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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回(书修版) ...

  •   十七 [寻南侠前往玉结村太白楼醉杀花蝴蝶]

      冬未尽,三月里依然飘着北风寒。
      一匹白马在官道上缓慢而行,马上的人白衣随风而荡,腰中那长剑的白鳞鞘身反着日光,耀人的眼睛。
      他找了很多地方,可是那猫儿却杳无音信。抬起头长叹一声,已经过去四个月有余了。
      他看了看四周的景色,柳枝曼舞嫩绿枝新。只可惜自己独马而行,根本就没有欣赏这份春景的兴致。
      远处望见官道边上有一处小村落,他信马而入打算找个地方住下。他知道要进常州最少还要半日的光景,今天就算赶了过去怕是城门也早关了。
      村落不大,大概也就有这么几十户人家。因为是在官道附近,来往的行人多要在这里休息,所以倒也算是热闹。
      距村口不远就是一家名叫“留客”的客栈。他跳下马,把马拴在客栈门前的桩子上,迈步走进店内。
      小二连忙擦抹桌椅招呼着:“这位爷,您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先打尖再住店。你这里可有最好的上房?”这客栈中除了自己没有其他客人,所以显得格外的肃静。他看了看四周的摆设。原木色的桌椅,原木色的阁楼。虽然并不华丽,但看着很干净。
      “上房自然是有。保证让爷您满意!那么您现在要吃点什么?”
      “你们这里最好的酒菜看着上吧。”他也没什么胃口,一日不找到展昭他就一日食不知味。“对了,我那马儿要饱草饱料,我加倍给钱。”
      “您就放心吧!”
      店家奉上热茶,他端起茶杯品了一口,然后笑着对小二说道:“你这茶香味特殊,很是新鲜。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小二连忙回答:“这是小店自家炒制的鲜茶,没什么名字,不过就是乡下人家平日喝的东西罢了。”
      不多时酒菜摆下,冷荤热素一样不少,他拿起酒壶自斟了一杯,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莫不是你这酒也是自家酿的?”他看着小二面露笑容。
      “让爷您猜对了,这酒正是小店自己酿的,名叫‘留客香’。”
      他放声大笑:“好一个‘留客香’!”说完便将此酒一饮而尽。
      小二见他将酒喝下,微微一笑:“这酒您觉得还香么?”
      只见他突然身体打晃单手扶头:“就是容易上头……”话刚说到这里便伏在桌上不动了。
      小二见后击掌大笑,转脸对柜房喊道:“掌柜的,你们都出来吧!”
      只见从柜房的里门里走出三个人,一黑二白。这黑的矮小,那二位白的长得俊俏。可俊归俊,脸色都不怎么样。倒不是病容憔悴,而是心不正神色自然不会正。
      “看这名满天下的锦毛鼠也不过如此。一盏迷茶一杯药酒就把他给撂倒了。”说这话的是那黑脸的矮个子。他是这留客的掌柜的,名叫朱颜。
      “朱掌柜的,多谢你的帮忙。”说话的是这位身穿淡蓝色长袍的人,那袍子上还绣着纷飞的彩碟。
      他身边的这位穿粉衣的男子笑道:“我说哥哥,你对这白玉堂也有兴趣?”
      那人笑着看了看昏倒在桌上的人,一脸的色相:“只要是这天下有姿色的人,谁能逃得过我花蝴蝶的掌心!”说着他来到桌前伸手欲碰白玉堂。
      五爷双脚用力椅子向后撤开,随后起身翻手就是一掌。那花冲没想到五爷没中迷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当时趴到桌上将碗碟压了个碎裂。
      一边的朱颜大惊:“这不可能!白玉堂,你为什么没事?”他分明喝了自己的迷药,怎么可能没有事?
      白五爷大声笑道:“白爷爷要是连茶酒有没有被下药都不知道,还怎么在江湖上混这么多年!”他的腰中自然是有解药的,这种普通的迷药还入不了他白五爷的眼。
      这时候花冲翻身站起撤到一边,也顾不了一身的菜,大声吼道:“白玉堂,就算你没中迷药,今天也跑不了了!”
