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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她剪了短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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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的下半学期,肖末剪了短发,并且她决定减肥。
她是个说做就做的人。
过完年来学校的时候,很多人都惊叹,短发的肖末感觉好像有点不同。每当别人跟她说“肖末,怎么剪头发了?”的时候,她都回之一笑,不置可否。其实,这正是她要的效果。当然,别人也大都问这么可有可无的一句,以示礼貌。只有她徒弟林景和另一个男生发表了不同的观点。
林景说,“哎呀,师父,干嘛要剪了呀,好可惜!你知道的,我还是喜欢女生长发飘飘的样子。”
这是真的,照林景的说法,她打上学起就没留过长发,因此她对长发女生的羡慕向往可见一斑。她自己也立下宏图大志,决定无论如何在大学期间也要把头发留起来。
而那个男生说,“你的新发型很适合你,也很漂亮。”
对于这两种不同的观点,肖末心里有些打鼓,看来男女生的审美眼光还真是大相径庭啊!因此,在林景说完后,她睁大眼睛,鼓着腮帮儿,在镜子前臭美了好一阵儿,才回了句,“我觉得短发也挺好的啊!”
而对于那个男生的说法,肖末则十分矜持地说了句“呵,谢谢!”
有人说,对于女生而言,美丽和漂亮绝不是同义词,想到这一点的时候,肖末心里还是微微介意了一下,“漂亮么?呵呵!”
肖末第一天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不得不承认,中国的春运对于乘客来说实在是一次智力、体力、承受力以及抵抗力的终极挑战!地球上最大规模的哺乳动物迁徙什么的,跟这比起来,简直弱爆了!
肖末收拾了一番,然后四仰八叉、形象全无地把自己扔在床上。她由衷地感到疲惫。这种疲惫在寂静的夜里给人的感觉尤为真切。肖末听着自己的心跳,突然觉得,心脏似乎比以前跳得慢。
“真的累了吗?”她这样问着自己。
一种陌生的无力感漫过她的四肢百骸,这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天花板上的灯,脑子里走马灯似的闪过今天的所见所闻,她感到有些头晕。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肖末觉察到有些冷,但抬了一下手,却懒得拉过被子替自己盖上。她沉沉地躺着,冥冥中好像听到谁的声音在问她,“又是一个新的开始了吗?”
是啊,又是一个新的开始了!
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肖末突然有一种不知所措的茫然,好像一时之间,什么都不适应了。这种陌生的不适感让她心里有点烦。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是没多久,寝室的门被叽叽喳喳的声音挤开了,寝室其他三个人鱼贯而入,第一个看见她的,自然是她徒弟,林景。
“哎呀——师父——”林景拖着长音,嗲的那叫一个可以。
“干——嘛——”肖末学着她的腔调笑着应了一句,话里透着疲惫的亲切和无奈。
“我想你了——”林景说着,给了肖末一个大大的拥抱,随即便问道:“师父,你怎么剪头发了?”
不待肖末开口,卓然也拖着箱子进来了,她一脸鄙夷地瞅了这师徒俩一眼,然后,淡淡地评了一句:“嗯,更有女人味儿了。”
王思雨倒是没说什么,一进屋便打开箱子,开始分她从家乡带来的特产,口中还兴致勃勃地念念有词:“同志们,我给你们带好吃的了!快谢恩吧!”说着,从箱子里拿出一堆大包小包,卓然伸过头一看,有松子、瓜子、榛子、杏仁儿、核桃……
“怎么都是坚果儿啊?你养耗子呢?没事儿让我们磨牙是吗?”卓然瞅了一眼,缩回脖子,兴致缺缺,很是嫌弃。
“你就别挑三拣四了,有的吃就不错了!这可是老娘千里迢迢从家里带过来的,纯天然无公害!营养价值高了去了!别不识好歹!边儿去!”王思雨用一种更嫌弃的态度把卓然一把拨开。林景得了位置,便也凑过来看。
“其实吧,坚果是个好东西,只可惜,你知道的,我一嗑瓜子就头疼。”林景歪着头看了半天,发现实在没什么感兴趣的,于是往嘴里含填了颗薄荷糖,说话的态度很真诚,批判的意味也表达得很是委婉。
