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忠犬行为守则》沂涯兮

26、茹素

　　好好地泡了个澡之后，秦则之的心情总算有所好转。然而好心情就像是盛夏时分的雷雨，总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尤其是当秦则之看到餐桌上的菜色的时候。
　　苦瓜酿肉、醋溜白菜、清炒荷兰豆、上汤娃娃菜，秦则之的脸色一瞬间就变得阴沉了起来。

　　秦则之十分有理由怀疑，袁睦他是故意的。
　　当他还作为金毛在袁睦家蹭吃蹭喝的时候，袁睦他是真穷啊，几个月来都没见过他兜里的钞票超过两百的，“没钱吃肉”对他来说可真不是句戏言。可就算那时候他也没这么丧心病狂的烧素菜啊，一般也都是一荤一素营养搭配的。
　　现在可好，不用他买菜不用他出钱，单单是选择食材做饭，满冰箱的大鱼大肉他愣是视而不见，硬生生给他整了一出兔子的菜园。
　　而且，他明明告诉过他，自己最讨厌苦瓜的，这下倒好，连唯一的一道肉菜也都沦陷了！
　　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秦则之的拳头握得的咯吱直响，阴森森地磨牙道：“刘大头没给咱买肉？”
　　袁睦淡淡地瞟了一眼气的头顶冒烟的秦少，优雅地夹起一片小白菜，那姿势都快媲美名门淑女了，语气是说不出的淡定：“买了呀。”
　　“买你为什么不做！”秦则之桌子拍得震天响，“老子又不是和尚整什么全素宴！”
　　“我做了啊。”袁睦望着他的小眼神儿那叫一个无辜，甚至还有点楚楚可怜的意味，他伸出筷子遥遥地对着苦瓜酿肉指了指，“这不是肉嘛。”
　　他不指还好，一指秦则之更是火冒三丈，“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不吃苦瓜？？”
　　“你不吃苦瓜？”袁睦歪着脑袋思索的小样儿也是怎么看怎么勾人，奈何嘴里说出来的话却直给秦则之拱火：“你说过吗？我不记得了。”
　　“再说了你刚出院，肠胃不好，医生说不能吃油腻。刚立秋天气燥着呢，吃点苦瓜败败火。”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秦则之默默回想起自己刚苏醒，就无比迅速地叫刘大头帮他圆了金毛临死前最朴素的愿望——吃红烧肉吃到饱。没想到，五星级酒店主厨亲手烹制的私房红烧肉还没吃上几块儿，天天饱经营养液摧残的脆弱肠胃先不干了，翻江倒海的闹起了革命。
　　那个下午，最后还是以秦大少抱着肚子在马桶上拉的差点器官衰竭，刘大头被主治医生骂的狗血喷头而告终，从那以后，不管秦则之怎么威逼利诱，被彻底吓着的刘大头还是老老实实地给他打医院难吃得要死的病号饭，再也不敢偷偷给自家老大“偷渡”好吃的了。如此一来，秦则之的嘴里简直能淡出个鸟儿，就等回了家他的亲亲袁特助给他烧点爱心营养餐呢，没想到这晚餐营养是营养了，爱心却一点儿都没看出来——不但没有爱心，简直是恶意满满！

　　秦则之无语地望着袁睦刚刚夹过来的一筷子苦瓜，你别说，白生生的新米饭上铺着一块儿清新的碧绿的场面还真挺诱人，只是现在的秦大少却无心欣赏。
　　从小到大他跟大多数的小孩儿一样，最怕的就是苦瓜，简直恨到一闻到味儿就会夺路而逃的地步。偏偏他的老娘以“吃苦瓜对身体好”为由每次都非常暴力的直接把半盆苦瓜倒进他的碗里，不吃完就不准离开饭桌。小小的秦则之为了早点下楼跟小伙伴们一起玩耍，只能一次又一次含着眼泪，屈辱地咽下娘亲的暴政。现在想起来，那苦涩生脆的感觉都如鲠在喉，挥之不去。后来离开家以后到他现在发迹，十几年了，这是他第一次在饭桌上看到苦瓜，也是第一次有人逼着他吃苦瓜。
　　不知怎么的，秦阎王就想起了多年前哭着跟他断绝亲子关系的亲娘。小时候觉得她不但脾气坏而且不讲理，打起人来更是虎虎生风；但那天隔着铁窗，他也只看到她佝偻的背影和花白的头发罢了。他一边想着，一边鬼使神差地咽下了嘴里的苦瓜——唔，好像也没有印象中那么苦吧？

　　“我之前拿沸水煮过，又拿冰镇了，现在应该没什么苦味了。”耳边传来袁睦原本平淡，此时听来却仿佛又很温暖的声音，秦则之第一次好像有了点儿“家”的感觉——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来的时候，有温暖的灯光和可口的饭菜，还有贴心的妻子等着自己——这就是“家”的感觉吗？
　　秦则之迷茫了一小下，然后马上被自己的幻想吓得打了个激灵，开什么玩笑，袁睦他可是男人！
　　不过，秦总色迷迷地打量了一下脊背挺得笔直，素手皓腕，连吃饭都仪态优雅的袁特助，暗地里擦了擦都快滴到桌子上的口水——如果袁睦是个女人，长得漂亮性子贤惠，脾气好气质佳，除了古板一点，其他的好像也都不错嘛。

　　不知不觉，秦则之就在“佳人”的陪伴下愉快地吃完了晚饭。当他把饭碗放下的时候袁睦的表情仿佛还还有点儿不敢相信——那眼神仿佛在说“他居然真的吃完了全素宴？”？其实秦则之自己也有点儿不太置信，一向无肉不欢的自己乖乖吃了苦瓜不说，还听话地就着这些绿色吃完了碗里全部的饭？秦则之怎么也想不通自己这么“乖巧”的原因，也许真的是因为袁睦烧的菜太好吃的缘故？

　　奴役着小助理去刷碗，秦则之捧着刚泡的新茶满足地眺望着窗前这一片被霓虹灯染红的天幕。有人伺候的日子就是舒坦呀，秦则之惬意地呷一口茶水，眯起眼享受口中萦绕的缕缕茶香，美滋滋儿的想着——不管怎么说，就算家常小菜炒的全是素的，那也比在外边儿灯红酒绿来的舒服啊。秦则之抖搂着自己的纯棉睡衣，感觉自己饱经磨难的肠胃似乎真的舒服了不少，于是对袁特助的最后一丝不满也都烟消云散。

　　秦则之一边感叹着，一边在这间几乎没怎么来过的书房里随意走动翻看。突然，他的目光被书桌上摆着的一个玉摆件吸引——那是一匹羊脂玉雕成的小马，也就手掌大小，全身通透莹润，一看就价值不凡。秦则之仔细端详着那摆件，终于想起来这看着很眼熟的摆件，不是别人，正是袁睦的妹妹袁小瑜当年送他的生日礼物——因为他属马，她还特意去古董店挑选了很久，才定下这一件不凡的生日贺礼。
　　托这玉器的福，秦则之终于想起来了今天下午他死活都没记起来的要吩咐刘大头的差事。

　　“大头，你去帮我查一下袁小瑜这个人。”秦则之捏着手机，望着窗外的眼神是说不出的冷冽，“就是那个袁老头的独养女儿，你帮我查一下她现在去了哪里。尽快。”

　　袁小瑜……秦则之嘴角带着玩味的微笑——要不是这匹羊脂玉白马，我都快忘了这个牵制袁睦最好用的把柄了呢，这一次可得好好地玩个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