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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七十三回 ...

  •   七十三 [返白家二人报平安回医谷剑客识御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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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刚刚亮,展昭就睁开了眼睛。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五爷替展昭抚开挡在眼前的发丝,轻声问道。
      回忆起昨晚,展昭皱了眉头。“我要起来练功。”心中有所惦念,这一觉也睡得并不安稳。怕自己起得晚了,母亲和哥哥们会猜到什么。尽管家人们都坦然地接受了自己和玉堂的关系,但于他来说,实在是无法接受这种尴尬的气氛。
      五爷笑着放开自己的胳膊,而后笑道:“那你就起来吧。”
      展昭瞪了他一眼,然后单胳膊支床面想要起身。“唔!”不自觉地哼了一声,腰就快散了的感觉。于是再一次瞪眼,心里暗骂那只老鼠没有分寸。
      见他吃疼都不肯放弃,五爷坐起身将展昭搂在怀里,顺便拉起被子将彼此围上。“晚练会儿功没什么的,累就再睡会儿。”
      的确是又累又困,可这么再睡的话,自己还醒来有什么意义?“我不累,我要起来练功!”
      见他一副孩子般赌气的模样,五爷不得不笑出声来。“不累?那我们再来!”
      “白玉堂!”展昭气得赶紧双臂用力,怎奈腰被对方环着,这一推没什么效果。
      “傻猫儿!我去叫仆人打水,你要练功也得洗过再说。”说着将嘴唇贴到展昭的耳边再道:“否则会弄脏衣服的。”
      展昭只觉得自己的脸就快烧起来了,又气又臊,却又无话可驳。
      “别瞪啦!不然我可就忍不住了。”趁着怀中人还没有彻底发怒,白玉堂赶紧翻身下地穿上里衣。
      见玉堂就这么往外走,展昭叫了一声。“玉堂,你等等。”
      五爷回脸笑问:“怎么?舍不得?”
      展昭无奈地翻了他一眼:“把外衣披上。”

      最终展昭还是没有练成剑,腰腿酸得不行,只得盘膝调息。
      半个时辰过后,昨晚消耗的体力恢复了大半。只是该疼的还得疼,该留的感觉依然留了下来。
      问过早安,早饭时展老夫人问:“玉堂,这次回来你们打算住多久?”在她的心里自然是越久越好。可事情并不是这么回事儿。她是个守礼之人,即便展昭与白玉堂并非嫁娶,然事情的性质没有什么不同。尽管白玉堂已经说过在回来前先给白家去了信,但在展老夫人觉得,若住得太久难免让白家挑了理去。
      见娘问话,白玉堂赶紧回道:“没有想过。反正我们现在无官无事,自然是想陪娘多待些日子。”自然,如果二哥不再戏弄自己的话,那便更好。
      展大爷道:“玉堂,你大哥那边也急着等你回家,你们不妨先回去看看,也好让他们放心。然后再回来住下也不晚。”
      展老夫人点头:“娘这不是在赶你们,只是你兄嫂也挂念了一年多。你们俩都是生死里走过一遭,难免让人心悬着。”
      白玉堂自然懂得娘和大哥的意思。“娘,儿知道您的意思。”说完他看了看展昭,“猫儿,你觉得如何?”毕竟这是猫儿的家,要留多久,什么时候走,自己不能做主。更何况他总觉得二哥时刻在找自己的毛病,可不能让他觉得自己事事都管着展昭。
      展昭咧了下嘴。多说几日吧,怕娘和大哥说自己不晓事,但实在又舍不得。少说几日吧,二哥没准就得说自己一心向外。此时此刻他倒真希望玉堂就自己做主得了。
      展大爷知道兄弟不好开口,于是替他们做了主:“反正常州离金华也不算太远,凭你们那两匹宝马的脚力十来天就能一个来回。不如再住上五日,然后就回白家报个平安吧。”其实他这也是怕二弟的倔脾气,再要和玉堂弄出不快,倒霉的还得是三弟。
      听了这话,白展二人连忙点头。“那就一切听大哥安排了。”

      离开展家之时,展昭偷偷拿出了一样东西。本来他也不至于偷偷摸摸,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而已。“玉堂,这个你带着。”
      五爷接过酒葫芦,心中疑惑。“猫儿,做什么还带着酒?路上又不是没有酒饭茶肆。”
      展昭瞪了他一眼。“不要拉倒!”
