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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第一百零三回 ...

  •   一百零三 [破银针险胜连双阵道放行无辜失内和]

      就在展昭心中诧异停下脚步之时,远处跑来的厉传风也看到了林边的展昭。因此不得不停住脚步,脸上一红一白,显得颇为尴尬。
      眼神越过厉传风往他身后看,没有发现卢珍,这更让展昭疑惑。“厉……少侠,你怎么在这儿?”寻摸了一个适合自己叫出口的称呼,面对司徒师徒,展昭真就没法开口称兄论弟。
      厉传风往远处望了一眼,脚下踏了几步,却没法当时就走。无论如何展昭是开封府的三品官,更何况双方对阵,自己也不能让人觉得是个可疑之人。“方才跟卢珍探山之时,发现几个贼人从小路逃跑。于是我们一路追赶追至白鹿庵,打算捉拿活口询问山势。”
      面前的人言词虽无闪烁,却根本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展昭并非是想怀疑什么人,可他还不至于看不出来,厉传风没说实话。至少答非所问。“方才我在此处截住于月人,不知厉少侠是不是追赶于他?”
      听到展昭说出这句话,厉传风当时就惊住了。眼见到展昭手中的巨阙抽离鞘外,他顿时发觉手脚发麻,从头凉到了脚底。“你……你杀了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听于月人说过他跟展昭和白玉堂有过节。那些梁子尽管不是于月人结下的,可是谁都不会忘记把账划到他身上一笔。再加上于月人本来就自那白展二人手中逃脱过数次,若是展昭今日逮到,又岂能罢休?
      展昭摇头。并不是因为心中猜测这厉传风就是令于月人但求一死躲避之人。而是因为对于这件事,他没有隐瞒的必要。而且似乎自己也应该有必要知道这两个人究竟有什么纠葛。若是与狮岩峰和开封府对阵有关,那便不再是什么不可打听的私事。
      看到展昭摇头,厉传风稍微缓过口气后,颇为不解:“那他人呢?”左右瞄了几眼,根本没有发现附近有人的迹象。可展昭既没杀人,于月人又在什么地方?
      “我把他放了。”展昭回答得干脆。看着厉传风明显带着不信,却又有些松了口气的神情。展昭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而实际上也不太可能会错。于月人在逃,厉传风在追。那这前后脚出现的人就自然不会没有丝毫瓜葛。只是事到现在,他却对于月人的话有了些许怀疑。难道自己又是一时心软,错放了歹人?
      “放了?”惊问出一句之后,厉传风显然不信。所以再一次左右查看周遭,却依然没有发现。
      此时的展昭也已经无暇再去担心擂台,面前这件事似乎也不算太小。至少不弄个清楚,自己也没法挪个地方。“于月人在开封府被通缉的名册之内,原本我不能放他,也不可能想放他。只不过他说不想连累别人,所以要么让我杀了他,要么让我放了他。”
      “所以你放了他?”这句话让厉传风当时就瞪大了眼睛。“展大人,你说真的?”仅仅是因为只有这两种选择,展昭就放了人?
      展昭的脸上虽然没有带这笑意,可是现在的表情也回复了平和。“展某为人从不信口雌黄。那么厉少侠,是否可以让展某知道,你与于月人是什么关系?”
      厉传风皱了眉:“既然展大人此话当真,在下心中感激。只不过您的问题,我不想回答。但厉某发誓,绝没做任何一件对不起开封府之事。”不用考虑展昭的为人和素行,就单这双清亮的眼睛看向自己,厉传风就肯定于月人绝对跑了。所以他不想再多说废话,转身就动了脚步,打算继续追赶下去。
      就算知道厉传风在追人,展昭也没有不加阻拦的道理。所以一个闪身蹿到厉传风面前挡住了去路。“厉少侠留步,展某并非想逼问你的私隐,只是时局如此,厉少侠应该明白。若是展某无因放行,将来也没法交代。”
      厉传风被迫停了脚步,站在原地瞪着展昭,鼓了半天的劲儿,最终还是决定豁出去了!“既然展大人不信厉某发誓,一定要追问原有,那我说也无妨。大丈夫立于天地,做就不怕,怕我就不做!展大人方才既然放了月人,就该有你的道理。尽管我不知道他对你说了什么,可看你问话的意思,也不是只是怀疑我私自通敌。”说到这里他深吸了口气,“月人是什么出身展大人很清楚。但他并不是个坏人。一年半之前我押镖路过泰安县西郊的药王庙。正当晌午,我们一行人想在庙墙外的阴凉处休息片刻吃些干粮。本来平安无事,可突然间就听到庙里传出了惨叫声。我心中好奇,便留下其他兄弟看守镖车,一个人进了庙。”
      思想起过往,厉传风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月人。对他的印象只有一身的鲜血。虽然当时他正被三个人撕扯,却没有丝毫的反抗。我不知道为什么能感觉到他心里的不愿和绝望。所以根本什么都没问就出手将那三人打倒,把月人救出药王庙,带上镖车就走。尽管后来我知道自己做了件多余的事,可我没有后悔过。”
      “就像我师父说的。我救了个贱人,我自己也辜负了他老人家十几年的教诲甘愿下贱。展大人,恐怕你也会笑我会喜欢上一个人尽可夫的男人吧?可是你也应该很清楚,喜欢是没办法受控的东西。我不相信你和白五爷相爱的背后,就没有被人指指点点,被人嘲笑唾弃的时候。”
      厉传风的话刺中了展昭的要害。多少年来,听不见、看不到的中伤有多少,不用猜也能想得出来。尽管朋友们给了宽容,家人给了包容,但天下世俗的眼光还是会伤人。在被对手辱骂的时候,展昭总是带处一副坦然的模样,觉得自己不会受伤。但其实不用别人提醒,他知道那都是自欺欺人。所以听下去,皱着眉头,完全没有想要打断的意思。
      厉传风继续说着,脸上带着笑容,却并不好看。“月人说我是个好人,是个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能遇上的好人。可是我知道我不是。有时候我甚至怀疑,我救他的目的跟那些男人没有什么不同。月人说他从懂事开始就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反抗。但他却拒绝我靠近他。他说他脏。可展大人,一个孩子为了活下去而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尊严,这真的那么不可原谅吗?”
