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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第一百三十二回 ...

  •   一百三十二 [好心肠却办难心事 战仇敌对镖锁钦犯]

      这一次艾五爷是的的确确的冤枉。虽然心里鼓着劲儿想要在七星岛上大显身手,也着急那五关的破法有些艰难。但他这么大人了,总还不至于连不让人担心的本分都没有。更何况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对机关埋伏一窍不通,进了七星岛也是白费。
      然而碰上了一个天不怕地不怕,又对什么事儿都兴致十足,专门喜欢没事找事儿的柯希乐,饶是艾虎想本分一回,都有难度。
      别看柯希乐几年刚满十八,仅在千华山柏阳观学了五年的本领。但她就是自认为本领出众,若是行走江湖最少也能是个女侠。不过是家里人看管得太严,根本不允她到外面闯荡。又偏偏生成了女儿身,不好抛头露面,她这才不得不选择安生。再不济也不能让娘跟着掉眼泪招埋怨。
      这一次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能试练试练的机会,她哪里肯就此放过?打吃过早饭开始,他就留意上了开封府的那些小弟兄。
      在药铺里假扮成男孩儿跟爷爷和爹学医给人看病,见得人多了,自然就懂得如何从人的无关貌相,神情举止上去看人。所以客栈里这些老老少少,她只用了半天不到的时候,就看了个门儿清。
      徐良那是大家伙儿的主心骨,绝对不会听自己的说辞。而卢珍蔫了吧唧的不爱言语,她看着闷得慌不提,又对白玉堂和展昭言听计从,连生问都没有过。展翼和白云瑞一直守在司马老爷子身边,自己根本没机会拉拢。更有其一路上跟白云瑞同行,她实在是看不惯这小娃子一副傲人一头的嘴脸!再有的就是那论武功纯粹是个饭桶的房书安,要是让这个人跟自己上岛,那可就是自寻短见了。
      所以,看来看去唯独让她看上眼儿的,就是满眼急切,一看就知道按不住脾气的艾虎了。
      趁着大家伙儿吃完午饭,好不容易放松心情各自休息的空档,柯希乐偷偷叫住艾虎,脸上带着的是熟悉她的人一看就知道虚假的笑容。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叫自己一声“哥哥”,所以艾五爷不单心里边舒坦,胸膛里那股子劲儿也就愈发的足壮。只可惜这么多年开封府里出来进去的都是大老爷们儿,除了抓差办案接触到的那些妇道之外,他很少跟女人接触。以至于面对着满脸笑容的柯希乐,不得不没出息的红了脸面,表情有些尴尬。“柯姑娘,你找我有事儿?”
      艾虎的表情顿时让柯希乐笑出了声:“艾五哥,你脸红什么啊?这三九天里,你难不成还觉得热?”
      伸手挠了挠后脑勺,艾虎赶紧咧嘴带笑,却让人一看就知道那是臊的。“没……没有。就是屋里太闷。”
      第一次发觉一个大老爷们儿一笑俩酒窝不招人烦,而且明显害臊的表情还挺中看,柯希乐跟着向前踏了一步。“我看艾五哥你是觉得心里憋闷吧?”
      艾虎不解,所以没有回答,自然也不知道该怎么疑问。“啊?”
      柯希乐站在原地,双手背到身后,用力地踢了一脚地上的小石子儿。“我呀,也觉得憋屈得慌。你都没看到,司马爷爷昨晚那罪受得多让人心疼。我在边上打下手,都像能感觉到他老人家疼似的难受。”
      听到这个,艾虎莫名尴尬的心思顿时收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跟着转成了怒意。“可不就是!那些贼人实在是太卑鄙阴险!过两天上岛要是再不把那些该杀的东西抓个干净,那就没脸活着回去了!”
      果然是个性情直率到没有心眼儿的人。柯希乐就着艾虎的怒气,立刻跟言:“可不就是!虽然我不知道事情是怎么个经过,但就看司马爷爷身中的剧毒,那些人就不可饶恕!可是我听说那老和尚法光让你们闯个什么关来着自己抓人……艾五哥,你们可有把握?”
      艾虎方才就正为这件事儿闹心,柯希乐一提刚好顺了他的思绪。“那老秃驴把我们要拿的一个钦犯关进了他摆设的五个关阵之中,我们要想抓人归案为天下除害,就得进他这五关自己来。而且他还把他徒弟王顺从皇宫偷盗出来的四件国宝放到了五关之内的天外楼上,我们是奉命抓盗宝贼人的,那四宝自然也得一并请回来。”
      唉声叹了口气后,艾五爷继续说道:“其实昨天我老叔画了半张迷仙谷的地图和机关布置给我们,也说了这第一关里大部分机关的破解方法。但就这一关我们就还有一半的路程要走,就更别说后面还有四个根本没谱的关阵要过,再加上那个肯定遍布机关的天外楼要闯。最为精通这些机关埋伏奇门阵法的司马老爷子现在成了这样,我们还哪儿来的把握啊!”不知不觉就说出了泄气的话,他只是实在觉得事情太过没谱,以至于对那五关一楼丝毫都没有人到关除的信心。

      “我虽然不懂得什么机关阵法,但却听我太爷爷说过。布阵或是建[楼之时必然会有图纸,否则工匠们又怎么知道该如何建造布置?既然没有你们不知道那五关和天外楼里都有什么机关,怎么个走法,为什么不想办法弄一份图纸?”
      艾虎摇头:“我们又何尝不想要拿图纸啊!可你想那老和尚既然摆明了袒护他徒弟,用这五关一楼刁难我们,他怎么可能会给我们那个东西?而且既然肯定我们一定会去闯关,他还能留着图纸让我们去偷?”当然,他还有其的顾虑。司马真的伤况,大哥去调集兵马,三哥要先去捉拿王顺,最要命的是他们的一切行动必须得听从展叔叔的调遣。否则回去被师父和干爹大骂倒还不说,怕只怕自己会莽撞误事。而且他虽然不愿意承认,却知道自己这能为在这些哥们儿弟兄里,根本就拿不出手去,尤其是跟三哥徐良相比。
      终于把话牵到了自己的路上,柯希乐又怎能就此罢休?“艾五哥,你当年小小年纪就敢当街拦轿,出首马朝贤的事小妹早就有所耳闻。可没想到今天跟哥哥你一番话下来,却一点都没感觉到有当年那种天不怕地不怕,只求除暴安良的劲头儿!连试都没试过就断言没有希望,你不觉得这是自认窝囊吗?”
