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迟暮》鹿柴溪

14、共斟(1)

　　浅黄的月亮嵌在深碧的夜空，回忆骤凉如水。
　　泠然站在图书馆天台，手撑在栏杆上。林奇知站在她的身后，把外套盖在她的肩膀。
　　“好些了吗？”他问。
　　“嗯。”
　　“我和你一起考B市Q大，好吗？”她问了一句。
　　林奇知回答却迟疑了半秒，“啊？好……”
　　林奇知的心是坚定的，可是他也知道，他陪她着睡不着，陪着她感冒，知道她最爱是谁，知道就算他在她身边他依然非常孤独——或许孤独是她的本性，也是她存在的方式。
　　她转过身，眼睛里似乎含着泪水，他最不能看这一幕，说：“怎么了……怎么了？”
　　泠然没有回答，她每次都是欲言又止。
　　——也许欲言又止才能留住身边这个唯一关心她的感受的人。
　　她本性孤独，又如此复杂。
　　其实她真的是苏逸附体。
　　也许她爱苏逸，是爱上了她自己。
　　有次她在书画室里写字，写了一夜。那似水的幽凉，浸润在宣纸上。在人群里，她不甚言语，仿佛静若幽兰。其实，她是惊涛骇浪，也是林奇知躲不过也驾驭不了的痴情劫。
　　第二天，她就坐在了他的身边，那个图书馆大窗望去是白玉兰的位子，拿出书本，花笺小抄，竹叶书签，她说，读书便是读情调。
　　林奇知从来都没有如此专心过，仿佛一夜之间他们就有了个共同的目标，苦也好，甜也罢，他就当作他们在一起了，和其他的情侣一样，一起自习，一起吃饭，一起散步。
　　在一起，是多么简单的三个字。
　　不管是否身心合一，总之，林奇知以为的想要的已经得到了。他不在乎，这算不算在一起。
　　A大的夜晚，总是这样让人沉醉。李倩说，不醉不归！
　　沈泠然、庄静竹、李倩在草坪上吹着冷风喝酒，大四的每个消息，但愿都是好消息。
　　李倩顺利被心仪的银行录取，简单的庆功宴却是满满当当的祝福。沈泠然喝那么多，竟然脸不红，心不跳。李倩说沈泠然的心深似海，酒量更是不可估量。
　　李倩说：“我真的想结婚了，过一种无忧无虑的日子。”
　　沈泠然是半醉还是清醒，谁也不知道。
　　她说：“如果我嫁给了苏逸，也许我就不爱他了。说明我不可能嫁给他……”
　　李倩说：“既然你那么清醒，就和林暖男在一起啊。”
　　沈泠然说：“如果我嫁给了林奇知，他也不会爱我了……”
　　李倩说：“真是疯掉了，事情总得有个结果啊。”
　　沈泠然猛喝了一大杯酒，说：“我们之间，到底是谁最不想结束这种局面？到底是谁？！是谁！”
　　竟然喊到哭。
　　林奇知被李倩的电话召唤过来，扶着沈泠然。
　　沈泠然真的是清醒的。
　　可是哪怕是杯毒酒，她也要林奇知共斟么？
　　一斜明月，转过回廊。那低低的屋檐，把明月挂在一角。
　　那一晚，沈泠然喝醉了，还是没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