易丞、呼叫、小贝。然后举起到耳边,侧头,微笑,眼泪却不经意滑落,掉在地上,凉了光着的脚丫。
      从前的路,我们走弯了太多,那些马不停蹄错过的,或错付他人的欢笑跟泪水,但若有重来,愿你好好走过。不荒唐,无青春,不过一纸梦话罢了。
      我们终究没有好好道别。

      献给我们生命中的阿染跟小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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