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竹绮思录》卫都守丞

5、第五章

　　昙春秋看着雨潇湘渐渐远去，心中虽有万般不舍，却也无可奈何。他看到雨潇湘消失在的拐弯处，方才很不情愿的转走回教室。昙春秋回想刚才的情景，心情大好，好像是吃了开心果，全身的舒坦。然而他很快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看到了他们，吧他打成重伤的那些人。他看到他们，气的咬牙启齿，想想那一夜他们下手之重，恨不能将之撕成碎片。但只是想想而已，若真是让昙春秋拿着刀子去割，他是不会做的，倒不是因为他心地善良，实乃没有那个耐心。昙春秋仔细数数，一共四个男生，以一敌四，昙春秋虽不能说必败，却也定然损失惨重。所以昙春秋不想和他们正面较量，只想躲在背后，吓唬吓唬他们，出一口心中的恶气，不至于起初病来，苦了自己，美了敌人。
　　昙春秋看了看周围风景，的确优美，舒畅的春风吹拂千万柳丝，小草睡了一冬，纷纷爬出地面，想看看春天是什么样子。花坛内各色花儿争奇斗艳，散发着花香，有淡黄色的迎春花，粉色的桃花，紫色的丁香花，还有白色的玉兰花和梨花，皆具美感。有人自作多情，说花是开给人看，却不知这只是一厢情愿。君不见许多花儿是红的，那是被他们的自以为是气的发窘。若是人与花儿井水不犯河水，倒也没什么。偏偏有人去摘花儿，插在自己的头上，觉得为自已添了光彩，却不知旁边园丁阿姨正埋头填写□□呢。花儿并非耶稣的信徒，“有人打你的右脸,连左脸也转过来由他打。”如何会去讨好人？南国赶来的小燕子，叽叽喳喳的，似乎也为花儿鸣不平，或谓作者信口开河，那就姑妄听之。
　　此时人影寥寥，非常宁静。昙春秋拍手大笑：“天助我也！”便屁颠屁颠跑到一棵柳树下，朝着它弹射了一枚金球。只见那绿中泛黄的柳条，渐渐的变粗变长，长出尾巴和脑袋，嘴巴鼻子和眼睛。仔细看去，却是变成了蛇。那些蛇倒挂在柳树上，嘴里吐着蛇信，便是昙春秋，看着也有些害怕。昙春秋害怕把自己吓出什么毛病，挥一挥手，那蛇便从柳树上掉下，落在地上，这和“瓜熟蒂落”的意境颇为相似。
　　那些人正在肆无忌惮的谈笑，并没有注意到柳树的异常。蛇们爬的安静，他们又沉浸在自己的话题里，对于周围已经忽视。他们笑的肆无忌惮，唾沫星子到处飞舞，宛若流萤扑扇。忽然有一个人很是兴奋道：“你们看，蛇！”胖子也很兴奋，走了过去，想要拿起来撕开，可是当他那的时候，感觉手掌被数十枚绣花针扎了一下似的。那蛇趁他不注意，歪过脖子，咬了他一口。她的背的鲜血慢慢的溜出来，看的人着急。胖子却是大怒，不管疼不疼，将那蛇从头至尾撕开，扔到一边。那蛇的两半身子渐渐干枯，最后变成了撕成两半的柳条。再看胖子的血，已经由鲜红变成暗红，有人惊呼：“这蛇有毒。”有人赞叹：“好厉害的蛇。”
　　胖子看着自己的手，看着潺潺流动的血，心疼道：“这得吃多少东西踩能补回来呀。”又有人惊呼：“蛇！蛇！蛇！”像是在发警报。众人寻着那人的手指看去，只见那里密密麻麻的蛇，朝着他们涌来。宛如海浪一般朝他们涌来，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多的蛇，也没有见过眼神如此狠毒的蛇。他们的脑袋刹那间凝固，已经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好像是静静呆着，静静的等着死神的来临。蛇们并不因为他们的惊讶而丝毫的迟疑，依旧不慌不忙的爬行者。它们嘴里的信子不停吞吐，好像在巴咂嘴。
　　他们像是雕塑一般定格在地上，好像昏昏睡过去一般。他们中的一个人，终于苏醒过来，成为他们当中的先知，为他们指明了前进的道路：“跑呀！”他们的双腿潺潺发抖，但依旧健步如飞，跑到宽阔的操场上，却没有一个人。他们惊慌的看着四周，巡查着蛇们，蛇没有出现。他们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地面有些颤动，一条蛇如同箭矢一般从土里窜出，跳到一个瘦子的鼻尖处，正要张开口咬的时候，胖子用手将它一拳打飞。那人的汗水潸潸直落，对着胖子说了一声谢谢。很快地面上遍布都是蛇，那充满愤怒的眼神，让他们心惊肉跳。一个人喊道：“跑！”于是他们又开始逃生。