      本身从岷凉被派遣回开封之后,艾虎就憋了一肚子火气没地方撒。天生就是火爆脾气经不住挑唆的人,被柯希乐这么一说,哪里还能挂得住脸。更有其这其中还不光有豪情壮志,还有那么一点点不能在女儿面前丢份儿的劲儿堵在胸口。“我们这不过是谨慎行事,以防支生差错耽误大事罢了!”
      柯希乐知道艾虎已然中计,所以这火就自然是越旺越好:“成不成好歹也得去试试吧?若是真的偷盗了阵图和楼图什么的,那就不是耽误大事,而是成就了大事!再说了,就算不成凭你的能为逃跑还成问题?反正我是自觉得,哪怕我打不过那些和尚,想要离开那和尚庙还不在话下!”
      不知道为什么,艾虎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然绷紧,有一股劲儿直冲两肋,胸膛中的火气和劲头儿全然被面前这丫头的话给勾了起来。难道我堂堂小五义的五爷,还能连个女娃子都不入?“妹子这话说得也对!既然如此我今晚就坐船进岛!”
      “小妹我果然没看错人!你那些哥们儿弟兄,叔叔伯伯的,不是瞻前顾后就是一堆事儿要处理。每一个能豁出这份胆量的!可毕竟那摩勒寺里有不少高手,你一个人去实在有些危险。有道是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不如我跟着五哥你一起去,到时候也好有个照应。”说着,小丫头故意稍微凑近半步,仰起头睁大眼睛看着艾虎,一副满心期盼的模样。
      突然靠近的气息让艾虎顿时就觉得有点儿头晕。在看到这双忽闪着的眼睛,不知怎的拒绝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那……柯老前辈那儿……”
      柯希乐立刻微微皱眉,将嘴唇略略嘟起:“人老了都爱唠叨,你别看他当着你们一副开明的模样,对我那才叫一个严苛!我跟着师父在山上学艺数载,下山之后被管得连个施展的机会都没有!哪儿像你们这些男人,不但能闯荡江湖行侠仗义,还能在青天包大人身旁为民请命,除暴安良。我若不是借这次机会死皮赖脸要跟来,恐怕直到不知道嫁给哪个不认识的人之前,连大门都出不去。反正如果事情办成了,我太爷爷也就没话可说了。就算是不成,我最多也就是挨顿骂,再也甭想出家门半步。不管怎么说能跟五哥你一样办件惩恶扬善的好事,也不枉我学艺数年的来的功夫。”
      一番话半真半假,却让艾虎听了之后深信不疑,而且心中发酸,立即感慨。“哎!好吧,只要你保证不擅行动,咱们就一起赶奔摩勒寺。但你可记住,完事保命为先,绝对不可轻敌妄动!”
      小丫头的计谋终于得逞,方才脸上还带着的六分愁云,登时就被笑容给掩盖得干净。“艾五哥,你可别忘了我爷爷是千毒叟,他为了不让我出门,每日里都教我那些毒方解药。我这次来也带了一点儿零碎儿,要对付几个和尚绝对不成问题。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等完二更天咱们偷偷离开!”

      尽管艾五爷这一次的无辜没有人知道,但展昭还是觉得那艾虎那小子虽然鲁莽率直,却并非不懂礼数。他能带着一个刚见过一面的丫头单独上岛,这其中必然会有隐情。而且他还没忘柯古的那句话。看来柯家的这个小姑娘绝对不可轻视。至少是惹祸的本领。
      将斗篷披在展昭身上,虽然船舱里点着火盆,却还是比不得房间暖和密封。“猫儿,你也别太担心。艾虎那可是智大哥和欧阳老哥哥一起教出来的。身手肯定没问题。”
      展昭只是摇了摇头。就算是说不担心,那也是假的。侄子如何放在一边,现在可还连着一个柯希乐。“只希望他们俩能一切平安,最好我们能来得及赶上他们。万一柯姑娘跟着好受了什么连累,那咱们可就实在是对不起柯前辈了。”
      厉传风赶紧说道:“展弟,你不用担心那个。三爷爷的脾气虽然古怪了点儿,却最明白事理。希乐是个什么性子我也有所耳闻。只怕这一次艾虎才是那个被连累的也不一定。而且那丫头也曾经上山学艺五载,功夫不能算是如何精通,普通能为的人也近不了她的身。我料他们就算是进了摩勒寺,法光也不可能对一个丫头如何狠毒。”
      闻天海跟着点头:“其实之前我有几次跟着师父去见法光大和尚,却没想到平日里那么个和善清明的人会干出这种傻事。但人品素常,他就算是好胜心再重,也不会到滥杀无辜的地步。何况德州离七星岛也不太远,法光又知道我师父跟柯家的关系颇厚。这事儿怎么论都没有性命之忧。”
      “那可未必!法光怎么样我不加评断,那王顺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当他之前的作为是受了刘道通的挑唆,那暗中埋伏在迷仙谷伤我师父的人也必然是他指示。就看之前他们干的这些埋汰事,咱们也就甭考虑他们为人了!事情赶到哪儿算哪儿,再着急咱们也得等下了船才有法子解救。”侧头见展昭依然紧皱眉头,五爷便不想再此时继续讨论这件事儿了。若不是艾虎和柯希乐没事找事,原本他还想趁着布置人马的机会多让展昭休息两天。结果却是连一点工夫都没容给他们!
      徐良点头:“五叔说得对,下船之后咱们庙里头跟他们见分晓!”别看心里也气恨老兄弟鲁莽行事。其实在他心里,也早就想快些进岛捉拿王顺,跟杀父仇人分个高低上下。所以现在对他来说,倒也不算是件太坏的事。唯独担心的只是兄弟可千万别带着人家姑娘出什么意外,到时候就怎么也抖落不清楚了!