      展昭看着厉传风通红的眼睛,不知道如何回答。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活法。任何一个人对于他人都没有资格做出评价。如不伤天害理,又哪儿来那么多对错?自己又何尝不想问一样的问题。每当听到那些讽刺的言语,自己也会在夜半安宁时想问:只是选择跟深爱着自己,而自己也同样深爱的人在一起而已。这又与人何干?
      没有得到展昭的回答,厉传风却没有介意。“师父发现了月人和我的心意之后,立刻就把月人赶出了我租下的小院儿。并把我关在练功房里,不让我离开一步。我知道他是为我好,但是我更知道,他是怕我继续跟月人纠缠下去,这件事传出去会辱没了司徒家的声名。半个月后,我被师父放了出去。但是月人不见了,我甚至没有机会,恐怕也是没有勇气去寻找。如果不是开封府发给师父的请帖,我也没有机会知道月人上了狮岩峰。”说完这一切,厉传风往前一步,靠近展昭。“看到白五爷仅仅是因为我师父看您的眼神不那么友善,就会变着法的替您出气,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我不想继续在心里想着埋怨别人对自己的不公,我想为自己去争取,争取一个可以替心爱的人出头的机会。”
      “展大人,现在你可以放我过去了吗?”不再言语,只是看着面前的人。厉传风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这么坦然的对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说出一直难以启齿的情感。所以他现在也前所未有的觉得轻松。
      听完这一切,展昭不自觉地就闪开了脚步。并非这么容易相信别人,而是这样的事对厉传风这样的人来说,绝没有虚构的必要。“厉少侠,你要追我不拦你。但有一件事,你即便追到于月人,又能怎样?”
      厉传风笑了笑:“既然师父不容,我就带着月人远远的离开。不再出入江湖。几亩薄田,几间房屋,足够活命。”
      展昭皱眉:“那司徒前辈你就不闻不问了吗?”无论如何,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若是为了儿女私情弃师不理,展昭实难认同。
      厉传风晃了晃头:“展大人。若是让你在遵从师命和放弃白五爷之间挑选一样。你会如何选择?”
      几个月前,自己真的有想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在以为师傅根本无法接受自己和玉堂的关系时,自己没加犹豫的选择了玉堂。可自己的情况跟厉传风大不相同。“这个假设没有丝毫意义。展某只希望厉少侠心中无愧。”
      厉传风晃了下头,轻轻一笑:“展大人所言,厉某谨记。对了,卢珍正在白鹿庵中看守几名被伤的贼人。本来想着我一去不回,卢珍也会自己回五柳店,现在既然展大人你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接下来的事,就烦你解决了。至于展大人要如何跟众人交代,厉某绝不埋怨。”说完再不等展昭回应,哈下腰,使上轻功追了下去。

      展昭丝毫没有因为知道了厉于二人的事而放下心来。尽管相信这两个人绝不会出卖开封府的计策,可他就是觉得这件事完不了。再加上玉堂现在情况未卜,他这心里的急火,实在拱得浑身难受。
      可时下想那些后话也没有用,既然珍儿在白鹿庵中一个人傻等,自己就必须赶紧过去帮忙。听意思因为刘道通离开了山寨,已经有贼人闻着风开始逃跑了,那么在狮岩峰的方圆范围之内,难保不被其他贼人发现。若那样,珍儿一个人绝难对付。
      加紧脚步朝白鹿庵而去。没一会儿就见到了熟悉的建筑。来到庵院门口,看到門旁边碎裂的牌匾,竟然又是一阵心紧。深吸了口气,决定至少暂时不能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担心玉堂上。
      刚进到二道院儿,展昭一眼就看到了提著剑,靠在树干上的卢珍。在卢珍身边的地上,躺着四个被五花大绑的人。不用问,肯定是跟于月人一起打算逃跑的贼。
      听到有脚步声响,卢珍扭头观看,見来人是展昭,他喜出望外。“展叔,您怎么来这儿了?”今天早上出发之时展昭依然未归,他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会儿人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展昭走到近前,仔细辨认了一下地上的四个人,然后对卢珍道:“此地不宜久留,你我押著他们四个赶紧到河边。对了,你四叔可安排了接应的船只?”
      卢珍点头:“藏在了隐蔽之处。不过我们早上是趁着夜色而来,现在两边正在对擂,只怕是山上贼人有所防范。”
      展昭皱着眉思索了片刻:“即便如此也要将他们带到船只附近。你我一人两个,赶紧动手。”说完展昭伸出爽手,一只手拽住一个贼人的腰带,双臂用力,一把就两个人拉了起来。
      卢珍当然知道展昭所说没错,可是哪儿能兩个人来一个人走?“可是厉传风追于月人去了,若是他回来找不到我,怕是不妥吧?”
      展昭实在不能跟卢珍说那些细情,因此只是含糊地带了一句:“我方才碰到了厉少侠。是他让我来这里找你。闲话少说,万一一会儿山上下来人,你我兩个人岂不被动?”
      听叔叔这么一说,卢珍的顾虑也就没了。因此跟着展昭,也拉起地上的另兩名贼人。“既是这样,小侄前面领路。”

      叔侄二人押着四个贼人顺着原路往河边走。因为担心被山上的人发现,所以这一路上没有交谈过一句。直到卢珍说到了地方,展昭这才稍微松缓一下紧绷的神经。
      三艘船藏在一片芦苇丛中。若不是离近了观看,根本没有人能够发现这一人来高的芦苇丛里,能有三艘快船。
      守船的是三个柳家庄的船夫,还有一位便是多日不见的黑蝙蝠江欣。江欣见到展昭,呲牙一笑:“展大兄弟,你怎么也跟着上山了?”
      这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了。若说自己是被人骗上船,被拐上的岸,这位大哥准会借机调侃自己一番。尽管是事实,展昭却实在不想说出口。“倒是展某不明白,江兄怎么在这儿?”
