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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六回 ...

  •   四十六 [白将军国寺送佛像展护卫金殿镇国威]

      次日天明,金辉的病情有些加重。
      昨夜的行刺使他受了惊吓,如此以来当天就无法起程了。
      “你们两个丫头赶紧到街里去买两件女装的衣服。这样天天混在男人堆儿里像什么话!”白玉堂揉了揉额头。方才自己与展昭还未起床,这柳凌碧就在外面猛敲门。搞的展昭是十二分的尴尬,真不知道她们两个究竟是什么居心。
      “这等小事就不劳烦二位姑娘了。”李元昊走进客厅,朝身后跟着的下人使了个眼色。
      下人连忙双手托着两个包袱递到柳凌碧和严英云面前。
      就听李元昊说道:“一路同行,这几套衣服就当是在下对二位姑娘的见面礼了。”说着他坐到右侧的座位上,且坐的坦率坐的舒服。
      柳凌碧毫没客气,伸手就抓过那两个包袱,将其中一个交给严英云。“丫头,咱们可不能伤了别人的好意。绝对不能学有些人,人家帮了他大忙,他不是骂人家没按好心,就是质问别人是怎么来的!从来都说过一个谢字!”说完她有朝李元昊一拱手,“多谢李公子想的周到。”然后瞟了白玉堂一眼。
      五爷的拳头攥的紧,若不是展昭在身边瞪着他,他怕是今日一定要跟这丫头犯脾气了。说他什么他都愿意听,这么多年其实他也早就习惯了。可是他就是不能接受面前这个姓李的毫无遮拦的看着展昭的眼神儿。更何况柳凌碧的话就是在骂他,而且是当着他最讨厌的人。所以这丫头说的越狠,那李元昊脸上的笑就越让他讨厌!
      “快下去换上衣服吧!”展昭给严英云使了个眼色。他知道这丫头比那柳凌碧要懂礼的多,况且也只有她才能制的了她。
      严英云点了点头,然后连推带拉的将柳凌碧带到了别院儿。
      见两个丫头走了,展昭转脸问李元昊。“李兄,看您衣着听您的谈吐都不像是平常人家。不知您是做何营生的?”
      李元昊看着展昭,脸上的笑更甚,却依然是淡淡的。“五行皆作,在这夏国境内我家的营生举步皆是。”身为太子,西夏江山就在他手掌之中,他的营生可不必然是举步皆是。
      展昭听后点了点头,然后看着白玉堂。“玉堂,李兄的家境看来和你还挺像的。”他给了他一个极温柔的笑。想用这份笑来抚开这白玉堂紧皱的眉头。
      但效果并不怎么样。就见五爷哼了一声。“五爷可从不炫耀自家的营生,不是靠自己的手打下来的,说他何用!”不是他不给展昭面子,而是他突然想起了昨天这姓李的一句话。说什么金山银海他都有,在白五爷面前显富真是可笑。更何况方才这话怎么听怎么像在炫耀他的家世,故此他才说了这么一句。
      见玉堂的这份厌恶是怎么也化解不开了,展昭无奈的摇了摇头。索性就随他去吧,这样怕是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他会时刻警惕着这个姓李的。倒不是说他自己不会警惕,而是明里暗里都留一手才最为谨慎。
      不过李元昊并未对白玉堂话中的无礼表示不满,反而赞了一声:“说的好!白将军的话说的正和李某的心思!”想来这白玉堂一身的傲骨才是他看中的根本。若不是看中这二人的能为和人品,他也不会吩咐大风堂的人抓他们回西夏。如果自己身边能有这样两个人,那简直就是如虎添翼。但他也知道这样的人最不好弄,一不小心就会伤到别人伤到自己。方才他赞白玉堂的话,并不是因为要收买他而来吹捧。他是真心的觉得他说的话很和自己的心思。不是靠自己的手打下来的天下,他李元昊不会稀罕。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他李元昊不是命好生在帝王之家,他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手打下来的,哪怕会让双手粘满血腥。
      这一声赞倒让白玉堂愣住了。展昭也不明所以的看着李元昊。这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知道他们不懂,可李元昊也根本不想他们现在就懂。
      “还未请教,李兄昨日为何会认得展某?”展昭开口问道。如此冷场实在不好,更何况是在李元昊的一翻赞叹过后。虽然他与玉堂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接他那句好,可是总不至于就把人晾在这里。更何况这个问题他一直都想知道。
      李元昊一笑,“宋朝使节来我夏国,可是人人皆知的事儿。人还未入我国境,诸位的身份这里的人已然早就知晓了。更何况我这几日就住在这涵佛寺内,宋使前来怎么可能会不认识。”
