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鼠御猫 + 续》弦

14、第十四回（书修版）

　　十四 [破妖功玉堂救御猫返开封展昭自请死]

　　众人回到乌江府。
　　蒋平、欧阳春、智化将人犯送进衙门。白玉堂和江尧直接把展昭送回了驿馆。
　　赤棘在宋内的教众并不多，在燕都里的只有一百二十人。
　　颜查散坐在公位，看着堂下跪着的几个人：“你们可认罪？”
　　“罪民等认罪。”无所谓辩驳，这几个人除了护法就是慕容焉和段悔的心腹。本来以他们的武艺，想要逃走还有希望。但是大势已去，他们已经没有容身之处了。况且段悔对他们各个有恩，他们愿意为主子们来谢罪。
　　颜查散叹了口气：“念你们也是受了他人的迫使才会杀人害命，本府会奏请上方给你们一个痛快的死法。将他众人押下监牢，待刑部批文。”罪行之大按律该以剐刑，但那似乎对这些人来说太残忍了。
　　退堂之后进了内厅，众人落座。
　　蒋平这才问：“大人，这些人连杀十七条人命，理当立即斩首，何必要等刑部？”这件事已经惹了民怨，这么做可能会让百姓不服。
　　颜查散摇头：“虽然血玲珑死了，但是事情还没有结束。这十七条人命案震动了皇上，我必须要请报刑部。而且事情也是开封府经手查办，自然也要有个交代。”
　　四爷点头，然后又问：“大人，那您打算如何处理展昭的事？”想到这点他就拧眉，这件事可不太好处理。
　　颜查散长叹了一声，他实在是无从下手。“段悔已经说了，展昭杀人的时候完全没有个人的意识，他怎么能够承担责任？”虽然按照律法，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的事，但展昭这种能否例外？他现在也摸不准。
　　智化摇头：“其他人倒还好说，那个李氏态度十分坚决，这个女人实在是不好劝啊。”
　　“这件事不可能瞒得过包大人，毕竟展昭是开封府的人。大人，您还是现在就发公函的好。趁着老五此刻不在，否则他一定会翻脸。”蒋四爷自然不是要和展昭过不去，只是这件事是不可能瞒下去的。事情牵扯着十七条人命，势必会让皇上知道，而且苦主也不可能答应不追究。
　　“说到这里，花蝴蝶刺杀大人的事，到现在还没有头绪呢。”智化总是觉得事情还没有结束。
　　听了这话众人这才想起来。最近光顾着解决血玲珑，救回展昭，但却忘记了花蝴蝶刺杀颜查散一事。
　　那次花冲大闹乌江知府衙门，明显是有目的、有所指而来，另外听段悔所说，他们和花冲是认识的。尽管其他的事一字未提，这也足以表明这花蝴蝶与这些事情有所关联。而且展昭那次到衙门的目的也是为了杀颜查散，那一定是受了血玲珑的指示。
　　看来这十七条人命案的主犯虽然已死，从犯也悉数被获，可一切都根本没有结束。

　　“大人，各位老爷，李氏来了。”颜大人刚让差人八百里加急将展昭之事写好公函上报开封，门外就来人禀报。
　　听到这话众人心头一缩，这个女人当真是连一刻时间也不给人留啊！
　　颜查散心中很不痛快，只是人家是苦主，哪有不见的道理。无奈之下，只好请她进来。
　　一进门李氏很礼貌地先见过了各位大人，然后正颜问道：“颜大人，听说展昭归案了对吗？”
　　颜查散点头：“虽然展护卫已经回来了，但是依然处于昏迷状态神智不清。”
　　“敢问大人，何谓神智不清？”
　　“展昭是受了血玲珑的控制，所以才会失控伤人性命。这件事你怪不得他。”
　　李氏听后立刻立了眉眼：“听大人的意思是不会惩处展昭了对吗？”什么受人控制，失控伤人？展昭号称南侠，难道是这么容易被人控制的吗？
　　蒋平连忙接过话茬：“大嫂，这件事很复杂，你要听我们跟你解释。”的确很复杂。要和一个女人来解释这些事的确很麻烦。而且她信不信倒还很难说，这其中有些事连他们都整不明白，更何况是让别人相信。
