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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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我一早起来时发现宝葫芦不见了踪影。
这葫芦平常虽然爱贪玩，但是总是知个分寸，每每出去总会给我留个信，这一回我前后寻遍了也不见它留下的消息。正巧芙蕖赶过来，我向她打听宝葫芦去了哪儿。
“哟，小优姐不知道？”芙蕖瞪圆了眼睛看着我说道。“今儿早晨您屋子里跑出去一个穿着肚兜的胖白的娃娃，天墉弟子们都说那是你平常待在身边的那个小葫芦！”
她的话里有忍不住的笑意，我瞄瞄她涨红的脸，凉凉道：“还有什么传言，一并说了吧。”
芙蕖揩了揩泪：“还有个说法啊，这个是流传得最快的：他们说，那个娃娃是您和执剑长老的私生子噗……”
天墉道统，乃是禁欲生八卦么……？
“实在胡闹……”
“你看，口头禅都学到了！小优姐，这个八卦我才不信呢！可是执剑长老待你，多不一样啊！”芙蕖笑着打断我，冲我挤挤眼睛。
“我可没有参照物来比较这其中的不一样。再者说，你们执剑长老此前可是有带回过客人？”
“不曾有过，倒是听说之间长老有一道友清和真人，二人仙缘相交近百年。却不曾听说执剑长老有过不修仙的朋友。”
我摆摆手，道：“我只是偶尔，投在你们的波心。他有他的，我有我的，方向。你们记得也好，最好你们忘掉……”
“打油诗不错！”陵端自屋角拐出，一副不可一世的二世祖模样。
“嘿！陵端！技师你可曾请好了？”我冲他挥挥手。
陵端不忙不急地踱步过来，看上去就好像小孩子装出来的大家气度，走进以后他刻意顿了顿，道：
“大爷我出马，自然一切落定了。只是你要先将激桶的原理告诉那家技师，最好能够画出来。”
我合拢手掌，左手捏了捏右手，迫不及待地说：“这个我在行！”
和芙蕖的戏闹没有结尾，宝葫芦也没有找到。找了一圈儿也没有找到这个家伙，我倒是真的想那个传说中的白胖娃娃是不是宝葫芦了。
“芙蕖，那个白胖娃娃长什么样？”我捉着芙蕖的手问。
“我也没有瞧见，是肈临告诉我的。穿着红色小肚兜，三四岁走不稳的样子吧。真的是小葫芦吗？”芙蕖抓了抓脑袋，“要不咱们去厨房找找看？”
厨房里也没有宝葫芦，倒是水缸里舀水的葫芦瓢有半个。我攥着葫芦瓢不知该怎么办。
紫胤闭关了，葫芦不见了，我在这里亲近的人都找不见。太阳出来了，我只觉得心里哇凉哇凉的，陵端带来炭笔和宣纸也没唤起我的热情。
“小胖子，你、你怎么了？”陵端伸手想是要戳戳我，芙蕖一把拍掉了他的爪子。
“你这个人！怎么老是叫小优姐小胖子啊！她一点儿都不胖！你真丧气！”
“呜呜呜，你们别说了，我知道我是个小胖子，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小胖子！宝葫芦和紫胤都找不到了，呜呜呜！难道真的因为胖所以不会有朋友吗？呜呜呜……”
我心里积压着的，有些难过，也有些害怕，总之这一次撒了个彻底。
“她……也不瘦呀……，哎呀，你不要哭了！你要的炭笔和宣纸我都吩咐人采买好了！你可别哭啦！”陵端抱着脑袋低低吼道，又控制着音量。
“你真怂包，不知道别人哭的时候最没用的安慰就是让人不要哭吗？呜呜呜……”我抬起头埋怨他，芙蕖抚着我的背，递过来一条手绢儿。
陵端绕着我们逆时针转了三个圈儿，又顺时针转了三个圈儿，随后一甩手，“哎！”了一声，急急地走了。芙蕖还在低声安慰我，说着些宝葫芦就会自己回来的话。
“这话你自己都不信，说来安慰我也太瞎了！呜呜呜……”我挤着眼泪看着芙蕖着急的样子。别过头，芙蕖急得皱着脸不知道该怎样说。一会儿芙蕖也走了，我更觉得自己孤家寡人无依无靠甚是可怜。
要说，平常我也不会这样多愁，只是被紫胤所带，只身来到这个异世界，唯有宝葫芦和我作伴。紫胤向来高冷，所忙碌献身的自然是他的正事，我虽依赖他的判断，但是也习惯与他保持距离；而葫芦却是一直都以我为中心的，我的喜好它喜欢，我厌恶的它不亲近，我的东西是我的，它的东西也是我的，现在宝葫芦突然不见了，我多日的水土不服伴着焦急一下子涌上心头，百感在心，实在忍不住惶恐，就没忍住哭了出来。
如果没有被人带来这里就好了！为什么紫胤带我来都不会提前征得我的同意呢！
天墉城的弟子们太排外了！
爸爸妈妈现在会为我担心吗？
黄以阳一定也会想我吧？
嘤嘤嘤，嘤嘤嘤！