      若没有师弟那一天一宿赶路途中的介绍,闻天海还真是有点不太能接受白玉堂的性子嘴脸。想起师父几次提起这个锦毛鼠的时候,都是一副带气的模样,想来也不光是因为他跟展昭的关系。但眼前的是非看在眼里,他也知道白玉堂丝毫没有恶意,只是秉性使然罢了。所以听完徐良的话,他只是微笑不语,看来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不熟之人自然难免挑剔话语情绪。何况展昭一点都不怀疑司徒辉会在徒弟面前说自己和玉堂的坏话。现在是人家摒弃前嫌来帮忙助阵,方才玉堂直接就把人家的话堵了回去,实在是有点让人下不来台。所以发觉到闻天海的表情,展昭立即开口,并偷偷在玉堂的背后点了一下。“闻兄,您说司徒前辈跟法光罗汉相交对年,之前可曾听到过关于那五关和天外楼的事么?”
      本是不想再多言语,但展昭这么一问,闻天海也就不可能不回答。“我师父与法光通常都只是下下棋,聊聊江湖上的事。虽然偶尔也会研习武艺,却从来没有详谈过他所摆设的关阵。只是有一次我随师父一同去摩勒寺,倒是听过一句关于天外楼的话。好像是那楼里的什么机关年久不用有些锈滞,法光大和尚让他手下的武僧带着搂图去清查一下,哪里有毛病尽快修好。”
      不等展昭等人说话,厉传风先行问道:“师兄,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闻天海仔细地想了想:“大概也就是去年中秋左右的时候。快过节的时候师父见你连封信都没来,心里边赌气,就把镖局子的买卖交给了六叔,然后带着我奔了七星岛。那次大概住了能有六天,他们俩在禅堂里终日说些什么我也没听见,倒是那一回第一次见到了你们要抓的王顺。”
      听到王顺这个名字,船舱里的所有人立刻都瞪大了眼睛,满脸愤恨和疑问。虽然说是不想再说烦心的事儿让展昭揪心,话到这个茬口,他却比旁人都着急上心了。“闻兄,你看那王顺的能为如何?”
      闻天海苦笑着摇头:“我们也没比过,所以也就无从比较。只是那个人的脾气秉性我很是不喜,对待摩勒寺前寺的那些小和尚也不怎么好。那日我正在院儿里跟慧海大师谈天,他从边上过,虽说看到我们了,却连个头都没点。不是我小心眼儿那么久之前的事还记着不忘,而是话说到这儿了,我这才想起来。”
      房书安撇嘴一笑:“话可不能这么说。那兔崽子要是块好饼,也不会让您记住他那副德行!我怎么琢磨着,那摩勒寺内外不是一个路子的人呢?”
      闻天海叹了口气:“这话说得对。其实原来摩勒寺的方丈慧法大师,也就是慧海大师的师兄。但四十多年前法光来到摩勒寺挂单之后,慧法大师就把方丈一位让给了法光。后来这几十年,摩勒寺也的确声名远播,自然都多亏了法光在江湖上的名声和地位。但他也知道这个方丈的位置本来应该是慧海大师的,所以才将摩勒寺分了前后。前院礼佛烧香收纳香油钱的事全部交给了慧海大师,他则在后面专心研习武学,传授徒弟。”
      “听闻兄这么说,看来我们此行至少应该先同慧海大师交涉一二。毕竟摩勒寺也是座古刹,若是法光和王顺拘捕反悔,那一场大仗便在所难免了。”说完之后扭脸看向玉堂,展昭其实在听到天外楼楼图的时候心里就是一动。
      那猫儿一眨眼睛五爷就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所以微微泛起一抹旁人难以察觉的笑意,点了点头:“而且依我看,老百姓认摩勒寺的好,也都是人家慧海大师的功劳。白白让那法光占了便宜!”

      有柯古的一颗药丸打底,这一次行船之后的不适感明显减轻了不少。所以众人下船之后,五爷立刻在展昭耳边低声感叹:“看来有这药方咱们得让江先生给咱们要来。也就省了再去坐船适应遭罪了。”
      动了动嘴角,展昭是真佩服白玉堂那常人所不能的心思。甭管大事当前多么紧急,也无论他心里还有多少麻烦正在思考,他总是有办法在其中琢磨那些不着调的琐事!“那也得先把人家的重孙女儿给安全带回去!否则别说要方子,你可有脸见人家?”
      五爷撇嘴:“只要拿法光等人还没到乱杀女娃子的地步,要救人出来肯定不成问题。何况他们还不一定会被抓住呢!万一他们真能把楼图给盗到手里,咱们也就不用为怎么拿回那四件宝贝揪心了。”
      还不等展昭说话,房书安突然在二人身后插言:“我说二位爷爷,有句话我想了一道,觉得实在是有必要跟爷爷们请示。”
      一行人赶路,身旁左右自然少不了说话及脚步声。加上船只靠岸之时天已进了三更,所以这突然的一嗓子可把没加留神的展昭和白玉堂吓了一跳。
      五爷扭身就拽住房书安的衣领子,将人抻到自己面前:“你小子有话说有屁放,哪儿有大半夜在别人后背冷不丁开口的!”
      展昭赶紧握住玉堂的腕子让他松手,但也狠狠地瞪了老房一眼:“你想到什么了?赶紧说吧。”
      被松开衣领,老房嘿嘿一笑。他这还是头一遭看到白玉堂和展昭被吓到的模样。更不用说始作俑者还是他自己了。“那我就不废话了!我琢磨着盗图不如接图来的光明正大,且也不是风度。您二位说是不?”
      五爷拧眉:“少卖关子!直接说!”
      老房再道:“不是说那摩勒寺里分前后吗?法光不行,咱么不如去跟那个慧海陈述利害。让他想办法拿到楼图,交给我们。二位爷爷看我这主意如何?”