　　李氏冷笑：“诸位要想帮人洗脱罪名当然会有各种解释，既然颜大人已经表明态度，那民妇只好上告开封，我相信包大人绝对不会徇私情！”说完她也没等大家再说话，就转身离开了衙门。
　　见李氏一走，颜查散急的一拍桌子：“这个女人为何性子这么急躁，竟连解释都容不得时间！”
　　“唉！”众人一起叹气，这件事实在是棘手。他们总不能把这个李氏杀之灭口吧。
　　“只盼望着包大人看到公函，能够想到办法替展昭开脱。”蒋平的脑袋现在也是一锅粥，这么难搞的局面他是从没碰过。说到抓人办案他们行，但说到定罪解法，就只能靠包大人和公孙先生了。

　　“展昭现在体有寒气，看来就是这些东西控制了他的心神。”说完江尧放下展昭的腕子，“他如今经脉逆乱，我不敢轻易替他解穴。看架势他要是发起疯来你我二人绝难控制。”
　　白玉堂坐在床边盯着展昭苍白的脸，心里那个酸就别提了。“那怎么办？他也不能一直这样啊！”
　　江尧翻了他一眼，然后提醒道：“段悔在临死前不是给了你一个纸条，你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
　　白玉堂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儿，他连忙从怀中把那纸条拿了出来。
　　上面写得很简单：血玲珑乃至阴之功，未成之时，与男子同房，功既时可破。
　　看完之后五爷的脸色顿时就变了，真正是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他现在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这种事他不是不想，但是这种情况下，自己又怎么能做这种乘人之危的卑鄙小人？
　　见白玉堂脸色不对江尧问道：“可是难办么？”
　　五爷尴尬地苦笑，抖着手中的纸条将它递了过去：“要是以往我乐得如此，可是现在……”看了看床上一动不动的展昭，他现在满下子都是心疼。他白某人又不是什么好色之徒，就算是自己心爱之人，现在这猫儿如此模样，要让他如何才能有那个反应？
　　江尧看过纸条上所写的东西，眉梢挑了几挑，随后他站起身：“白玉堂，你等老夫一会儿。”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就见他端着两杯东西走了进来，将其中一杯交给白玉堂：“喝了它。”
　　白玉堂一皱眉：“这是什么东西？”
　　江尧一瞪眼：“让你喝你就喝，老夫还能毒死你不成？”
　　白玉堂深知道这江神医性格怪得很，他说的话不能不听，更何况他这个时候做事一定是有目的的。于是他一仰脖将这杯东西喝下。“什么东西这么苦？”
　　江尧一笑：“这杯倒是甜的，不过不是给你。你帮忙把它给展昭灌下去，然后我才敢帮他解穴。”
　　“这是？”白玉堂接过杯子。
　　“这不是毒药，只能让他一个时辰之内浑身乏力而已。如果不喝下这种东西，他的穴老夫是万万不敢解的。”穴不解白玉堂就救不了展昭，但穴解了看意思白玉堂也不可能是展昭的对手。他只能出此下策。如果没有破功的方法，他是绝对不能让展昭喝这药的。这毕竟不是久策，虽然这能让他暂时无法发疯，但是药三分毒，用久了人也就废了。
　　那杯药被灌进展昭的嘴里，过了片刻江尧这才取出金针开始解穴。
　　待施针之后江尧第二次给展昭号脉：“穴已经解了，看样子药效已经发作。”他站起身看了看白玉堂，“你也该差不多了吧？”
　　“什么差不多了？”这老头儿的话五爷根本就没懂。