      展昭听后点了点头,其实他早就知道对方会给出这么个答案。但是他绝对不相信一个宿客会那么及时的赶到打斗现场救了自己。而听话音他就明白,这人是在自己中药后才出现的,而之前他已经听到了自己说关于杨将军的事儿。那就表示这人在边上至少有两个回合的时间,不过他也料定这位李公子不会轻易被摸出底细,所以他也就没有再问下去。

      当白玉堂和展昭再见到柳凌碧和严英云,已经是次日天明大队人马起程之时了。
      金尚书的病虽未全好,可是前夜的惊吓已经不会再对他有什么影响了。毕竟在襄阳那么多年,什么事没遇上过。行刺对他来说在早些年也是家常便饭,更何况现在还有白玉堂和展昭护着。如果不是之前就受了风寒,这件事儿其实对他也没有多大的碍处。
      “你们两个做什么去了?”白玉堂骑在马上问柳凌碧。
      柳凌碧回答:“做我们自己的事儿。怎么,五哥你还担心我们会被人暗算不成?”
      白玉堂嘴角抽动。我是怕你们祸害西夏百姓!只不过这话他不能说罢了。“既然你们跟着队伍来了,我就有责任替大哥看好你。你最好别乱跑,免得出了事不好收拾。”还是要摆出一副哥哥的模样,不管怎么说这天下叫他五哥的人还真是不多。
      “我看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儿吧!”说完这丫头带马凑近白玉堂的身边,压底了声音说道:“有管我们的工夫,你还不如看好展哥哥。”他又指了指在前面的李元昊,“我看那小子没按什么好心,老是朝展哥哥笑。笑的我直冷。”然后她又做了个颤抖的动作,以用来表现自己所言的真实性。
      本来白玉堂就对这姓李的十分反感,他也觉得这人看展昭的目光无论如何都让自己无法接受。加上柳凌碧这丫头添个油加点醋,这下火气可就更大了。
      习武之人都很警觉,所以李元昊很快就发觉有人在瞪着自己。其实任何人都会如此,如果有人盯着你不放,你也会很快就知道。他一扭脸,正看到白玉堂恶狠狠的盯着自己。“白将军,莫不是在下的背上张出了翅膀?”
      “就是张了翅膀你也飞不上天!”五爷没好生气的回了一句,顺便甩出一个白眼。
      “玉堂,不得无礼!”这句话展昭已经说了数次,而且越说越没有底气。倒不是因为他没有力气,而是说来说去都白说,实在是与废话无异。但身为使者他也不能不说,否则不是太丢脸了。看来公孙先生说的果然对,这白老五不想个法子看住实在是不行。这要是到了夏宫之中,若是哪个官员说错一个字,怕是这人就得翻脸炸刺。
      一如既往李元昊不怒反笑。“说的好!但人要登于顶峰也不一定要张翅膀。若白将军想要登于九天之上,根本不肖张出翅膀。”
      “满口疯话!”白玉堂小声的叨咕了一句没再说些其他。他可不希望这一路上展昭老是板着脸对待自己,更何况与这个你无论怎么摆脸色都不火的人较真,实在是不软不硬的让人难受。
      或许真的是疯话,但是我李元昊若要做就一定会做的到!他转回头目看前方也没有再说什么。
      展昭在一边看着李元昊的举动,一边听着二人的对白。他突然有种很奇异的感觉。一个敢言出登于顶峰之人绝对不会是普通角色。他是谁?这身前身后带出的气质很飘渺,让人琢磨不定。杀潘云时的冷酷凌厉,借自己一靠时的那股虽淡却察觉的到的霸气,对玉堂的讥讽甚至出言不逊表现出的宽容及高深。甚至连送那两个丫头衣服时表现出来的细心,每一样都能让你感觉的一清二楚。这个人身上带着的感觉太多,多到你觉得哪一个都不像是真实的。
      日子一天一天的走过,这是宋朝使团进入西夏后所走的最平静,也最宽心的五天路程。
      这一日队伍到了兴庆府,所有人悬着的心都落到了底末。只有最后一步,当金佛进入大佛寺之后,这一行人身上的重任就卸下了多多一半。
      入城之前,李元昊带着两个仆人先一步告辞。“各位,已经到了兴庆在下就先告辞了。”
      展昭拱手,“既然李兄要走展某也不便留您。只是不知今日一别可否有日再会,如李兄不吝,可否告之大名?”这五天里他没问过对方的名字。过多的询问难保不让对方觉得自己是在怀疑他的身份,更何况这位李公子行事真的很坦率,言语之间也没有什么隐讳,只是名字他从不出口。
      李元昊笑回:“明日展护卫就会知晓。五天的时间你都忍住没问,何必在乎多等一日?”说完他没再说什么,转身带马就进得城去。
      展昭愣了一下,而后看了看白玉堂。
      五爷冷笑了一声,“猫儿,不是我说你。你不要老是用你的君子心去想别人的心思。跟你说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还不信。他明知道我们怀疑他却做的不露声色,明摆着没按好心!”