      不等展昭顾虑,五爷当即点头:“如果能的话,那自然最好。既然这主意是你出的,那这件事儿我就交给你办了!一会儿把东西放到客栈赶奔摩勒寺,我们去跟法光要王顺,你就去找慧海要楼图。若是要不出来……”
      见白玉堂眉梢跳动,嘴角勾出一抹危险的笑容,老房这一次是真的缩了下脖子:“五爷爷,这主意虽然是我出的,可我现在一无官职在身,二无让人瞧得上眼的身份。您就让我这么去要图……是不是难了点儿?”
      示意玉堂不要再半开玩笑,展昭扭脸看了看都在疾步快行的众人,转身朝厉传风和闻天海走去。“二位兄长,展某有事相求。”
      缓慢下步伐,厉传风和闻天海互相看了一眼,有些诧异。“展弟,有事只管说。只要我们兄弟能办到的就绝不含糊。”
      展昭一笑,此时刚好白玉堂和房书安也来到了旁边。示意房书安把他的想法再说一次之后,展昭才又道:“方才书安顾虑他身份不妥没有信力,所以我想拜托闻兄帮忙,带着书安去找慧海大师。一来我们其他人去难免会让人觉得有以势压人之嫌,二来您和慧海大师相识多年,熟人毕竟好说话。所以……”
      没想到展昭能把这么重要的一件事儿拜托自己,闻天海虽然诧异,却立刻点头应承:“这件事闻某绝不推搪!只是万一慧海大师拿不到楼图……”
      五爷伸手拍上房书安的肩膀:“那就得看这小子干不干活了!”

      敲开客栈的房门,掌柜的和小二一看到白玉堂和展昭,就知道他们这阵子肯定得出事儿。别看他们什么都不了解,但从上一次几人的只言片语里,多少也能明白事情跟摩勒寺的和尚有关,自然他们也知道这些位都是开封府的差官老爷。打开门做生意,迎来送往的可都是财神爷,至于事情孰是孰非,那就不是他们该问该想的事儿了。
      各自找好房间放下包袱。让掌柜的预备了饭菜,众人吃完之后天色已然开始见亮。
      之所以没有立刻就赶奔摩勒寺寻人,自然还是顾虑到要捉拿王顺一事。下船的时候拜托船家打探了一下,艾虎和柯希乐坐的那艘船天没黑就已经靠了岸。盘算时辰,那俩人肯定早就进了摩勒寺了。无论得手与否,有没有被对方发现捉住。他们现在再急也已经无济于事了。
      再者大半夜这么多人冲进人家的寺庙,好说而不好听。尽管拿王顺归案是件光明正大的事,可法光立下字据在先,展昭当面默认在后,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给对方留下任何能反悔的机会。
      来到摩勒寺大门前之时,又两个小沙弥正在寺门口清扫。见山下急匆匆走来一群人,而且人人都带着家伙,立刻就吓得定身不动,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大伙儿。
      未免麻烦,展昭先一步来到两个小沙弥面前,含笑拱手:“二位小师傅,麻烦将封信交给你们方丈法光罗汉。就告诉他开封府的人前来赴约,了结前事。”
      其中一个小沙弥将扫帚交到另一个手中,然后躬身双手接过书信:“阿弥陀佛,小僧这就前去送信。”说完立刻扭身就走。
      随着另一个小沙弥进了摩勒寺的山门,闻着清晨中的檀香味儿,自有一种别样的感受让人心中感慨。这是五爷第一次进到摩勒寺,所以进门之后不免多看了几眼。“看起来倒真是一副清净禅林,世外仙境的模样。只可惜里面藏着这么一群混账东西!”
      五爷的声音尽管不大,却被小沙弥听了个闷真。虽说出家人本该戒嗔,可这刚入门不久的自然没办法做到真的六根清净。而且是就算是出家了几十年的老和尚,又有几个能真的四大皆空?“施主此言,未免有亵渎佛门之嫌,还望收口。”
      “五爷我说这话还是好听的!我问你,你们就一点儿都不知道法光那徒弟王顺的所做所为?干出杀人越货这种勾当的人,还不算混账?”知道不该跟一个小和尚制气,可生就是绝不让人的脾气,在这种地方谈论这样的话题,五爷又怎能让过?
      小沙弥闻言愣了一下,随后微皱双眉,摇头叹了口气。而后低下头,似在自语:“这清净之地……本就不该舞刀弄枪的……”
      看着身旁的小和尚一脸不忿却又自觉理亏的模样,展昭叹了口气。“小师父,我们这些人都是从开封府来的办差官。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捉拿杀害朝廷命官,并闯入皇宫盗取国宝的钦犯王顺。这件事是万岁下旨命我们严办,想必你应该知道我们并非来此无理取闹。”
      这时房书安赶紧搭言:“所以你可得明白,这件事是你们寺里的人犯了国法,先干下了埋汰事。至于你们是不是被连累的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反正盗取国宝夜入皇宫等同刺王杀驾意图谋反,论律不但犯刑者当万剐凌迟,你们这些人也得被牵连在内,是杀是放那就可得看皇上的圣意了!”
      本来对这个小沙弥说这些话毫无意义,但话听到这里,展昭反倒觉得玉堂和房书安的用心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要想对付一个过于顾及脸面和身份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彻底失掉那些追随和吹捧。而现在对整件事来说,这些摩勒寺的小和尚们如何对法光和王顺开始反感,事情就算是将来闹到七星镇的人都知道了,也不会对自己人太过不利。或许还恰恰相反。
      闻天海自然不能放过这么一个上佳的机会。“小师傅,未免让你们收到牵连,麻烦带我去见一见慧海大师。不知可否?”
      小沙弥认得闻天海,所以在惊慌之中见到了熟悉的面孔,便会自然而然生出一股平时不会有的亲切感。“好!闻施主请跟小僧到东禅房。”回身朝白玉堂等人躬身施了一礼,而后连忙低着头走在了前面。

      房书安跟在闻天海后面随小沙弥去找慧海不提。单说依然留在院中的众人,此时脸上除了一如既往的急切,愤怒及担心之外,还多了一份盼望。如果那慧海能拿到天外楼的楼图,说不准对闯五关捉拿刘道通也能有好处。
      “猫儿,你看那些小和尚会不会吓跑了?”看着那个小沙弥脚步中带着慌乱,五爷便觉得有些好笑。欺负一个小和尚当然没什么意思,但有意思的是如果这前寺的和尚如果都害怕的话,那就有得看了!