      见他略带怒气的模样,五爷脑筋一转,立刻就明白了。“别啊!送出手的东西还带往回拿的?我家猫儿的状元红自然由五爷品尝了!”不是没惦记过这件事,但除了他和展昭之外,展家根本没人会把已经喝剩的半坛子酒当回事儿。二人回家,展大爷自然吩咐下人置办酒宴,这□□日下来,他还以为展昭忘了。
      玉堂的话由来都是这个腔调,展昭也由来都会瞪上一瞪。“白福一个人管得过来么?”办下家宅,却没请仆人。玉堂说是一时半会儿也住不回去,他不喜欢自己的家让别人先住着。
      “怎么?想家了?”
      “跟你说正经的!”怎么自己说什么他都能找出这种找揍的腔调回复自己?真是恼不是气不是,笑就更不是了!
      五爷甩着马缰绳,笑着说道:“我也没不正经啊!”见展昭真的瞪了眼,他赶紧转口,“我已经让白福去陷空岛找我以前的仆人去了。你放心,咱家丢不了东西,也少不了砖瓦。”
      真不该去跟他讨论这个话题。但心思一旦飘回了开封城,能想的也就不只是自己的家了。“玉堂,你觉得林易和邹华真的是畏罪自杀?”
      话题转得突然,所以五爷愣了一下。“你可真是天生劳碌命!这事儿包大人都说算了,你还想他做什么?”
      展昭摇了摇头:“在二哥那里的五晚,我一直在想这件事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
      “你们不是彻夜长谈么?还有时间想这个?”展昭的话再一次让五爷确定,二哥果然是有心在耍自己。
      展昭咧了下嘴:“二哥……就是这个脾气。”
      五爷一笑:“他心疼你这个兄弟,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猫儿,五爷我在房里想你想得难受。你却在想着那两个贼人?”二哥的心思在听大哥那一席话后,他就已经全懂了。只是二十六年没有人这么整治过自己,心里多少有些别扭罢了。
      “算了。你当我没问。”再纠缠下去,还只不定被这老鼠把话题带到什么沟里去呢!
      见展昭扭脸不再看自己,五爷赶紧将马带到近前。“好好好!我们说正经事!你是觉得林易和邹华是被人所杀?”
      展昭摇头:“开封府大牢看守一直很严,我们不是仔细地查看过了,没有外人进入过的痕迹。可是你想,林易已经浑身瘫软如泥,怎么能有咬舌的力气?”
      五爷耸了耸肩膀:“保不齐是邹华帮他的呢?”
      “你又胡说些什么啊!”咬舌头还能帮忙?
      “我哪里胡说了!你看。”说着五爷将舌头伸出,然后松开缰绳。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按着额头。然后做了个上下合拢的动作。
      展昭的心猛跳快了一拍。“也就是说,他们并不见得是自己咬的舌头?”怎么就没想到这个!
      “你也说了,开封府大牢没有外人进出的痕迹。那又怎么会是被人杀了?不过自己咬断,和被人强行咬断的多少还得有些不同。不过现在已经无法求证了。”尸体都被处理了,还怎么去求证?挖出来恐怕也烂了。
      展昭皱了眉头。当时他确是查看过,但见舌头断在口中,且满口都是血,无法让人多做他想。再加上四周没有可疑痕迹,不得不让他作出自尽的判断。不光是他,包括公孙先生,蒋四哥也都一致如此认为。“我担心这万一是阴谋,开封府会不会有危险?”
      五爷无奈地拍了拍展昭的肩膀。“你放心吧!如果真是有人故意要加害包大人,凭他不留痕迹就将人灭口的能为,包大人早就没命了。更何况良子住在府里,你还对他不放心?”
      对于徐良,展昭一百个放心。可是对别人放心,不表示自己不会担心。“我只是想想。”实际上也只能是想想。且不说现在人不在开封,即便在也已经身不在其位,谋不得其政了。
      “你有工夫还是想想回家怎么应付大嫂吧!”这傻猫!真真是让人又疼又爱。可也是,本性这种东西改不了。
      回到白家山庄之时,白大爷并不在家。外出经商这也是常有的事儿。
      这样一来,整个白家就只有白大奶奶说了算了。见兄弟们一回来,白大奶奶赶紧从后宅接了出来。见了面,还没等二人行礼,她便一把扶住了展昭的胳膊。“让大嫂看看!很好,比之前结实多了!”