      “淫贼,白爷等着杀你等了几个月了。今天我们就新账老账一起算!”说完五爷抽出白虹指向花蝴蝶的前心。
      花冲吸了一口冷气,他一眼就能看出白玉堂手中的是把宝刃。他是什么时候弄到的这种东西?脑袋里想着,可手下也没怠慢。他从腰间抽出那把软剑,虽说是不太顺手,可若拿普通的兵刃就更难对付面前的锦毛鼠了。“哥儿几个,一起上!”
      见三人一起拉家伙,五爷不屑地骂了一句:“无耻之徒!”方才这三个贼人的话他听得一字不落。好个找死的花蝴蝶!不单是要打猫儿的主意,没想到连自己的主意也要打。要是不杀了这个狗东西,白爷爷又怎配叫锦毛鼠?因此白虹扫过带出一道寒气,招一出便是死手。
      原本花蝴蝶的武艺并不是五爷的对手,在乌江之时如果不是五爷上当也绝对不会中了他那七日霜。如今展昭一走四个月未见,五爷本就心急如火,加上刚刚花蝴蝶打错心思,几下加起来五爷把这一腔的怒和恨都撒在了这仨人的身上。
      四人打到一处,转眼就是二十几个回合。花冲和那个粉衣的男子先后被白虹伤到皮肉。知道今日得不到便宜,二人互相对看了一眼,明白彼此的意思,撂了句黑话调身就跑。临走前朝那个掌柜的喊了一嗓子:“朱掌柜的,这只白耗子就交给你了。我们兄弟还有任务在身不能多留,你好自为之!”
      白五爷抬腿要追,不料这姓朱的拦了上来:“姓白的,要想追他们先打败我再说!”
      五爷冷笑一声:“如果你想活命就给我滚开!”这种无名之辈他白玉堂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
      朱颜抬手挥刀,哪里能听五爷的劝告。
      五爷无奈只好还手,他是一心一意要杀了花蝴蝶,所以本没想理这不知死活的东西。不过这人既然苦苦纠缠,五爷也只好选择送他一程。
      五招刚过,就见白虹自上而下,将朱颜的刀断为两段。五爷紧跟着向前一步,翻手剑向上挑。那朱颜躲闪不及正被扫中前胸,顿时这贼人胸膛被破,血顿时溅了出来。
      五爷向后一跳,溅出的血没有沾到身上半滴。“自寻死路!”看着尸体骂了一句,然后转身离开客栈大门。想着上马追赶那逃跑的两个贼,却发现马已经不见了。五爷单手捶墙,气得两肋生疼。自己这马儿竟然成了花蝴蝶逃命的工具!
      不过既然他们是骑马而逃,那就不能在林中行走。五爷顺着马蹄追到官道,这飞驰的马蹄印正是朝着常州方向而去。

      今日天有些阴沉,凉风吹来带着一股泥土之香。
      展昭抬头看了看天,叹了口气。“要下雨了。”
      逃了四个月。不敢去找干娘,更不敢回自己的家。他就像无主的游魂一样在不知目的的飘荡。不知道这年母亲和哥哥过得好不好,不知道玉堂和几位哥哥有没有和好。他早就不是以前闯荡江湖时的无牵无挂,他的心在翻腾,自己是不是生来就是个错误,为何会让这么多人为自己受过。用力地晃了下头,企图甩掉这无法摆脱的思虑。
      向前行过一条街,正对面就是一家酒楼。两层的门脸修得倒也华丽。门口的牌匾上写着“太白楼”三个大字,黑底金字格外醒目。
      酒?想到这个字,展昭微微一笑,他好像还没试过借酒浇愁。
      迈步走进酒楼,店小二连忙上前迎接:“这位客爷,您里边请。”
      展昭看了看这楼中的状况,虽然不到饭口,这太白楼的人却不少。他一皱眉,问小二:“有没有清净的地方?”