      展昭不答,江欣也就没再追问。不知好歹的事儿,他是绝对不会干的。熟归熟,可还没到为了自己想要知道,就非逼人回答的地步。更何况现在也不是那个时候。而且江欣心中有谱,展昭回来不到擂前而是一个人上山,那就准有蹊跷。该知道的,他早晚会知道。“苍二爷那边我跟也无用,索性就一直在山上寻找秘密出入口。这几天下来,也知道了四、五个。今天早上发现山上的贼人有点不对,在寨子里到处搜查,我就赶紧下来送信。正好碰到要上山的诸位,所以就留下来帮忙看看船。”说完他跳上岸,踢一下地上的贼人,“这几个是从山上抓来的?”
      展昭摇头:“并非。这四人是打算逃离狮岩峰,被珍儿和厉传风抓住的。本来现在不应该理这些事,可是这四人全都是当年襄阳王府的逃犯,在开封府的缉拿名册上标了名挂了号。既然抓到了,就没有放开的道理。所以暂时只能把他们押到这儿了。既然江兄在,那我就放心了。”
      江欣听后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不过这前面擂台又没败,怎么就有贼要逃?难道是发现了咱们的计策?”难怪一大早山上的贼人就开始折腾。想到这里他也有些担心那些上了山的哥们儿弟兄。
      展昭当然知道情况并非如此。只不过刘道通一事究竟该不该跟这开封府之外的朋友们说,他一时还拿不定主意。在没有跟四哥等人商量过之后,他决定不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包括身旁的卢珍也一样。“那倒未必。不过既然山上的贼人有所动静,我们还是多加些小心的好。”
      卢珍叹道:“临行之时四叔只是叮嘱我们各自小心,却也没留下什么紧急联络的方式。现在山上有变,万一那些位要是有个什么闪失……”
      展昭没等卢珍说完便拍了一下侄子的肩膀,然后道:“你要相信上山的各位绝不会没有自保的能力。更何况要是山上的人发现了我们的计划,绝对不会仅仅是在山寨里搜索。”能有如此自信,当然是因为他知道山上的人是在寻找刘道通。
      听完展昭的话,江欣点了点头:“小子,你叔说的没错。要是我们这群被请来的人連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那还帮的什么忙?不也显得你们开封府请人太没眼光了吗?”
      卢珍咧了下嘴,真不知道这位是安慰自己还是挑自己的理。“二位叔叔说得是。”
      展昭看了看天:“江兄,留下珍儿随你帮忙看守人犯。我得去寻潜进来的官兵。珍儿,你们约好什么时辰回去?”
      卢珍回道:“掌灯之前在此处汇合。展叔,您一个人行动也没个帮手,不如就让小侄跟您前去。”
      展昭摇头:“不用。我这趟绝不上山,即便在山下遇上贼人,要像逃开也很容易。”已经过了晌午。估计玉堂在擂台之上也早就该分出了胜负。虽然无论如何都安不了心,眼下他还是得先找到沈中元。离开节度使衙门之前,他们商量的计划有些特殊。在那个计划里,究竟知不知道山上有多少秘路都没有关系。只是现在知道了幕后的主谋是刘道通,并且这个罪魁祸首居然偷偷的离开了,事情应该跟之前料想的有了些出入。没有人比沈中元更了解刘道通,这件事必须要仔细地商讨一番才行。

      不说展昭去寻沈中元。回过来再说五爷擂台上如何斗那个半疯莫说。
      尽管无心诀失了优势,莫说这一胡来也多是让白五爷摸不着头脑。但好在一百多个回合过去,双方都没有分出高低上下。
      莫说一边打心中一边气。这么多年行走江湖,高人不是没见过,也不是没有输过一招半式。可能赢他那一招半式的,不是剑客至少也得是地位极高的侠客。白玉堂这般名号的人在他眼里,从来都没被当成过一盘菜。可如今就是这个小辈,居然跟自己斗了一百多个回合,还险些让自己力有不敌。真真是又恼又臊,不用旁人来损,自己就觉得自己这就是在人前丢脸!
      所以打到现在,他这额头也渗出了一层薄汗。不敢行招过急让白玉堂得出可逞之机,又不能故意缓手寻对手的破绽。只不过一直这么僵持下去,也实在不是个办法。
      莫说起急,五爷这火暴性子当然也不例外。只不过在他这个身份上来说,莫说再不是东西也是前辈,光年纪就比自己大了三十来岁。多少年江湖上没有谁传说战败过莫说,若今天自己能得一招便宜,那都是光彩。即便伤了分毫,也不算太过丢人。
      自然,五爷绝不会乐意做那不太丢人之事。上了台,他的目的就只有一个赢字。本以为无心诀是个制胜的法宝。结果却偏碰了个疯子。一口气打到这般时候,的确是进不得法,退不得路。想要找莫说的路数,一时也没有办法摸清。
      唯一庆幸的是惯了用招的人就算胡乱出手,也会有意无意带出套路。所以打得越久,对手的习惯就会暴露得越明显。五爷尽管知道这一仗越拖对自己越有利。可是无论如何,跟这样的高人伸手自己都得加上百倍的小心。能有法子在短时间内取胜,绝对比同样耗费自己的体力,也给了对方机会来得好。
      双方心中各有盘算,手上的招数却没见丝毫缓慢。莫说甩右手抖出银针直奔白玉堂的面门而去。而此时的白五爷,也正好将御龙挥出,奔着莫说的左肋就挑。
      若是闪躲,自己的针就会跟着被带回,这一招也就算是白瞎。可若是不躲,白玉堂的刀就非给自己来个透膛不可。让这白耗子多跟自己战一个回合都觉得丢份儿,要是被他这么给砍上,不被捅死也得被气死!思想到这些,他索性弃这一招,纵身后跃躲开了白玉堂的攻势,左手的十六根梅花针带回,同时右膀子一晃,另外那十六根针刹那间朝着对手的前胸飞去。
      五爷这招攻势半真半假。莫说若不躲,这一刀他肯定不会退缩。尽管针尖逼来,他也没有放在过眼里。以那个高度来说,只要脚尖用力,借着刀里向前跟步,自己就能脱离针阵的范围。而且那些针也断无倒回勾的道理。可如今莫说怕死躲了,也正好中了五爷的下怀。
      只见白玉堂把手中的御龙往身后一背,迅速地往左大跨了一步,紧跟着抬左手一扬,当时就冲袖口打出了三支袖箭。这三支袖箭本是展昭身上带着做为防身之用的。因为怕擂台上遇到什么麻烦以备临时脱身之用,展昭才硬要把他身上两个箭匣子塞给五爷一个。擂台之上,五爷本来没打算使用暗器,但是现在这个局面,不用这个引那疯子的火儿怕是没那么快能结束战斗。
      这么明目张胆且毫无避讳的打出暗器,莫说当然不会中招。非但如此,他还气得破口大骂:“白玉堂!你他奶奶的胆敢使用暗器!!”
