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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悲悯篇28——一个人的江湖3 ...

  •   去南疆的路,不算漫长,因为帝城本就在南疆附近。悲悯快马加鞭大约四五日,就到了南疆境内。

      这一路,虽说不长,但对悲悯来说,却不时要经历内心的责难。每次露宿荒野的时候,她总爱坐在树脚发呆。

      她就那样坐在黄昏里,坐在星空下,想她遇到过的那些人,想大刘,想小苏,想老周。她总会想,如果她不选择离开雍恋山庄来南疆,那大刘必然还过着逍遥的生活,难道,这个世界,为了一个人的存活,就必须牺牲另外一个人的性命吗?她不知道楚大将如何安置小苏,但她知道,师父必然会叫人好好照顾她的。

      她想必很是恨我。小悯心里轻轻念道。随及她又苦涩地笑了,人生就是这么无奈吧,她不过是为了挽救她哥哥,却害死了一个善良的人。

      这些天,她一直这样,活在深深的自责中,甚至有些偏激。她觉得,她必然要找到师父,挽回她哥哥的性命,不然,大刘的死又算什么呢?

      在与南疆一界相隔的小村落里,她牵着她的马,行走穿梭在几近荒芜的土地上,偶尔有土屋,炊烟袅袅。古井旁打水的村妇,面无表情地望她一眼,继续打水。田间耕作的老人,也麻木地挖着土,望到她,仿佛望到田间的一个吓鸟的人偶一般。

      这个村子有些古怪,悲悯心生警惕。

      她也顾不上想太多,走到一个岔口,她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正好有个六七岁的小孩在旁边堆着泥房子,满脸满身都是黄色的泥土,住露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在外面,竟与这个诡异的村庄有些不符,这好象,是唯一正常的眼光。可在这不正常的地方,正常的事物就变得不正常。
      悲悯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上去问路。

      “小弟弟,你知道南疆往哪个方向吗?”她走到小孩旁边,本想伸出手摸摸他的头,却见他抬起头,眼神忽然变得呆滞,茫然地摇了摇头,一条鼻涕拖了下来,掉到嘴边,他努力一吸,将鼻涕吸了回去,又继续摆弄他的泥土。

      悲悯心生寒意,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刚才那个眼神,很恐怖,仿佛一个活生生的人,忽然被魔鬼抽走了灵魂一般。

      她还是选择了自己猜测。她站起来,走向岔路口,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过头去望了望那个小男孩,他又跟开始看到的那个情景一样,大大的眼睛里泛着笑意,玩着他的泥巴。

      悲悯回过头来加紧步伐走到岔路口,左?右?她闭上眼想了想,又睁开眼,选择了右。右边是尘土飞扬的小路,而左边是平整的大道,不知道为何,提到南疆她就想到异常艰辛的感觉,于是右边那条小路更符合她对南疆的感觉。路太小尘土太大,她无法骑马,只能牵着马慢慢前行。虽说是慢,倒也不慢,只不过她想飞速离开刚才那个村庄,所以怎么走都觉得自己有些慢。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道路渐渐变宽,她于是上马加鞭,不一会竟然来到一个新的村庄,她正犹豫是否要直接从这个村庄过去,路边的一块碑石上的字让她赶紧停了下来,她翻身下马走到碑石前,只见上面写着大大五个红色的字:南疆集集村。她赶紧揉了揉眼睛,仔细又看了看,果然是这五个字。她忍不住欢呼起来,走到马旁边拉着缰绳直摇晃,说,“马儿,我们终于到了,我们到南疆了。”马儿仿佛听到了她的欢呼,嘶鸣几声。悲悯忍不住挽住马的脖子想贴过去蹭它几下,却见马儿一个蹄子踢来,悲悯快速闪身,却不小心摔倒在地,马儿见她坐在地上,竟然摇了摇尾巴,摆脱开缰绳跑了。悲悯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轻轻站起来拍了拍尘土。幸好她现在学聪明了,包袱都是背在背上的。马儿跑了就跑了吧,本就是半路买来的,本以为经过几天的艰辛旅程大家都相互熟悉了,结果还是如同一开始那么陌生。马都这样,何况人乎?