　　江尧笑了笑：“看来是之前给你喝的药太多了，药性上得特别慢啊。”自己倒是忽略了这一点，早知道该下得猛些。
　　“啊？”他还是没懂江尧的意思。
　　江尧站起身：“老夫出去了，你可要记得千万别弄伤展昭。”他最不想处理的就是房后之事，那实在有辱他神医的名号。
　　到江尧离开房间好一会儿，五爷才开始觉出异样。体内有股热流在窜，最终聚集在下腹。“这老东西！！”万没想到他居然会给自己下药！想到这里五爷不禁苦笑，江尧是真懂自己，若不这样恐怕还真下不得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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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猫儿！！”见展昭晕了过去，五爷赶紧撤身出来。他再想，现在也不敢来第二次。慌忙地披上外衣就向外跑，他要去找江尧。
　　“江先生……猫儿他……”白玉堂刚跑到院门口就见到了江尧。
　　“别叫了！你想让全驿馆的人都听到是不是？展昭就是血气上涌，一会儿就醒！”这是一定的。虽然他也是第一次听说以身破功，但本来展昭就是气脉逆乱，加上行房时必定血脉沸腾，两下一来自然会晕。
　　白玉堂尴尬地一咧嘴：“他什么时候能醒？”
　　“随时会醒。老夫去给他煎副养气补神的药，你快回去看着他比较好。这时候他醒来不见你，恐怕不好。”江尧满脸都是笑容，看着白玉堂不知所措的神情他没法不笑。
　　知道展昭没事，五爷长出了口气：“江先生，能不能……顺便弄点药把我这个……”纵然他自称是风流天下我一人，可这话也绝对难以启齿。
　　“你？”江尧自然知道白玉堂所指何事。他非但不理，反而一指院子里的池塘，“跳下去这药就解了。”说完他大笑着转身去了厨房。
　　白五爷瞪大了眼睛，看着江尧离去的背影，张大嘴却没敢骂出口。只不过心里大喊：这老东西可真毒！！！

　　展昭醒来睁开眼，见的就是白玉堂放大的睡脸。发觉自己正被他抱在怀里，忆起方才，顿时臊得不行。想推开身旁之人，却没什么力气。“玉堂！玉堂！”他连唤了两声。
　　白玉堂刚刚倒没跳池塘，不过还是用冷水冲了下头。这些天他一直没怎么好好休息，所以回到房间抱着他的猫儿就睡了。浅睡之中听到呼唤声，五爷连忙睁眼。“猫儿，你醒啦？”伸手掖了掖被子，见怀中人面色红晕呼吸平稳，看来该是没事儿了。
　　“你能不能把我放开？”展昭微垂下眼睑，有些害怕直视玉堂的眼睛，况且这个姿势让他十分尴尬。
　　“好不容易把你抱在怀里，五爷怎能舍得放手！”这猫儿一丢就是半个月，他实在是不能再放手了。所以非但未松，反而搂得更紧。
　　肌肤相贴的热度使展昭更是羞臊难当。“刚刚你怎么能……做那种事！”本是想抱怨，可话一出口连自己都觉得不对味儿。而且被玉堂这么疼惜地抱着，似乎有种从未试过的感觉，很安全，很放心。
　　“我要是不那么做，你就永远不可能清醒。”五爷吻了下展昭的额头。虽有些薄汉却依然是温热的。这种温度不但使他放心，而且让他舒服。
　　清醒？“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他只记得自己被慕容焉抓走，可那之后的事就完全没有印象了。但照玉堂的意思来看，自己绝对不会是昏睡了这么多天。
　　“那些等你恢复了再说！”这件事难处理的很，这傻猫才刚醒，身体这么弱，他可不想这么快就让他受新的煎熬。
　　他不说就问也白问，该知道的自己早晚要知道。“刚刚的事……我不怪你，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展昭低下头正靠到玉堂的颈边。他没想过要和白玉堂发生这种关系，至少没想过会这么快。更何况方才自己的反应实在难以启齿，身体居然没有丝毫反抗，就随着玉堂凭他快慢。