      小二笑着点头:“这个时候楼上清净,只是价格上贵了些。”
      展爷虽是不爱奢侈,也总不至于连这点躲清净的银子都掏不起。“那就楼上吧。”
      上了太白楼的二层,果然只有三两个吃酒的客人。楼上的装饰和下面截然不同,红木的桌椅青瓷的茶具,地上草刺皆无干净得彻底,多收些银两也是应该。展昭点了点头找了窗边的一处坐了下来。
      “客爷要点些什么?”小二连忙送上香茶。
      “随便来几样小菜就好。你这里可有好酒?”他并不饿,无非是想起了酒。
      “这客爷您就问对地方了。我们太白楼的酒可是天下驰名,您是要什么有什么。”
      “你可有什么好推荐的?”展昭并非不会饮酒,只是酒量不佳,所以极少喝罢了。若说到这喝酒,玉堂一定很是在行,想到这里展昭苦笑一下。
      “看客爷您是初来小店,不妨尝尝小店的招牌‘醉仙人’如何?”
      展昭点头:“就听你的好了。”
      小二下去置办,展昭转脸看向窗外。常州的三月天要比汴梁暖上些许,楼窗大开,偶尔吹来一阵微风,也不会觉得发凉。
      明日要回玉结村吗?他实在是无处可去,这大路小路他都走了,各处的朋友也不想去见,总不能永远不回家吧?他知道白玉堂一定会找自己,所以这四个月,他避开了所有能被人找到的地方。算算日子也该差不多了吧?玉堂就算是到家找自己,也该已经走了。
      酒菜摆上,展昭为自己满了一杯。“醉仙人”果然不是浪得虚名,酒一出壶就散出香气,沁入心肺让他觉得有些恍惚。如此好酒,玉堂定会喜欢吧?心头一阵发紧,他将走了的思绪收了回来。一口将杯中物饮尽,酒在口中绵而无力,略带甘甜并不辣口,酒一过喉咙顿时五脏发暖。“果然是好酒!”这正是适合他展昭该饮的酒。
      一连两壶,这是他平生喝酒最多的一次。这醉仙人虽然口感绵软却酒性微烈,偏偏展昭又不擅酒量,醉,是一定的,只是不是烂醉而已。
      “玉堂啊!你现在是否有在恨我?”他不想这样,可是他不得不如此选择。眼前朦胧不知是酒意还是欲哭,他只觉得这人醉了心却未醉。想要忘的人却想得更浓,于是再饮,却始终不见成效。

      “二位客爷楼上请!”小二高声喊着,从楼下引上两个人。
      “哥哥,你我明目张胆地在这里饮酒,要是被那白玉堂看见不是自找麻烦?”粉衣的男子边上楼边说。
      “我说月人,你不要扫我的兴致。那白玉堂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你我兄弟在此?吃过饭我们快些赶路,到了叔叔那里也好交差。”说完话刚好拐弯上了二楼。
      这二人四下看了看,最终挑了一张靠楼梯的桌子坐了下来。
      “二位要些什么?”小二笑脸询问。
      “有什么好的尽管上,只要爷今天吃得开心,有你的好处!”花冲一边说一边拉过于月人的手。
      那于月人也不觉得尴尬,并笑着将椅子拉到花冲的身边靠近坐下。
      店小二一咧嘴,一看便知这二位的关系。因此不再言语,下楼传菜去了。
      于月人转过脸,正瞧见窗边坐着的人:“哥哥你来看,这美人可真是难得一见。”花冲喜好什么他自然是知道的。
      花冲甩脸一看,顿时大笑:“这美人哥哥可是见了数次,只是没见过这醉酒的模样。”说完他站起身,朝窗边走了过去。“这不是南侠么,怎么这么好兴致一人在此饮酒?要不要哥哥我陪陪你?”
      展昭本没留意楼下上的是什么人,他现在已经是醉了,而且醉得心中难受。不过听到这让人讨厌又熟悉的声音,他还是抬头起了头。“花蝴蝶?”
      花冲微微一笑:“正是花爷。”
      一旁的于月人愣住了:“哥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南侠展昭?”他这是第一次见展昭,万没有想到一代大侠竟生就这般惹人怜爱的模样。难怪这花冲三日一提五一日说的念念不忘。
      展昭手握住剑柄,摇晃着站起身。看到花冲他这气就不打一处来:“花蝴蝶,我今天就要报仇!”
