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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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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枫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美国的三年加一起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想那个人想得这么多,思绪像个强迫症患者似的不受控制,脑中不断出现各种画面,那个人的每一种表情、每一个笑容都像一根根又细又尖的针,总能找到缝隙刺进去,散布在大脑的各个角落,然后,一切就像一张出了问题的电影碟片一样,定格在最后那张与记忆并不相符的冷漠至极的脸上。
流川枫笑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大的笑容。
他明白了,曾经对樱木,他总是拥有一丝希望,尽管那也许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幻想,而如今,就算是那样的希望也真真切切、彻彻底底的没了。
回忆,不过为了证明他的悲哀。
花形推开门,屋里没开灯,他轻喊:“流川?”
没有声音,于是他放粗嗓门,提高分贝,“流川!”
“我还活着,白痴!”
仍然是不满的冰冷声音,花形却能感觉到其中的不同。
流川枫趴在床上,苍白的侧脸映照在月光里,冷意消减了几分,柔和而美好。
花形看着那张精致的脸,然后将身体靠在门上,“不要像认识篮球一样去认识一个人,流川。”他知道流川枫现在的心情,却并不打算改变自己一向直来直往的风格,“对于篮球,你付出多少努力,它就会给你多少回报,人却不同,人是善变的,可能你付出了很多,换来的却只是加倍的痛苦。”
“三年前你就该认清现实了。”花形补充。
流川枫换了个姿势,花形看不到他的表情,他没有说话,可能是在思考,也可能什么都没想。
沉默一阵之后,床上传来有些发闷的声音,“也许你说得对,可那个时候无论是谁都不会放弃的吧,尽管我早知道可能是今天的结果,心里却并不后悔。”
并不后悔么?我就知道,流川。
可是让一个伤痕累累的人说出这几个字需要多大的勇气!这样的你,我真的很心疼。
然而,花形却强迫自己狠下心去,“现在的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流川枫用力提起一丝笑容,“你不是已经看到了么?”
是的,你的最后一丝希望是如何被樱木抹杀殆尽,我都完完整整地看到了。
如今的你,没了希望,也没了继续坚持的理由。
花形忽视自己的残忍,“最近本宫先生刚好要从美国回到日本,办完事我们就回美国吧。”
他知道流川枫的此刻的心情,却并不打算安慰他,只有自己从悲伤中走出来才会真的解脱。
“樱木店长,这是今天的货物清单!”
樱木推掉店员递给他的单子,“这种事不要找我,拿给洋平去!”
店员面露难色,“可是,水户店长今天休假啊!”
“那就明天给他,明天不行就后天,总之现在不要来烦我!”樱木语气带着明显的愠意。
店员下了一跳,虽然都知道这位店长的脾气不好惹,可他从来没在大伙面前发过火,今天却不知道怎么了。把清单给他也不是,不给他也不是,正在店员着急的时候,手中的东西被人接了过去。
“你忙你的去吧!”
店员一喜,感激地看了眼救星。
“谁又惹你啦,樱木老板?”洋平微笑着问。
樱木明显的一脸不爽,却闷闷的不肯说话。
这么多年的兄弟不是白当的,樱木的表现让洋平一眼便断定他的担心终于变成了事实。
自己不说的话樱木绝对不会主动说出来,所以洋平决定先开口:“你见过他了。”
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你知道他回来了?”樱木惊讶。
“我只是看到他家的灯亮着,并不确定他真的回来了。”
“呵,”樱木苦笑,“我是不是表现得很明显?”
“在我面前没关系,可是在晴子面前就要注意了,毕竟……至少现在,你们快结婚了。”
“你以为我对他还有感情么?”樱木觉得好笑,“他居然毫无愧疚之心,居然还能那样若无其事地站在我面前!我恨不得撕碎他那张无辜的脸!”
“你还那么恨他?”
“自从他离开那天起,就没有变过。”
“可你对他的爱也从没变过。”洋平说道,语气淡淡的,却很认真。
没有等来樱木的反驳,也没有大吵大叫,洋平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说道:“你要考虑清楚,在和晴子结婚之前,否则最后难过的会是三个人。”
“考虑?当初他连一句话都没有就走了,你告诉我,现在我还需要考虑清楚什么?”樱木用平静却泛着寒气的语调问,然后,他扯了扯嘴角,是那种没有笑意的笑,“你说的对,我是爱他,胜过爱任何人,从来不会变,可是,没有爱的话又怎么会恨得起来?况且,任何爱在恨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了,不是么?”