      展昭微微一笑:“那就得看慧海大师的意思了。但我想即便良子能拿下王顺,也总会有人出来搅局。就算为了面子法光不出头,他身后的人断然不会坐视不理。而且我现在比较担心那个荆月梅,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还有没有其他帮手。”话到最后,笑容逐渐淡去,换而代之的,是纠缠在心头太多日子的担忧。
      展翼被白云瑞推搡着来到白展二人面前,无奈之下,只得先瞪了兄弟一眼,而后叹了口气,才道:“爹,义父。您二位不是担心这寺里都有些什么人吗?不如让我们哥儿俩偷偷四处去看看。若是发现有什么其他的贼人,咱们也不用心里边没底。”
      儿子的话正好应了自己方才的担心,可让两个孩子去暗中查探,展昭始终不能放心。不是不信任能为,而是这俩娃子丝毫没有经验。“这件事……”
      不等展昭拒绝,五爷就先一步瞪了眼:“小翼,这不是你的主意吧?”再没留神他也能发现展翼的表情不那么自然。
      “是我的主意。我知道我一个人要去你们肯定反对,有他跟着你们还不放心?再说了,就寺里这些和尚,哪一个能是我们的对手?即便是被人发现,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危险就是了。”见爹越来越厉的眼神,云瑞的声音逐渐变小。可心中的念头却丝毫没有打消的意思。
      本来展昭是不愿意让两个孩子去冒险,可在听完云瑞的话,以及看过玉堂的表情之后,他便改变了主意。而后从腰中掏出那颗不曾离身的信号烟花,交到了展翼手中。“既然你们俩有这份心,这件事就照你们的意思去办。但有一点,有没有找到人都无关紧要,无论如何你们都不能让自己有性命之忧。我绝不允许你们谁为了显示能为,在人前邀功就鲁莽行事,若是哪一个受了伤,那五关就甭想跟着进去!我说道做到,绝对没有可以商量的余地!”
      虽然知道这些话有一半都是说给自己听的,但在爹明显的否决态度之后得到了展昭的许可,那些话里边的命令口吻丝毫都没有让云瑞觉得有多么难听。“那话不多说,我们这就去啦!”说完拽了一下展翼的袖子,先一步蹿出了山门。
      儿子们走了之后,五爷瞪大眼睛看向展昭,显然是一副惊讶和询问的模样。
      展昭苦笑着叹了口气:“别看了。你是什么脾气没人比我更清楚,云瑞的性子看你我就都知道了。这件事虽然可能没什么结果,但好在并不算危险。他们俩的武功能为不用咱们担心,唯一少的就是处事的经验。可公孙先生和师父说得对,经验不是坐在家里等出来的。咱们要是一味护着拦着,他们到了八十岁都不可能有出息。而且身上带了柯前辈的解毒散,就算碰到荆月梅不小心着了道,逃命也不是问题。何况不是给了翼儿烟花。摩勒寺方圆才有多大的地方,万里有一,他们没留神出了意外,咱们赶去也耽搁不了救命时间。”
      还不知道你这臭猫的心思?五爷撇着嘴哼了一声:“你就惯他吧!反正好与不好都是从你那猫嘴里说出来的,谁让咱们家就是猫大人你说了算呢!”
      “白玉堂!”好好的一句话就生生能被他说差了味道,要不是那老鼠的声音不大,只是在自己耳边的低语。也幸亏云瑞和翼儿都出了山门,否则他真想给他一拳,让这耗子知道知道什么才叫说了算的!

      就在大家伙儿等待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那会儿送信的小沙弥跟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和尚回到了山门口。只见那和尚身高体壮,穿着的也是短衣襟裹着小腿的裤子,就知道此人是法光身边的武僧。而且众人谁都不曾见过。
      这名武僧挥手,小沙弥赶紧离开,连句话都没有留下。而后那武僧才口念佛号双掌合十,微点了下头:“贫僧无元见过各位施主,我家方丈现在四仪堂等候各位,请诸位随我来。”言罢不给众人任何询问的机会,扭身行伸单臂做了一请势,而后大踏步就往里面走。
      众人自然不会觉得诧异。既然是武僧,就必然是法光亲手训练出来的,而且也肯定跟王顺交情甚密。对自己等人这般嘴脸,自然再正常不过。而且看这意思,俨然就已经是意味着要开战了。
      只不过这也正好是众人的想法!
      所谓的四仪堂实则是一座宽敞的院落。院落当中没有房屋,只有正北面的避雨棚。必然只是一个棚子,里面的摆设却和普通的知客堂没什么区别。一样有桌椅板凳,只是边上放的不是经文佛典,而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即便不看东西两侧的木头桩子,也能让人知道这个四仪堂是一座练功场子。
      白玉堂和展昭领头进到院落之内,一眼就看到了雨棚正当中坐着的老和尚。虽然五爷不曾见过,但不用打听,那副闭目不视,端然而坐的主儿,不是法光还能是谁?所以五爷见后不屑地撇了下嘴,却没说什么用不着的。反正一会儿有的是时间说个痛快!
      展昭向前一步,朝法光一拱手:“想必方才那封公文老罗汉您一定看过,不知是公事公办,还是按照前次的约定?”
      法光睁开眼睛:“既然我们有约定在先,自然是要依约定办事。不知徐良可在?”
      展昭侧过身,徐良迈步向前站到了两位叔叔中间:“山西人在此,王顺那个东西在什么的地方?”左右看过,除了那些没头发的武僧之外,并没有看到那个听说于自己相貌有三分像似模样的人。那就王顺此时就自然不在院落当中。
      法光上下打量了徐良几眼。只见面前的年轻人虽然站不直腰不挺,面色不正且那双白眉还往下耷拉着。却二目放光太阳穴鼓胀,一看便知此人的能为不俗。至于是不是自己那宝贝徒弟的对手,他却没什么怀疑。毕竟王顺是自己亲手所教,习得了自己的精髓,若是连一个徐良都对付不了,那将来也就甭想在江湖上闯荡了。“先不忙叫人。老衲有一事不明,想先问问展大人。”
      展昭微微皱了下眉,不知道这老和尚是故意拖延时间,还是有心想要反悔。“不知道有何事要问展某?”