“你这都什么毛病啊!”王思雨抚了抚额,白了林景一眼,两人的反应有点打击她的积极性,继而又不甘心地扭过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床上半天没言语的肖末,问:“你呢?怎么这么蔫儿?平时一说好吃的,你不是比谁跑的都快吗?怎么过个年都过得转性了?难道是因为鸡鸭鱼肉吃多了导致脑满肠肥,反应迟钝?”一个多月没见王思雨,她毒舌的程度让肖末有些吃惊。
“滚一边儿去!朕今天龙体欠安,没工夫宠幸你。”肖末一手抚额,揉了揉太阳穴。不知是晕车没缓过劲儿来,还是困了,肖末此刻脑子里有点迷糊。不过虽然嘴上这么说,肖末还是很给面子的下了床。
看着王思雨桌子上足有小半袋儿的榛子,肖末吞了下口水,“朕都一把年纪了,太硬的东西可咬不动。”虽然话说得很矜持,但爪子却一点儿没耽误地捏了一个榛子放进嘴里,一咬果然咬不动,肖末皱了皱眉,更泄气了。
“看来你们都不能吃啊?太好了!既然你们没有口福,那就只能我替你们享用啦,真是罪过,罪过……”王思雨乐呵呵地幸灾乐祸。
“你这么虚伪的言语和行为还有胆子念佛,也不怕佛一巴掌拍死你!”卓然愤愤地说道。
“那有什么办法,谁让你们牙口不好的——”王思雨说着,“嘎嘣”敲了个松子放嘴里吃了。
卓然看着王思雨手里早已粉身碎骨的松子壳,默然无语,“这厮果然心黑手狠!”
分东西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大家开始各忙各的,王思雨还在思考自己那一堆送不出去的坚果到底该怎么分,也许送给学姐和社团里的小伙伴是不错的选择。
肖末又蔫蔫儿地躺回了自己的床,林景过了一会儿凑过来关心地问道:“师父你怎么了呀?”
“没事儿,就是有点儿晕车,可能还有点儿感冒。”肖末安抚道。
“对了,你们过年在家都过得好吗?”王思雨边整理自己的床铺边问,这床铺一个多月没见太阳,都有点霉味儿了。
“就那样儿吧,我老姨逼着我表哥相亲,我做了一个月的电灯泡和挡箭牌。”卓然答着,有点百无聊赖,又问:“你呢?”
“我?吃睡长呗,猪一样的幸福生活。”王思雨笑着自嘲。
“嗯,难怪你又胖了。”卓然了然地点了点头。
“滚!咱大过年的能不能别这么作!”王思雨白了卓然一眼。
“对了师父,徒弟我还没给你拜年呢!”林景看着旁边斗来斗去的两个人,笑着说跟肖末说。
“嗯,难得你还有这份孝心,徒弟乖——”肖末被这句话问候得很是熨帖,看着林景殷勤乖巧的笑容,她都有些忍不住想去摸摸她的头,这徒弟真是太上道儿了。
“那,师父,压岁钱——”林景的笑容更加殷勤了。
肖末的手还没抬起来,就被这句话压下去了,语气也变得痛心疾首,“徒弟,钱财乃身外之物,谈钱多俗啊!再说,你师父我两袖清风,一介贫民and良民,你好意思剥削我吗?”
林景还没说话,卓然插了一句进来,“等等,贫民?嗯,你确实够贫的,可是你怎么还有脸说自己是良民呢?你的良心,大大的坏了。”
“哈哈哈……”林景看着自家吃瘪的师父,很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
“其实吧,跟你比,她确实是良民。”林思雨看了看没出息的林景,很仗义地为肖末说了句公道话。
“小雨,你真好!”肖末感激的连连点头。
“小雨……”这名字叫出来,王思雨和卓然齐齐打了个冷颤,真够肉麻的。
接下来大家又热热闹闹地说起了寒假期间自己各种有趣的经历。肖末静静地听了一会儿,也没怎么插话,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半夜,肖末做了个梦,汗涔涔地醒过来,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今夕何夕的错觉。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头上方床板,肖末凛然觉得有些陌生。
是的,陌生。这个词让肖末有些莫名地担心,她真讨厌这种感觉。可有时候,她又懒得去理会这些似是而非的感觉。她其实很懒,有些事情,她不想弄得很明白,实际上也没必要。
肖末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头,一触手才发现,头发已经剪短了。
肖末做很多事情都不喜欢犹豫,她觉得犹豫会使人变得懦弱。就像剪头发,想剪了,所以就剪了,没什么具体理由。她总是无所谓地觉得,头发而已嘛,长了就剪,短了再留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因此有人说,她是个“想了就做,做了再想”的人。
她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