　　白玉堂抬起展昭的脸，虽然明知他这是臊的，却依然心里不爽。“为什么？”这可是他白某人第一次和男人亲热啊！
　　“你不是说了，刚刚是为了救醒我，所以不……算数的。我不用你……”他很想说“负责”这两个字，话到嘴边就被他给咽了回去。自己又不是女人，本来就不需要白玉堂来负什么责任。
　　白五爷听完展昭的话，立刻放开胳膊翻身压在展昭的身上。
　　这个动作可把展昭吓了一跳，他瞪大眼睛惊恐地问道：“白玉堂，你想干什么？”
　　五爷嘿嘿一笑：“你不是说刚刚的不算数么？那五爷现在就来一个算数的！”早知道就不该用冷水去解了那药。
　　“不行！”展昭断然拒绝。刚刚的事自己还没能全部接受，这臭老鼠怎么能说再来一次。
　　“你现在没力反抗，五爷想怎么样都行！”白玉堂伸手揽住展昭的腰身，手也不自觉的向下滑去。反正这猫儿也没穿衣服，这个时候方便得很。
　　“疼！你放开我！”展昭伸胳膊去推身上的人，却始终没有那个力气。这混蛋究竟有没有想过自己现在的状况？敢情他乐得舒服，一点都不疼。
　　五爷停了动作心疼地问：“真的很疼？”
　　展昭白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说出“疼”字已然不易，他居然还这么认真地问自己真假！真是欠揍！

　　白玉堂好不容易把展昭哄到释然一笑，本想好好地休息一夜，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五爷连忙坐起身披上外套。“谁？”这可真要了命了！
　　“你四哥！”蒋平是又气又笑。大伙这会儿都在为展昭的事头疼。这白玉堂倒好，救人也能救出这么大个便宜！
　　听到蒋平的声音，展昭好不容易坦然的表情立刻就变了。他拉了下玉堂的袖子，低声说道：“把衣服给我！”
　　白玉堂将他按回被窝：“你就别动了，不是说很疼么？”
　　展昭瞪了他一眼：“四哥进来，我这么躺着算怎么回事儿！少废话！”要是病重躺着也倒罢了，如今这可是□□，丢人也不带这么个丢法的。
　　知道拧不过展昭，五爷起身在自己的柜子里拿出一套衣服递了过去。这是在自己的房间，所以也只能拿自己的衣服。“我帮你。”
　　展昭想了片刻，然后没有说话默许了。以他现在的身体，若是自己来，四哥得在外面等上很久。
　　“好了没有？”蒋四爷的确是有些等得不耐烦了。明知道里面的人如今什么状况，他也觉得很是尴尬。
　　待二人把衣服都穿好，白玉堂这才开门。“四哥，你有事儿？”
　　蒋平上下看了他几眼，一撇嘴：“没事儿的话我还是来听音儿的不成？”他偷眼看了看展昭。一看就知道人是彻底的醒了。刚刚江尧说什么以身破功他还不是很信，现在也容不得他不信了。
　　“四哥！”五爷被这句话弄得哭笑不得，回头看了看猫儿，那脸红得真叫彻底。
　　蒋平没理他，而是来到展昭的身边。“我说展弟……不不不，现在要叫你什么好呢？叫你五弟妹又不对。但是……”
　　展昭侧过脸嘴角抽动了几下。果真都是老鼠，说话一样是没有遮拦。“四哥，不要开这种玩笑！”
　　五爷拉过四哥的袖子，把人拽到一边。“四哥你到底有什么事儿？”这猫儿脸皮子这么薄，可经不起这种玩笑。
　　想起来为何事而来，蒋四爷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没了。“大人听说展昭醒了，想问问什么时候能让他去衙门问话。”
　　这时候江尧端着热气腾腾的药碗走了进来：“官不打病人，展昭现在弱得很，你回去告诉大人，就说他要问话最早也要等到明天早上。”
