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欲痕天》手摸蓝天

2、第二章 镜子（一）

　　“我到底是怎么了，我在做梦么？”

　　镜子中映照着一张幼小而苍白的脸，看得出是长期缺乏营养而造成的。纤细的胳膊仿佛是骨头上包裹着一层略黑且浅薄的皮纸，没有半点的脂肪和肉，想来在这副身躯的其他部分，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当然除了屁股上的那点点肉。

　　“这是什么时候留下的？我怎么没一点感觉？”

　　一道红色中夹杂着黑色条纹的痕迹在略黑的胳膊上异常显眼。他反扭着右手，撑出左手在痕迹上拼命的擦着，但不管他怎么用力的擦，那道痕迹都没有一点变淡的迹象，反而略微的有些明亮，但毫不起眼。

　　“妈妈看见又要担心了，我不要让妈妈为我担心！”

　　看着镜子里的那道痕迹，他说不出的心痛，说不出的难受，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最不应该做的错事，悔恨的泪水，早已在眼眶中打转，但却迟迟没有落下。

　　“不就是道印记嘛！看你那点出息？真是越活越倒回去了！”

　　不知道到从哪里传来了一道，熟悉而陌生的声音。

　　“谁？谁在哪？”男孩惊恐的从床头和衣柜的缝隙里退出来，看着整齐的床单上放着两床被褥，四个枕头两两叠放在被褥上。再就是那个涂抹了很久白色石灰的火墙，白色都已经变成了灰黑了，但靠墙的里面有一块大的木板，很好的保护住了靠里面的火墙免受湿气的侵袭，想来主人家很爱惜这个普通土砖做的火墙。

　　“嗯、你竟然听到了我说的话？”那个声音在次响起，这次男孩听的很清楚，但他更加迷糊了，这个声音好像不是从四周的任何一个地方传来的，而是从他的右手手臂里面传出的。

　　“谁？你出来！”男孩惊恐的退回了衣柜和床之间过道最里面的角落，身体缩成一团，并死死的用左手紧抓右手的手臂。他好像有种莫名的感觉，只要自己不在注意自己的右手它就会不见的异样感觉。

　　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有一丝的微风，从他的头边吹过，直接吹到了镜子的上。

　　这是一款老式的枫木衣柜，一半是双开的衣柜门，里面有用木板隔开的隔间，成三层的放置平台，其中较宽的一扇衣柜门在中间部分安装了一面从最顶上一直到最下面的镜子，镜子上用普通的油渍画着喜鹊立枝头；另一半是一个单开的没有隔板的衣橱。

　　而此时，枝头上的喜鹊仿佛是活了一样，不断的拍动着翅膀，做出振振欲飞的尝试，只见它猛的一跃，飞了起来，它先是围着枝头飞了好几圈，然后就飞开了；喜鹊在镜子里不断的飞来飞去，一会看见，一会看不见，如同那不是一面镜子，而是另一个世界。

　　但男孩并没有注意到那有些变化的镜子，或者说他根本就没那份心力，因为他发现他的右手竟然已经消失了三根指头，现在只有大拇指和小拇指还在，看上去就像是本来就没有存在过那指头。男孩惊恐的眼睛死死的看着那只手，除了那三个指头，剩下的两个指头没有规则的律动着，不断在空气中各自的画着什么。

　　“啊、、、 妈妈，你在那？快来救我！救我！~救救我！”男孩拼命的用身上所有的力气大声喊着，但奇怪的是除了他自己听得到这个声音以外，周围的空气却没有发生哪怕一点的因为声音传播而引起的震动。但他的嘴却在哪里不断的张大又闭合，并且左手紧紧的抓住右手的胳膊略微的举着，两只清澈的双眼，惊恐的盯着右手的手指，看上去说不出的诡异。

　　“闭嘴，难道你想我们都去死么？”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不是在手臂上，而是直接在他的脑子里。

