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具》愉耘

5、我只是想对你好

　　“妈妈，妈妈，别睡了。”叶馨拼命推着熟睡的叶雨，眼里满是焦虑。
　　叶雨睁开沉重的双眼，感觉头撕裂般地痛，很沉很重。“馨儿，现在几点了？”然后挣扎着起床，无力地靠墙。没等叶馨回答，门外传来一句，“下午一点了，姑奶奶。”方蕊提着一堆东西进屋。
　　“你怎么来了。”叶雨揉揉叶馨的头，回了她一个妈妈没事的表情。“帮你收尸。如果不是馨儿打电话过来，我都不知道你病了。你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吗，身子本来就弱。跟你说多少遍了，你需要一个人在你身边照顾你……”方蕊在厨房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叶雨直接把被子盖住头，装作听不见。方蕊站在床头，双手叉腰，一副严母的派头，“还装，喝粥啦，然后给我去医院看病。你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事就是有这么一个好女儿，小小年纪，知道你病了还会打电话过来。起来啦！”叶雨甩开被子，起来，穿鞋，拉着叶馨出去，还不忘回头瞪方蕊一眼。
　　“馨儿，想吃什么？妈妈去做。”叶雨苍白的脸露出一个笑容。“坐好！我已经给馨儿准备了吃的，你就安心喝粥吧。”方蕊从饭盒倒出一碗白果瘦肉粥放在叶雨面前。“这饭盒……？”是苏嵘的那个吧？“没错，就是苏老板的。”方蕊看了叶雨一眼，“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为什么苏嵘的饭盒在我这？因为这粥是他煮的。说也奇怪，今天一大早就看见他提着一个饭盒回办公室，说是昨天感冒了，今天睡过头，所以早餐在公司解决。粥还是昨晚熬的，刚好今天用来做早餐。唉，一个大老板，三餐自行解决，还色香味俱全，让我等小女子怎么活啊。还有，今天听说你感冒了，他就让我回他家打包一份给你，说你会喜欢的，还准许我这几天不用上班。”方蕊丝毫没有发现叶雨的脸色变了，还准备把各种推论说出来分享一下，什么苏大老板对叶雨一见钟情呀，什么礼轻情意重呀。还是叶馨发现叶雨的不妥，“妈妈？”泪眼汪汪的。“馨儿乖，妈妈没事。去看书吧。妈妈和阿姨聊聊。”叶馨乖乖地走去书柜，坐在地毯上。“你怎么了？”方蕊盯着叶雨的脸，眼里有担忧，也有不解。不会是自己说了什么吧，好像没提到那个渣男呀？
　　“这粥的味道……”叶雨满心疑惑，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不好？”方蕊有些急切。“不是，挺好吃的。只是，和他当年送我的那份粥的味道是一样的。所以，我才不解。会不会……？”叶雨又喝了一口，她怕是自己产生错觉了，那个味道却没有一丝变化，今天的，当初的都是一样的。“会不会什么？”方蕊坐下来，看着她。她知道，卓夜在叶雨心中是什么地位，她也知道，如果没有卓夜当初的一粥之恩，叶雨绝不会见他。因为，叶雨不会和网友见面，但她更不喜欢欠别人的。“会不会他们认识？他托苏嵘做的？”叶雨抓住方蕊的手，企图在她那里得到肯定答案。“不会。”叶雨的手垂了下来，她害怕听到这样的回答，但还是想再试一遍，“会不会当初是他顺手到某个小店买的，刚好苏嵘在那里兼职？”方蕊叹了口气，“更不会。苏大老板说过，他只为爱的人下厨。即便当初他在那里兼职，也不可能是他做的。”
　　叶雨像是突然失去了什么，两眼放空，双手抱膝。如果当初那个人并不是他，那是不是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有见面的必要？是不是也不会有以后的故事？那我为什么会爱上他，是因为他的好，还是因为他对我好？如果是后者，为什么我现在得知真相了，却还是想着他？如果是前者，为什么我脑海中停留的不是他的好，而是那些他为我做过的事？
　　方蕊看着哭得失声的叶雨，心疼地把她抱在怀里。“无论当初对你好的那个人是谁，你爱上的是他。他已经不在你身边了，你该放下的。爱你的人那么多，不缺他一个。执念太深，何必呢！别忘了，我和馨儿一直都在。”方蕊真的很想骂醒她，却又害怕她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只能无奈地叹气。“擦擦眼泪吧，别给馨儿看见了。”
　　叶雨扭头看了看叶馨，说：“你帮我照顾她几天吧。我怕传染给她。”轻轻地唤叶馨，“馨儿，看完书就过来吧。”方蕊无奈地翻白眼，“你这样，连教出的孩子也这样。什么看书的时候，不能被打扰。小心她变得和你一样忧郁。”“看书时就应该专注。她会一直那么快乐的，倾我所有。”叶雨的鼻音加重，带着些许咳嗽。“受不了！又严重了，给我去医院！”方蕊把叶雨扶起来，这时候叶馨跑过来，抱住叶雨的腿，“妈妈，馨儿看完了。”等待表扬的眼睛紧盯着叶雨。“馨儿真棒！妈妈生病了，馨儿去阿姨那里住几天，好不好？”叶馨抿了抿嘴，一脸不情愿。方蕊沉着脸，心里恨不得跑过去抱着叶馨，狠狠亲她几口，恨恨地说，阿姨对你不好吗。叶馨的大眼睛左瞧瞧，右看看，才点点头算是默认。叶雨拉了拉方蕊的手，方蕊秒懂，立马蹲下来抱着叶馨，“明天阿姨带馨儿去玩，好不好？”诱惑当前，叶馨还是满意地笑了。