　　“大人找我有什么事？”看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模样，展昭就猜测这事儿肯定不小。
　　蒋平摇头：“明天再说吧。你好好休息，我回去告诉大人你没事儿了。”
　　见四哥要走，展昭立刻就想起身相拦。刚一站起来，腰和下身就疼得他打晃，而且头嗡嗡作响，差点摔倒。
　　白玉堂连忙把展昭扶住：“告诉你别乱动！”
　　展昭摇着头：“你们一定有事儿瞒着我！四哥，大人到底找我问什么话？是不是我做过什么？”记忆有一段空白，他知道不可能什么都没发生过。
　　四爷看着五弟，不知道是说好还是不说好。
　　白五爷看着展昭急切的模样，朝四哥点了点头。他太了解这只猫了，若是不把话说完，他怕是没法安静下来。
　　蒋平叹了口气，然后将展昭失去心智后发生的事重复了一遍。当然他们不知道在燕都城里慕容焉对展昭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因此他只是说了段悔说过的事，以及他们见到的事。
　　展昭的脸一点点变得惨白，身体不由自主地发抖。五爷赶紧将他扶着坐回床上，替他擦掉额头上渗出的汗珠，担心得不得了。
　　“猫儿，这不是你的错！”话可以这么说，却绝对不会有用。五爷只能把展昭抱得更紧，以让他颤抖的身子平静下来。
　　“我想静一静。”展昭闭上眼睛，努力地去思考蒋平所说的事。怎么杀的人他一点都记不起来，对失去心智后的一切他都完全记不得。记忆从被慕容焉抓走之后开始停止，直到刚刚在玉堂的身下才又一次连接上。
　　但他不会怀疑蒋平的话。四哥不会骗自己，玉堂更不会。自己竟然杀了七条无辜的人命！害兄弟担心，害大人操心，害那些苦主失去亲人。玉堂啊！这哪里是一句不是我的错就能够了结的？

　　“药放在这里了，记得喝下去。”江尧临出房门前朝白玉堂使了个眼色。五爷点头，明白江老爷子的意思。他不能离开房间，以展昭的性格难保不会因一时自疚做出傻事。
　　门被关上，白玉堂放开展昭，来到桌边把药端了过来。“先把药喝了吧。”稍凉了一些，但足以保证药性不散。
　　展昭睁开眼睛伸手摸上玉堂的胳臂：“你的伤……”
　　五爷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我没事，你把药喝了，听话。”展昭的表情越是这样，他的心就揪得越紧。这比给他几刀来得更疼。
　　展昭顺从地将药一口饮尽，根本尝不出味道。“对不起！”他只能找到这么一个词，但是好像根本没什么意义。
　　白玉堂心疼地把展昭抱在怀里：“这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说对不起。”
　　“我曾经杀过很多人，但是那之中没有一个是好人，可现在我居然连伤七条无辜的性命！”
　　“我说了那不是你的错！你被血玲珑控制，根本身不由己。”他就知道展昭一旦知道这件事，情形就必定会演变成这种局面。看来人若太负责任也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们一定死得很惨，可我却什么都不记得。”展昭的心头堵了个大疙瘩，吞不下又吐不出。这种想不出却无法否认的感觉，实在难受得很。
　　“不记得最好！”那些人死得不叫惨，只能叫无辜。全部都是瞬间毙命，根本没有丝毫痛苦。
　　“是我连累了大人，连累了哥哥们。”