      “大嫂,你怎么只问他不问我啊?!”见大嫂这开心的劲儿,五爷心里也是暖洋洋的。
      白大奶奶看着兄弟一笑:“问他不就等于问你了?”
      玉堂说得对,自己真该把时间都用在怎么应付大嫂的调侃上。“还劳大嫂惦记着。小弟如今一切都好。多亏了玉堂。”想来想去,自己好象也没有真正感激过玉堂。或许是因为太习惯太自然,也可能是玉堂的坦然让自己觉得,这真就如呼吸吃饭一般。可面对大嫂,再想起母亲的话,展昭不得不如此说道。
      白大奶奶边笑边道:“都是一家人,你还客套这个做什么?玉堂对你好那是应该的!不然嫂子我也不会放过他!”芸生送红霞回来之时已经将白玉堂和展昭的经过说了个大概。早就知道展昭是为救二弟而差点丧命,整个白家如今对展昭不单喜爱,而且更感激。自然,他们也都知道展昭的命是白玉堂救回来的,可若无前因,又哪里来的后果?
      展昭尴尬地看了玉堂一眼,心想若再这么说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五爷心领神会,开口问道:“大嫂,芸生回去了?”
      “可不就是回去了!跟家里有火烧他屁股似的。你们说这才刚娶个媳妇回家,就待了十天,然后就走了。”说到儿子她就有气。不光是气他在家待不住,更气他为什么没有阻拦展翔去那么个偏僻荒凉的地方当官。
      当时芸生只是苦笑,任凭母亲责问。他知道母亲一直拿展翔当亲儿子看待,也是,那个人不但性格好模样好,就连谈吐举止都让人不得不去喜欢。可喜欢又能怎么样?毕竟是一人一方天地,各有道路不同。自己别说没法拦,即便拦也必然拦不住。
      展昭听大嫂话中带着责怪,连忙说道:“开封府前阵子出了点事儿。芸生怕是心中牵挂。”
      白大奶奶点头。“这个我知道。只是儿大不由娘,早晚也是这样。只是苦了红霞这孩子。”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了展翔,于是问展昭:“三弟,你们怎么能让翔儿去那么偏远的地方?”若不是常年帮忙打理白家的买卖,与各地的掌柜都有联系,她也不可能知道岷凉是个什么所在。也正因她知道,才会比展老夫人更担心。
      “这件事是翔儿自己做的决定。官也是他自己请下来的。那孩子心中有自己的抱负,我们也不好阻拦。开封府派了两名校尉保护,包大人也把自己的贴身管家派去照顾翔儿。所以您就不用担心了。”
      这一切儿子已经都和自己说过,如今展昭再说,白大奶奶就真的没话了。“你们俩先回去休息休息,我去叫人准备晚饭。你大哥说是这两天就能回来,见到你们肯定高兴得不得了。”

      三天之后,白大爷从北边回到了白家港。一进门就听白义说兄弟们回来了,心里甭提多高兴了。“你们两个可算是平安回来了!”
      “当家的,你还不知道。不但是兄弟们回来了,半个月前儿子还给咱带回个儿媳妇。”说罢她吩咐仆人去请少奶奶。
      白大爷尚且一字不知。见红霞过来见礼,显得很是尴尬。“这……”回看妻子,期望她给自己一个答复。怎么儿子就带回了个儿媳妇?那小子不是一直让他回来娶个媳妇都推三推四的吗?