　　他们气喘吁吁的跑到校园里一个角落，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胖子看了看手上的鲜血，感觉脑袋有些晕眩。他感觉全身冰冷，脸色也有些发青。有人指着他喊道：“你！”有人惊呼。有人道：“那是中毒了。”有人道：“对，是中毒了。”胖子也不知如何是好，他能感觉死神死死的掐住自己的喉咙，自己想逃跑，是不可能的了。他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就要到此结束，他想留下遗言，虽然他说不出富有哲理的话，也没有遗产可供分配，更为重要的是，他手里没有纸和笔，玩的时候，有谁会想起带纸和笔呢？
　　他已经绝望到极点，恐惧到极点，他似乎看到黑白无常朝着自己走来，那铁链的声音，铛铛作响，让人心惊肉跳，让人无所适从。然而，昙春秋绝不会就此放过他们，他要让他们知道险中有险，让他们知道，当自己面对威胁的时候，会是什么感受。然而他们在此之前，早已经知道了，当他们欺负别人之前，他们早被别人欺负过了。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相信拳头的力量，认为只有武力值达到108，才会感到安全。然而他们不知道，吕布还是殒命白门楼了。
　　他们喘息未定，便感觉头顶阴森森，好像是脑袋上安置着一架空调，朝着他们吹着冰冷的风。他们不敢看，唯恐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但是他们又很好奇，想知道头顶是个什么东西，如此，便是死，也死的明明白白。那好奇心轻轻的道：“看吧，看吧，不看，会后悔，看了，才不后悔。”好奇心勉强压制住了恐惧，他们的头慢慢扬起，那速度比起蜗牛爬墙不会快上多少。他们慢慢的仰起头，看到头顶的茂盛的槐树上，有无数条蛇，它们或挂着，或缠着，或盘着，所有的眼睛，都朝着他们看。他们惊讶的张着大嘴，露出嗓子内的小舌头，那小舌头如同铃铛一般，来回晃动。
　　一个晕倒在地，两个也晕倒在地，三个晕倒在地，只有那个胖子，那个被蛇咬过的胖子，依旧昂首挺立，但是他已经形如槁木，已经失去了活的信念。他似乎感觉到，无论他们跑到哪里，都会有蛇，等到他们精疲力尽的时候，蛇们会吞食他们的肉，他们享受着死亡，在众蛇陪伴中死去。他起初觉得害怕，但此时却不觉得害怕了，取而代之的是失望，对生的失望。他看着众多的蛇，无计可施，他虽然曾亲手杀死过十几条蛇，可谓战功赫赫，但是面对如此众多的蛇，却束手无策，好比是碾死一只行军蚁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可是面对以百万计的蚂蚁军团，则徒呼无何。
　　那蛇纷纷落下，落在众人的身上。胖子本来可以逃跑的，因为他的朋友可以吸引蛇的注意，但是他没有。他不能在困难的时候离朋友而去。虽然他的心里喊道：“快跑呀，快跑呀，不然就没有机会了。”可是还有一种声音在喊：“不能，不能，我不能。”后一种声音占了上风。他奋不顾身的扑打朋友身上的蛇，然而扔掉一条，又爬上来一条。他好像是推石头的西西弗斯，石头推上去，又滚落下来。有人或许会问：“有什么用呢？”他会说：“或许没用，但是我尽力了！”
　　昙春秋看到这一幕，似乎感觉到什么，觉得这么对待他们有些过分。于是大手一挥，那蛇纷纷退去，没有一个恋战的。它们乖乖的爬回柳树上，慢慢变细，慢慢变短，又变得那么轻盈迷人。它们在微风中披拂，谁也不会想象到，就是它们，曾把人逼到生死境地。
　　胖子见蛇突然退去，心中不解。但是蛇毕竟是褪去了，他感觉到劫后重生的快感，感觉到生命的可贵，感觉到今天的太阳是如此的明媚。那黑白无常只是从他身边经过，却对他根本不瞧一眼，或许只是路过，或许是给他开开玩笑。
　　他看了看自己手，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也不疼了，脸色也转为红润了。他将晕倒的朋友一一唤醒。每个人开口的第一句话都是：“蛇呢？”看似颇舍不得蛇的离去，其实巴不得蛇快快远离。胖子安慰他们道：“走了，走了，全都走了。”众人都很欢心，风雨已过，彩虹挂天。
　　昙春秋感觉大仇得报，耻辱已雪，心情大好。原本的不高兴，此时已经转化为更加的高兴了。他拍拍手，像是一位得胜的将军，对待俘虏道：“这次就放过你们。”只是俘虏不领情，若是被他们听到，兴许还会来一句：“你算哪根葱。”对昔日吴下阿蒙的印象很难改变，要改变非得吃大苦头才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