　　“你要甘什么？我爸爸是煤矿的小队长，有好几人都是他的徒弟，你要是在不出来，我要他们揍你。那可是很痛的。”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让他不去想那消失的指头。而是在言语上开始了他的反击。但急促的话，不但没有一点威慑，反而暴漏了他的害怕。

　　“无知的蝼蚁，那你让他们来啊！来啊！ 我保证不动一下，如果我动了，我就是最臭的粪便，让最丑的狗把我吃掉，在把我拉成更臭的粪便，在让更丑的狗吃，一直循环一百遍，哈哈，一百遍，哈、、、哈、、哈！”仿佛那不是在说自己而是在说不相甘的其他，那个声音肆意的笑着，仿佛那是最好笑的笑话！

　　“是么？他们可都是最厉害的工人，各个都有我三倍那么高，听说还撕开过牛呢！”男吹嘘着他根本就没见过的人，希望那个声音知道他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但已经开始颤抖的身体，暴漏了他已经害怕到极点是心情！

　　“快出来，不然我就去找他们来，让他们带上大黄狗，把你找出来，就有你好看的了！”男孩鼓足勇气，又说了一句，但说完整个身体都像是虚脱一样瘫软了下来。

　　“那你去找他们啊！你要是能走三步，我就让你见我！不然，你就要倒霉了！”在此响起的声音变的有些阴冷，感觉和之前的好像是两种不一样声音。

　　“怎么突然变冷了？你对我做了什么？我的手怎么会只有两个指头了？你快给我出来！~出来！”

　　“就不出来！~不出来！啦~啦啊！~不出来！啦~啦啊！~就不出来！啦~啦啊！”之前的那个声音在此响起，温度好像又回来了一些！但还是冷！

　　“咦~”有一个声音响起，男孩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好像这个声音在哪里见过！对见过！为什么会觉得是见过，而不是听过？男孩也被自己的这种匪夷所思的感觉吓了一跳！

　　镜子中的鸟儿，又飞回了指头上，只见它不断的扭动着它的头，四下的张望着，然后又低下头，用它的嘴不断的啄着那朵微红的小花，只见他每啄一下，镜子就激荡着形成一道波浪，很快的扩散到镜子的周围，在从边原回荡回来，然后小花又被啄了一次，又是一道波浪，向周围扩散着，但奇怪的是之前的那个回荡的波浪不但没有和之后的波浪触及，反而相互交错着驶向回收和扩散的地方。喜鹊的啄花的速度越来越快，激荡的波浪也越来越多，只见所有产生的波浪，不断的以那朵小花为中心回荡、扩散，扩散、回荡，而那朵小花也越来越红。

　　“你是谁？我怎么那么熟悉！你是来救我的么？”男孩发出恳求的言语。

　　“我是谁？对！我是谁！我怎么没问过我自己我是谁？你知道我是谁么？”那个声音变的温柔了起来，仿佛在和好友闲聊逗趣。

　　“幻？你在哪？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来了，把神无之物交出来，不然，凝一定会抽甘你的蓝髓，再把你练成法宝，供我趋使！”空气中的温度，没来由的下降了十几度，男孩腿已经有些泛白，以男孩为中心，周围一米的床头布满了冰渣，透漏着森森寒气！而男孩的心都有点冰凉了。

　　“凝么？他要对付我也要来到蓝天才行，不然说再多的话也是废话！”第三道声音再次响起。男孩的身体突然又是一震，“啪~”的一声好像是什么碎开了！男孩不知道是哪里发出的，但他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凉，反而暖和了起来，但腿上依然还是一片白色寒气。

　　“哈哈，一百遍！哈、、、哈、、哈！一百遍！”第一个声音也在此的响起，不同的是这个声音是从心口发出的！

　　男孩觉得更暖了！更觉得好像身上充满了力量一样！他突然有种要站起来的冲动。

　　“起~我要站起来！起来！”男孩在心里默默的大喊，牙齿死死的咬着嘴唇，深怕发出一点声音。

　　镜子的波浪越来越深，越来越沉，不断的有一个图案在那朵已经变得像血一样红的小花上向外不断的变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