      红霞下去之后,白大奶奶才将红霞的事说了一遍。
      “大哥,这件事儿是小弟的不是。”他不知道大哥怎么个想法,只是若换自己,云瑞这么带个媳妇回来,自己肯定不痛快。
      白大爷听后淡淡一笑:“这有什么可不是的。若不是你和蒋四弟,芸生的亲事还不一定得拖多久呢。”那姑娘的出身的确不好,可贵在自知。本来他也不是太满意,但只是做个妾氏还绰绰有余。他唯一担心的也不过是子嗣而已,既然这个女孩儿的兄长救了展昭一命,也算是白家的恩人。
      见大哥没有不快的神情,展昭的心也算放了下来。毕竟若不是为了自己,芸生根本不能有这么一门亲事。
      没等展昭开口,白玉堂先说了话。“大哥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不过红霞这丫头的身子骨儿不好,怕是得好好调理调理。”
      白大奶奶听后摆了摆手。“芸生回来之后交给我一个药方。说是翔儿临走前给红霞看过。说她是天生的心疾,服了他开的药,可保平安。”再怎么说展翔也是神医的徒弟,她一百个放心。
      翔儿给红霞看过病?还开过药方?白玉堂看着展昭,展昭同样回看玉堂。这两个人对这件事一点都不知情,听大嫂这么一说,全愣了。好在也没人计较他们知不知道,话题也就被白大爷路上的见闻所带了过去。
      午饭用罢之后,白大爷这才想起件要事。“看我这脑子!”放下茶杯,“这次北上到边境谈药材的生意,偏巧在五嘉县遇上了司马老剑客。”
      白玉堂诧异地看着大哥。“师父?他到那里去做什么?”五嘉县距离医谷不太远,就是乌江的临县。
      自从司马真用内力为展昭续命之后,就一直跟着住进了医谷。多年来在江湖上漂泊,他也终于想到了停歇。江尧与司马真四十几年的交情,两个脾气古怪的老头也算是有个伴。白玉堂曾经问过师父,将来是不是真的不回北茗山了。师父就曾经说过:“我这辈子就你这一个徒弟,只要你平安我也就无牵无挂了。北茗山上无非就是一处房宅,连个仆人都没有。反正大多时我也几年都不回一次,也没什么可惦念的。”
      而实际上展昭和白玉堂都知道,司马真失去了大半内力,他必须留在医谷里。倒不是离开那里就会死,而是要留在那里修回他失去的元气。所以大哥说在五嘉县碰到师父,白玉堂难免疑问。
      “听说我要去那里谈生意,特意去寻我的。”若不然自己也不可能有碰到这个世外高人的机会。当年司马真在自己家中待了九年,那老头儿是什么脾气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他若不想见你,你就算翻遍全天下,也定然找不到他。
      这倒让展昭不解了。“师父他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无事不寻人,师父自然也不例外。只因为那老头儿绝对不会没事儿找故人饮茶。加上白大哥为人懂礼谦和,见面又鞠又拜的,师父不喜得很。
      白大爷点头。“的确。我这次谈的买卖当中,有一棵产于雾灵山的千年血参。老剑客说他有用处,希望我能割让。”
      五爷皱了下眉。“师父要这个做什么?”嘴里叨咕出声,其实并未想问个究竟。
      “要做什么老剑客倒是没说,我也不好过问。这棵参虽然难得,对我来说也并非要命的东西。既然他老人家肯来找我,就自然有大用。或许见了面你可以问问看。若是还有其他需要,我也可以想想办法。”要血参自然是制药救人,别说白家有多少钱财,就算只有这一棵参,若是能救人性命,白大爷也断无不给的道理。
      知道大哥肯定是将参赠给了师父,五爷心里也有所感激。“师父做事向来有准,肯定不是坏事。”
      白大爷点头。“对了。老剑客还问我你们有没有消息。当时我只接到了芸生的信,说你们送过酒回开封府,其他的还不知情。所以他也颇为担心。我看你们在家里住几日,还是赶紧去医谷报个平安的好。”
      展昭听了大哥的话,不禁抿嘴笑了出来。“一切都听大哥的安排好了。”难怪自己的大哥会和白大哥变成朋友。当真是有相似之处才会如此。自然,这些也是自己和玉堂该做之事。想是想到,却没有大哥们这么焦急。的确,师父和江先生为了自己耗尽了心血,说起担心他们比其他人更甚。的确该快些去报个平安了。
      “三弟,大哥这可不是不希望你们在家住着。”
      展昭点头:“大哥这是哪里的话,小弟自然明白个中道理。师父他老人家为我续命变白发,我的确应该早一些回去报信。是我怠慢了才对。”
      知道展昭比二弟要明理得多,白大爷欣慰地点了点头。

      再一次踏上离家的路,白玉堂不得不想笑。“猫儿,你说我们两个倒真是挺忙。光报平安都得跑南跑北的。”
      “其实我们应该早些送信给师父和江先生,也免得他们心中记挂。”并非没有想过,也是怕让外人找去,江先生心里怪罪。尤其医谷地处山林之中,很少有人能找得到。若不是当初智化与江尧相识,恐怕玉堂的命也不见得能保得住。
      “若我们不是先回开封府,又回家探望过,一准得被师父臭骂。你担心这个都没用。”人老脾气怪,那俩老头儿最烦的就是俗礼客套。但家是家业是业,师父再如何惦念,也不会怪自己先看家人。至于包大人那里,毕竟是心中牵挂,谁又能说出“不”字呢?
