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成双》神田洛

2、少年期

　　这件事请过去不久，突然有一天黑小花跑到了吴山居来，然后一脸严肃地握住我的手：“小邪，之后可能有一段时间我们不能见面了。”
　　当然我很是惊讶，就问他发生了什么，然后黑小花就跟我说，他要去好好努力一辈以后接手解家的生意。
　　我的第一反应是看了一眼旁边的黑叔，然后再看着黑小花。黑小花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后说：“我会保护你的。”
　　虽然觉得就黑小花的小身板而言说要保护我什么的多半也就是说说而已，但是我也只是看着他嗯了一声算是回答。然后小花指着他的脸非常期待地看着我。我一时没有明白只是什么意思，只好愣愣地看着他希望黑小花给解释一下。黑小花等了一下似乎是发现我完全没动，于是嘟起嘴：“亲一下么。”
　　“呃？”
　　“电视里面不都是这样嘛，说完感人的话之后应该亲一下的。”
　　我听到旁边的黑叔喷笑出来的声音，顿时觉得一脑门子的黑线。但是黑小花还非常期待地看着我，我顿了一下，说你闭上眼睛。黑小花就乖乖地把眼睛闭上了。然后我迅速地转身走了。
　　走出门一段距离之后我听到黑小花的惨叫。
　　不过事实上虽然他也说了会有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但是我并没有想到会是这么长的时间，然后对当时把黑小花丢在那边就那么走了这件事感到有点点的后悔，不过也就是这么想想。我不知道那段时间黑小花去哪里了，但是我知道那应该不是很轻松的事情。那次的事件似乎很大程度地刺激了他所以黑小花成了回头浪子，其痛改前非的爽快程度让花叔黑叔都非常吃惊。但是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黑小花知道奋发图强了，两个大人还是很开心的。
　　那次的事件也给我留下了一点小毛病，大概是因为那个绑匪的刀子扎的位置不对，搞得现在我的胃很不好，时不时地会出点毛病。我并不是一个吃货，所以问题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复杂。唯一需要注意的事情是，要是睡觉之前没有喝一杯热牛奶，半夜我一定会痛醒过来。得知了这件事的黑小花于是养成了每天睡前给我打电话的习惯，惯例是先随便聊聊，然后他会提醒我喝牛奶，然后两个人一起睡觉。黑小花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到底是去了什么地方，但是我时常都能够在他的声音里面听出来些微被压抑住的颤抖。我知道，这种反应多半是受伤了，并且一定不是什么轻伤。想想解家做的都是什么生意，会出现这种事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我知道虽然平时咋咋呼呼的，但是黑小花其实是个自尊心比较重的孩子，既然他都这么忍着了，我也不想拆穿他。
　　这个习惯持续了很久，当中只断开了一次，那天我跟着起灵爹学功夫也学的比较累，所以等电话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当天半夜的时候我被胃里剧烈的疼痛疼醒，一边嚼着苦的要死的止痛片，一边担心着黑小花。我知道黑小花是很信守承诺的人，所以也知道黑小花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当天晚上我没有等到黑小花的电话，一直到第二天他才打了电话过来。电话里黑小花的声音非常地虚弱，但是他还是在笑。我顿了一下，然后说：“如果受伤了的话，不需要那么急着给我打电话的。”
　　黑小花那边也顿了一下：“……你发现了？”
　　“嗯，听得出来。”
　　我听到他的笑声：“你在担心我？”
　　我突然觉得被调戏了，听黑小花的声音也觉得他没什么大事了，于是挂掉电话去补觉。
