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世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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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渡觉得自从对夏政轩说了那段话之后，他好像对自己更加放心，真的跟兄弟一样。在忞成宫中寻了一处离青龙馆最近的屋子，直接把之前竹林小屋的匾额取来挂上。之前淑妃说那个地方风雅，还有一个原因，那里曾是先帝年轻时写诗作词的地方，先帝命名为沐云居。按例皇子的陪读可以住在忞成宫里，但是特地挂的匾额很是显眼。
“清竹，今天有好消息，不如取消今天午后的练习，我们去钓鱼如何？”夏政轩从皇后宫里回来之后满面红光的直接去找了许渡。
“你是想说二皇子今天早晨去向皇上求情却被臭骂一顿，还延长了淑妃禁闭时间。结果特没脸的回来，满宫里都知道了，淑妃成了更大的笑柄。顺便联想起来当年被禁足的妧嫔，一对比起来，淑妃显得小家子气了。不足为奇的消息，自然不能取消今晚的练习。”
许渡给夏政轩安排的学业功课比太傅孙言都要严格，除了平时的课程午后还要匀一些时间出来练剑，晚上回到青龙馆还要温习诗书，每隔几日就要作一篇文章出来给太傅看。夏政轩本来还想给许渡一个惊喜，好让他稍微放松一下。
这一切，都是许清竹精心安排的，他只是没告诉夏政轩其中原委而已。淑妃的父亲虽然是一方刺史，也是皇帝看在淑妃的恩宠提拔上来，可以说淑妃出身不及皇后，自然没有学过绘画，就算是临摹最简单的东西六宫图纸也要好几个时辰，更何况那种简单的东西早就不见了，翰林院所保存的图纸及其细致。而这时妧嫔重新获宠，听说不日就要晋升贵嫔，加上妧嫔的用心，皇帝也时常是看皇后，大约连三十张图的一半都没有画好，当然着急。
那淑妃也不是吃素的，她提前安排夏政宇用心学习，讨来太傅席进韫的几句夸赞，皇帝每隔四天就会把太傅们召来问皇子的功课，如果席进韫夸赞二皇子，之后他再去向皇上求情，淑妃就放出来了。
但是‘好巧不巧’皇上召见太傅的前一日晚，夏政轩冒着风雨来向准备回府的太傅孙言请教学问，这件事加深了学士们心里四皇子的好形象，席进韫不仅没怎么夸赞二皇子，倒是不停的跟皇上说四皇子如何用功。第二天夏政宇去找皇上求情，展示自己的用功在皇帝面前不过就是浮躁而已，不仅没达成目的，还适得其反。
“原来都是清竹的安排，看来这个消息的确无法使你开心。但你听了另一个消息，你估计会放我个小假！”
“什么？”
三月，西南王世子许晟被召回京选妃。本来是件好事，西南王妃已经安排好合适的人选。可是淑妃多事，被皇上寻个由头放出来，又生了许多歪心思，她先跟皇上说自己家里有两个待嫁的侄女，又说大皇子亦未娶，志在把自己的势力向外推进。
大皇子是罪妃的儿子，本来就依附于二皇子。淑妃的志向主要在西南王世子身上，自从许渡进宫陪读之后，四皇子如虎添翼，淑妃自觉仅凭恩宠对付皇后怕是不够了。但她要是可以控制那个常年在军队里许渡的哥哥世子，就不怕许渡再生是非。
淑妃的小算盘打的叮当响，可是事实不尽她心意。夏政轩本来也觉得许晟十岁参军，定是个跟西南王一样的皮肤黝黑的大老粗。可见了他以后，才发现他是个貌比潘安的美人，而他也是受西南王妃多年栽培心思细腻的人。比起许渡的聪明，许晟多了一丝可怕。
“兄长要怎么应付？”
“母妃的意思，若是实在推不掉，就把淑妃的侄女娶回家便是，好吃好喝养着，再添几门侧室就好了。至于母亲之前接触的抚远将军的女儿，就对不起她了，但是这都是淑妃的决定，她是宠妃，我又不好拒绝，又不好让他们家那么尊贵的女儿做妾室。”许晟说的及其风轻云淡，他的笑颜也很冷艳，他越是这样沉稳睿智，越是令夏政轩毛骨悚然，他对这个十七岁的大哥哥充满了畏惧。
