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爪，你被捕了》柳素书

95、第九十五章 因果

　　“她前世和你什么关系？”

　　傅兮梧认真的想了想，“厨娘？”

　　“……”九尾狐看着傅兮梧的表情有些诡异，“真是不懂风情的家伙。”

　　傅兮梧耸了耸肩，无视了沈润泽和白芷丹看他的眼神。

　　关于柳清言的事，那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久到他还不懂什么是人情世故，不懂人。

　　那时候路过，顺手就救了一个私奔不成，回家不成准备跳河轻生的少女，之后就被少女一直跟着。若不是少女做饭的手艺不错，他大概也不会让少女跟着那么久吧。

　　“跳河有什么用，死后是要受折磨的。”

　　少女呆呆的坐在河岸上，看着俯视她的青年，高高在上的冷淡神情，完美无瑕的脸，和那看蝼蚁一般的眼神。

　　冷风吹过，让浑身湿透的少女打了个寒战，她清醒过来，也觉得死亡是一件令人恐惧的事情，那种窒息感……确实无法再承受第二次，可是……“没了名誉，没了贞‘洁，我又怎能活得下去？”少女有些悲戚的说。

　　她所悲戚的不仅是情郎的背叛，也是家人的嫌弃唾骂，以及……对未来的无望。

　　青年冷冷瞥了她一眼，“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你若是再想寻死也无妨。”转身便走。

　　那少女坐在原地愣了一下，看着青年走远，连忙爬起来跟了上去。

　　她知道青年或许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单凭他愿意出手救一个失了名誉贞’洁的女子，也许还是有些善心的，若是跟着他，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走在前的青年丝毫没有理会跌跌撞撞跟在后面的少女，当真算得上是无情，少女一度怀疑自己的选择是不是错的，可是，她并没有其他路可以走。

　　跟着青年走到城镇的时候，她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头发乱七八糟的，却没办法整理。也幸好是夏天，天气比较炎热，才没有染上风寒。因为跟上来没有得到青年的允许，因此少女也不敢跟的太近，只能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看到青年站在小吃摊子面前停住，拿起一串便吃，吃着还皱了皱眉，似乎有些嫌弃，又有些好奇，可是等他吃完了也没给钱。被小贩拦了下来，那小贩看到青年的眼神就怂了，却还是不愿放弃自己的劳动成果。

　　“怎么！你凶你就可以吃霸王餐啊？！”

　　眼见小贩对着青年耍起了横，青年眉头皱的越来越紧了，少女连忙上去递给小贩几文钱，“小哥真是不好意思，我家少爷出门从不带钱，刚刚是我没反应过来，你看这些钱够了吗？”

　　小贩看着手里的钱，笑呵呵的点了点头，还多了两文呢，虽然好奇两个人的关系，小贩还是觉得那人的眼神太可怕了，不要纠缠的好。

　　青年盯着小贩手中的铜钱看了半晌，他其实并没有在人类社会里呆多久，常常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人类对他来说不过是蝼蚁而已，谁会关系蝼蚁是怎么生活的？

　　这还是他头一次遇到这样尴尬的事情，以往他吃什么只有别人奉承他的，谁会跟他要钱？

　　最后他把视线转向站在一边似乎有些忐忑的少女，“走吧。”

　　似乎他也应该有一个人帮助他熟悉这个陌生的世界，也许，他有很长一段时间得呆在人群当中了。他不一定是要适应人类的社会，只是觉得作为龙神的后裔，连这些都不知道太掉价了。

　　少女眼神带上了一些惊喜，连忙跟上了青年的脚步。

　　此后，少女开始给青年普及一些人类社会里的常识，才发现这个青年竟然是一个不食烟火的人，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也是，连买东西要用钱这种事都不知道的人，你能指望他懂多少？

　　本来少女以为她从此以后要为钱财操心了，却不想青年隔天就拿出了一堆金银来，吓了少女一跳。

　　青年发现少女做的食物比外面好吃，便总能带回一些山珍海味来，渐渐的，少女练就了一身好厨艺，原本从未见过的食材，如今也能做出一桌有滋有味的菜来。

　　就这样生活了两年，两年中，少女除了给青年做饭之外，其他也什么都不用做。青年隔三差五的跑出去，回来的时候不是带着成堆的食材，就是成堆的书籍，只要有时间就是坐在树下看书。

　　第一次青年外出好几天没回来的时候，少女以为自己是被遗弃了，绝望了很久，直到再看到青年出现，她才觉得自己再一次获救。

　　闲事少女也会看看青年带回来的书，基本都是青年已经看过的，有些书上什么都没写，崭新的，有些书已经被翻了很多遍，上面还有批注，少女时常看着那些字发愣，他的字和他的人一样好看，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一笔而下，她不知道怎么形容，总之怎么看怎么好看。