      悲悯将衣服拉平整了,大步前行,进入了集集村。

      集集村里十分热闹,北洲人与南疆人倒是不分彼此,只见路上一个北洲汉子挑着两大桶水,他媳妇是个南疆的女子,皮肤白皙,鼻子尖尖,头发微黄。她跟在旁边,时不时给男子擦汗,然后两人相视一笑。

      悲悯不由看痴了。

      忽然有个人拉她,她一转身低头,是个小女娃,扎着南疆女子一般的头巾,眨着眼睛甜甜地望着她笑,举起一个小小的地瓜,说,“哥哥你吃吗?小悯这才反映过来,她身着男装呢。

      她蹲下对着小女孩说,“哥哥不吃,你自己吃吧。”说完还忍不住掐了掐她的小脸,十分水嫩。

      她却非把那个小地瓜塞在小悯手里,说,“给哥哥吃,阿母说了,要把好吃的留给喜欢的男人,这样他们才会喜欢我。我要把地瓜给哥哥吃,等我长大就要哥哥做我夫君。”

      小悯听完一愣,忍不住笑了,她俏皮地问小女娃,“你为什么要嫁给我啊?”

      小女娃伸出白白肉肉的小手,摸了摸小悯的脸,说,“因为哥哥你俊俏啊。”

      小悯哑然,正要抱起小女娃亲亲她,忽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却见小女娃的眼神忽然空茫,如同先前那个男孩子一样,仿佛被恶魔抽走了魂灵。

      小悯猛地回过神来,正要拿剑,却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等小悯醒来时,躺在一张榻上,她正欲起身,却头昏昏地,差点坐不住倒下去,环顾四周,好象是个简陋的客栈,她忽然想起昏迷前的情景,不禁战栗,拿手抚脸,检查衣服以及包袱,一切完好,只是在衣角处发现了小小的血渍。

      小悯静□□会,身无疼痛,想必不是自己的血渍,那又是何人之血?忽然心下恐惧,下床立于铜镜旁,只见镜中公子面色苍白,眼有微畏,其他一切都是依旧无暇。她手轻轻捂着胸口,一切还好,自己尚完整无缺,自己尚在人间。

      她理了理发,忽觉不对,这个发不是她原来扎的那个,她原挑一撮细发盘于头顶,其他都是散落披肩,现在却是头发全髻于顶了。原先几分风流妩媚全然不见多了几分飒爽英姿,更像个少年侠客了。

      小悯轻轻拾起肩头一根掉落下来的发,绕于手指,皱起了眉头,谁在她昏迷之际输理她的发呢?此人又为何要将她的发型改变呢?此地又是哪里呢?

      小悯转身从包袱里拿出离若双剑放于袖口之内,然后推门而出,此处果然是一个客栈,她立于客栈二楼最里一间的门口,慢慢踱步到楼梯,侧身下望,此客栈应是在南疆境内了,底楼是饭馆,见门外天色昏暗已经入夜,稀落几人入坐,掌柜与跑堂的都是南疆人,发型怪异,颧骨高耸,身材却比北州人来得矮小。即使一副笑脸迎客的摸样,也显得有些凶狠。

      小悯走下楼,正在思索她不会南疆人的语言,该如何与掌柜的说话,却见掌柜的一抬头见她走来,竟说了一口流利的北州话,“公子您醒了,可要为您准备饭菜?”

      小悯有些诧异,这才发现自己饿了,肚子里空荡荡的。她微笑点头,说,“那烦劳掌柜的了。”

      只见掌柜的喊来跑堂的,用南疆话嘀咕了几句,跑堂的便转身走了。

      小悯立于旁边笑着看着,什么都没有听懂。

      掌柜的见她还在,便问她还有什么需要。

      小悯微微思索,说,请我,送我来的那位…朋友,去哪里了?”