      法光没有言语,而是摆手让边上的一位武僧代为发问:“展大人,昨夜晚间我们摩勒寺藏经阁进了两个贼,被我们捉拿之后,知道是你们开封府的人。不知道这件事阁下如何解释?难不成开封府此番前来我们寺庙之中,还想取点儿什么物件不成?”
      这些话说得实在可气,五爷伸手示意展昭不要言语,立即驳道:“若是你们这地方有物件可取,你们还用指使王顺到皇宫大内去盗宝吗?五爷抓了这么多年的贼,贼喊捉贼的事情虽然见过不少,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你们偷了四宝拒不交还不说,我们拿公文来要物拿贼,你们却反口咬人!我说,你们那脑袋上可都烧了戒了,这些话说出来就不怕污了佛门?”
      不等那武僧瞪眼再说,展昭紧跟着接到:“既然我们的人被你们拿住了,我们自然不会不认。但不知你们将那二人如何处置?”
      那武僧没接上话茬,本就心里边憋屈,展昭换了问题,他也就没再等法光开口,直接回答,而且面带得意之色:“你们不就是要找天外楼的楼图吗?既然他们来偷,我们也不吝啬,直接将他们送到楼上陪那四件衣物去了!”
      原本还琢磨着如果实在不行,慧海也找不到楼图,那天外楼可以不破。可现在看来,想不去也不行了!心里边着急,脸上也并未带出,展昭勾起嘴角冷冷一笑:“既然如此,这件事展某就不再多问。只是我想请问,老罗汉上次所言会调查在迷仙谷中暗自埋伏的人是谁,现在可有答案?”
      那武僧没资格作答,自然不会硬要开口。所以扭头看向法光。而法光也早就料到开封府那些人前来必然会先问这件事,所以丝毫没觉得意外。但答案却实难开口。“这件事老衲已然调查清楚,是本寺中一个僧人因心中不满所为,如今那人已经被老衲关了起来,随时可以交给你们发落。”说完朝瞪大眼睛看向自己的武僧一摆手,“去把人带来。”
      五爷哼了一声:“既然你承认伤人的是你手下的和尚,那箭头里的缺德毒药就是你们的了?我师父中了毒好悬丢了性命,你以为你只交一个和尚来定罪就能行了?”
      听完这句话,法光当即睁大眼睛,俨然并不知情。实则,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局面,他也知道自己有很多事都被埋在鼓里。还是那句话,如今骑虎难下已然难以挽回局面,除了硬撑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可做的。“那你们还想如何?”
      五爷大声回道:“自然是连下毒之人一并交出来!自然,如果你承认那毒药是你们寺里里原有的,那你们就一个都跑不了!法光,你可得想清楚了,你这里对外来说好歹也是佛门净地,要是被外面的百姓和江湖人得知,你不但与我们打赌之后还暗下埋伏,而后身为出家人还是用如此卑鄙阴损的毒药害人,那什么德高望重,道德高深可就都是屁了!”
      虽然不曾见过白玉堂的模样,但开封府都来了些什么人法光还是知道的。能出言如此咄咄又身着一身白衣的人,除了锦毛鼠绝对不会再有第二位。但无论是谁,这些话都俨然难听到了极点。所以法光几次挑动眉梢想要动怒,都被自己忍了下来。无论如何,如果事情真的闹到街知巷闻,自己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那才叫真的白费了。“老衲只是说那放箭的人是我寺中的和尚,至于下毒之人为谁,却不得而知。反正人交与你们处置,问得出来问不出来都是你们的本事。只是我摩勒寺中绝无那些毒物,你们也不用想借此污蔑!”
      赶紧拦下玉堂,展昭再道:“既然老罗汉不知道下毒之人是谁,展某不妨告之一二。那箭头上的毒药名曰‘啄目’是荆家的独门毒药,而且那毒药是以婴孩的尸骨灰为底做成,只说阴损都不足道!之前我师父曾亲眼看到荆月梅到了七星岛附近,而同时也在花庭县见到了你徒弟王顺。而且展某亲耳听到荆月梅的侄女荆三娘说荆月梅投奔了七星岛,所以这毒是谁下的,不言而喻了吧?”
      荆月梅这个名字旁人不得而知,法光却是听过的。而且不单听过,几十年前他跟那女人和莫说还有两次交手的经历。所以听完展昭的话,他不但当时就愣了一下,而且顿时觉得心惊。难道说王顺跟荆月梅还有所勾结不成?

      正在此时,方才去提人的武僧跟着一个紫面大汉从后角门走进了院中。但他二人身后却没有第三位。不用问,那暗中放箭的和尚并没有被带来。而那个紫面大汗定是王顺无疑。
      这才叫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徐良这边看了几眼王顺倒是没表现出多少急切和愤怒,反而是王顺看见站在对方阵列中的白眼眉顿时圆睁二目,两只拳头攥得“咯咯”直响。只是恩师在上,他再怒再火,在师父面前他也不敢过于造次。尤其是面子不能不给。“师父!”
      王顺的到来刚好化解了法光被质问得无言的尴尬。但看到徒弟的脸,他也不得不心中有气。若是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真的跟荆月梅那下三滥的女人有所勾结,那自己还维护他到如此地步,有何意义?所以只是示意徒弟站到自己身边,而后转身看向对方:“徐良,王顺就在此处,你们究竟是要先追究下毒之人,还是要与他比试较量?”
      徐良闻言“嘿嘿”一阵冷笑:“杀父之改咱们放到一边,这小子可是朝廷的钦犯!山西人今天可不是来跟他比试较量的!总之下毒之人我们要究,这盗宝的贼人我们更要抓!”言罢再一次上前一步走到展昭和白玉堂的前头,点手一指王顺,“你是要在这地方动手,还是换个你设计好的地方开战?”