我哭得太忘我了，只想一次性把心里的泄气和阴暗面全部丢弃在泪珠里。直到传来脚步声，我低着头看见一双刷洗的极为干净色调淡雅的鞋子出现在我面前。
好像有人叹息……是谁呢。
是谁呢，在我无助的时候牵起我。
是谁呢，在我迷茫的时候用目光温暖地环住我。
我从来没有看见过紫胤的眸子像这样的柔和，夹杂着不掩饰的关注。我止住了呜咽却止不住抽泣，打着哭嗝，我扯住他的袖子。
紫胤递过来一条白绸帕子，我将之前芙蕖的那一条揉作一团塞到袖子里，接过他的帕子紧紧地攥着，刚想要开口，又打了一个嗝。
“呜呜呜……我、嗝、我好像停不下来了，嗝！”
莫不是我看错了？紫胤好像无奈地扬了一下嘴角，然后他摸了摸我的头。我惊得跳了起来，连嗝也不打了，瞠目竖着手指“紫、紫、紫”了半天也说不下话来。
“你摸我的头，我会长不高的！”
“优姑娘，你可还苦恼？”紫胤也不理我的胡搅蛮缠，微微扬眉，淡淡问道。
“宝葫芦没找到，我自然是担心的。”
正说着，突然发现紫胤脚边一个白胖的小子探出脑袋出来，红红的小肚兜，圆嘟嘟的身子，小短手小短腿的，看着就像一个小浆果。
“小、小主人……呜……”
那个小家伙叫了一声就开始吧嗒吧嗒地掉眼泪。我听到那声叫唤，急忙抱起他在怀里哄着。
原来天墉城清气鼎盛，宝葫芦修为日近千里，渐渐能够化形成人。然而这个葫芦没有常识，发现自己化形成了个小毛毛，担心我不喜欢，一大早蹬蹬蹬跑去紫胤的山洞（……）里求助。
紫胤大概听到了我的哭声才走出山洞来的吧……
我又开始掉眼泪了，这一次应该是悔恨的泪水……
“对不起……，我好像……控制不住了……，刚才听到了我说你坏话的话，就全部忘掉吧！”我扯着紫胤的袖子巴巴地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烟色眸子好像一潭深水泛起了波纹，闪过一点点波澜。
“唔，如此，贫道什么也没听见。”
“有劳道长……，道长可以再去闭关了……，凡事冗杂，务必不要挂心！”
紫胤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静静走回闭关之处。我抱着葫芦转身要走，芙蕖气喘吁吁地奔过来。
“小、小优姐……，你你你、我下山买了包子你吃一个就不哭了。宝葫芦我们一起去找吧！”
她还没看清我手里抱着个娃娃，大概以为是一株南瓜或者其他什么大型物件儿。宝葫芦揩了揩眼泪，一下子跳下来跑过去。
“芙蕖芙蕖！不要找我啦！”说着还一蹦一蹦扯着她的裙摆。“包子有葫芦的吗？”
皆大欢喜地回了房，发现宣纸炭笔早已摆好，边上还有我跟肈临芙蕖念叨了几次的红豆羹，南瓜凉糕。这两样东西好做不易保存，若是从山下带上来的凉糕此时必然已化了，红豆羹也不好经过颠簸的山路，入门的阶梯。想必是某人打点了天墉厨房私下特制的。
芙蕖惊喜地捧着红豆羹，我心里感动得发涨。想到陵端那张二世祖的不屑一顾的脸，也觉得就算不讨人喜欢，这家伙也算对我有心了。
*
肈临夜半死在了藏经阁，百里屠苏负凶名逃脱了，离了天墉到山下去了。
芙蕖心里担心得不得了，愣神地绕着堂前走了数十个来回了，不时地叹口气，低低说道：“屠苏师兄从未下山，也少与人接触，这下子他能去哪儿呢？”
陵端眼神沉痛地看了来回走动的芙蕖一眼，恨恨道：“杀人凶手也值得这样令你担心么？”
芙蕖跳起来要与他理论，陵端却好像不被她所纠缠。我撑着下巴长长叹了一口气。
“你这凶手之名认定得也太武断了。只看见他手染鲜血就说他杀了肈临，大老爷判刑也得给犯人解释的机会，陵端，你性子急，每每激得别人辩无可辩。”
陵端瞪了我一眼，转身跑出去。看方向，是往主殿走了。
藏经阁里没有肈临的游魂，也察觉不到怨魂煞气。我把这些情况告诉了芙蕖，她捂着嘴半天不曾说话。
“小优姐，你通灵？”
“那些说不定只是我的幻觉呢。”我扯了扯头发。宝葫芦叫了一声，飞快地跳下我的怀抱就要往门外跑。芙蕖没拦住它，我也没想拦着它。
“记事的时候就看得见，也没想着怎么来的。唔，有一点儿好处是，有时候学校考试……”我摸着脑袋说着，回头看见芙蕖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哦，跑题了。总之呢，我没看见肈临的灵魂，藏经阁也没有怨魂和煞气。”
肈临的死去给芙蕖带来的伤感并不比百里屠苏的离开所造成的伤心要少，这几日她日夜伤心又担心，脸色苍白，人也憔悴了不少。我抚着胸口暗忖了半天，自问伤心也是有的，却不如芙蕖那样痛彻和陵端那样强烈。
或许是我同肈临相处的时间不长吧？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