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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倾城故人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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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冰天雪地中赶路实在不是一件好事情,凉见觉得有些乏了,就连身子骨都懒懒的,洗漱都不曾躺在床上睡下了。
一觉醒来已是午时,梳洗好了之后走到侧面的书房内,果然看见一沓宣纸,上面写着的赫然就是这次昆仑雪莲的拍卖时间和与会人数。
就着桌上的茶水点心,凉见慢慢的翻看着那些资料,寻找有用的讯息。时而停顿一下,时而快速翻动,他的眉眼之间始终是清冷的,让人看不出情绪。
资料很多,但是有用的却只有那么一些。看完之后凉见坐在案前写写画画,一边落笔一边分析。
拍卖雪莲的人是西域来的药商,这并不奇怪,昆仑峰确实在西域,可是这参与的人却有些微妙了。
不过是一株雪莲罢了,虽则珍贵,也不是非要不可。如若不是这花对棠未有用,他才不会来。可是这些人呢,诸如独孤北和丰扶苏,他们是要做什么,难不成都得了不治之症了?
三国之中果然没有简单事,这一次,怕是又会有一场好戏罢。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不参合。三国又如何,阴谋阳谋又如何?他不过是一个过客,死了一次又活了一次,他的命早已经不是命。
生亦无欢死亦无悲,又何必去在意这些?
他现在可是看得开得很。
用过午饭之后凉见起身出门。无论来的人是谁,雪莲她必须拿到,如若是买不到,便用抢,抢不到,就只有偷了。所以要做的功课,现在就要做好。
忙忙碌碌东跑西串,又是一下午没了。
掌灯时分,凉见回来了,第一件事就是泡澡。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在掌控之中,只等拿了花接了棠未便可以回花林了。
他泡在水中,一颗心落了一半。
水是药泉,合着多种花草,可以宁神,凉见趴在浴桶边上,竟然有些瞌睡了。
一手挽着长发一手扶着浴桶的边缘,他准备小憩一会子。
夜已经沉了,依稀可以听见来来往往的脚步声,或者是婢子轻言细语,偶尔又咳嗽声,或者是杯盘落展之音。
凉见迷迷糊糊,准备起身。水中呆久了也不是好事,何况天气冷,恐欲风寒。
他动了一下,却立马睁开了眼睛,那双星眸中寒光乍现。
手从发丝中划过,带起水中的花瓣,直接的向着窗外射去。
剑气破窗而入,向外看去月光下雪花纷纷,几片花瓣落在洁白的雪花上,触目惊心。
在飞出花瓣的同时凉见抓起案边长剑,随即卷下纱帘裹住身子,然后玉足轻点迎上了扑面而来的剑气。
凉见生前是不会武功的,可是这两年内遍阅各家武学秘籍,加之悟性极好,也算的上是一个高手。
长发在水中浸染,水珠滴下落在轻纱上透进肌肤,有些冷。凉见一面舞剑挡住来人一面向外飞去。
知道这一次必定会有麻烦,只是没想到丰扶苏的动作这么快,他才落脚就被他给找着了,不愧是大西有名的神算子。凉见心中对这个人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然而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退敌才最要紧。甩了甩头,凉见奋力相迎。
这边的黑衣人也傻了眼,本来是看着他疲惫,想要攻其不备,结果哪里知道竟然让他们发现了这个天大的事情——花林首富冷面财神竟然是个女人!
不是说好是个身高八尺的男人的吗????
不知道该不该说他们运气好。
他们有些不自在,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人,尤其是这个女人还在洗澡没穿衣服,实在是有些不妥。
但他们是杀手,同情之心必不可有,又兼之这女人身手不弱,所以几人敛了心神,专心对敌。主子交代的事情,若是没做好,回去不得扒一层皮!