　　医院
　　叶雨拉着叶馨跟在方蕊身后，一脸无奈。“还是走吧，小孩子来这种地方不好。”脚步慢了下来，做好转身离开的准备。前面的人丝毫不在意，也不同意，“闭嘴！”“不如过几天再来，今天时间不够。”缓兵之计呀。“闭嘴！”杀气更重了。“还是……”叶雨的话刚出口，“闭嘴！你再说一句不愿意，我就丢你到西医那边。”世界瞬间安静了，叶雨默默走在背后，不哼一声，怕点燃了火药引子。“你说你，都一把年纪了。孩子都有了，还耍小性子，生病就去看医生，这是常识，还给我躲。你能躲吗？别给提什么感冒而已，很快好的。别人就很快好，你，你没一两个月能好吗？想想你的身体，想想孩子，别瞎折腾了！”方蕊一口气把肚子里憋的话都倒出来，还不忘深呼吸。“这些年，我为你操了多少心。到现在还单身寡人的，以后你养我啊。”双手叉腰，一个转身，撞上叶雨的脸。两人同时扶额、摸头，同时喊痛。一旁的叶馨一脸诧异。
　　刚好这一幕被从门诊室里出来的苏嵘看到。苏嵘笑了笑，把一些不明物体藏在身后，走了过去。
　　“好巧，叶雨。”这种打招呼方式实在不敢恭维。叶雨点点头，笑了笑，算是打招呼。方蕊阴沉着脸站在旁边，对忽略自己的两人很是不满，“老板，我也在的。”苏嵘蹲下来和叶馨握了握手，叶雨对这一动作很是满意，对一个小孩子的礼貌和尊重，是很多大人忽视的，但苏嵘却做到了。然后苏嵘站起来，看着方蕊，说：“你不是在上班吗？”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勾起了方蕊的怒火，但面前的是自己的米饭班主，不能得罪，“下班了。”如果你不是我老板，才不会这么温柔对你，还敢说我没在上班，也不知道是谁心疼某人故意批我假的，现在给我装，你装呀，你继续装呀！眼里射出万剑穿过苏嵘的小心脏，千疮百孔。
　　“也好，你带馨儿回去吧。我陪叶雨看病吧。”苏嵘顺势接下去。这回方蕊不是使出万箭穿心了，而是五雷轰顶，恨不得有个响雷把眼前这个存有贼心的男人劈死。“好，我们先走了。”叶雨，为了你的幸福，我就隐退江湖了。方蕊绝望地看着叶雨，然后开心地带着叶馨离开。方蕊她们走了，叶雨就盯着药房发呆，看着医务人员从抽屉里拿出药材，再合上，开、合、开、合……“不愿意？”苏嵘有点尴尬。“是。”直接、不留余地。不过想了想，还是走进诊室。苏嵘无奈地跟在身后。
　　某个年轻的医生看了眼叶雨，就对身后的苏嵘说，“你怎么又回来了？还有哪味中药不了解的？”叶雨傻傻站在那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才想起苏嵘也感冒了，就安心坐下，等医生结束这次对话。苏嵘偷偷瞥了一眼叶雨，“没事。”某医生心领神会，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坐下来为叶雨感冒，“你是风寒感冒。有胃病，还是得注意饮食。建议不要吃药，就药膳吧。”然后玩味地看了眼苏嵘，继续说：“他刚才来的时候已经问过了，我也开了几方药膳食谱给他。放心，我认识他那么多年，手巧着呢，做出来的东西不难吃。你就呆在家里休息，等他好生侍候吧。”叶雨皱着眉头，有种想要撮合此医生和方蕊的冲动，都是无聊又多事的人！！“其实，我们不算熟的。麻烦再写一张给我，好吗？”话说到这份上，某医生还是识趣闭嘴、写单，“吃豆豉吗？”“嗯。”可以说不吗，叶雨的心一阵哀嚎。“那好。他也不用猜哪个适合你了。葱白2根，豆豉10克。用水500毫升，入豆豉煮沸两到三分钟，之后加入葱白、调料出锅。趁热喝，然后盖被子取汗。”叹了叹气，继续说：“就不用交钱了，算我给嫂子的见面礼。”说罢，转身，背对两人，明摆着送客。叶雨知道不便解释，说了句谢谢就走了。苏嵘很快跟了上去，正好叶雨停下来，说：“谢谢你的关心，也谢谢你朋友的好意。钱我会还你的，不是介意，是不想欠你。”拦车，关门，离开。
　　苏嵘看着叶雨离开的背影，苦笑，“我只是想对你好，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