      “那你又怎么知道人家没按好心?”展昭看了白玉堂一眼。
      “连凌碧都看的出他瞧你的眼神儿不对,惟独你自己没这份儿觉悟!他这叫按好心么?”他白五爷认定的事儿就很难回头。就比如当初他认定御猫二字害他五鼠名声一样。如今他是认定那姓李的不是好人,那在他眼里就连一跟头发丝都是惹人厌的!
      “白玉堂!你收你起那些没用的话,否则……”
      见展昭真要翻脸,五爷连忙连摇头带摆手。“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闭嘴行了吧!”

      在城门内迎接使团的人足有二百。文武官员站在路中,见到人马进城皆行佛礼。
      白玉堂和展昭等武官也都小了马,金尚书下了亦下了马车。大家向迎接出来的官员也还了佛礼。
      在迎接队伍最前的人是一位身高八尺左右的中年男子,看样子五十多岁,胡须头发有些斑白。头带束发金冠,穿的是鹅黄色的蟒袍。就见他上前一步来到金尚书面前,“在下李山遇,是夏王的胞弟,官居凌王。”
      金辉听后连忙鞠躬:“外臣金辉给王爷见礼!”
      白玉堂等人也跟在后面向李山遇行了鞠躬礼。身为上邦他们此做无疑是种礼貌,更是刻意表现出对议和的诚意。
      其他一些俗礼都是按照中原的宋礼完成,因此对展昭等人来说也并不陌生。但他们看的出,这迎接出来的二百多人真正官居要职的人并不是很多,而且大多是诺诺怯怯没有动静。
      “看来刘将军说的话是句句属实。”展昭小声的在白玉堂耳边说着。
      五爷点头,“所以八成是那个李元昊派人杀了刘将军。”
      展昭苦笑,这件事是明摆着的。潘云已经承认是西夏大风堂之人,而大风堂一直以来都是潜伏在大宋的细作及暗杀组织。既然西夏一心要入侵大宋的人是太子李元昊,那刘铜被杀自然也就是李元昊命人所为。不用想的过多,也不可能有什么其他可能性。
      一行人入了大佛寺,一切都很顺利,也没见有什么人出来捣乱。
      当金佛被安置在大佛寺正殿大佛龛上的时候,所有人的心这才算是正经落了地。
      焚香已毕,天已到了掌灯十分。
      这一日没有进西夏皇宫参拜君主,因为这一日夏王李德明要斋戒沐浴以待明日金佛入宫参拜。
      除了法愿大师及那些随行的僧人之外,其他人被安排到了金亭馆休息。
      吃喝罢了,所有人这才回到各自的房间。
      “哐!”的一声,房门用力的推开,一股风吹进,展昭和白玉堂就是一愣。
      “五哥,实在是好无聊,我们四个到院里切磋一下如何?”说话的人是柳凌碧,进来的人自然也是她,那么既然有她就注定会有严英云。
      这两个丫头一粉一绿穿的惹眼,鲜亮的颜色不但不俗,反倒被她们这漂亮的脸蛋给托出了高贵。只可惜这二人的眼角眉稍没有一点女子的柔情。七分伶俐,三分英武,就连笑着都让人觉得绝不好惹。
      要不是这两个丫头进来,白五爷怕是早就得了手了。好不容易展昭没有反抗,这头刚想叨咕点事儿,就有人来捣乱。当初四哥搅局还是敲门而已,这次真恐怖,是直接推门就进。这万一要是被她们撞见了些不该见的事儿,这两个未出闺阁的大闺女可怎么见人!所以五爷的额角明显能看出一丝跳动。
      开口说话的人是展昭,虽然这一下子他是尴尬的要死,但好在方才他们也的确还没做什么。不然那可真是要他展某人的命了。他虽不至于像白玉堂那样恼火,但心跳却是异常的快。“难得你们好兴致,不如就……”不然还能怎么办。这些日下来,展昭也算是了解了这两个丫头的脾气,也十分理解白玉堂当初为何不能接受这门婚事。想是天下没几个人能受的了这般闹人的女子。
      见展昭要妥协,白玉堂连忙把话拦住。“不如就改日再说!这都什么时辰了,你们不回房间去休息,跑来我们这里做什么?”瞪着眼,非常明显的愤怒。要是真的顺了这丫头的意思,恐怕这一夜就白白糟蹋了!而且有一就有二,以后要是日日晚上她都来切磋武艺,不就要了他白五爷的命了!