开始双方都有些怔忡,并没有使出全力,大概算是在相互试探罢。可是现下那几个人已经是铁了心了,凉见心下便有些着急。
若是平时她定是不将他们放在眼中的,可是现在……
轻纱毕竟不是衣服,自然也比不得平日里男装的方便。这个样子一边扯着身上轻纱一边舞剑,实在是很碍事啊…这么一来二去,她竟然落了下风。
她真是败给了丰扶苏了,挑的这么个好时间。
剑花又起,掀起地上积雪,合着飘过的梅花,不像是在打斗,反而像是舞蹈。美轮美奂。
然而这美只适合局外人,战中的几人都不甚轻松。
几个黑衣人武功自然不低,可是一时半会儿不能奈凉见几何。凉见虽自恃招式精妙身法灵动,却也退不出这包围圈子。一时间局势僵持不下。
一个回身,手中长剑递出,刀口染血,凉见起身纵跃,身上轻纱便随之飞舞起来。
可是身法再快也比不上剑气,一块轻纱悠然落地,伴着几缕青丝。
凉见知道再拖下去已是无益,可又不愿惊动他人,让人识破女儿身,因此只是奋力相拼,但是碍着这一身行头,终不如意。
黑衣人原本还忌惮着怕动作太大引人注意节外生枝,现下知道凉见投鼠忌器,因此愈加凶狠,一招一式都是直取面门,端的是心狠手辣。
凉见不敌,眼看着就要被剑锋划过,一件雪白狐裘飘然而至。众人皆惊。
感觉到有强大的内力接近,凉见下意识的躲闪,却不偏不倚被狐裘包住落在一人臂弯之内抱了个满怀。
视线斗转,凉见蒙蒙的有些反应不过来。低头一看,不过是眨眼功夫,黑衣人全部倒在了地上。
她抬头,看见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眉入鬓桃花眼,挺直的鼻梁下面小嘴嫣红。真是好巧不巧他长得一副祸国殃民的老熟人的脸。
凉见这一次是真的懵了,她怎么也想不到,一直想着的恨着的避着的那人,就这么不期间相遇。
她不知作何反应,愣在他的怀中。
抱着凉见退了老远,那人静静地看着地上的黑衣人。他的脸沉着,眼中却带上了几许鲜活,吐出的话语冰冷,可是心却炙热。
“告诉丰扶苏,这个人别动。”
“……”黑衣人虽然受了伤,还是紧紧的盯着凉见,眼中是嗜血的杀气。
“没听见么”他看着地上的人,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手指收缩,那黑衣人便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起来。
果然还是那么冷血。凉见看着地上的黑衣人,而后默默地挣脱他的怀抱,面色有些不好。
“可记着了?”又是一下,那黑衣人冷汗涔涔,开口道“你…你是谁?”他说完这话,便将雪抓起来往嘴里塞,似乎这样子就能减轻痛苦一般。
他的‘抚心’,练得愈发的好了。所谓抚心,既是以手指动作,操纵人的心脏和咽喉。这黑衣人如此痛楚,便是被抚心伤了心脉和咽喉。凉见默默的想。
那人不说话,只是看着凉见,他也有些怔忡,就连手都有些颤抖。终究还是活着,终究不至于让他,悔恨一生。
“你到底是谁!”黑衣人扣住喉咙,似乎想要掐断自己的脖子一般,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嗜血的恨意。沉思被打断,心中不悦,那人又是手指一动。黑衣人的喉头潺潺的流出血来。他收回手,淡淡吐出几字
“姬宫涅。”
黑衣人瞬间面色惨白,随后扶起地上还未死去的兄弟颤颤巍巍的走了。姬宫涅,他们惹不起,而且他们的主子,也不会惹。
看着黑衣人走开,凉见松了一口气,而后用手拢紧了狐裘,她才发现,原来这夜里是这么冷的,冷的人血液都冰凉冰凉。
姬宫涅姬宫涅,这许久未曾见过的人,竟然在这种情况下相见了,她该如何?
杀了他,简直痴人说梦,原谅他?也是痴人说梦。神交了许久,凉见终于叹气,还是以后再说罢。
“多谢相救。”她冷淡道谢,转身往屋子里走。姬宫涅并未阻拦,甚至于多说一句话都没有。
还有两步便到门口,凉见回头“狐裘改日奉上”。
她进了屋子,姬宫涅依旧站在雪地里。
过了半响,他终于浅浅开口“苏……幕”。他的手张了张,最终收回袖中。凉见用过的那柄剑落在地上,银光闪闪,晃得姬宫涅眼睛生疼。
他认出她来了,就在刚才她轻纱滑落回眸提剑之时。他被那张脸惊吓了一番,心中疑惑。可是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反应,直接扯了架上狐裘飞身而出。
姬宫涅终究是在乎苏幕的,只是也不知现在,这在乎还有没有意义?杀伐果决的姬宫涅此时亦是无奈了。
一个身影急匆匆的跑下来冲到他怀里,姬宫涅被那人带的后退了两步。
怀中女子抬起头来看着他,眼泪汪汪,颇有些指责的意思“宫涅哥哥,你丢下阿桑了。”她长得很是好看,眼睛大大的,这么包着一汪水,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
姬宫涅轻笑着捏着她的脸“小傻子,哥哥怎么会丢下你。快把鼻涕擦干了,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不害臊。”
“真的不会丢下阿桑么,那哥哥刚才是做什么去了?”姬桑明显的不相信。
“自然不会。”他牵起姬桑的手自顾自像着楼梯走去“刚才不过是看见一个朋友了。”
“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吗?”
“恩,很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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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之后,凉见有些焦躁。不知是因为接下来的事情,还是因为姬宫涅。似乎只要是碰着姬宫涅的事,她就静不下来。以前是这样,没想到现在…还是一样。
青玉公子姬宫涅,音容兼美精才绝世,向来,心狠手辣无情无心。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可是苏幕不知道。后来她终于晓得,早已经是家破人亡。
凉见心中烦躁,将那一件狐裘扔到了地上。身上的轻纱随着狐裘落下,肌肤暴露在空气中,隐隐约约布满全身的梅痕有些清晰,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这不过是一具残破的躯体。
夜已深沉,她睡下了,然而梦里却总是稀奇古怪的一些东西,让人不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