“……他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会忍不住杀了他!”
看着樱木那双平静地令人发冷的眼睛,洋平突然觉得陌生起来。
门被推开来,“本宫医生,你找我?”
办公桌前的中年人抬起头来,“是木暮啊,等会我有个重要客人要见,你帮我把其他的预约先取消一下,顺便把放在实验室里面的那个档案袋带过来给我。”
“没问题!”木暮点头。
“对了,等会你没事了就可以下班了,不用等我!”
“好的!”
重新安排好本宫的工作表之后木暮向实验室走去,这时电话响了起来。
“喂,赤木?”
“木暮,晚上有时间吗?”
“你出差回来了?”
“刚刚回来,好久没见了,晚上到我家吃饭吧,樱木也在!”
“好啊,正好今天下班早!”
“那我们等你,一会见!”
“OK!”
木暮走进实验室,本宫说的档案袋就放在离门口不远的桌子上,上面什么都没写,只有两个字,大概是某个病人的资料,木暮没有多想,拿起档案袋便离开了。
把东西交给本宫之后,木暮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了件衣服,然后就打算下班了。他与赤木已经好久没见了,今天又能提前下班,这让他很高兴。
不想跟别人挤电梯,出了办公室门,他直奔楼梯口,但就在转弯的地方,映入眼角的身影让他的吃惊地停住脚步。
身影与他擦肩而过,木暮恢复平静,有些自嘲的想:怎么可能?
然而就在此刻,脑中却突然想起写在那个档案袋上的姓氏!
不可思议地回过头,试探着叫了声:“流川?”
背后的身影一顿,转身寻找声音的来源。
确认了那张熟悉的脸庞,木暮一阵讶然,“真的是你,流川枫?你不是在美国吗?”
“木暮前辈?”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熟人,流川枫冷漠的脸庞微微有一丝波动,除了些许的惊讶,还有种道不明的情绪。
“哟,好久不见,木暮!”
“你是……花形?”木暮才注意到流川枫身后的人。
“我现在是这小子的经纪人。”花形正了正鼻子上的黑框眼镜。
“原来如此,真想不到啊。”木暮感叹道,“对了,流川,你不是去了美国吗?什么时候回日本的?”
“只是回来办点事而已,马上就回去了。”流川枫道。
“你是来找本宫医生的?你受伤了吗?严不严重?”木暮神色担忧地问。
“没事,小伤而已。”
木暮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流川枫打断。
“木暮前辈,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冷漠一如从前。
“额……那,再见,有事记得跟我联系!”
花形朝木暮挥了挥手,然后跟上已经转身离去的流川枫。
“为什么不告诉他实情?”花形疑问。
“大概以后都不会回来了,又何必让别人知道。”流川枫说着,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本宫医生,怎么样?”花形看着本宫,脸上掩盖不住焦急。
本宫先看了眼流川枫,然后目光落到花形身上,“一开始受伤的时候手肘的伤势就很严重,之后也没有彻底的恢复好,再加上不断复发以及比赛中带来的各种负担,现在形势并不太乐观。”
“那……还有希望么?”花形追问。
“如果好好治疗的话倒不是一点希望没有,不过这要看你的运气了,”本宫说道,“而且,在彻底恢复之前绝对不可以再让这只手臂承受任何的负担和伤害,否则就连我也无能为力了。”
“太好了!”花形喜道,然后拍了拍流川枫肩膀,“听到没有,流川?在伤完全治好之前你绝对不可以乱来!”
流川枫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什么波动,心里却松了口气。虽然不能百分百治好,但至少还有希望,有希望就是好的。
曾经他有两个梦想,如今就只剩下篮球。
他不能让自己一无所有。
谢过医生之后两人便出了医院,花形说难得回日本,想去看看昔日的朋友,流川枫乐得清静,不等花形说完便径自转身离开,害的花形在身后又怒气冲冲唠叨了一通,然后又对他的手肘千叮咛万嘱咐了一堆,这才朝翔阳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