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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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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昨晚那麽一闹,花满楼的瞌睡虫全跑了。
反正闲来无事,躺在床上的他不禁考虑起对方为什麽要对他下手……
如果是想争夺岭梅剑的人,那最想铲除的人应该是陆小凤,如果说是找错了房间,那他进门後所感受到的杀气不会毫无锐减,何况那麽一个思维慎密、布置周详的对手会走错房间?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俞家的事本来就不单纯,现在牵扯上那麽一群龙蛇混杂的江湖人士,往後的日子怕是只会更加热闹了。
想著想著,却也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直到意识到有人站在床前,花满楼才忽然惊醒,直觉的就想坐起来,没想到那人更快,一只左手贴著他耳侧猛的压下,硬是凭气势将他逼回床上,依然是无防备的躺卧姿势,暧昧的让人尴尬……
[西门庄主!]很肯定又带点无奈的语气,这麽强的气势,这麽熟悉的感觉,这麽冷傲的气息,除了他不做第二人想。
[你睡的不安稳,睡觉时应该心无杂念。]西门吹雪的声音还是低沈中带著一丝寒气,但花满楼依然听的出他语气中的不赞同。
他当然知道在那麽混乱的思维下入睡只会引起头疼,但昨晚的他脑袋与身体有点脱节。身体在本能上觉得很累,可仍有很多问题忍不住要想,结果就在似睡非睡中折腾了一宿。
这种情况对他而言并不多见,却不是没有,他也是凡人,只是非常善於调节自己。所以他相信,今晚的他,一定会睡的很好……
[西门庄主的轻功与内功在下已经领教,劳烦西门庄主下次进门前先打声招呼,花满楼必不至於怠慢。]微微一笑,花满楼的语气中也带了三分强硬。
没有人愿意一大早被吓醒,尤其在昨晚那样的情况过後。何况,他靠的实在太近了,他很明显的意识到,那只手臂即使还没碰到他耳朵,但他的耳朵还是开始有些红了。
这个变化让他很尴尬,太……亲昵了……
当然,他知道西门吹雪一直对他的气息能被察觉的事有所不服,但那是在他神志清明的情况下感觉到了他的杀气,像昨晚在半睡半醒中还想发现西门吹雪的进入,天下怕是少有人能做到。
他也不例外。
西门吹雪的武功已臻化境,即使不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也很少有人能发现。陆小凤就常说,如果他去做贼,大概和司空猴精有的比。
当然,西门吹雪不可能去做贼,他不屑。
西门吹雪看著躺的有些僵硬的花满楼,感觉的出他的不习惯,但修养极好的他并没发作。虽然他话里带了三分强硬,但那开始变红的耳朵却减弱了这份威胁,这样说不出是羞涩还是气恼的花满楼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很有趣……
花满楼的武功很不错,可以说很强,所以他其实只站了一小会儿。
睡梦中的他面容平静,只是那紧抿的双唇显示他睡的并不安稳。那温和而清爽的容颜稍稍有些苍白,却依然漂亮的有如上好的玉器--易碎且疏离。但在他苏醒回神的一刹那,整个感觉忽然变了,非但气质上沈稳而和煦,更是充满灵气,这样的花满楼,才是众人所熟悉的他,无关容貌……
[何需推委,不如说你熟悉了我的存在如何?]眸子里渐渐染上一层笑意,西门吹雪很轻松的再靠近一些。
其实他从没想过要悄悄进入,只是花满楼的房间很难得的上了锁,他心下一惊,生恐有变,所以谨慎的想先查看一下。
花满楼对於又逼近一步的气息一楞,左手倏然挥出,未用一分力,但西门吹雪也已稍稍後仰,有些诧异的看著依然含笑的花满楼。
[江南冬暖,以至虫儿们乱了时节,西门庄主勿怪。]依然是温文有礼的笑容,但眉宇间有著彼此心知肚明的一来一往。
西门吹雪的嘴角微不可见的悄悄扬起,他一直好奇心性修养极佳的花满楼会做何反击。没想到他居然用未施一力的衣袖虚晃一枪,而他刚刚那稍稍後仰,已算棋输一著。
以他和花满楼的武功及眼前关系,自然不可能动刀动枪的硬拼,但这样的软性较量,却让他感到一种完全不同的乐趣。
花满楼并非易欺之辈,他的温柔是来自本身的坚强,他从未看轻过他,相反,正因为重视所以才不想放手,甚至不在乎卷入俞家。
虽然背後一贯冷咧的目光专注的让他有些呼吸不顺,但花满楼仍然从从容容的离床起身,穿戴整齐。想让西门吹雪出去等他洗梳是不可能的,这位绝世剑客非但生活习性上有如贵公子,在目无常纲的狂傲上也不例外。
[花满楼,起来了吗?]随著声音直接闯入的自然是陆小凤,一打照面,三人都楞了楞。
[西门吹雪!]陆小凤大笑著朝白衣如雪的老朋友走去,两人的手用力握了握,有著异地重逢的惊喜与激动。
[你怎麽会在这?什麽时候来的?]