　　中间真的是隔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也知道黑小花在长大，但是我对此唯一的感觉是他的声音从清脆的正太或者说萝莉音变成了公鸭嗓子最后变成了有点低沉的青年的声音。听上去居然很有磁性。虽然这么多年都在通电话，但是我并不知道黑小花现在到底长成什么样子了。其实黑小花是花叔从他那边的一个亲戚过继过来的一个孩子，他爹妈大概是因为一些原因被花叔“处理”掉了，但是黑小花本人似乎并不介意。但是总而言之黑小花长得跟花叔还是很像的，所以想必他并不会长得那么难看。有一天我突发奇想问黑小花要照片，后来黑小花给了我一张他自己泡在浴缸里的照片，当然是什么都没穿而且下面看的清清楚楚。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脸上打了码。不客气地说，看上去简直就像一碗鸡汤一样。
　　我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黑小花学坏了。不愧是黑叔养出来的孩子，果然还是不可抑制地带上了流氓的因子。
　　黑小花终于回来是在我十六岁的时候，中间还是经历了很长的时间的。那天是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我刚刚放学，嘴里嚼着泡泡糖，然后看见一辆骚包的红色法拉利停在学校前面，我还在想是哪家的家长这么骚包，就看到一个穿着粉红色衬衫的身影扑了过来向我身上挂，吓得我泡泡糖都吹爆了。然后我就听到了每天都在听的黑小花的声音：“小邪小邪，因为你想见我，我就来咯？”
　　我意识到黑小花居然长得比我还高了，于是抬起头来仔细打量终于从萝莉状态变成了白富美状态的黑小花一会，黑小花就笑眯眯地看着我，我看着他叹了口气：“白富美同志，你扑在我的泡泡糖上了。”
　　看着自己粉红衬衫上的泡泡糖痕迹之后黑小花一下子就僵硬了，掏出一张纸把它夹下来扔掉，然后依然笑着望着我。其实还是能看出一些小时候的影子的，不过那个时候的黑小花是软乎乎的，现在的他却长开了，整张脸看上去非常地妖孽。我觉得要是他跟花叔站在一起，绝对不会有人怀疑他们的父子关系，虽然说确实他并不是花叔亲生的。我愣了一会的功夫他就低下头轻轻在我嘴上啄了一口。我吓了一跳，黑小花就看着我笑眯眯地说：“走之前你欠我的。”
　　结果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惦着这件事。虽然很想吐槽，但是我要做的第一件事还是离开校门口这个是非之地。
　　第二天我毫不意外的被班上的一群人堵在了教室的角落，几个宅男朋友愤怒地摇晃着我：“说！那个白富美是谁！”
　　我顿了一下，然后说：“那是我发小。嗯，是个男的。”
　　顿时教室里一片寂静。大家的目光同时移向学校门口正在倒车然后开走的红色法拉利。
　　“嗯，他喜欢开玩笑。”
　　当天全天我都受到了非常夸张的关注，走到哪里都被一群人围观。我是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有多少人看见了，反正这一整天我都非常不自在。嗯，这一切都是黑小花的错。
　　我本来是想尽快回去的，因为走之前黑小花就对我挥着手非要我答应早点回去。按照年龄来讲黑小花今年应该是上大学，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为什么这么闲，反正他就是赖在我家不走了。但是就在我打算走的时候，我看到几个妹子推推挤挤地像我走过来，几个人站在我的面前推挤了一下，然后一个妹子被推了出来。她红着脸站在我面前，扭捏了一下，最后在后面几个女生的笑声中结结巴巴地说：“张……祈平同学，那个，你能不能出来一下？”
　　我顿了一下，第一反应是黑小花还在等着我呢，但是就这样拒绝别人的请求似乎也不太好。估计也用不了多少时间，所以我就跟她去了。
　　结果理所当然地，我被告白了。我毫不意外地看着她结结巴巴地跟我说其实她喜欢我但是一直没有勇气告白，但是昨天看到我在校门口跟人家亲亲，她觉得不能这么忍下去了，于是鼓起勇气过来告白。当然我是想拒绝的，但是在我开口之前我听到了背后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有人飞扑过来。我条件反射地回头飞起一脚踹了过去，但是那人却非常灵活地绕过我的脚结结实实地扑到了我的腰上。我也认出这是黑小花了也懒得挣扎了，于是就问他：“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因为阿邪一直都不回来，所以我就来这里了。”他在我的腰上蹭了蹭，对我眨眨眼。
　　我看着他。
　　“你看，我不在的时候，你都要答应别的人的告白了。”
　　我本来想说我并没有想要答应的，但是看着黑小花迅速积聚起水光的眼睛我顿时条件反射地一巴掌把他糊到了一边。结果我却发现自己的力气并没有黑小花大，所以被他重新扑在了身上。黑小花嘟起了嘴，顺着爬上来，我就意识到自己被他按住，然后一记深吻。