      展昭当然知道师父和江先生不会怪罪,不过是想到两个老人家为自己辛苦了那么多,于心有愧罢了。“玉堂,你说师父要血参做什么?”
      白玉堂摇头:“我怎么可能知道。不过肯定是大用处,否则以师父的脾气必然不肯开口求人,尤其是我大哥。当初他到我家教我能为,没有要过一分钱财。吃住也没有过多的要求。大哥一说报答,师父就要翻脸。这次主动找大哥要东西,看来很重要。”
      听完玉堂的话,展昭心有所思。于是半晌没有言语,只是任马行缰,随着大道向北行去。
      “猫儿,你想什么呢?”半天没听到声音,五爷就知道展昭在心中想事。
      “没什么。在想是不是江先生那里有了什么危重的病人。所以须用此物救命。”司马真虽然医术不俗,却远在江尧之下。两个人都在医谷当中,那里种了各种草药,江尧外出之时也采了很多珍奇之物带回。如果不是特别需求,也并不是非要血参不可。
      “在这个世上,能让他们俩这么上心的,除了你我还没看过第二个。想知道为什么?”五爷笑看展昭,而后问道。
      展昭自然点头。“你难道不想知道?”三斤重的千年血参又何止价值连城那么简单。他就不信那老鼠不想知道原因。
      五爷自然是想。“既然想知道,那就快马加鞭,赶紧到了不就知道了!”
      于是策马扬鞭朝着医谷的方向而去。

      一路行来四十三天。虽不是日夜兼程,也再不像之前一样走走停停,边玩边看。
      因此路程未加耽搁,只是路过乌江之时,二人去看了李氏。
      谈论了离别的经过,李氏第二天便让二人奔了医谷。毕竟她的担心,还比不得江尧与司马真。
      虽然山高林密,可医谷之中并不荒凉。江尧身边有两个仆人,每天除了做饭打扫庭院之外,无非是晒晒草药,照看周围的院子。而且这里地处北方,入了秋收了草药,也就没什么可做的了。
      天气开始转凉,树上的叶子开始有些发黄。还未到枯落的地步,也显了入秋的征兆。
      白玉堂将外氅披到展昭身上,从他手中接过马缰绳。“披上点,别着凉。”展昭解了情伤已经一年之久,冷一点也不会有什么害处。可他依然担心他的猫儿生病,习惯了的东西当真不好改变。
      展昭笑着拍了拍搭在肩头的手。“怕我着凉,你就不怕了?”话是这么说,却没有将那外氅脱下还回去。若是那样,定会招来玉堂的不快。他要这样,就让他这样吧。
      五爷笑着回握住展昭的手。“你不冷我就不冷了。”说完撤回手将腰间的酒葫芦取下,拧开盖子,“喝一口暖暖。这两日天气真怪。刚进十月就这么冷。”
      自从将这个酒葫芦交到玉堂手里,他就一日都没有离过身。展昭接在手,能感觉到玉堂的温度。“就这么点酒,你还没喝完?”
      五爷笑回:“全天下就这么一点,我怎么舍得喝完。”这酒的滋味绵软却回味悠长。甜中带着辣,又有一丁点苦香。本应该后劲儿十足,怎奈如今他已然不会醉了。似遗憾,又不会觉得遗憾。
      “那你就打算留一辈子?”展昭没有打开盖子,而是重新将葫芦系回玉堂的腰间。他如此珍爱的东西,本就少得很,自己就别喝了。
      “我只要你跟一辈子就够了。酒这东西,留不住。”年头越久,酒就会越香醇。自然能留下的也就越少。一辈子这东西说得绝对不是好酒,而是良人。
      展昭笑了。在任何时候,那老鼠都可能说出让人心暖的话来。纵然大多时候也会很气人。“若是这壶没了,我再给你倒满也就是了。”
      五爷抬手摸了摸展昭的脸颊,被山风吹得有些发凉。“你这话,五爷我记住了!”喝的也就是这猫儿的心思心意,既然他肯再倒,喝什么不都是一样?一样香醇,一样甘美。

      先见到展昭和白玉堂的是田七。说也好笑,医谷的两名仆人都是以药材为名。田七如此,元胡也是如此。也不知道是特意寻的,还是赶巧了。反正不是刻意改的就是了。“二位可算是平安回来了!”