      “报仇?你都醉到站立不稳了,还想和花爷动手?”话虽如此说着,他还是向后撤了两步。展昭的巨阙出鞘,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展昭没和他废话,伸手就是一剑。他恨这花蝴蝶,若不是他三番两次想要占自己的便宜,自己怕是也不会有这么一天。如果玉堂不中那七日霜,他们怎么可能表白心意?他并非后悔,而是如果一切如故,他就不会和玉堂分开。哪怕吵吵闹闹也总不至于让自己如今每日受这种折磨。他是醉了,可是他的恨和怨没有醉。因此脚步虽不太稳,可剑招是前所未有的狠。
      这凶猛的剑势把花蝴蝶吓了一跳。他曾经和展昭交过手,也见过他数次,就没见展昭眼中有过如此杀气。这让他觉得不寒而栗,于是连忙抽剑还招没敢怠慢。
      见二人拉了家伙,于月人也不能干看着,于是抽剑就想帮忙。
      正在此时,楼下冲上来一人。白衣闪过,来人一把将展昭拉在身后,挡在二人的眼前:“猫儿,你退在一旁。这两个狗东西交给我了!”说完他抽出白虹就朝二人摆去,“今天白爷就让你们死在这太白楼上!”
      “玉堂?”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展昭的酒稍醒了一些。这日思夜想的人可真是出现在眼前了?
      白玉堂边对付这两个贼人,边对展昭说道:“话咱们留到一会儿再说!”他可是有一肚子的话要对这猫儿讲。若不是自己那匹白马栓在这太白楼下,他怕是还不能上来。他追花冲追到这里,没想到却正巧遇上了展昭。五爷在心中好笑,这花蝴蝶虽然是个恶贯满盈的淫贼,可却做了自己和猫儿的两次大媒,不知道是不是还得开口谢谢他。
      那边两个人一起夹攻玉堂,展昭迟愣了片刻之后也加入了战团。
      见他上来,五爷大喊:“猫儿,你醉了!别冒险!”他看得出来这猫儿面色醉红,脚步不稳,分明就是醉了。
      展昭只顾着动手,根本就没有理玉堂的话,满心里就全是杀了花冲报仇的念头。

      原本在楼上吃酒的三两个客人,如今都吓得赶紧逃下楼去。小二和掌柜的也只能站在楼梯下面急得搓手。
      楼上的四人打得是桌椅全翻,十几个回合之后,于月人的剑正碰到白虹的刃上,一声脆响,那剑当即就废成了两半。于月人见形势实在不妙,看来今天是讨不到便宜了。于是他抽身跳到窗边,朝花蝴蝶喊了一句:“哥哥,小弟先走一步!”跳下了太白楼,他连头都没有回。
      跑掉的那个白五爷并不认识,不过既然是和花蝴蝶在一起,就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只是现在他是一心一意要杀花冲,其他人去留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见于月人逃了,花蝴蝶气得大骂:“你个无情无意的贱人!”这时候他一跑,无疑就是送了自己一条性命!他们这次出来不是为了犯案,所以怀里根本没有带那些迷药毒烟。加上这二人恨自己入骨,招招致命、剑剑杀机,他根本就难以招架。
      见花冲的目光瞄向视窗,五爷就知道他想要逃。于是闪过身形拦在窗口的位置。“想走?可以!命留下!”话出剑到,白虹毫不留情的刺向花蝴蝶的咽喉。
      花冲后撤躲剑,不料后腰正撞到桌子上。展昭见他身子一晃,巨阙跟着刺了出去。这一剑不偏不倚,正入了花蝴蝶的下腹。只听一声惨叫,这个恶淫贼死于非命。展昭用力一抬剑身,巨阙的刃太利,以至于花冲当即就被开了膛。鲜血顺着破开处流了一地,顿时血腥味直刺鼻孔。
      见展昭仍旧两眼发红,看架势杀气犹在,五爷赶紧抓住他的腕子:“猫儿,够了。他已经死了!”
      展昭转脸看着白玉堂,声音颤抖却近似呐喊:“都是他害的!都是他害的!”
      此情此景,五爷一肚子的怨气如今只剩了心疼,将白虹还鞘,双手紧紧地握住展昭的双臂。可他还没等说些安慰的话,楼下就匆匆跑上来几个差役。
      见到死人那几个当差的连忙上前:“你们俩是什么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害命!跟我们回衙门!”