      王顺见到徐良本就一肚子火气,加上后半夜抓到了艾虎和柯希乐,他就知道不管开封府那便是谁中了药,肯定都不会有性命之忧。所以这气就又盛了一层。尤其现在对面的仇人跟自己叫号,他又怎能让过?
      所以不等询问法光,王顺立即从背后摘下宝刀,迈大步来到堂院当中:“小辈!不要口出狂言!今日爷爷要是不让你做这刀下之鬼,都对不起恩师十年来的教诲之恩!来来来,废话少说,你我今日就宝刀对宝刀,功夫底下见真章!”
      展昭和白玉堂等人不语,徐良此时也自然没有等人吩咐的心思。将大环刀擎在手中,几步就站到了院落正中。“也不知是哪个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说那些废话无用,伸手吧!”说罢抖手震动刀身,环碰刀身“叮当”作响,一边便知其主人身上透着煞气。
      一眼瞄见徐良的镖囊,王顺开言:“姓徐的,你若是使用暗器,爷爷我也不在乎。只是咱们可事先说好了,是许用还是不许用!别到时候犯话!”
      徐良冷笑:“你的地盘自然是你说了算。甭管怎么样,三老子奉陪到底!”
      “那好!既然你这么说,那咱们就各凭本事,不计手法!谁将谁打倒算是拉倒!你动手吧!”王顺听说徐良的暗器一绝,可他这么多年也曾经苦心钻研过,自认并非凡手。而且暗器这东西要的就是出其不意,现在是大军压境,能把徐良这个杀父仇人杀了,其他的就都是后话!
      见王顺亮开门户,徐良依然拎着刀垂手站立:“那你就先动手吧。三老子从不先伸手。”
      王顺冷笑:“爷爷可不吃你这一套!既然你上赶着找死,那就接招吧!”说罢垫步上前分手就将刀朝徐良的面门扫去。速度之快,急如厉闪!
      徐良的反应依然如故,见对方朝自己下了杀招也全然不动,只等着鼻子尖儿感到了倒风,他这才低头拧身将这一招躲开。这一躲的速度太快,就连一旁观战的展昭和白玉堂都大吃了一惊。尽管知道侄子的能为极高,也曾几次见过他与敌人交战。但敌手不同,所用的劲头自然也就不同。今日之战,徐良毕竟卯足了全部的力和气,所以别看表面上依然是往常那般吊儿郎当,却还是透出了不同之前的干脆。
      但也同样只是这第一个回合,展昭就发觉到王顺的功底绝非一般人所有。算年纪此人应该没有徐良大,充其量也就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可目光中的狠厉却透着这个年纪的人不该有的沉稳。尽管行招迅猛,而且看似只用蛮力,却并不粗莽。这一刀下来,若是徐良不是等到近前才躲,而是提前闪避,那以王顺的步伐和胳膊的走势大可以左右变换招数。
      虽然不想夸赞敌人,展昭却不得不在心中感叹。若当初没有三老庄一行,没有自己与王行祖那一场玩笑似的比试,原本彼此之间都是亲门近枝,哪里还用得着当场动手?想那般一来,三哥也就不用惨死,二爷也不用废了一生的武功。不用上七星岛,师父就自然不会中毒,那五关和天外楼也就不会跟自己等人有何干系。
      越想思绪越远,因此不自觉地就皱紧眉头唉叹了一声。五爷站在一旁目光本是紧盯着当场,却在听到耳边的叹息声后立刻扭头:“猫儿,是发现了什么,还是哪里不舒服?”尽管退了烧,但展昭依然不正的脸色还是无法不让人担心。
      这一声问将展昭从那些无用的凝想中拽了回来。重新将目光放在战场,没有看向玉堂,而是摇头回答:“没有,就是看得出这王顺的能为不同一般,不好对付。”
      无从分辨这猫儿的话中真假,此时此地也不是细究根由的时候。所以五爷挪步靠在站在展昭身边,不着痕迹地将右胳膊挡到爱人身前。刚刚挨碰的距离,虽然不足以给暖,却能使人安心。“依我看良子想要赢他虽然不易,可也十拿九稳,无非是多费些力气。”
      展昭点头:“这点我倒是相信。毕竟良子这么多年来对敌无数,经验之道是那王顺所没有的。”

      白展二人各自心中所虑不提,再说徐良和王顺。
      一连三十多个回合未分胜负,两个人却都各自在心中暗叹对方的能为超乎自己所想。所以再比下来时,便都多加了小心,用上了巧招。虽然还算不上看家的本领,却足以让周围的人看“热闹”的人赞叹。
      尤其是那些武僧们。这些人之中大多数都是慕法光大名而来,自愿剃度为僧在摩勒寺学习武艺。虽然做武僧也算是法光的徒弟,却并非入门弟子。老和尚一辈子只收了三个徒弟,王顺便是最小也最吃香的那一个。大多时间那师徒二人在一起传授习学武艺,他们就都想一窥偷学。奈何寺中规矩甚严,有那些偷学的人轻则被罚做半年的扫地僧,重则直接被赶出山门永不许再入。
      虽然王顺偶尔背着法光,也曾偷偷教过那些武僧,不管他是为了笼络人心还是为了显示自己的身份,那些零散的能为也不如这么看着过瘾。所以人们的眼球都被吸引到了院落当中,没有一个人发觉到开封府那边多了两个人。
      回来的人是展翼和白云瑞。二人来到父亲们身后,轻声开言:“爹,义父,我们回来了。”
      本来正聚精会神的看双方对阵,听到声音,展昭和白玉堂立刻扭头。“怎么回来得这么快?可是发现什么了?”
      展翼点头,但却并未开言,而是闪身将位置让给了白云瑞。云瑞借此上前一步回道:“我们俩在西面的山沟里发现了一处宅院,看起来像是废弃的一座小庙。本来我们也并未注意,但突然看到一个胳膊上捆着白布的和尚急匆匆跑进了那个院子,这才引起我们的怀疑。待我们趴伏到院墙外面一看,正发现院里有一个老妇人,和三个年轻的男子。再有的就是刚跑进去的那个和尚。看女人的相貌打扮,很像是师爷说的荆月梅。”
      得到这个消息,五爷和展昭立刻瞪大眼睛:“那你们有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
      云瑞摇头:“那倒没有。本来我是想听听的,但师兄说那荆月梅是老江湖,功底深厚,我们要是太近肯定会被发现。未免麻烦,我们这才立刻赶了回来。”
      赞许地拍了拍展翼的肩膀,五爷点头一笑:“这就够用了!好小子们,等一会儿你们三哥抓到了王顺,咱们一起去捉拿那些贼人!”