      听到田七的大声一呼,江尧赶紧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白展二人,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在激动之时,又偏要克制自己。这样表情准不会好到哪里去。“展昭,过来让我看看。”
      展昭走上前去,将腕子递出。知道江先生这人是外冷内热,心里想可嘴上绝对不会说。“让先生担心了。”
      脉象平稳有力,再没有怪异的迹象。江尧长出了一口气。“进里面来,我有话问你。”
      三人进到房中。田七赶紧泡了壶新茶送到屋中。
      江尧问:“你们两个去两望峰,可曾遇到麻烦?”
      展昭摇头:“没有。一路之上都很顺利。赤苗人都很善良。”
      五爷撇了撇嘴:“善良不假,却绝对不是省油的灯。差点没把我憋死!”
      “哦?”江尧转脸看白玉堂,一副询问的目光。
      五爷自觉得江尧这眼神儿有些不对味儿,赶紧继续说道:“那个首领的两个女儿先是说不能解,而后首领又说能解。但要我们替他们探个地穴,然后才肯交出解方。结果我们探完之后,他又说要展昭娶他女儿才能帮忙。我们无奈之下只好选择离开。而后又被告知这不过是试我们一试。等到他终于肯解了吧,却说那个情蛊得需反蛊才能解开。而那个反蛊他根本就不知道炼成没有。”
      看白玉堂边说边比划的模样,江尧就知道赤苗人肯定是让这个白耗子吃了瘪。“那最后不是找到了么?”
      白玉堂点头:“那还是我和猫儿入雾花林,误打误撞砍开了一具骸骨,才使得里面的酒虫终成了酒蛊。”
      “就是说那个酒蛊在你身上了?”
      “正是。”
      “可说有什么后症?”江尧研究过蛊,却不精通。一来这种东西种目繁多且要下心许愿才能成事,二来是他一生只想治病救人,学了去也无大用。
      “无非是以后千杯不醉而已。”说完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展昭,脸上露出了无所谓的笑容。他知道,这傻猫老是觉得亏欠了自己,可自己却是觉得赚到了。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他白五爷有了猫儿,想醉还不容易?
      江尧听后立刻放了心。既然苗人告诉你结果,表示其无事,那就必然无事。“这我就放心了。开封府你们都回去过了吧?诸位可都还好?”
      展昭回道:“已经回去过了,大家都很好,还让我们给您和师父带好。”
      说到这里,白玉堂才想起,这都进屋半天了,连师父的影子都没看到。这可不是他的性格。“先生,我师父呢?”
      “带着元胡到后山收药去了。那老东西每天无所事事就知道跟我抬扛,再不让他干点活儿,非把他憋死不可。”果然是什么师父教什么徒弟,不说不动不闹腾,那也就不是那个司马真了。
      想着师父扛着药篓收药的模样,五爷没忍住笑了出来。“不知道他们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江尧看了看天:“难保不是带着元胡去打鸡抓兔子去了。不然就那么点药,早该回来了。不过他也到时间用药了。看你们也不知道带个厚实点的衣服,赶紧回房去换换。”

      在这里住了半年之久,院东的那间屋子就成了白展二人的住所。
      回到房间,里面的一切都没有改变。包括柜子里两个人的衣服,和床上整齐的被褥。
      “猫儿,关于血参的事儿还是你问的好。”白玉堂一边从柜子里拿换季的衣服,一边对展昭说道。
      展昭将三把兵刃放到床头,然后伸手来接玉堂递过的衣服。“为什么是我问?你问不一样吗?”
      五爷摇头:“那可不一样。东西是从我大哥那里要的,我问好象是大哥说了什么似的。这不要紧,主要是师父比较疼你,你问他他准告诉你。”
      “那要是我问也不说呢?”