　　我简直不知道对面的那个妹子现在该是一副怎样惊呆的表情，反正我的第一反应是一拳把黑小花丢了出去。黑小花装模作样地抹起眼泪：“小邪我好伤心啊你不爱我了呜……”
　　我果断地转身就走。
　　结果最后也忘了要答复那个妹子，但是看她的样子好像是明白了什么。虽然这么说，其实好像也不算是误会……吧……
　　但是即使如此也是黑小花的错搞到我丧失了保持这么久的良好形象，于是当天晚上我把他关在了门外让他挠门就是不开。我当然不担心身为解家的少爷他晚上会无家可归，所以就安心地坐在门口看他什么时候才会离开。过了一会挠门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我稍微松了口气，确实也有点担心黑小花会搞出什么幺蛾子，但是我还是决定回去睡觉。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门外传来的高亢的京腔：“恨那薄幸无义郎，弃妾此方独凄凉~”
　　我的脚步顿住了。
　　于是门外的黑小花接着唱：“幼时与君初相见，竹马青梅总绕床~总角之宴言笑晏，两小无猜弄玉璋~十三妾家初长成，十四迎我入家门~新婚燕尔自相亲，举案齐眉长欢愉~桑之未落叶沃若，桑之落矣黄而陨，昔日待我如金玉，如今视我若敝履~夜深无处可归去，天寒心冷潜悲辛~”
　　我……我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于是我忍无可忍地打开门对着黑小花吼：“不要在大街上唱这个东西，要丢人回来丢。”
　　黑小花眼泪汪汪的看着我然后开心地扑了上来，抱着我转起了圈：“我就知道小邪最好了~等到你十八岁的时候，我就八抬大轿来娶你~！”
　　虽然我一直在思考着交警会不会让他抬着八抬大轿在街上走，但是还是让黑小花进来了。黑小花就跟着我回去并且还乘机蹭上了我的床久违地把我当成抱枕睡了。
　　不过这一次他虽然是回来了却并没有呆太久，不过确实是比之前回来得频繁一点了。似乎他在做的事情基本上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但是具体的事情我还是不太清楚。总而言之最显著的改变就是有的时候跟黑小花一起出门，总是会在各种地方收到别人对小花尊敬的眼神。我觉得黑小花消失的这几年似乎确实是做了很多事情，不仅如此，小时候软糯糯的性格也渐渐地跟黑叔靠拢了。反正我是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太好的转变，但是显然黑小花本人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我后来跟他感慨过这件事，黑小花想了想然后严肃地说：“不，这不是很好吗？”
　　我问为什么，黑小花就说，不然就是你压我了。
　　虽然表示了愤怒，但是显然黑小花完全没有在意。
　　他终于安定下来是在我十七岁的夏天。高考完了的我每天都过着非常悠闲的生活，突然就接到了黑小花的电话，电话里他说他马上到我家来。当时我早上刚刚起来，还在穿衣服，衣服其实都穿得七七八八的了只是腰带还没有扣上。然后我就听到了敲门的声音。我本来想着反正是黑小花衣服没穿好也没什么关系，于是拎着牛仔裤把衬衣的口子随便扣了两颗就去开门了。结果打开门一看不是黑小花，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妹子。这个妹子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蓬蓬裙，远远地看过去简直就像一团草莓棉花糖。我看着她，草莓棉花糖就看着我，问：“你是张祈平吗？”
　　我点点头说是。草莓棉花糖就嗲声嗲气地说：“你就是小容天天念叨的那个人啊。”
　　我一时没想起来所谓的小容指的是谁，想了半天才意识到我认识的名字里面带容这个字的人也就只有黑小花了。前面我说过黑小花的真名并不是黑小花，在户口本上的名字应该是解容。而解容这个名字的由来大概是“忧思凝眉重，见君始解容”这句诗。当然这是题外话，现在应该在意的果然还是这个棉花糖妹子。棉花糖妹子看我没说话，就接着说她是解容的未婚妻，听说他有一个非常好的兄弟，所以现在来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