      他们这边说话的声音不大,旁人自然听不到。而且所有人都在专心战场,就连法光都眼珠不错的看着徒弟和徐良的比试。心里边着急不提,越看就越是惊叹,越是担心。本以为徐良不过是个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而且师承云中鹤,又能有多大的能为?结果出乎意料,如果王顺不是学了自己九成多的功夫,恐怕早就死在了徐良的刀下。只是他不明白,这世上青出于蓝的事数不胜数,可能在短短几年之内就比师父的能为还高的人,他这才是头一遭见。所以边看,他边在心中疑惑。
      再说场上的徐良和王顺。此时双方已经打斗到了一百多个回合,依然没分出个上下高低。此时二人的额头上全都渗出了细汗。王顺这辈子所战过的对手不多,徐良自然是他所见过的最强劲敌。而且彼此的能为难分输赢,就自然比平日多出七分的谨慎,三分的小心。何况这还关系着他的性命。
      而徐良虽然没有正经的行走过江湖,但在开封府抓差办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哪个山寨的巨匪没有较量过。却惟独没有碰到过王顺这般缠手的敌人。饶是徐良这样在交手之时从不急躁的人,也难免心里着急。这怎么打都打不赢的滋味儿,实在是闹心!
      然王顺却没有徐良那般的好心性,又打了十几个回合实在是没有进展,他眼子一转,但是就打定了主意。所以再挥刀之时左手便没有摆出架势护住自己,而是以极快的速度摸到镖囊,扽出三只飞镖抖手朝山西人打去。
      既然开战之前讲明了不忌暗器,那徐良自然早就多加了小心。实则他早就想用暗器赢人,迟迟没有抖落零碎,不过是不愿意先出招落人话柄。如今见王顺行招之时稍有一点动向,他就已然明白了大概。所以那三支镖也到了近前,徐良也想好了对策。
      只见他迅速地侧过身形将打向自己肩头的两支飞镖闪开,紧跟着稍蹲下身,张嘴将中间那支直奔自己哽嗓咽喉的飞镖的穗头叼在口中。那飞镖受了牵扯,自然停了下来。可王顺手中的力气运足了六成,飞镖纵然不能前行,可力道还早。徐良正好借此晃脑袋轮起穗头将飞镖再紧跟着甩了回去,直打向了王顺的左眼。松嘴之际,老西儿还不忘叨咕了一句:“何必如此客气,你的东西,还还给你!”
      王顺哪里能想到徐良会有这一招,本以为三支镖至少能中一支,怎曾想那白眼眉竟然以嘴接镖不说,还给自己甩了回来。这一下突然不止而且速度极快,所以王顺躲闪不及,镖身还是贴着脑瓜皮儿擦了过去。顿时掉了几缕头发,一丝鲜血从头顶流出。
      觉察不出疼痛,王顺的心顿时咯噔一响。自己的镖上喂了什么他比谁都清楚。早知今日是自己吃了自己的家伙事儿,昨日他就绝对不会听信冯海所言,在自己的暗器上喂毒!可如今想什么都已经晚了,眼下他所想,就是赶紧离开去找荆月梅要解药!
      徐良哪里能让王顺逃跑,见那小子只是擦破了点皮儿就发愣的模样,就知道那镖上肯定有毒!因此老西儿咬紧牙关,嘴里带骂,伸手从镖囊也扽除了三只镖。甩手就朝王顺而去。“咱们打了半天都挺饿的,你那玩意儿味道不好。尝尝三老子的江米条!”
      虽然这毒性还不至于让人瞬间就失去战斗的能力,却让王顺顿时就心中发虚。而且徐良打镖之前还喊了这么一嗓子,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有一瞬发愣的工夫。也正是这一瞬,王顺就失去了逃跑的机会。右肩头结结实实地挨了徐良一镖不说,那支镖还钉进了骨头,顿时疼痛钻心,右手控制不住地松开,宝刀登时落到了地上。
      徐良趁机上前伸手将王顺抓在掌中,不等任何人有机会反应,拽着人回到了自己的队伍当中。“二位叔叔,人犯已经逮到了!”
      等法光反应过来,徒弟已经被抓到了对方的阵营。心中恼怒,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才好。他身边的那些武僧可不干了。一个个伸家伙就要跟白玉堂和展昭等人玩命,打算将王顺抢回来。
      可还不等他们开口,展昭伸手一拦:“你们想干什么?老罗汉,难不成你还想反悔撕约不成?”
      法光不语,可那些武僧听完这句话却都停住了脚步。师父跟人签下字据的事他们是知道的。而且法光为人最好脸面的事他们也比谁都清楚。所以为防被连累,他们只能选择等待命令。
      见对方不动,展昭这才开口:“老罗汉,你也看到了,论武功你徒弟王顺不及徐良。而且是他自己的镖上喂毒才致他失手被擒。如此歹毒心肠,想必不是您教导出来的吧?”
      所有人都看清楚的事,法光又怎么会没有发现。所以他心中才乱,一方面痛恨王顺不争气。看来是果真跟那个荆月梅勾结在了一起。另一方面也心疼,不管是被开封府拿去还是因为中毒,到头来都只有死路一条。“展昭,你有话直接说!不要跟老衲拐弯抹角!”
      展昭此时已然半颗心落了地,所以再开口脸上的表情也就舒缓了很多。“方才我们已经查探到在摩勒寺西面山沟里有一个宅院,荆月梅和你方才要给我们提来的那名武僧都藏身在那里。我相信王顺镖上的毒就是荆月梅所给,所以要想救命解毒,老罗汉何不跟我们一起到那宅院一看究竟?”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32章 第一百三十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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