　　“傻猫！说什么连累？你也是捉贼之时不慎中了他的圈套，身不由己，你不需要自责。别瞎担心了，这些事你交给我们处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地养好身子，否则就真是对不起大人，对不起哥哥们了！”五爷自始至终都不觉得展昭对这件事要负什么责任。因此他相信颜查散找展昭问话，也无非就是例行公事而已。
　　“人死在我的剑下，我自然是要负责的。”想他南侠闯荡江湖以来，从未让一人因自己而受过。人命关天，难道能因为自己是四品的护卫就免了刑罚？
　　“我说了！那些人不是你杀的！你是受了血玲珑的控制，根本没有意识！”白玉堂的声音十分激动。这傻猫的脑袋始终转不过来这个弯，他是又气又疼。
　　展昭晃了下头：“玉堂，我很累，不想吵架，我想休息。”本就身心无力，加上这么大的刺激，他几乎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吹了灯，五爷将展昭重新抱在怀里。“我陪你。”

　　第二天天一亮江尧就将补气养神的药送了过来。
　　“何苦还给我喝药。”虽是这么说，展昭还是将药喝了下去。他知道自己的事不会简单了结。就算颜大人肯，他也不肯。所以他得上堂受审，还死者亲属一个公道。
　　展昭没有回自己的房间换衣服，而是穿着玉堂的这一身白衣去了衙门。
　　内堂之上俨然是一副升堂问案的架势。
　　可这种审问根本毫无意义。展昭对自己做过的事完全都不记得。他是个命官，自然知道公堂之上的供词绝不能有半字虚假。尽管他知道是自己杀了人，但是他实在是想不起来。所以颜查散问他是怎么杀的人，他无法回答。
　　蒋平和颜查散找来了那六名衙役的家属，跟他们解释了事情的经过。白玉堂亲自给他们每家送去了一千两白银，让他们各自过安生的日子，只要他们不再纠缠这件事。
　　这些人都是些普通百姓，人死不能复生，这一千两银子对他们来说简直是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也并非是见钱眼开，若是官府中人不给钱，就生说人不是展昭杀的，他们也奈何不得。最终这六家人的状子撤了回来，表示不再追究展昭杀人一事。
　　这些事一处理就是将近一个月。赤棘的那一百来人被遣散了大半。端茶送水的奴才颜查散决定不予追究。就这些人，若是要判也无非就是坐上几个月的大牢。现在展昭的事还在等公文的消息，花蝴蝶也没有信儿，哪里还有时间去琢磨那些琐碎的小事。
　　每日里展昭都闭门不出，仿佛是自己给自己下了大狱。五爷怎么劝他出去转转散散心，他都没有反应。最终大伙儿也只能顺着他的意思，要关自己就让他关吧！
　　“现在就只剩那个李氏了。不知道包大人那边如何决断。”颜查散看着展昭叹了口气。
　　“请大人不要为难，要杀要剐都是我展昭该受的。”
　　白玉堂是真想给这拧种一拳，怎奈他舍不得。
　　正在众人拿展昭的认死理毫无办法之际，外面差人来报：“报各位老爷，开封公文。”
　　颜查散迫不及待地打开公文，可看完之后顿时就泄了气。“相爷让我们即刻押送展昭回开封受审。”这是个最坏的结果。自己已经在公文上把事情的经过交代得很清楚，本以为包大人能够和他一样处理，没想到公文上竟用了“押送”二字。那显然是把展昭当成了钦犯。
　　展昭听后也没什么大的波动：“那就有劳各位押送了。”
　　“猫儿！你现在就跟我走！不回什么开封，我带你去一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白玉堂一把拉住展昭的胳膊。他受不了展昭这副冷漠的表情，俨然是准备回开封府送死啊！
　　展昭扶住玉堂的手，低声说道：“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你若执意带我离开，我不会反驳。若你希望我一辈子活在愧疚之中，那就带我走吧。”
