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圣朝影-孔雀祠》司马子鱼

4、避世

　　“远弟不必龇牙，你萱姐姐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今日未必弄得血溅当场……”黄裙美人并没有像小时候那样被我吓跑，反倒饶有兴致地靠近我一番打量。
　　她让我想起了我母皇，南昭名义上的女主人。
　　像这样的日子里，我幼时该是无忧无虑地在桃花潭边戏水，望一望远山浮云，或引颈高歌，或月下剑舞。
　　因为我父君在我小的时候就很温婉可人，从不发脾气，每每携了我到湖光山色的地方私相传授圣朝的知识。可惜，母皇虽也客气，但将其看管得很紧，在外人看来他们是夫妻举案同眉，相敬如宾的，可我总觉得母皇既觉得亏欠夫君，又颇为忌惮父君。
　　后来，我终于知道父君在与我母皇成亲前那是了不得的一个大人我，是曾经南昭先帝的二皇子，才情手段无一不符合一个合格帝皇的要求。只是他生性随波追流，渴望又朝一日能仿游侠旅客从此纵情山水，与民同乐。
　　怎奈先皇很喜欢这个儿子，下了一道荒唐的赦令，只要是官宦世家女能够入二皇子的眼，便可一步登天，直接坐上女皇宝座。
　　我母皇虽然从小与我父君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但她背负灭族的深仇大恨，不像我父君那般潇洒。
　　幼年授课时二皇子虽聪慧却慵懒，当时是伴读的她却很勤勉；二王子不喜觥筹交错，她便替他推杯换盏；二王子不爱弯弓射月，她就一身猎装以礼畋狩……
　　借着二皇子的名参加各种宫廷宴会终于换得了不小的好处，有一日先皇怜惜朝中无后的老丞相，听了二皇子的谏言将她过继给了该氏族。
　　渐渐的，人们也认可了这个二皇子情有独钟的世家女。
　　直到有一天，我母皇前往圣朝去报她的杀父之仇，才发现事情并不是以前所认为的理所当然，她与仇人的长子辩驳一似乎番后竟然倾慕十分，将万古的仇恨绕成了儿女情长。那人被缠得颇紧，却一直以礼相待。她以身相许无果后，又闻那人不久就要迎亲，故而干下了人生中唯一一件傻事。
　　二皇子生性淡泊，倒也不是非卿不娶，只是他不想将自己的自由束缚在哪个不熟悉的女人身上，于是等了这个儿时玩伴很久。可他父王却觉得显是这些女子他儿子看不上，又挑了些世家子弟和年亲权贵来供其挑选，二皇子日夜穿梭在芍药牡丹间险些被逼得成了短袖。
　　此时我母皇风尘仆仆而来，气度与当初简直是云泥之间，举手投足均无可比拟的华贵典雅。她拉了二皇子的手来到僻处，含情脉脉道：“我有了身孕，要么你让我娶你，要么我先自杀，再杀了你给我垫背！”
　　我便是在这样情况下出生的，我的本姓应是司马，我的亲生父亲也是司马慕白的亲生父亲，我一直以为自己身处南蛮，被圣朝排斥在开化之外，身份低微，但其实我也是圣朝的一份子，是圣朝权利中心第一大家族司马世家的长子。
　　“啧啧，远弟果然是见过世面历练过的人，近看更有种……哦，圣朝称之为玉树临风的气质！”皇姐的一番话拉扯回我分崩离析的记忆，直面惨淡的人生。
　　我还是那位蛮荒之地的少年君主，莫名其妙地担着某些封建迷信的重任，比眼前身患绝症的女子好不了多少。
　　“萱萱，明日黄昏，桃花潭旁，古柳树下，不见不散！”我淡淡说道，趁她目瞪口呆之时略一用内力，从她裙子底下抽出外套。
　　“有生之年，我一定带你去外面看看！”我缓缓披上外衣，叹了口气，默默地遁了。
　　世事无常，在谁的有生之年也说不清楚，还是看开些吧！母皇和父君虽然云游在红尘之中，但他们脱离世俗的烦恼，未尝不是一种避世。
　　而我，我的手段不及母皇，我的身份不如父君，既没有入世的能力，又没有避世的条件，想来只有操劳手下那帮臣子，当个闲散君王！
　　我裹紧外衣一声冷笑，紧锣密鼓地打了个喷嚏，流了滩口水，方踱回宫殿。

作者有话说

　　又是一年七夕，方才想起《孔雀祠》这个大坑，放出李慕远来冷笑两声：“呵呵！我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