      像是听惯了这厮嘴里骂骂咧咧的行径,五爷非但没怒,反而略带轻松地一笑:“擂台之上谁也没说不准使用暗器。况且,爷爷当着你的面打你,也算不上一个暗字!”说罢,抬腕子又发了三支。
      人人都看得出来,白玉堂这是在故意激火。可就惟独莫说没有发觉。又或是说他丝毫不在乎白玉堂让自己发火。这火与不火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区别。“小王八羔子!今天我老人家要不当众扒了你的皮,我就掉过来跟你姓!”又一次躲开三支袖箭,他一个箭步来到白玉堂近前,伸手使上了掌法。
      五爷见人靠近赶紧后退,见到莫说换了招式,心中好笑。“我还当你是个只会用针的婆子。没想到还会使掌。”
      “放你娘的屁!我老人家名震江湖的时候,你他奶奶的还穿开裆裤呢!”说罢又是一掌直奔白玉堂的前心。
      五爷转身躲开那一掌,刚想回刀后劈,没料到莫说的针快掌法更快,刀还没等挥出去,另一掌就已经到了左肩头。说时迟那是快,五爷一哈腰将这一掌躲开,借机把挥到半途的刀往下一顺。“呲啦”一声,那件生人皮缝成的肥大袍袖被御龙开了个大口子。
      “啊啊啊啊啊!”见自己多少年来得意的荣耀被划破,莫说开口怒吼了起来。声音之大,远不是那会儿上台之时,他扯开脖子喊出来的音调可比。这一下他算是彻底的火了,也不管是掌还是针,总之是一个劲儿的朝白玉堂攻去,一脑门子都是致对方于死地!
      面对一个疯人的疯狂行径,五爷好象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去应对,因此只是招招架架,没有丝毫还手的空隙。而此时的他,额头上也渗出了几点汗珠,连气息都有些不稳。

      西看台上的老少此时全都站起身挤到前排。一个个攥着拳头,就恨不得把自己浑身的力气都传给台上的白玉堂。四爷眼看着五爷节节败退,急得直跺脚。“我的五祖宗!打不过你倒是跑啊!!”
      蒋平那边焦急还只是叨咕,他身后的穿山鼠可没那么多顾忌。眼看着老兄弟要不行,他扯开嗓子就喊开了:“小五!打不过就跑!别跟那死撑!!”
      徐庆这嗓门着实不小,当人们刚从他这嗓子中缓过神儿来。台上就有了变化。
      只见莫说的银针朝白玉堂的前胸打去,五爷闪身要躲。可不知怎的,许是打得太久跟不上气力,两脚竟然没别过劲儿,生生自己给自己绊了一下。这一踉跄不要紧。那十六根银针就没有全然躲开,整有六根钉入了右臂的穴道。
      当蒋平等人发现五爷好象中招了之时,台上的白玉堂已经倒在了台板之上。
      此时的莫说终于算是出了这口气。眼见着白玉堂倒在自己面前,冷笑道:“小王八羔子,你也算是不含糊,能跟我老人家斗上这么久。就冲这个,我就得让你好好享受享受这整扒人皮的滋味儿!”说着,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然后一步步走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锦毛鼠。
      尽管在地上动也不动,五爷的眼睛却没有离开过莫说。眼看着这个疯子越来越近,最终离自己只有半步之遥。尽管那六根针依旧钉在胳膊上,他依然攒足了全身的力气,抬手将御龙甩了出去。
      从没有被自己的银针钉进穴道却还能动弹的道理,所以莫说怎么也没有想过白玉堂居然还能挥刀。进一步自己就可以要了白玉堂的命,可迟一点自己也得开膛破肚!没有时间权衡利弊,他只能凭着知觉拧过身行,往后猛地蹿出一丈开外,同时带出了钉在白玉堂胳膊上的那六根银针。
      一骨碌身从地上翻起,紧跟着就朝莫说逃开的方向跳去。正在莫说再一次惊讶白玉堂还能有能力站起来的时候。再想躲闪已然不及,脚跟没等站稳,白玉堂的刀就已经到了近前。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得拧过身行,那左膀子还是被这脱手飞出的宝刀割开了肤肉,几乎挨到了骨头。
      没等莫说的惨叫声结束,五爷已然跳到其身后接出了御龙,并朝对手冷冷一笑,跟着就欲下杀招。
      “白玉堂!!你!你!今天的事儿你记着!我们完不了!!”不等白玉堂再出招,莫说捂着往外涌血的胳膊,几步就蹿到了台边。话音落下,他的人也已经跳下了擂台。
      人下了擂台就没再追的道理。尽管五爷的气还没消,却不得不放了莫说一条生路。方才那场戏做得冒险,若是不豁出自己,怕也不知道会打到什么时候。幸好展昭不在看台之上,否则就算是怕让展昭担心,五爷都不会想出这个招数。
      而此时,尽管能够想到这个半疯将来肯定是个祸害,却也不得不在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喜悦。右胳膊又麻又酸五爷丝毫都没在乎。只因为这赢了就是赢了!

      莫说那便刚刚下台,人们就見从东面看台上下来一个人。而此人正是当日在狮岩峰上,扬言要跟白玉堂在擂台之上一比高低的曹鹏。
      看到曹鹏上来,五爷就站在原地一动未动。“曹鹏,你是来打这第三阵的吗?”尽管是真累,可五爷自认要是收拾个曹鹏还不在话下。
      曹鹏冷笑:“非也!但并不是曹某人怕了你白玉堂。只是有一件事咱们得说清楚,那莫说不是我们请来的帮手,他要上场我们也没法阻拦。但这可不算你们赢了!”