　　在这样的生活中沉溺，生活里只有一个人，让少女的感情渐渐从那个男人身上走出来，又渐渐沉入另一个人身上。

　　她的一颗芳心就这样落在了青年身上。

　　然而青年毫无所知，也并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样的感情。就算知道了，或许也只是一声嗤笑罢，人类无聊的感情。

　　龙神后裔又怎么可能在这个世间长久的停留呢？他很快就要离开的。

　　在一起生活的一共五年的时间，让少女沉溺其中，她觉得时间不应该如此荒废下去，即便羞涩，也不适合，她还是决定向青年表达心意。

　　理所当然的，她被拒绝了。

　　虽然很失落，却没有太过伤心，青年是怎么样的人啊……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喜欢上她这么平凡的人，她觉得，如这般能够一直呆在青年身边就已经足够了。

　　可惜的是，她如此简单的愿望也无法实现。

　　在一次青年出门之后，少女以为青年不管离开多久，都会再回来，却没想到，他这一次再也没有回来过。

　　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

　　靠着青年留下的金银，少女等啊等，从少女变成中年女人，再变成垂垂老矣的老人，最后这样死去。

　　这就是少女的后半生，没想到带着执念的她竟然还能够再见到那个等待的人。

　　这一次，对方连等待的机会都没有给她。

　　也不知是无情，还是不想让她再等。

　　感性的白芷丹觉得傅兮梧这么做太过残忍了，沈润泽却觉得，傅兮梧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那家伙做事从不顾念别人对他的看法，若是真的去了解他，却会发现，这家伙其实对别人都挺照顾。

　　所以沈润泽不觉得傅兮梧这么做仅仅是因为无情。

　　等傅兮梧觉得自己养的差不多的时候，他对沈润泽和白芷丹说：“这个城市就交给你们两个了，该教的我都已经交给你们了，所欠缺的只是实践而已，你们还有很多机会去实践，总有一天会变得和莫羽那个家伙一样的。”傅兮梧看向沈润泽：“莫羽和你交易了二十年，我不知道你二十年后的选择是什么，可我觉得你的选择一定不会错。”

　　沈润泽定定的看着傅兮梧带着笑意的眼睛，然后扭过头去，“那是当然的。”

　　“还有你，小白。”傅兮梧又看向白芷丹：“你是有大气运的人，运气要比一般人好，也就是俗称的打不死的小强。”

　　本来还听得挺高兴的白芷丹脸一下就垮了下来，“喂喂！说点人话不行吗？”

　　傅兮梧笑着说：“别以为这是骂你，要知道这样的大气运别人想求还求不来呢，除了不容易死之外，运气也不错。你能成长的空间比你想象的要大，以后多带着小沈一点儿，让他也蹭蹭你的福气。”

　　被傅兮梧说的一愣一愣的白芷丹愣愣点了下头。此时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的沈润泽狐疑的看着傅兮梧：“你这些话怎么说的像是再也不回来了一样？”这一次傅兮梧离开是要去破除睚眦在九州上设的阵，然后直接去找睚眦。

　　虽然现在力量悬殊比较大，可是他们从没想过傅兮梧有一天会回不来。

　　因为傅兮梧说，睚眦是他哥哥，还是关系很好的哥哥。

　　傅兮梧笑了笑：“因为莫羽那家伙好不容易答应我，这次的事情结束之后就放我离开，我当然得找一个钟灵毓秀的地方养着了，人类社会太浮躁了，不适合我。”

　　这话没什么问题，理由也真，可聪明如沈润泽，他所关注的点是，傅兮梧明明可以等这次事情结束之后回来再交代，为什么非要在离开的时候交代？

　　就好像，他不打算再回这个警局了一样。

　　就算是很急，也不必急于这一刻吧。

　　“你……”沈润泽正打算说什么，却被傅兮梧打断。“以后有什么事你就找莫羽吧，你有他的电话吧。”

　　沈润泽沉默了一下，点点头。

　　“那么明天我就走了，这个事情不那么轻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处理好。”傅兮梧说着叹息的话，手上却拿起一个香蕉，剥开了吃，丝毫没有言语中的无奈。

　　早已习惯了傅兮梧这种状态的两个人已经完全免疫了，反倒是九尾狐觉得有意思。

　　傅兮梧还没有忘记他，“照你说的，我这就要去送死了，你是跟还是不跟？”

　　九尾狐笑了起来，“跟啊，怎么不跟，这个热闹平时可看不到，我怎么能够错过？”

　　傅兮梧看了九尾狐一眼，对他的选择倒也没觉得奇怪，虽说按理说遇到这种事情当然是要跑得越远越好的，这只老狐狸哪里有不懂的道理。

　　只是此去，不知道九尾狐究竟是打算做什么，作为一个老狐狸，他当然明白，如果参与到睚眦那一边去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可是在傅兮梧一边自然也是讨不了好的，傅兮梧现在很明显就处于弱势。

　　若说他真的只是去看热闹的，却又有点说不过去，冒着生命危险看热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