      柳凌碧看在眼里就是好一阵笑,“我说五哥,见你这眼神儿凶成这样,莫不是我们坏了你的好事儿了?”
      谁会想到这未出阁的大姑娘说话竟然如此没有遮拦,展昭的脸腾的就红了。本来的确就是坏了“好事”,一下就被猜了个中这脸怎么可能不红。所以他只能埋怨白玉堂,毫不吝啬的瞪了他一眼。
      你瞪我?我还不知道瞪谁呢!五爷好恼,却又绝对不能顺了那丫头话中的意思。索性脸一黑,“少说废话!明天我们还要早起见夏王,哪里有你们这般有闲空。若觉得无聊怎么不到处去逛逛,这兴庆府如此之大,想必也够你们逛个三天五日的了!”
      白玉堂本是句玩笑话,但柳凌碧却认真了。她转连看了看严英云,“丫头,不如我们现在就去逛逛这兴庆府如何?也免得扰了人家两口子的兴致。”
      严英云的脸淡淡的泛出两片红晕,纵是她再疯也还没到了柳凌碧这个程度。再说这二人都是自己的叔叔,做侄女的无论如何也不能无礼成这样。所以她点了点头,根本就不想在这房中多做停留。
      见师妹答应,柳凌碧笑着拍了下手。“五哥,我们溜达去了。止不定什么时候回来,所以……”话停到这里他转眼看展昭,还露出诡异的笑容。“展哥哥,请你们继续!”说完她拉着严英云来到当院,纵身上房不见了踪影。
      见二人离开,展昭真是觉得无语的很。脸是一红一白不知改如何形容才好。
      五爷将门关上,用了很大力气,若只是普通客栈的门,怕是早就被摔掉了。只见他将门栓插好,转回身就吹了灯。
      “我以后都不想再见到柳凌碧这死丫头!!!”五爷这话说的牙根痒痒,就恨不得咬人几口。可接下来他五爷要做的就不是咬人,而是“吃人”了!
      “你不怕她们两个跑出去出事儿?这可是在西夏!”展昭尴尬过后心中颇为担心。
      “哈!怕?这两个小疯子,要是贼人碰到她们,还只不定谁倒霉呢!”他白五爷是担心,是替要对她们不利的那些人担心!不用动手,就听她们说话就够人喝一壶的了。更何况她们每人手中的兵器都是宝家伙,就算是真遇上高手打不过逃也是绰绰有余。
      “可她们毕竟是姑娘家的,万一……你……等我说……”展昭本想挣扎,但只一瞬就放弃了。
      最后一个字五爷也没给展昭说出的机会。这一天他可真是等了好久,一路上行军住宿人太多不方便,也有太多的担心。为了不出纰漏,五爷那是忍了一夜又一夜。今个儿他是心急,在金佛一入大佛寺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在思考着晚上了。
      “猫儿,等回国我们再让皇上补那两个月的假期。我陪你回家住些日子,然后到各处走走可好?”这双手抚在展昭的身上,漫无目的的,时轻时重。
      “不知道回……回去之后,事情能……不能……了结。”展昭说着,显得很无力。也只有在白玉堂的身边他才会如此。不用做什么侠客,不用做什么护卫,甚至连警觉都不用有,至少此种时候不必有。
      “那你答应我,只要事情一了结,你就陪我去游山逛水!”这一路行来真累,可比抓差办案累的多。时刻担心所有人的安危不说,还要去时刻警惕会否有人偷袭。最要命的是一不小心就是两国战事。他白五爷一辈子都没做过这么累人累心的事儿。
      “嗯……”也不知道展昭这是在答应,还是不自觉一声。总之白玉堂就只当他应允了。

      “懒猫,起来了!”白玉堂坐起身,笑呵呵的摸着展昭的头发轻声的唤着。
      展昭缓缓的睁开眼睛,从表情上看就有一丝疲惫。“玉堂,什么时辰了?”