      白玉堂听后就是一皱眉:“这死的可是个淫贼,你抓我们回衙门不是太可笑了!”
      “你说得好听。我们怎么知道他是不是淫贼?”
      五爷从怀中掏出自己的龙边信票,然后递到那个差役的眼前。离开封之时走得匆忙,根本就没想到要向包大人辞官,所以腰中的证件他一直带着。本是忘了放下,如今却派上了用场。
      一见龙边信票那差役马上鞠躬施礼:“原来是白护卫!我等刚刚多有冒犯请不要见怪。”
      白玉堂收回龙边信票,摆了摆手:“算了。你把这尸体拉走。我晚一些自然会去衙门帮你们了案。”现在不行,他还有一肚子话要和这猫儿说。
      开封府的上差这么说了,那些差役自然没有二话。几人将花冲的尸体抬走,这事儿其实也就算结了。
      见尸体被抬走,又知道楼上是个当官的,掌柜的这才敢上楼。见到一地的狼藉,他一咋舌:“我可如何是好!”
      白五爷左右看了看,的确是被砸得不像样子。于是从怀中掏出五百两的银票递给掌柜。“这些可够赔偿你店里的损失?”
      掌柜的接过银票连连点头:“够!够!够!”莫说是五百两,就算是五十两也够!

      展昭被白玉堂拉到城郊的林中,一路之上也顾不得百姓诧异的神色。
      “猫儿!你太过分了!”嘴里埋怨着,却把展昭紧紧地搂在怀里,恨不得将他融进自己的身体永不再分开。
      展昭没有反抗,只是轻声地说了一句:“你这是何苦?”
      五爷放开胳膊捧起展昭的脸,这因为醉酒而红的脸上带着让人心碎的目光。“为什么话都没留一句就走?为什么你能扔下我一个人?为什么?”
      “我……”不知道要怎么去回答他这个问题。展昭知道自己对不起玉堂,可若自己有法子应对又岂能如此行事?
      “你以为一走了之就能解决所有的事吗?你为什么不等我和哥哥们解释清楚?”这个人永远都是想把所有的错与罪揽在他自己身上,却从未考虑过,他自己究竟能否承担得了。
      “我……”的确,好像什么都没能解决。看玉堂比几个月前整整瘦了一圈,他知道什么都没解决。
      这个吻白玉堂等了足足四个月,是倾诉所有思念和埋怨的吻,就像要把展昭吞掉一样的疯狂。傻猫、臭猫、笨猫!心里将这骂说了无数遍,到现在爱人在怀,竟只是想说一句:“不许再逃!”
      或许是这醉仙人的后劲上来了,展昭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只能任由玉堂这么用力地抱着,这么疯狂地吻着。他也想他,不亚于他想自己。但他不能说出口。
      放开双唇五爷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展昭的眼睛,发现里面有泪,是流不出的泪。“昭!以后不许再离开我!”
      展昭摇了摇头:“你还是让我走吧。”他推开玉堂的身子向后退了一步。
      五爷瞪大了眼睛:“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什么叫让你走?”
      “我们在一起会连累很多人!”
      “哥哥们会接受的!”白玉堂上前一步。
      “不光是哥哥们!”展昭后退一步。
      “你究竟在顾虑什么?”
      展昭看着玉堂的眼睛,憋了片刻这才开口:“玉堂,纵然你我可以不管哥哥们的看法。可是云瑞你也不管了吗?你难道就不顾及他的将来吗?”
      展昭话音落地,白玉堂就愣住了。“是谁跟你说的?”他一直对自己还有一子的事闭口不谈,不是他忘了,是他觉得这件事根本不会妨碍他和展昭在一起。
      展昭摇头:“谁跟我说的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个父亲,你不能只为了自己而葬送了孩子的前程!”
      说的都是废话!五爷伸手拉住展昭的胳膊,比以往都要用力。“他的将来只能靠他自己!你不要乱想!”
      展昭继续摇头:“你不要骗自己了。他是夏侯老剑客唯一的徒弟,将来会是上三门的掌门人。你我如果继续下去,你让他将来如何自处?他要如何去面对他的门人弟子?”