      听了曹鹏的话,五爷非但没怒,反而放声大笑:“姓曹的!你莫是要做那个吃人饭不拉人屎的畜生?!”莫说是怎么个来头五爷不知。实则他可以顺着曹鹏的话,也否了郑契那一阵败局,那样还能多一分胜算。但当着这么多人,这不是人办的事儿五爷自然办不出来。更何况郑契不管怎么说也是为了擂台而死,自己再怎么样也不能让死者白帮忙一场!
      曹鹏咬了咬牙,虽然心虚,可嘴上却不示弱。“姓白的,你少在这里逞口舌之快!”
      五爷冷冷地哼了一声,不屑再与曹鹏计较,转身面对台下的人群,大声问道:“诸位!这位曹三寨主上到擂台之上,却不是为了打擂。居然跟白某说什么我方才那阵胜而不算!你们大伙儿说说,这狮岩峰的众贼都是些什么东西?”
      白玉堂的话一说完,台下顿时喧闹了起来。人一多胆就大,就算是那些平日里惧怕狮岩峰的百姓,此时也都义愤填膺,扯开嗓子大骂了起来。
      见台下哗变,曹鹏也跟着一会红一会白。五爷看了一眼,冷笑道:“怎么?即便被江湖人耻笑,你们狮岩峰也要耍赖不认不成?若是你当着台下的众人说一句:我狮岩峰上的人都是畜生。白爷爷就不与你们计较,咱们上面两阵全都不算!”
      “呀呸!白玉堂,你少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还真当三爷怕你了不成?!”他是想赖帐,却也不可能不顾自己和山寨的脸面。其实上来之后他就有些后悔,可既然苍九公说让自己上来说前两阵不算他有法子善后,他就还存了一线希望。毕竟他们仰仗的就是苍九公,他巴不得那老头子赶紧上场动手。所以事到如今,台下看热闹的百姓都骂自己和山上的人不是东西,外加这台上咄咄逼人的白玉堂。他也只好往回看了一眼东看台,希望该善后的人赶紧上台解决问题。可这一看,他却只见到苍九公朝自己微笑,根本没见有什么动静!
      虽然不知道是苍二爷使的坏,五爷却绝对不肯放过这个当众辱骂了猫儿的臭贼。“既是不怕,你我现在就比这第三阵!更何况这输赢胜败怕与不怕,可不是你上下嘴皮子一动就能说了算的!”
      无人来帮,曹鹏实在没脸就这么灰溜溜的下台。从刚才对莫说这一阵来看,白玉堂的能为远超了他的意想之外。尽管赢得取巧,也绝不是普通的高手可比。更尤其是那诡异的刀招,他对取胜根本没有把握。可有一点,方才白玉堂与莫说战了半个多时辰,最后又是舍出身体才换得了胜利,此时的锦毛鼠,即便有天大的能为也剩不了几分气力。若说比上一场,也不见得一定是输。
      如此想着,曹鹏也就横下了一条心。“既然你不怕死,可别说三爷占便宜!”说着,他从腰间取下自己的兵器双头戟,轮起来就朝白玉堂打去。
      曹鹏的兵器有些特殊,因此五爷一开始并没有力敌。既然曹鹏可以在狮岩峰上坐稳三寨主的交椅,那就不可能没有真能耐。为摸清对方的实力,五爷只是边躲边闪的招架了十来个回合。自然,如此行事也多少可以让自己缓一些乏累,攒一些气力。
      见白玉堂只躲不攻,曹鹏可不认识这锦毛鼠是没有还手之力。所以尽管正处于上风,却依然心里焦急。“白玉堂,你莫不是怕了三爷,所以不敢还手?”
      五爷冷笑了一声,没有回答曹鹏的疑问,而是像自言自语似的道了一句:“不过如此!”言罢再不留力,将横在胸前的御龙向上斜挑,然后脚尖点台板一个纵身跃到半空,刀锋随着落下的身子往回猛地劈向曹鹏的头顶。
      没想到对方突然发力,且这白玉堂的身法太快,曹鹏一个愣神之际,头顶就感到了一股凉风。这一才可把他吓得不轻,尽管哈下腰向前蹿出一丈来远,却依然心跳过速,耳根子一阵轰鸣。
      那边刚刚站稳脚跟,五爷就已经跟步到了近前。刀从身后向前横扫而去,若然中第,曹鹏就得被腰断两截。
      尽管气息未稳,却也没有甘等着受死的道理。白玉堂这招的攻击范围太大,左右躲闪必是不行。唯一的躲法不是后撤就是腾空而起。而无论哪一样,对刚刚站稳的曹鹏来说都有些难度。终是保命为上,盘算着跳起之后能落到白玉堂的身后,他这才用了全身的力气一跃而起,身子向前倾去。
      可曹鹏只顾着刀招,却不见白五爷的脚法。尽管五爷刀和上身向前使劲,脚下却没有动步。因此见曹鹏腾空而起向自己身后使劲,他立刻腰板叫劲右脚跟用力当轴,回手就将御龙往回扫去。
      除非悬在空中不落,否则五爷这一招是躲无可躲。曹鹏这脚也挨着地了,刀也已经到了。一瞬的微凉过后,紧跟着就是无法言喻的剧痛。众人只听“啊!!”的一声惨叫,这位三寨主还没等意识模糊,就已然尸分了两截。
      迅速向后挪出两丈开外,幸而没有让这一身白衣上沾染半点血腥。就犹如刚斩了活人的御龙一样,依然是白得耀眼,没有二色。
      这一仗胜得没有丝毫悬念。台下的百姓除了掌声雷动之外,更多的则是叫好之声。许是那曹鹏从没给人过好些的印象,加之附近的百姓对狮岩峰早就心中憎恨。因此尽管方才的场面过于血腥,全场上却少见有不快神色之人。
      就在五爷也长出了口气,打算下台休息之时,突然从台下蹦上来一个人。此人五爷认识,正是狮岩峰上的六寨主萧顺。而此时这萧顺的双眼通红,很明显是因为曹鹏的惨死,而又气又疼。
      五爷是真不想再比。尽管一向不肯服输,那也得分是什么时候。连站了两阵,尽管曹鹏没那么难对付,那十几个回合也不是不用半分力气。要是再继续比下去,难免会力有不支。可要说就这么下去……也着实不怎么好下台。

      正在萧顺提着刀刚想点指白玉堂破口大骂之时,台下又跳上一个人。此人一开口就是醋酸味儿十足,且还有气无力,怎么听怎么发软。“五叔,您已经连胜了兩阵了。虽说对付这个无名的小卒不废吹灰之力,也不能老在这儿给他们打扫零碎。就这块烂肉,小侄一人足矣!”