      “刚入卯时,天还没亮。”白玉堂回答。
      展昭皱了皱眉,然后坐起身。“进宫见夏王不是还有两个时辰呢么!”不是他贪睡,而是很累。倒不是因为昨天晚上如何如之何。而是紧绷了一个多月的心终于松了下来,人难免会觉得累。
      “起来我跟你练剑。也免得你这一脸的疲惫让那些西夏人看扁了!”
      “也难得你还会考虑过这种事儿。展某以前还真是小看你白五爷了!”
      “你现在大看了五爷也不晚!”
      见他一脸得意的神色,展昭实在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赶紧穿上衣服,否则我可不保证你两个时辰之后还能不能站在西夏的金殿之上!”五爷一边说一边递过展昭的衣服,然后把脸扭了过去。
      穿衣,下地,登靴。洗脸,漱口,提剑。
      这一切都进行的快当,三刻之后,二人就已经持剑站在了院落当中。
      “猫儿,你要是输了,就要陪五爷大醉三天三夜!”晨风吹过,星月在空。东方发白的天上多了几丝暖光。白色的丝绦飘在风中,轻轻柔柔的和着白色的剑穗在舞。
      “若是玉堂你输了,就要替展某在皇宫值三次的班!”凉意尚在,露凝成霜。无叶的树枝轻轻的摇着。那银白相间的貂毛发带摆在耳后,随着长发在空中浮荡。
      两人对视一笑,剑不离鞘,也无杀气。这比试全无内力可言,但一招一式却是极其认真。
      曾经如此,现在也依然是如此,比不出胜负。
      二人收招,天已大亮。这金亭馆之中也开始有仆人来回的行走。
      “猫儿,纵然五爷没输,但我还是会陪你去值班。不是三次,是每一次!”
      “玉堂,虽然展某没赢,但我还是会陪你大醉。不是三天三夜,而是每个你想醉之时!”
      原本这就不是赌注。这两个人早就是拼上了永远,输赢同是。
      用罢了早饭,时辰一到就有王官来请。
      展昭和白玉堂带跟在金辉身后进了夏宫。
      进了金銮殿,众人这才真正见识到西夏官员的模样。果然,昨日迎接出来的人只是极少一部分。而且多为文官。如今在眼前的,老老少少排列两边。文东武西一目了然。
      “外臣给国王见礼!”三人鞠躬,未曾下跪。上邦来人多是如此,加上去年结束的战事是宋军大胜,因此就更不需一跪。
      李德明抬起手做搀扶状。他当然不能真得起来,但样子总是要做。“贵使免礼!”
      寒暄了几句,展昭从金辉手中接过国书。
      就听金辉说道:“我主万岁对国王的议和之举十分赞许。我主亦不愿两国相争伤及百姓,故此这是份国书请国王陛下细看。”这是赵祯修的亲笔书信,一直就带在金辉身边。上面也没有什么新鲜的话,无非就是随着李德明的来书写了回应,同意两国交换国宝议和。以及其他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语。
      一个人从龙椅旁边走下,看样子该是个奴才。他迈步来到展昭身边,单手一伸。“拿来吧!”声音尖细,听着就不顺耳,更不用说这撇着的嘴和斜冷着的眼睛。
      展昭双手捧着国书,原是想递出的。但见接书之人如此无礼,他顿时心中不爽。想起公孙先生的话,他是连理都没理那个伸手之人。
      那人见展昭不理,本就不爽的表情便显了愤怒。伸出手就抓过展昭手中的国书,还说着:“原来来了个聋子!”