      “你就是为了这个而离开?”自己十四岁时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与妻子樊氏成婚,一年后妻子因生下云瑞而得了病,没几日便去世了。从小到大儿子一直是大哥大嫂在抚养着。而他自己却逃到了陷空岛,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回过白家港。两年前师父来信说云瑞天生骨骼清奇,是习武的奇才,于是将他送上峨眉拜白云剑客夏侯仁为师。但是即便是这个理由,他也绝对不会放开展昭的手,因为这个人,是他一辈子唯一的真爱!
      “这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我白家的子孙不会为了别人的话而活着。云瑞的路要靠他自己走。你信我,我们在一起不会妨碍到任何人。”
      “玉堂!你怎么能……”对什么都不管不顾!可是后面话还未说完,白玉堂就用唇封了他的口。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他难受,却不是因为白玉堂早就成婚还有一子,而是因为他们不能为了自己,就不顾孩子的将来。
      “猫儿,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放开展昭的双唇,五爷十分认真地看着他。
      “什么?”
      “现在抛弃掉一切不去顾虑,你愿意不愿意一辈子和我在一起,永远都不再分开?”
      “但是……”
      “别说但是!”
      玉堂坚定的目光看着自己,展昭没办法违心地去说谎。因此他点了头,却说不出口。若不爱他,不想永远跟他在一起,自己又何必痛苦?
      得到答案,五爷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够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什么叫“那就够了”?展昭倒退了一步,完全不明白玉堂的意思。
      “你可以走,但你阻止不了我继续追着你。不管是一年还是两年,哪怕用一辈子我都会跟着你。”他说着,也笑着。下定了决心,还有什么可怕的!只要自己不撒手,纵然那猫儿要逃,到了天边也还是他白玉堂的至爱!
      “玉堂!”展昭再也没有了挣扎的余地。玉堂这双坚定的眼睛在告诉自己,什么才叫做不离不弃!只是这份真挚让他心疼。
      “你能不能信我一次,信我就算云瑞长大成人也绝对不会为了我们而苦。能不能信这一次?”
      “我不知道。”如果知道他就不会离开,如果知道他就不会这么痛苦。肯定或者否定都好,其实他现在连个结果都设想不到。
      “你所有人都想到了,就是没有想过我们自己!你就不能对我公平点,对你自己公平点吗?”
      展昭又何尝想对自己不公平?“你当真不怕云瑞会恨我们吗?”
      “我说过,我白家的子孙不会为他人口舌而活。他是我的儿子,流着和我一样的血!我做的决定他都不会反对。如果你不信,我现在带你上峨眉山,现在就去告诉他这一切。”
      “你别傻了,他还只是个六岁的孩子,根本不会懂这些东西。”
      “你也知道他才六岁!等将来,只要他懂得去爱人,他就永远不会怪我们,更不用说恨这个字。你就放自己一马,也放我一马行吗?这四个月你折磨得我还不够吗?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借酒浇愁全无本色。难道你要我们两个永远过这种日子?”
      展昭想回答,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的确是不想再这么过下去了,也不想再看到玉堂这痛苦的模样。
      见他不回答,五爷又道:“别对我说但是、可是、如果或者假如!爱一个人根本就没有对错之分!你我相爱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你必须要面对,而不是选择去逃避!”
      “或许你说得对,我不该逃。”展昭突然一笑。或许真的就是自己太过执着,一直以为自己一走就是让所有人好过。但是有件事自己好像忘记了,天下间他最不想伤的人却被他伤了。“玉堂,你真的不怕?”
      “怕的人一直都是你!”他白玉堂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就怕这猫儿的一走了之。
      “为了孩子你愿意跟我隐姓埋名退出江湖?”只有这样才没有人再受伤。朋友、亲人、知己、弟兄。只要知道他们还活着或许就会放心了。
      “我这不是已经跟你跑出来了么。”若要那些浮名富贵,白五爷又岂会离开开封府?
      展昭走上前,第一次主动去牵了玉堂的手:“那我们走吧!”
      “去哪里?”这次换成是五爷愣了。
      “跟我回玉结村,我带你去见我娘和两位哥哥。这一走恐怕再也回不来了,我要给他们一个交代。”至少他要告诉娘自己不孝,不能在堂前服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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