      掌柜脸上堆满笑容,“那位公子抱您进屋子,在里面呆了会就出来付了客房钱走了。那位公子真是出手大方,他说叫我们好生招待您,付了足足一个月的钱。”

      小悯面上一红,“他是抱我进去的?”

      掌柜的忽然暧昧一笑,“是啊,他说您是他弟弟,您那时好象昏迷了。”

      小悯扯出一个笑,说,“是,那是我三哥,谢谢掌柜的了。一会劳烦将我的饭菜送到我房里可好?”

      掌柜点点头,笑容依旧怪异。

      转身的刹那,小悯又窘又气,这个人,到底是谁,她纵然要谢他救命之恩,也知他抱她是逼不得已,可他又为何要为她梳发?她心中十分矛盾,要不要转身问清掌柜的此人的相貌特征,可她见掌柜笑地暧昧,定是误解他们之间有断袖之情,与其面对那怪异的笑容与眼神,还不如就当一个永不会再见的路人,他日若有机会,再报救命之恩;若无机会,就遗忘在红尘世事里吧。

      小悯回房后思绪有点乱,不知此人与她可认识,她忽然想到此前种种,大刘,老周,她忽然有种强烈的感觉,这些必然是有联系的,且和她师父并无关系。

      到底是为何呢?她分不清楚来者是善是恶,也不清楚自己是否有可用之处,只能一切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了。

      小悯坐于镜前,拆下发,拿起梳子轻轻梳起来,镜中之人,随着黑发的散落,而变得妩媚起来,她脸色苍白,却自成一段风流之态。

      她轻轻挽了一个和刚才一样的髻,果然,又成一副英姿之态。她与镜中人微微笑着,笑意还未曾泛开,脸色却变了,她跑到床边四下寻找,翻了包袱,摸了衣袖,甚至床下,门口,果然,不见了。

      她那根本簪在发上的簪子,没了踪迹。

      难道,拿着这根簪子去邀功了?

      虽说这簪子值些钱,但总不比包袱里那两把小剑来得值钱吧。

      除非此人非江湖中人,不识之连城之物。

      难道是不小心弄丢了?小悯想起昏迷前的情景,也可能是摔下去的时候掉地上了,可她却没胆量再回去找了。她又忽然想起衣角的血渍,这一切都开始变得诡异,她正在想着,忽然有人敲门,原来是跑堂的来送饭菜了。

      只见那个身形矮小的南疆人托了托盘进来,竟然是北州的菜式,炒鸡片,青菜汤和白米饭。他将托盘放于桌上,转身便要走。

      小悯心下想,南疆人果不比北州,好生无理。

      “阁下请留步。”小悯大声唤道。

      那跑堂的转过身来,望着小悯,“不知客官有何吩咐?”

      小悯再次诧异于这跑堂的北州话。

      “小二哥的北州话说得很流利啊。”小悯笑着说。

      “这里地处南疆北州之界,来往很多北州人,所以说多了自然就流利。不知客官有什么吩咐吗?”

      小悯本想与他打听昨日送她来的人的摸样,可刹那间她还是放弃了,如果那人要与她会面,自然会出现,自己又何必强求。

      吃完洗漱后,她就上床歇息了。

      夜色沉沉,她无法入眠。

      一路上的遭遇已经管不上了,当前最主要的是要找到师父和晓漓姐姐,即使遇不上,遇到师叔也是好的。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小悯忽然觉得,哪怕是平时与自己常是作对的师叔,也变得亲切起来。

      到底如何找呢?小悯想得头疼了也想不出来,只有一路打听了,还是明早跟掌柜的打听一下吧。

      想早些休息,明天有力气可上路,可小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忽然想起那个荷包,自包袱里摸了出来,放于枕边,一股幽香,顿时神清气爽,舒适无比,沉沉入睡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悲悯篇28——一个人的江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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