      任谁都听的出看的出这人对宋使的不敬,想必这人就是那些主战之辈。一边的白玉堂见此人对展昭如此无礼,刚想上前痛斥,就见到了精彩的一幕。
      展昭见那人生抢国书且出言不逊,当即就伸出左手钳住那人伸出的右手,轻轻一用力便捏的那人顿时就失去了力气,五指张开国书欲落。展昭的左手扯下,瞬间就托起了国书。而后右手一抬,扬在空中,落下之时正中那奴才的左脸,顿时那半张脸就又红又肿。但这还算是好的,展昭连半层的功力都未用,若不然至少也会揍掉这人的几颗后槽牙。随后就见展昭立即恢复原装,双手捧着国书,看着夏王一语不发。
      这一巴掌打的所有人都愣了,短短的几秒之间偌大的金銮殿上鸦雀无声。
      “你!你!你居然敢打人!”那被打之人一声尖叫打破了沉寂,随后就听至少几十人在吵嚷。
      什么话都有,但总结出无非就是一句。说宋使猖狂,金殿之上侮辱夏国官员,惊了国主圣驾,猖狂无礼,应当立即斩首等等说辞,反正听来也都是一个意思。
      李德明的确是被吓到了,他虽然很不满意那值事太监的无礼,但他更不满的是展昭当着他的面就打了他的臣子。这不是欺人太甚是什么?于是他龙掸一拍,“展昭!在我夏国金殿之上,你怎敢如此无礼出手伤人?”
      这句话可大可小,一边的金辉和白玉堂都替展昭捏了把汗。刚才展昭这一举动就已经让他们吃惊非小,更何况这一向不善言辞的人该如何去解释这样的话?
      展昭听了李德明的指责,没有表现一点惊恐的样子。他抬起头又鞠一躬,然后说道:“回陛下。展昭这么做合情合理并没有一丝对陛下不敬,对夏国不敬的意思。”
      “你当着寡人的面打了人,还说没有不敬的意思?”李德明本就年老体弱,这一气更是喘的厉害。
      展昭再回:“请陛下莫怒。展昭双手奉上国书是对我主万岁和国主陛下您的尊重,更是对两国的尊重。怎奈这位不但对国书不敬,又对外臣出言不逊。这一巴掌,展昭是替我主万岁教训这个奴才。另外,这国书之上不但有我主的玉玺,更有陛下您的名讳。他这般轻慢,难道不该一打?”
      这一段话无懈可击,白玉堂差点笑出声来。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一向被人称做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南侠展护卫,竟然在西夏的金銮殿上连打人带牙尖嘴利。究竟是跟自己太久了学得刁了,还是这人本就是这个性子?
      李德明听后就是一咽口水,本来到嘴的话被堵了回去。展昭说的一字一句都在理上,怎奈这理是理事是事,不管怎么说这面子上他都下不来。
      真当所有人再欲发难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金銮殿门口响起。“说的好!说的对!这个狗奴才就是欠揍!”
      所有人都向声音的来源望去,展昭双手捧着国书也回头观看。
      一见来人,展昭,白玉堂和金辉当即就愣了。
      只见这人身穿明黄色的蟒袍,头带束发的金冠,腰细盘龙的玉带,脚踩云纹的官靴。这人张的好,不能叫俊朗,只能说英武。三十挂零的年纪,一看就知是位精明能干且心思极重的主儿。
      这一身的打扮这一身的气息与往日不同,看的众人心中“咯噔”一响。
      来人自然是西夏太子李元昊,就见他朝李德明一鞠躬,“儿臣参见父王!”
      随后百官给李元昊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不肖用人接受。展昭与白玉堂马上就知道了,这几日随他们一行的李公子是何等人物。难怪他昨日说是今天就会知道他的名字。原来如此,原来他就是这些日子日夜提防着的西夏太子李元昊!