西门吹雪的眼睛中闪过温暖的神色,陆小凤最可爱的地方就是对待朋友非常坦诚,对於心里的疑惑会直接求证而不会枉生猜测。
花满楼心神一转,尚来不及开口陆小凤已经接著说[难道你有昨晚那杀手的消息?]
[杀手?]西门吹雪音调不变的重复了遍。
[恩。委实可怕,花满楼昨晚真是惊险之极。]陆小凤点点头,一时竟没接著说下去,虽然西门吹雪什麽都没说什麽都没做,甚至连表情也没变,但那冰冷而锐利的杀气却在瞬间将的人逼的感到窒息。
[留下什麽?]西门吹雪冷冷的问道。
他知道陆小凤断不会无故提起这个,必定是那杀手留下了什麽特别的手法兵器让他感到疑惑。
[暗器中有‘单阳醒凤针’。]
西门吹雪眼神一冷,连花满楼也有些错愕。
‘单阳醒凤针’是江湖中存在已久但行事始终低调而神秘的‘单阳门’门主的独门暗器。
如果是单阳门门主自己使出来,一根针的力量就足以穿透城墙,更遑论那刁钻的角度与快如鬼魅的出手速度。
江湖上的人,提起昔年单阳门主一夜间用九根针血洗七省绿林总部共伤一百四十三条人命的事至今还心有余悸。
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为了什麽恩怨,也没有人能报仇。
单阳门的存在简直比单阳针来的更神秘。
但昨夜那人决不是单阳门主,即使单阳门主还活著,也应该有七八十岁了,而那人的年纪决不超过二十三岁。
[单阳门主可有後人?]花满楼沈吟著问。
陆小凤叹口气,摸著胡子摇头道 [单阳门的门主据说是一亡国妃子的後人,容貌俊美,气质高贵,但不知为何终身未娶也未有人相伴。所以单阳门的门人并不多,最多时也不曾超过六个。]
花满楼点点头,他也知道单阳门的人一向行事谨慎,而且今十年来都不曾有出入中原的迹象。那昨晚那人究竟是怎样得来那枚单阳醒凤针的?
看他的手法并不纯熟,虽然暗器功夫已可列位江湖,但并不是纯粹的单阳门手法,莫非只是年纪尚轻?
[暗器在我房里,看看吧。]陆小凤指指隔壁,转身向自己房里走去。
西门吹雪并没立刻跟上,而是转身看著花满楼。
花满楼什麽都没说,只是觉得那股让人窒息的寒意比刚才更明显。
一只冰冷而熟悉的手搁上他的左肩,他微微一颤,但并没退缩。
[今早吵醒你了,再休息一下吧。]耳语般的微叹传入耳中,花满楼真真正正的楞住了。
他没想到……西门吹雪会对他说的……是这句话……
忽然,一种说不上来的炙热从胸口溢出,一贯有些苍白的脸上泛起抹渐渐扩大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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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吹雪的眼睛在看到放在陆小凤房中的单阳醒凤针时变的锐利而冰冷,充满肃杀之气。看的陆小凤也暗暗叹了口气,有点同情起那个杀手来了。
[你和花满楼怎麽了?]
西门吹雪回过头,凝视了他一会,有点无奈的叹道[你这个习惯到没变,总问些不该问的问题。]
[那你这次是因为花满楼而来的俞家?]
西门吹雪沈吟了下,才道[因为花满楼,所以提早到了江南。]
[提早?]
[恩。还有一封战帖。]
[战帖?]陆小凤瞪大了眼睛。[谁下的?]
不能怪他感到意外,像西门吹雪这种人,他不去找别人决战那人就该偷笑了,居然还有人敢找他下战帖?而这位眼高於顶的西门大庄主居然会接受?!
[俞有希。]
陆小凤尚来不及收拾自己掉了下巴的傻样,花满楼就出现在门口,微笑著道[刚才有人来通知,俞有希回来了。]
西门吹雪的眼睛微微一眯,与陆小凤交换了个眼神,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很响的一声尖叫!
是岭梅的尖叫。
[救命啊!二小姐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