      一听是徐良的声音,五爷顿时露出了笑模样。扭过头看向侄子,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你乐意跟这块烂肉动手,叔叔我就给你个活动筋骨的机会。”说罢,也没顾萧顺杀人的目光,一纵身跳下了擂台。
      不说台上的徐良如何戏耍萧顺,就说五爷下了擂台,几个箭步就回到了西看台。上到台上,老少爷们儿一起围了过来。
      卢大爷一把拉住五弟的胳膊,焦急地问道:“老五,你胳膊没事儿吧?”
      五爷一笑:“自然无事。大哥不用担心。”
      四爷听后抬巴掌狠狠地照兄弟的右膀子来了一巴掌,没有意外地看到五弟疼得额头上冒出了汗珠,他这才怒道;“你这也叫没事儿!”
      既然知道有事儿,你还这么用劲儿拍了一巴掌!尽管知道四哥是替自己担心,五爷还是不免在心里叨咕了一句。“两方对阵,受伤不是在所难免嘛!赢了胜仗又无性命之忧,自然能算无事。”一边说一边往座位跟前走,一打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的艾虎。
      看到艾虎却没见展昭,这不得不让五爷的心“咯噔”一响。“艾虎,你展叔呢?!”
      那会艾虎越看挤得越向前,三挤两挤就越来越靠近西看台。到莫说败逃之时,他就已经来到了西看台下面。台上的热闹已散,他扭头却怎么也找不到展昭。心想着定是被人流挤散了,也就没多注意,一个人跑上了看台。方才跟其他叔伯们讲述经过他还没觉得有什么,这会儿见五叔的眉毛都立起来了,他也有点心虚。“我跟展叔早上回到五柳店,掌柜的说你们已经来了擂台了。我们爷们儿俩也就跟着赶了过来。可人太多,挤也挤不过来。展叔就说不如就在台下看着,也好能留意对方的行动。结果我看着看着就入了神,不知不觉就挤到了看台边。回过神来就找不到展叔了。”
      那就是说自己在台上比斗之时,猫儿就在台下看着自己?!想到这里,五爷的心就甭提多紧了。都知道自己平日里疼那猫儿疼得离谱,可自己更清楚的是,那傻猫也是见不得自己有事的主儿。方才那一幕连自己都只有半成把握,那台下的展昭岂不得吓个半死!
      “你们方才在什么位置?”顾不上浑身乏累胳膊生疼,他现在只想马上看到展昭!
      艾虎扭头指了了一下人群的偏西的所在:“就在那儿来着。可谁知道现在在什么地方。老叔,你也甭担心。展叔那么大能为,一准儿没事儿!”
      五爷瞪了艾虎一眼,也知道怪不了侄子什么。可展昭若是看到自己下了台,就绝对没有不想办法上看台来找自己的道理!眼看着没有任何波动的人群,五爷甚至都能感觉到展昭根本不在!越想越担心,他扭头看蒋平:“四哥。事情不对,我得下去找展昭!”
      白玉堂想的蒋平也明白,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能怂恿白玉堂下去找人。尽管他不知道为什么老兄弟中了莫说的梅花针却还能动弹,但无论如何他可以肯定白玉堂现在极其疲惫。“老五,你放心。我这就派人下去寻找展昭。他那人你也清楚,一向谦让他人,混在百姓当中,准不是那用蛮力挤人上前的主儿。现在说不定正在那儿着急呢。你要是下去找他,他正好挤出人群上了看台,这不就两拧了。你就老实点在这儿坐着!”
      “可……”知道四哥说得没错,五爷就是没法不着急。因此眼睛没再看向擂台,而是一直盯着台下的人群。就期望能看到哪块有些涌动,是自己的猫儿在往前挤。
      西看台上这点小风波刚刚才算平稳,徐良就意外地回来了。众人因为方才只顾看白玉堂,根本没留意徐良如何打斗。不是因为不在乎,而是太相信这白眉毛的能耐。可再大的能为也不至于这么一会儿就解决战斗了吧?
      众人的疑问还没有问出口。擂台上就已经有人喊了起来。台上说话之人正是二寨主高彦翔:“台下的父老,各位绿林道上的朋友!我们狮岩峰与开封府的各位老爷赌斗五阵三胜,如今我们只赢一阵败了两局,目前是开封府占了先机!不过今日天色不早,各位也都站了大半天,余下的两阵我们明日再战,也好用这一夜的工夫养精蓄锐!”
      听了这话,五爷愣了一下:“良子,你就应了他们?”
      徐良一笑:“要想赢他们今日明日也没有什么区别。不过高彦翔说曹鹏刚死,萧顺此时上台根本就是一时意气。而且好象是卢佩派人叫他们今日收兵。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蒋平嘿嘿一笑:“这正好!既然他们给我们一夜的时间部署,又何乐不为。”
      众人也都点了头。实则现在也的确时候不早了。打擂这回事,人们大早上来,挺过一个晌午就已经是时候不短了。更何况这一口气打了三阵,太阳已经有了些许西落的架势。此时回店,刚好不用贪黑。

      眼看着台下的人群逐渐消散,东看台的人也已经不见了踪迹。白玉堂依然没有看到展昭出现。这会儿他的耐心早已经耗净,就只想抓着艾虎问个清楚。怎奈留在这边陪自己等人的就只有四哥蒋平一人。
      “老五,我看你也不用急成这这样。展昭肯定不会有危险。”说是这么说,他其实也没多少底。展昭不在人群当中,那就绝对是出了事。否则五弟在台上拼命,他是绝对不会离开一步的。
      “他现在内伤还没痊愈,你让我怎么放心?本以为让他去搬兵能最为安全,谁知道这臭猫一回来就往擂台赶!”嘴里埋怨着,心里焦急着。下了看台在方才人群密集的地方寻找踪迹,可几千人散去之后,就算是展昭里离开的时候留了什么计划,这会儿也早就被人踩踏没了。
      四爷叹了口气,明白劝也没用。“我知道说什么都没用。可你在这儿把地挖深三尺也白扯。不如赶紧回店,没准展昭已经办完事儿回去了。再说了,你看你嘴唇发白的模样,一会儿再坚持不住,不是连找他的劲儿都没了?”