      “元昊,你怎么来晚了?”李德明听儿子的一声叫好,心中很是不快。但这也总算是缓了这份尴尬。
      不但如此,李元昊这一声好后,那些本来欲杀展昭泄愤的官员们也都刹那没了气焰。
      李元昊笑着回:“这几日儿臣舟车劳顿,所以起的晚了些。”他也知道这话没人相信。但反正都是假话,说什么理由都是一样。不但他没有去接宋使,就连跟他同心的那些官员也没有去。今天本来早就到了,只是一直在外面没有进来。他要听听父亲要如何与宋使议和。但没想到一个狗奴才竟然让他看到了如此精彩的戏码。这时候不出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展护卫,这国书可否有小王代为奉上?”李元昊来到展昭面前,双手平托欲接国书。
      展昭连忙将国书放到李元昊的手上,然后鞠了一躬,随后说道:“有劳太子殿下!”难怪这个人看上去如此不平凡。可之前他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想不通,此时此刻他怎么也想不通。
      白玉堂也想不通。他讨厌李公子,也讨厌李元昊,但当这两个他讨厌的人变成同一人时,他突然之间倒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国书看罢之后,李元昊先行开口。“既然宋朝皇帝真心与我夏国议和。我们自然十分愿意,不过诸位一路辛苦不妨多住几日。等我方使者斋戒理佛之后,在大佛寺请出玉佛,各位也好带着国书返回宋国。”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李元昊,包括李德明。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就在想什么。要与宋开战的是他,突然提出交换佛像议和的又是他。要杀宋使的人是他,如今替展昭说话的人又是他?这玩的究竟是什么花样?自己老了,果然是老了!

      李元昊开口就与国王开口没有异处。因此金銮殿上的事也就再没有什么可值得说的必要。
      一切说完,金辉带着展昭和白玉堂回到了金亭馆。这先不提,回头说这位西夏太子李元昊。
      退殿之后他来到御书房,他的叔叔李山遇陪在李德明身边正侯着他。
      “儿臣给父王,王叔见礼。”纵然李元昊已经不把其父的权利放在眼里,但他还知礼,懂礼。尽管他讨厌这些中原礼节。
      “元昊,你究竟想要做些什么?”李德明终于忍不住发问。
      李元昊回:“不知道父皇所指的是什么事儿?”
      “自然是与宋朝议和之事!”尽管知道儿子这是在同自己装傻,可是要知道答案就必须问下去。
      “这件事儿有什么问题么?”李元昊根本不想去回答这个没有任何意义的问题。况且就算父亲问出个所以然,他也管不了个所以然。
      “为何你突然之间要和宋朝议和?”这次开口的是李山遇。
      李元昊看了看王叔。“这已经是半年前的提议了。王叔当时就已经问过,如今还要我再答一次么?”言下之意是自己不想废话重提。这种事不但天知地知,而是人人皆知。在外人来说都以为是西夏要与宋朝议和,在宫廷之中,有哪个不知道这是李元昊要再一次兴兵的借口?
      无言再问,这两个人也已经不知道可以再问什么了。
      李德明摆了摆手,“罢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寡人身体不适回去休息了。”说完他抬起胳膊,身边的太监扶起李德明,进了内室。
      李元昊和李山遇告退。
      出了御书房,到了长廊之中,这里没有旁人。
      李山遇突然问:“刘铜是你找人杀的吧?”
      李元昊扭脸一笑,“王叔觉得是那就算是吧!”不算否认,等于承认。
      “为什么这么做?你已经削光了他的兵权,这还不够吗?”李山遇大声问道。
      “王叔已经贵为一国的亲王,难道您就够了吗?”李元昊回着,依然是带着笑脸。
      “你!”一时无语反驳,却始终不甘心。“你这样无疑是玩火自焚。我们与宋辽结好,本来一切无恙。你非要惹起战端,你这是弃百姓的安危于不顾!”
      “我拓跋族人怎么能甘心居此西北边地?与其说我是惹起战端,不如说是你们贪图安逸不顾祖宗的尊严!”这一句话李元昊没有笑着说出。他盯着叔叔,表情严肃甚至让人觉得发冷。
      的确,多少年征杀,多年的战乱。好不容易得到安逸的日子,久了是人都会觉得不舍。或许这对李元昊这样的人来说是懦弱是怕事,但对百姓来说难道不是件好事么?李山遇没再与他纠缠这个话题,知道他早就心意已定。自己身边的党羽也被他分剐的差不多了,如今是再也没有与他相斗的能力。
      “我劝王叔还是真正的去享受您这亲王的安逸日子。不要等到没的享受时再来后悔!”李元昊一甩袖子转身离去。碍他路的人都得死,更何况是一个曾经安心要夺他路的人。
      李山遇愣在原地,只觉得后背发凉。李元昊最后那个眼神实在是绝冷无比。尽管他早就知道这小子是个杀人不眨眼之辈,虽然他也一直与自己抗衡,但他从来还没有从他眼里看到过如此的神情。这让他很清楚的知道,若自己不保护好自己,命该不久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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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四十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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