      没等五爷回答,田七就在外面说道:“二位,司马老剑客回来了。”
      “我们这就去。”二人系好衣服,赶紧出了房间赶奔前院儿。
      江尧的猜测果然没错。司马真手中拎着两只野兔,正在那抱怨呢。“这破山,越来越穷,找了半天就这么两只兔子。”
      江尧听他这么一说,气就不打一处来。“你还当这山是给你打猎的场子呢?你这么个打法,西边那些猎户就不用活了!”三天两头打东打西,哪里还有活物敢往山谷这边跑啊!
      “师父!”白展二人见了司马真,赶紧鞠躬。磕头是万万不能的,为免得挨骂,还是鞠躬为好。
      见到徒弟们,司马真先是一愣。进来这一会儿,江尧根本就没对他说过这俩人回来了。人就这么突然出现在眼前,怎么可能不愣。“你们回来了?我说江老头儿,你不对啊。他们回来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不是打算给你个惊喜吗?”江尧一边捋着胡子,一边露出淡淡的微笑。
      惊喜是惊喜,可这老东西绝对不是为了给自己喜!“展昭,你的伤好了没有?”将兔子扔到地上,司马真赶紧上前两步仔细打量展昭。见他面色红润精神饱满,就已然知道没事儿了。
      一样的话展昭又重复了一次。“师父,您这半年可好?”
      进到屋中落座,司马真这才回道:“我本来就是在这里养闲的人,还能有什么不好的。就是在这大山里憋屈了些,还好有个江老头儿能吵吵架。”
      江尧瞪了一眼,见田七进屋续茶,他吩咐道:“你和元胡把那两只兔子收拾收拾。晚上就吃它们了。”

      元胡的手艺当真不错,烤出来的野兔不焦不硬,嫩而有嚼劲。加上山林里跑来跑去的活物本就肉美,再由药材做辅,这滋味儿就更不用说了。
      医谷中有酒,而且是上好的烈酒。只是浸了药材,化了烈性。留了甘醇且还能疏经活脉。
      这样的酒就着这样的菜,吃的人自然心中舒服。
      “元胡,就你这手艺,恐怕连皇宫的御厨都比不了。”五爷一边吃一边赞着对面的元胡。
      元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白五爷见笑了。这也是在先生的那些藏书里看出来的手艺。不过是自家吃吃,哪里还敢跟御厨比。”
      “五爷这可不是抬举你。皇宫里那些厨子就知道捡那些名贵的东西做。偶尔吃一次还凑合,天天吃就一点滋味儿都没有了。我跟你说,你要是能去酒中仙做大厨,非得让全京城的人都吃不下别的东西。”
      见玉堂越说越高兴,展昭笑着再替他满了杯酒。
      江尧夹了块肉放到碗里,看着司马真道:“诶,我说你徒弟什么意思?刚回来就打算挖我的人啊?!”
      司马把酒饮尽,而后回道:“怎么?到京城最大的酒楼做大厨,不比你这山沟沟出息多了?你还想误人前程不成?”
      “哦?我误人前程?元胡,你若想去我可绝不拦你。”
      元胡听了这话,吓得赶紧放下碗筷。“先生,我……我可没那意思。”
      展昭被他们弄的气笑不得,赶紧朝元胡摆手。“他们在开玩笑,你还当真了?”
      话音一落,司马真和江尧都笑了出来。他们一笑,元胡才算放了心。“可不带您二位这么吓人的。”
      大伙儿一阵哄笑。白玉堂偷偷碰了一下展昭的腿,然后朝他一挤眼睛。
      展昭明白他的意思,于是站起身给司马真和江尧一人满了杯酒。重新坐下之后,他问:“师父,听大哥说您从他那里取了一棵千年的血参,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早就料到会被问起这件事儿,司马真也就没觉得意外。“你这大哥叫得可真是顺溜啊!”
      展昭本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被这么一说,脸当时就红了。“师父!”果然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不错!这声师父也叫得好听!”说罢他亲自夹了块肉放到展昭的碗里。“师父今天高兴,多吃点。”
      展昭越臊,五爷的心就越堵,于是他再叫了一声:“师父!”
      司马真看他:“你叫什么?”
      “猫儿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真想翻个白眼,可是没敢。
      “要血参自然是用来做药了,不然还能做什么?问的多余。”说罢又夹了一块,还是递到了展昭的碗里。
      展昭咧了嘴,白玉堂差点被师父的话给咽死。但他不甘心,所以再问:“我当然知道是做药。可是做什么药给谁吃?”
