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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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睦这一下才恍然大悟，忍不住抬头去看看正窝在窗前晒太阳的帅帅。
秦则之作为一只狗，听力本就灵敏，此刻听见袁睦那国产山寨机里露出来的话音儿，羞愧得恨不得把狗头都埋到地底下——
是啊，他是臭，能不臭吗！别的狗都是主人带去外边儿遛弯时候顺便排|泄，但他自从双|腿瘫痪了，就有点儿控制不住屎尿了，原来的闸门就跟坏了一样，总是不听指挥。随时随地的在家排泄，万一袁睦忙了点儿忘记及时给他擦拭，他整个人，不整只狗就相当于泡在自己的屎尿里。再加上还没好透的狗皮癣，总有一些伤口流|血挂脓，那味道也真够受的。别说是那些学生了，他自己都够嫌弃自己的。
所以哪怕袁睦每天给他洗澡，勤更换他的尿布，及时为他收拾粪便，那臭味还是跟长了翅膀一样蔓延开来。
袁睦跟他待在一起待久了，已经闻不大出臭味儿来了，那些来学画的学生可不会这样。艺术创作本来就强调一个专心和静心，萦绕鼻端的那一丝臭味总是如影随形地打断他们的思路，得不到提高不说人还变得暴躁了，久而久之大家也就都不来了。
连往常跑的最勤的梁丹青，也受不了这狗的臭味儿，不再登门了。
挂了电话的袁睦很难过，秦则之比他还难过，愤怒中还夹杂着一种无可奈何的屈辱。
袁睦很小就明白，自己的价值观不能强加在别人身上。他自己觉得帅帅很可怜，很可爱，并不觉得他给自己带来了什么麻烦，也不觉得他很臭，甚至还感谢帅帅的到来让自己不那么孤独。
可是别人不那么认为啊。在他们眼里，帅帅也只不过就是一只又老又丑又臭的流浪狗罢了，哪怕他再乖巧再懂事，也不能抵消他给人带来的嫌恶和烦躁。人家又没义务照顾忍受这狗，觉得不开心自然也就不来了。
从这一点上来看，他收养帅帅爱心泛滥并没有错，别人嫌弃帅帅不再登门更没有错。只是自己已经太久没有跟人建立亲密的联系，已经忘记了价值观要求同存异、不能给别人带来麻烦的这个标准了。
秦则之则非常羞愧。原以为要袁睦每天四次给他挤尿、随时防备着他的狗屎、每天都要给他洗澡、省出口粮喂它吃肉就已经够为难他了，没想到自己这一身的伤病，竟然还连累到他快没办法养家糊口的地步。
秦则之本来不是那么有良心的人的，不知是不是受到了袁睦的影响，面对这个真心实意牺牲自己的利益来照顾帮助自己的人，秦则之也没办法再继续挑三拣四、恶语相向。也许是变成狗了以后，体积缩小的同时也变得脆弱了起来？毕竟他现在也属于残障人，不，狗士，实打实的弱势群体，小心肝脆弱一点好像也有情可原吧。
不过，谁被嫌弃一身臭味之后还能无动于衷啊！太羞耻了好吗！
秦则之一边想一边拖着残破的后腿准备往外走。袁睦已经被自己害得够惨的了，他不想再多欠他什么人情，虽然现在欠的已经都还不清了。更不想袁睦因为自己连饭都吃不上，他一个清贵公子，流落到这地步已经够惨了，现在要是因为自己的仇人食不果腹，连秦则之都有点看不下去。
关键是太羞耻了。被人当着面这么埋汰，饶是秦则之脸皮比那城墙拐角还要厚，也不禁老脸通红，脆弱的自尊心碎成了一片片儿的。
袁睦赶紧挂掉电话跑过来一把抱起已经走到门前，用爪子挠门准备离开的帅帅。
“帅帅你要走？”
秦则之被他抱在怀里，轻轻地“呜”了一声。
“我不许你走！”向来很有风度的袁睦此时就像一个得不到玩具的小孩，撒娇耍赖无所不用其极，“你要去哪里！”
秦则之不回答，认真感受着这并不宽阔的胸膛给予他的最后一点温暖，不知为什么竟觉得眼圈酸涩，这下可把他吓了个够呛。
“帅帅，你是不是觉得你拖累了我？所以才要走？”
秦则之轻轻“汪”了一声，挣扎着下地，继续用前爪挠着木头的房门。
“不要走帅帅，你走了之后能去哪里？”袁睦蹲下|身轻轻捧着秦则之的脸颊，用非常温柔的声音诱骗道，“难道继续出去翻垃|圾、睡桥洞被别的流浪狗欺负吗？再说了如果你走了，我怎么办那？天无绝人之路，以后小朋友来上课的时候，你就委屈一下，呆在厕所里好不好？我把门关上就没有味道了！害怕的话，我会为你留一盏灯的。”
秦则之很想嚣张地大叫，谁会害怕啊老|子可是金毛界的布拉德皮特贝克汉姆汪！可是这一声呐喊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堵在了嗓子眼里似的，憋得他又酸又涩。
袁睦见帅帅眼圈都红了，更加心疼地把它搂在怀里，轻轻摸着它剃秃噜毛的大脑袋。
秦则之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也许安逸的日子过得久了，他竟然真的开始贪恋有人陪有人喂的温暖，不敢再出去领略睡桥洞、翻垃|圾桶的心酸，真是太丢脸了！
可是就算这样，他还是不想离开这个温暖的怀抱是怎么回事！
袁睦又抱着秦则之又亲又揉的安慰了半天，见他总算不再伸爪子挠门了，这才放下心来，一转头去厨房给他烧肉去了。
留下秦则之一个人站在原地，懊恼地挠了挠头——
老|子平时不是最烦这小子吗，怎么现在居然觉得，这伪君子的怀抱也还不错？难不成是因为这小子的红烧肉做得太好吃自己被收买的缘故？
秦大少百思不得其解。
果然由俭入奢易，由奢再入俭，难那！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