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语记》季氏阿浮

5、第二夜 你认识我的时候

　　薇婉遇到季越的时候，已是待嫁的年龄
　　俩个人是相亲认识的，理所应当的约会，拍拖。记忆中的薇婉是成熟，内敛，温婉的样子，性子柔和，会画淡淡的妆，自信地走在交际场之内，不急不缓，是季越需要的样子。只是...需要的样子
　　他和她半路相逢，都是打磨完毕的成品
　　谁都没有愚蠢到去说爱情，理智到残忍
　　或许，这样就好了吧，这就是一辈子了吧，她想一想，就微笑了
　　季越记得各种花的花语，请吃饭从不心疼，对她体贴入微，开车接她上下班，会陪她聊天到彻夜，不是不感动，只是不再悸动。因为，教会他这些的，陪他长大的，不是她。
　　你认识我的时候，我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你没有见过我嚣张跋扈，短发利落，上树打架的样子，你喜欢的，终究只是...半个我
　　薇婉看着镜中卸了妆的自己，苍白又陌生，再戴上一副眼镜，头发梳成齐肩，应该就是那时候的样子了吧
　　那是....的样子啊

　　17岁的李薇婉很不打眼，混入人群中也看不见。成绩平平，长相平平，性格平平。本该是青春最绚丽的年华，她却无法参与。
　　那天放学自己走回家，看到一个脏兮兮的少年倔强的抱着一只流浪猫孤单的坐在木椅上。好像感受到她的目光，少年回过头对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她吓得赶快跑掉。
　　少年不经意的吹着口哨，掐了掐流浪猫，笑的嚣张又落寞
　　第二天，在学校的过道里，薇婉又看到了那个少年，干净漂亮的样子，瘦瘦高高，望到她的时候一直平静的脸上居然挂上了笑容，那笑容依旧嚣张，少年独有好看的脸庞，薇婉直接吓得跑掉
　　少年错愕的张着嘴，把人...吓跑了？
　　后来又陆续遇到他几次，那个少年每次都笑的嚣张，薇婉虽然不再躲避，却也不敢笑着打招呼。
　　而流言，也慢慢传到她的耳朵里
　　那个少年叫江迟，不久前父母离异，没有人要他，现在他一个人在老宅里生活，父母各自组成家庭，没有人问他的死活。但是少年江迟并没有因此受到影响，依旧文静大气，学习优秀。少年白衣飘然，一直被老师同学们喜爱。
　　薇婉想起那天孤单倔强的少年，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江迟的流浪猫不见了，他焦急地寻找，却发现它被一群小混混拖在地上，爪子磨秃了，满身是血，黄褐色的毛被残忍的烧焦，丑丑的，悲惨的，看到他的时候，那双圆润的眼睛满是乞怜，以及悲伤，直直的望向他。明明只是一只猫，却被这样残忍的对待
　　薇婉路过的时候，战争已经结束
　　少年浑身都是伤，手中紧紧抱着垂死的流浪猫，低着头，眼中藏着戾气，大雪滂沱，却没有冲干净刺目的血迹。薇婉缓缓地打着伞走过去，蹲下身看着少年，少年忽的抬起头，看到是她，满眼的戾气一下子滑落，变得无所谓又嚣张，他在笑
　　她觉得，江迟笑的好像在哭
　　他看着她怀中血迹斑斑的小猫，江迟顺着她的目光，嘴角扯出一个不像笑容的笑容：“死了。”
　　她沉默，他却悲凉的笑着，仰着头说：
　　“小时候，妈妈生下我后身体就不好，工作也丢了，爸爸开始渐渐不回家，原来是有了其他的女人，妈妈就打我，说我是灾星，不该生下我。”
　　“后来妈妈也有了别的人，俩个人都不回家，天天带不同的人回家，遇到就吵，争房子争家产，却独独看不到站在一边的我，看不到我。”
　　“他们说啊，说我是负累，谁都不会想要我，我拼命学习，拼命拿奖学金，拼命做家务，只要他们高兴，不吵架，什么都可以。可是他们还是走了，丢下一笔钱，一笔钱，真是大方，哈哈。”
　　“你看，我果然就是一个灾星呢，唯一和我要好的一只猫，都被我害死了...被我害死了呢。”
　　少年无所谓的仰着头，雨水顺着他的脸一路流下，他兀自说着话，手中抚摸着不会在动的流浪猫，然后，他看着薇婉，淡淡说：“不要和我在一起，会死的。”明明是拒绝的姿势，却偏偏那么落寞，薇婉不知为何心中一片抽痛，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断在她脑海里冲击
　　抱他吧，抱他吧...抱他吧
　　在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紧紧地抱住了少年，少年错愕的想要推开他，她却抱的更紧，有种不知所措，有种不顾一切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江迟啊。”
　　不是这样的，你不知道你有多好，你不是灾难，你不是
　　女孩的眼角一滴滴泪滚下，落在少年头顶，少年顿了一下，停止了挣扎，缓缓地，伸出手，抱住了少女
　　有多久没有拥有过这种温暖了呢，有多久了呢...雨中的少年哭泣着拥抱，记忆中悲伤的一天
　　那时...不知所措的自己啊

作者有话说

　　第二个短篇故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