      无奈之下只得听从四哥的话回了五柳店,进门之后连问了三个人,在确信展昭还没有回来之后,五爷连眼神儿都暗淡了下来。
      展昭不见了,众人也不能陪着白玉堂不吃饭。刚到掌灯,柳掌柜的把酒宴摆下之后,门外就回来了不少人。自然是上山探路的那几位。当然还带回了捉拿归案的四个贼人。
      述说了上山的经过。才知道展昭原来是上了狮岩峰。得知展昭去寻了官兵,五爷这才松了口气。尽管如此,心里的担心却还是没有散去。这臭猫怎么能一个人在贼人的范围内独自行动!虽说大多数有能为贼人都在白沙滩擂前,可山上不是还有个不知道是谁的主谋之人?
      还没等人们坐好开吃,门外就又进两三个人。

      五爷一见是展昭回来了。二话没说,完全不顾什么朋友的眼光,站起身,两步就来到展昭面前,拉住对方的胳膊上上下下看了又看。“猫儿,你没事儿吧?”
      展昭本想进门跟各位见礼再介绍一下进来的两个人,可玉堂这火急火燎的模样,让他一下就涨红了脸。“我没事儿。那莫说……”见到玉堂这生龙活虎的模样,展昭一直悬着的心放了立刻下来。可他还是不确定,究竟是胜还是败。
      五爷把嘴一撇:“那老疯子被五爷断了一条胳膊的筋,夹着尾巴跑了!算他命大!”
      见这老鼠不屑的嘴脸上带着隐藏不住的得意,展昭也不好扫他的兴。“玉堂,四哥,各位。这位就是三江节度史宇文来宇文将军,展某这次借兵多亏了宇文将军仗义相助。”
      一听是节度使,众人马上站起身来。蒋四爷赶紧上前抱拳鞠躬:“不知宇文将军驾到,我等有失远迎!”
      宇文来这还是头一次跟这么多江湖中人工处一室,这会儿的他,心中的激动就甭提了。原本就没多少高官的架子,更何况这些还都是他羡慕已久的人。因此赶紧双手搀扶蒋平,言道:“既除了衙门,咱们就甭用这么多俗礼!不用问。这位肯定是蒋平蒋四老爷了!”
      蒋平愣了一下,但见边上的小诸葛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他就明白为什么这位宇文将军会认出自己了。
      这时候展昭再道:“这位肯定有不少人认识,小诸葛沈中元。这次的事要没有沈兄,也不可能这么顺利。”
      沈中元依然是平淡的笑容:“身为朋友,这乃是应尽之责。更何况我不过是动了动嘴皮子。到时候剿山灭寨得了功劳,诸位也肯定不会少了我们节度使衙门一份。更何况说起来这保护地方我们也有责任。”
      五爷一边把展昭拉在身边,暗中攥住了猫儿的手,一边咧着嘴对沈中元笑道:“听沈兄这话的意思,倒是比宇文将军更像节度使。”
      展昭用力地拽了一下玉堂,虽然没能挣脱这老鼠爪子,却足以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少要信口胡说!”
      宇文来倒是丝毫不介意。見说话之人一身白色的锦衣,模样过人,他立刻就拱了下手:“这位准是鼎鼎大名的白五爷了!”
      五爷听后连忙也拱手还礼:“宇文将军客气,正是白某玉堂。”
      宇文来拍了拍沈中元的肩膀,然后一笑:“白五爷方才这话说得没错。中元可是我们节度使衙门的总管事。有时候连我都得听他的指挥。”
      五爷听后笑道:“不愧是小诸葛!难怪当初不留在我们开封府,原来是另谋到了高就!”

      一阵寒暄过后,众人这才全部落座开始吃喝。席面上除了谈论一些今天擂台上的经过,其他的也不便提及。毕竟出兵用兵都是官面上的事儿,好奇也没有追问的道理。
      独司徒辉见徒弟未归询问了卢珍,卢珍不明,自然不会隐瞒。知道徒弟追着于月人离开,他的心下就是一紧。且听到展昭在半路见过徒弟,他就有些疑惑。可现在这时候追问这事儿实在不是地方,有些话他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
      酒席撤下,只有开封府中的少数人留在客厅。商议的自然是明日破山之事。
      按照沈中元的计策,八百军兵分十拨在狮岩峰四周包围山寨。每拨人带上两桶火药十颗霹雳弹,不为崩山,只为唬人之用。只要山四周皆有炸雷之声想起,再燃起火药放出硫磺的气味儿,那些贼就算是有路可以逃下山,也不敢贸然拿命开玩笑。而只要是山上的人不敢下来,那他们就能一路杀上大寨,将人犯擒拿,顺便平了这个狮岩峰。
      计策不错,也的确没有失算的道理。只是当众人听展昭说出那幕后之人是刘道通,且这老道还不知道为什么弃山不顾的时候,所有人都沉默了起来。
      最终先开口的是蒋平:“展弟,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四爷自然不会不信。而且从种种迹象来看,也就只有他们最大的死对头刘道通才有如此的能耐和卑鄙的手段。
      展昭迟疑了一下,终究没有把事情的经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讲说出来。“从山上的贼口人中听来的。”这半真半虚的话,许是能骗得了宇文来和其他兄弟侄子。却绝瞒不住蒋平和沈中元。
      自然,没有人会比白五爷更了解他的猫儿,因此猫儿有碍口的话不想说,那他就绝对不会让他为难。“既然那个老杂毛跑了,我们暂时也就不用理他究竟下了什么套套。兵来将当水来土吞,有账咱们就不怕算!”