      司马真瞪了眼:“怎么?拿你白家一根参,还得交代个彻底不成?”
      就知道自己若问师父一准这么回答,白玉堂无奈只得再唤一声:“师父……”
      见玉堂实在不好说话,展昭连忙开口:“师父,玉堂绝对没有那个意思。我们不过是关心而已。莫不是师父身体有恙才需要这棵血参?”想到这里他的眼睛黯了下来。若是这样,自己就当真是对不起师父了。
      同徒弟一样,最受不了的就是展昭这种表情。“臭小子!你少咒我。我这身子骨儿好得很呢!吃那东西非补死我不可。你呀,别整天想些没有的事儿,少揽些事上身,就算是对得起我老人家了。至于那棵血参么,自然是有用的。不过不能说,你们也就别问了。”
      师父这么一说,再问就是不识趣了。反正知道这人脾气虽怪,却从不办没谱的事儿,不让问那就不问呗!

      酒饭用后已经过了二更天。有些话也就只好等到第二日再讲了。
      当白玉堂把伏羲御龙递到司马真面前时,司马真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真是神兵!真正的神兵!”这是他盯着御龙半晌之后才发出的感叹。
      这把刀看上去平常无奇,不太长,不太宽,看着也不算锋利。但是刀并不只看这些。刀乃兵刃中的霸,剑乃武器中的灵。好剑必有灵气在身,好刀就自然会带着霸气。
      司马真一辈子行走江湖,什么样的兵器他都见过,就惟独没见过这样的刀。“你们是说这把刀在赤苗人的地宫里埋藏了千年?”
      白玉堂点头:“确实是埋藏在地宫之中。但至于是不是千年就没人知道了。”
      “不止。若是千年之内有大师能炼成这件宝贝,世人绝对不会一无所知。更不可能不列进兵器谱。玉堂,你这是得到宝贝了!”
      白玉堂自然知道这把伏羲御龙是宝贝,可有一件事令他很郁闷。“师父,我拿着这把刀到京城最好的铺子里去开光。结果那些店家都说做不到。而且我寻了很多个刀鞘,也叫人按照尺寸打过,但一套上鞘就会断。我总不能老是用麻布缠着它吧?”一来拿取都不方便,二来让他锦毛鼠背后背着麻布长包,还不丢尽了风度?
      司马真将刀拿起上下看了看。“看来这把刀从未曾被使用过。我曾经听过一个传说。在很早很早的时候,有一个部落命铸剑师铸出锋利的兵刃,用来狩猎和上战场。铸剑师打造了整整一年,无论他怎么努力,铸出来的刀剑都不锋利。他觉得无颜面对首领,于是用新铸成的匕首自刎而死。而当人们将那把匕首从铸剑师的身体里拔出之后,那把匕首透着寒光锋利无比。”
      听了师父的话,展昭略微皱了下眉。“您的意思是,御龙开锋得见人血?”
      司马真摇头。“见血开锋虽然是传说,但并不表示不真实。只不过既然是上古留下来的神兵,它就会选择自己开锋的方式。是不是人血我就不知道了。”
      杀人见血这对白五爷来说根本就似家常便饭。那些恶贼该杀就得杀,他可没有展昭那样慈悲天下的好心肠。“那刀鞘怎么办?”
      司马真笑了。“或许你这把刀和你的人一样,只认一个鞘也没准。”
      方才还心中纠结御龙如何开锋的展昭,听完师父的话,差点呛得咳出声来。这话说的,当真是直白得让人受不了。
      白五爷听完师父的话,挠了头。“这倒难了。像我家猫儿这么好的鞘,天下可再难找第二个啊!”
      “白玉堂!!!你真是欠揍!!”师父说说也就罢了,找打的臭老鼠,你还蹬鼻子上脸了!于是展昭扬手就朝玉堂而去。
      白五爷早料到展昭会动手,因此他那打得快,五爷躲得更快。“猫儿,五爷我这是夸你好不好!做什么动手啊!”知道这傻猫皱眉是因为听说御龙或许要以血开锋,这人心善性和,难免多想。故此只能寻他个便宜,让他暂且忘了那根本不该现在考虑的事儿。
      看着徒弟们在院子里追打,司马真笑得很满足。无儿无女也没什么不好,有这么个徒弟和徒弟“媳妇”,还有什么可不好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第七十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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