　　五爷吓得立刻撒开手，这个代价太大了。“展昭，你怎么能……”
　　蒋平见状赶紧上前劝道：“我相信包大人绝对不会错判。五弟，你不用这么激动，先回到开封再说。”如果到时候包大人真的要杀展昭，他们再救也不为迟晚。

　　颜查散将乌江的事务交代给了师爷，带着官印，他也跟着回了开封。公文之上不单有包大人对展昭的处理，也有写道万岁命他亲自进京陈述此事。
　　这一路上大家都没有过多的言语。欧阳春和智化本想早走，但是他们已经牵扯到其中，是主要的证人，如今是想走也走不得了。江尧也是同样的处境。况且这些人全都替展昭的案子担心，就算不做证人，他们也会跟着看个究竟。
　　半月之后众人到了汴梁城外。
　　展昭伸出双手：“四哥，把我捆上吧。”
　　“你才刚刚痊愈，不能受绑！”白玉堂不同意。
　　展昭朝他一笑：“你这话说得没什么意思。上一次我不要绑你，你却执意不肯，这一次你又何苦让我演你的戏？”
　　这句话说得五爷无法反驳，虽是不愿，也只能将展昭的双臂反背，简单地捆了个架势，然后“押”进了开封大门。
　　回到府中。公孙策、张龙等人，以及那三鼠都迎了上来。见到展昭如此模样，哥儿几个的心理都不是个滋味儿。
　　“展护卫，大人这就要升堂。”公孙策看着展昭，明显比临走之时瘦了几圈。他看过公文，事情的经过已然了解。按理说这件事真的不能怪展昭，但如今有苦主上告，包大人也不能徇私护短。
　　展昭点头，他当然懂得包大人的处境。若是大人对自己不拿不问，那才真叫自己失望。
　　大堂之上，李氏早已站在了一旁。她没有开口，而是等着包大人问话。她要看看这人人称颂的青天究竟如何来判这个案子。
　　包大人正中端坐，虽然面无表情，心中也是心疼得紧。展昭的性情他很了解，事情的经过他也知道，但此时自己是问官，展昭是嫌犯，他必须审。“展昭，你在乌江府知府衙门杀害王斌一事你可认罪？”
　　展昭连忙叩头：“属下认罪。”大人已经够意思了，没有说另外六条命案，只说了王斌一人。
　　“你把如何杀害王斌的经过如实讲来。”
　　展昭皱眉：“属下记不得了。”
　　“你与王斌可有仇怨？”
　　“属下与王捕头无愁无怨。”
　　“那你因何要杀王斌？”
　　“属下不知道。”
　　“展昭，你既然承认杀人，又为何口口声声说你记不得？”
　　“属下真的不记得。”
　　李氏听着展昭的话，心里的气就甭提了。“包大人！展昭杀人本是事实，既然他已认罪，大人何苦再问？”这个展昭也真是怪了，既然认罪又为何口口声声的不记得？
　　包大人惊堂木一拍，沉下黑脸厉声斥道：“本府问案岂容你这妇人插嘴！”
　　“包大人！难道您也和颜知府一样要偏袒展昭吗？”公孙策曾经找过她，跟她说了展昭是受了邪功，但她根本就无法相信。李家习武出身，虽没什么响亮的名头，但也不是无知之辈。过功失智的事她没听过，自然也不可能会相信。
　　“大胆！本府办案从不徇私，难道只依你所言，将展昭处死就能不偏不倚了吗？”
　　这话说得李氏没了词儿。
　　“李氏，你放心。展昭若真杀人就自然要偿上性命！但事情本府一定要先调查清楚。”说完他一抖袍袖，“今日退堂，将展昭先行押进开封大牢，来日再审！”
　　“大人！”见包大人要退堂，展昭大呼了一声。
　　“你还有何事？”包大人回头看着展昭，知道这小子又要犯傻，因此皱了下眉。
　　展昭跪爬几步：“大人！属下虽然不记得究竟为何杀人，怎么杀人，但是人却千真万确被属下所杀。大人不必再问，杀人偿命，属下自请一死！”他留着命回到开封就是为了等一个判法。他最怕的就是包大人因为自己而毁了青天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