      宇文来附道:“我也听中元不止一次的说过这个老东西。白五爷说得对,目前是灭山拿人为首。至于如何追拿那个刘道通,得是后话。”
      蒋四爷点头:“说得对!就冲那老道弃山来看,这狮岩峰也已经现了破局。明日前面擂台上引人,后面抄山,看来是一准无险了!”
      “可是那刘道通费这么大劲搞出这些事,他会看着再一次失败?”展昭不是不相信破山能成,而是实在想不通刘道通的用意。尽管于月人说那老道从没把这山寨当做仰仗,那他又何苦费劲经营了这么长时间?
      见展昭的眉头紧锁,五爷也不好在人前多说。“你操这么早的闲心干嘛!不是说了,他划出道来咱们就顺着走,不过是败军之将,只知道缩在人后暗中使招。爷就不信还斗不过这种货色!”
      蒋平也道:“这回五弟说得对!咱们现在要对付的是狮岩峰,其他的是回到开封府再想。那老道这一跑,还止不定又躲哪个窝里听动静去了呢!老五,你中了莫说的梅花针,到现在也没看看伤势如何,安排人的事我们几个商量就成了。还有展弟,你奔波了四五日一刻没得休息,时候也不早了,赶紧回去休息。”
      本以为玉堂没事儿,却没想居然中了那千人缝的银针。展昭顿时就瞪起眼睛,扭头看着玉堂:“伤哪儿了?”
      五爷一笑:“无非几个针眼儿可以,哪儿能算伤。不过连战了两阵我倒真是觉得乏累了。四哥,诸位,那我可就现下去歇息去了。失陪。”
      该说的也说,能办的也办了。展昭也站起身朝众人拱手:“展某也先行告辞。”至于破山的详细,没有人会比蒋平和沈中元更能算计。自己在与不在,根本没有区别。

      离开前院儿往后走,等到进了过道展昭这才问:“玉堂,你究竟伤在何处?”扭头看着身边的人,尽管表看上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四个却绝对不会说假话。
      见四周无人,五爷抬手扶住展昭的脸;“就是右膀子上被钉了几针。没事儿。”
      展昭摇头:“虽然我没有跟莫说交过手,但却知道他那每一针都打向人的穴道,你既中了针,又岂能无事?!”
      “傻猫。我现在这不是好好的么。倒是你在台下看着五爷打擂,怎么会半道跑到河对岸了?”知道猫儿是担心自己,五爷却并不希望展昭太过紧张。虽然现在的右胳膊又麻又涨,那也不是因为莫说的针上有毒。充其量不过是几日的疼痛,与行动来说根本没有太大影响。
      “这件事儿说来话长。我还是先回去给你看看伤势再说。”得不到回答,却可以亲眼看看那伤口。因此展昭快行了几步,就只想赶紧回到房间。
      二人边说边走,刚进到二道院儿门口,迎面就碰上了司徒辉。
      一见到司徒辉,展昭的脸上就露出了不自在的神情。即便明知道自己没有半分错处,可放走那两个人的终究还是自己。“司徒前辈,您怎么还没休息?”因此停下脚步,先朝司徒辉点头施了个礼。
      司徒辉看着面前挨着双肩显得如此亲密的两个人,心的厌恶就甭提了。“展大人,听卢珍说你见到了传风,可有此事?”
      展昭点头:“的确。当时厉少侠在追赶山上逃走的贼人。”
      司徒辉冷笑了一声:“既然传风追贼能遇到展大人,那么展大人没理由没有见过那个贼吧?”
      明显感觉到展昭被司徒辉这句话噎了一下,五爷本就不待见这个老东西,这下可不干了:“你这么说话什么意思?!”
      司徒辉瞟了一眼白玉堂,而后不屑似地冷冷一笑,继续问展昭:“展大人,你怎么不回答老夫?”
      展昭终究不是个擅谎的人。就算知道这件事对司徒辉来说有些残忍,他还是觉得不能将厉传风打算跟于月人远走他乡的事隐瞒起来。别人他可以闭口不谈,可司徒辉毕竟是教养了厉传风多年的恩师。“司徒前辈要问什么晚辈知道。展某的确先碰到了于月人,只是我没有将他捉拿归案。”
      司徒辉咬了咬牙:“倒是什么人向着什么人!”
      展昭暗自攥紧了拳头,忍住火气,也顺便拦住了想要上前的玉堂,然后继续道:“于月人刚走我就碰上厉少侠。我本不愿放行,可是他情急之下,把之前的种种跟我说了一遍。您许会怪我展昭没有将令高徒拦住。可我也没有理由阻旁人的言行。故此放了厉少侠而去。”
      “你!!你!!”尽管司徒辉在知道徒弟是追赶于月人而未归的时候,心中就有了这种预料。可当他听说展昭听完了那些见不得人的丑事后,居然放走了那两个不知羞耻的东西,他这气就再也按乃不住了!“倒也是!如你这种人,又怎会知道什么叫不知羞耻!可笑我师徒大老远过来给你们开封府帮忙,却没想到竟换回了这种收场!好好好!我与你也没什么可说的!从此以后我司徒辉与你们再无半分交情可言!日后你们最好与我司徒家井水不犯河水,否则莫怪我司徒辉翻脸无情!”说罢,也没回客房拿什么衣物,一闪身跳上了房顶,几个晃身之后不见了踪迹。
      这等辱骂五爷又怎么能忍受得了!因此司徒辉刚上房,他这脚下也动了步。
      展昭就知道玉堂一准得火大,因此赶紧伸手抓住了欲追之人。“玉堂!算了。”没想过司徒辉竟然会气大成这副模样,展昭方才还窝在心口的闷气一下变成了揪心。紧绷的身子忽然觉得无力,幸而抓住了玉堂,也正好让自己有了依靠。
      白玉堂一把将展昭揽到了怀中,眼睛愤怒地瞪向房顶,而后低声问:“猫儿,到底怎么回事儿!!”若不是展昭阻拦,就算现在再怎么疲累,五爷也准会追上司徒辉,一报方才那老家伙辱骂猫儿之仇!
      展昭晃了下头,站直身行离开了玉堂的怀抱。“回到房中再说。”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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