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去那儿》聂小宝

11、第 11 章

　　第十一章
　　一个晚上，我脑袋里一片空白，睁着眼到天亮时分才睡着。
　　早上，不，应该是中午时才醒来，相公不在，楚影不在，小翠也没有过来。
　　天气阴沉，西边浮着块不大也不小的乌云，似下落下又不见雨滴，着识让人烦闷。
　　不知是不是昨晚没睡好，我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不知不觉走到了桥上。

　　这座桥是这个镇上唯一的一座桥，河身窄，从未见过有船划过，多是镇上的人来这洗衣服洗菜。
　　我站在桥中央看着脚下深不见底的小河，流水哗哗，行人脚步沙沙。
　　我往河中间扔了块小石头，‘噗通’声后，听不见落地的声音，想必深不见底，不知跳下去会不会淹死，真想试试。
　　对于这个想法，我并不觉得意外，反而觉得很平常，这种感觉让我心底里生出一个声音，‘跳下去，跳下去，跳下去，跳下去就能解脱了……’
　　突然，有人使劲拽我，弄得我的胳膊生疼。
　　疼痛使我清醒，我这才发现自己一条腿已跨过桥栏杆，若再晚一点我便真要跳下去。
　　难道我真想死？！
　　我被自己这种想法，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不会想跳下去吧。”清冷的声传入我的耳朵，我扭头看是谁，温大夫嘴唇紧呡，神情从未有过的冷峻，他一只手紧紧的拽着我的胳膊，另一只手紧扶着栏杆。
　　我看着他，不知说什么好。
　　他静静的看着我，开口想说话，又咽了回去。
　　我们俩就这样站在桥头，好像都在等对方先开口说话。
　　这时候，西边的那块浮云，缓缓的向这边移动，街上的人喊了起来，“呀，要下雨了，要下雨了，赶紧回家收衣服……”

　　“要下雨了，我们回去吧。”温大夫紧拽着我的胳膊，要拖我下桥。
　　说到‘回去’我眼前浮现昨晚的情景，扭动胳膊赌气道：“我不回去，死也不回去。”
　　“不回去在这淋雨吗？”
　　“你管不着！放手。”我把心里的火气全撒在温大夫这了。
　　“我不放。”他抓得更紧。
　　“放开！”
　　他还是不放手，紧盯着我看：“你是真的想跳下去？”
　　“放开！放开！！”我烦了，非常的烦，烦得巴不得眼前的人死死掉。
　　我一口咬在他胳膊上，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想让他放手。
　　血腥充满了我的口腔，温大夫似感觉不到疼痛，抓得更紧了。

　　我不是嗜血的人，自然知道这是钻心的疼痛，我松开了口，抬头看他，他冲我笑了笑，一如的温和。
　　我回了他一个笑，满嘴的血腥想必是极丑的。

　　“我们回去了，下雨了。”
　　天空中下起濛濛细雨，打落在街面上，沾起许多粉尘。
　　温大夫抬起那只被我咬过的胳膊，用衣袖架起了一片晴空。
　　“快走，淋湿了要生病的。”

　　我又闻到他身上特有的味道，然而这种味道不似以前那般清澈，多了点其它的感觉，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我的心跳不由得快了半拍，我低下头不自主的往他身边靠了靠了，眼前景物似放慢了脚步，我看不清路人的脸，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我的心不由慢了半拍，微微抬头见到温大夫光洁的下巴，雨烟中一切变得模糊。

　　这晚我梦到了温大夫，撑着一把油纸伞，一身白衣站在桥头回望，烟雨朦胧如梦似幻。

　　醒来我看见了相公，他坐在床头轻抚我的额头：“下次雨天时不要出门，要不然又会发烧。”
　　我扭动身子往里侧了侧，背对着他，不忍心也不愿看他布满血丝的双眼。

　　“药熬好了。”门口传来温大夫的声音，他站在门口并未进屋，像是在等相公接他手中的药碗。
　　相公起身，轻步接过药碗，一股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
　　“来吃药。”
　　“我不要吃。”我推开药碗，太过用力药洒了出来，溅得衣被上一片药汁。
　　“乖，吃点这样病才会好。”相公再次把药碗喂到我嘴边。
　　“我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拿起药碗扔在地上。
　　瓷器破碎，一片狼藉。
　　“我不要吃！”我大声吼。
　　相公没有听见，弯身捡地上的碎片，一片片放在拖盘上，递给门口的温大夫道：“再去熬一碗。”
　　“我说了，我不要吃，你没听见？”

　　温大夫看着我略有迟疑。
　　“再去熬一碗。”相公淡淡道。

　　“熬多少碗，我都不会吃。”我觉得很累，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我不想再跟他争了，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
　　我几近哀求道：“我不会吃的。”

　　我没有理他，盖上被子往里缩了缩。
　　“我想睡会。”

　　“药吃了再睡吧。”这次是温大夫。
　　他端着药碗与相公并排站在床头，给了我一个微笑，不知怎的我心情却是好了几分，就连那碗药也不再刺鼻。
　　我接过那碗药，气也不喘的一口喝掉，相公递过一颗酸梅，我下意识的伸出手，落在半空，我又收回。

　　他勉强的笑了下，不顾我愿与不愿直接把酸梅堵在了我嘴里。
　　“你睡会。”说完，他便与温大夫一前一后出了屋。

　　屋内静悄悄的，口中的酸梅酸得我掉眼泪，我忍住泪听到了屋外滴雨的声音，嗒，嗒，嗒…………
　　我只觉得眼皮打架，怎么也睁不开，合上眼便没了知觉。

　　我觉得冷，一阵阵上下起伏的颠簸。
　　我努力的睁开眼，眼前是漆黑一片，双手双脚麻木，我扭动了下，稍稍有了知觉，这才发觉并不是天黑，而是我的双眼被黑布蒙住，双手双脚也被绑住。
　　我大喊“救命。”结果什么声音也发不出，就连‘唔唔’声都是那样微弱。
　　我又很不争气的哭了，哭得眼泪也干了，还是没人过来帮我下，我这才意识到哭是没用的。
　　如果哭没用，还有什么办法？我努力的挪动身体探周围的环境，地方并不大，四周都是木头做的，像是在一个箱子里面，而且这个箱子里只有我一人。喊是喊不出声，又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唯一能做的好像只能是‘等’。

　　‘等’是个漫长且寒冷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