但他还是忍不住的问：“世子可有心仪的人？”
“生在帝王家，有些事情，四皇子比我懂。”许晟认为西南王妃指定辅佐的四皇子，也是跟他们一样工于心计的人，但是许渡的眼神和夏政轩的迷茫告诉他，这个人的确不懂。为了缓解尴尬，“有是有，但是母妃应该不会同意我们成亲。留在心里就好了。反正淑妃已经请旨将我留在宫里，这几日就要仰仗你们咯。”
然后许渡告假，带着哥哥去京城游历。许渡十三岁从军跟着西南王去了封地，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四年了，上次西南王归京他都没有回来，京城一下都变了样。在城里转了一天之后，他们去了王妃的嫁妆酒馆。在那里说话方便。
“在那事之后，柳氏有没有再造次？”许晟对柳氏的事情特别上心。
“似乎没有，母妃应该都应付过去了，只是怕她在父王耳边嚼舌根，父王不日归京，这可不是好事。”许渡从小就知道西南王一向以柳氏为中心生怕她受正室的气。若跟以前一样那个女人给父王写封书信，母妃肯定要受责怪。
“那不要紧，父王是为了我的婚事归京，当日到第二日就离开，时间紧凑的很，一刻都不停留。而且，她的书信全都被我拦下。”
“兄长觉得要不要辅佐四皇子的理由告诉他。”许渡还是不忍欺骗夏政轩，可能那天他说话的时候显得太真诚。其实辅佐他另有原因。
两年西南王归京，他曾今找自己的幕僚去密谋换世子一事，当时许晟刚刚入军营，连小小的山贼都对付不了，西南王便觉得他不是个习武带兵的人才，想换掉他。不仅如此，西南王许逸还准备越过许渡，直接立柳氏的儿子许勤。而幕僚们一致认为柳氏出身不好，又是侧室，地位不比正妃，一番劝说这事就被压下去。
其实这件事就是柳氏觉得许晟参军，许渡学习管理府中事物，而自己的儿子尚在襁褓，地位不保，才又哭又闹求着换世子。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西南王妃的耳朵里，她一直都压在心里，没有什么动静。直到几个月前圣上宣许渡进宫陪读，这才有了机会。若有一日四皇子承大统。按照许渡的功劳，他们再收拾柳氏，就算西南王有异议都没用。这样就算西南王不重视他们，也能保全王妃母子三人的荣华。
在许渡眼里，这就是他们一家忙活的目的。在这一点上，他与夏政轩的处境相似，宠妃虽无家世，但依旧难保性命。若有一日宠姬发作，钻了空子，那时候就再布置就晚了。
走了一天路，又陪哥哥说了好久好久的话，许渡累的不得了，直接趴在酒桌上睡着了。而许晟小心翼翼把弟弟抱到包厢里的床上，给他腋好被子，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弟弟只是小憩一会儿，哥哥到跟照顾顽疾病人一样紧张。
“难为你了，清竹。”许晟有的时候觉得太对不起弟弟了，自己的弟弟才十岁，若他们都是普通人家的儿子。许晟定会小心呵护弟弟不受伤害，说不定自己找个一个一官半职或者做点让家人安身立命，就算已经成亲了还是会像个孩童一样领着一帮弟妹捉蚂蚱，斗蛐蛐。
可自己心里又何尝不难受，自从他知道了那件事之后，见谁都觉得自己被欺瞒了一样。
那年，许渡出生了，西南王家里添丁，皇帝特批西南王回来照看妻儿。王爷对这个儿子又疼又爱，对王妃和许晟也加倍关心。可是边境不安，许桓只要自己请旨会西南。战事紧急，王爷总是留宿宫中和皇上大臣商议，王府就出了见大差错。一个刺客趁着守卫换班的时间溜进王府，伤害王妃母子三人。
许晟这辈子都忘不了当年的场景，母妃被吓得半死，头发凌乱的散落在肩上，她吓得差点叫不出声来，抱着两个儿子在屋子里窜逃，那刺客先开始是和母妃周旋，后来恼了直接刺过来，刺中了许渡的肩膀。当天还想刺第二剑时，就被匆匆赶来的刺死。若不是那个守卫有心，她们母子三人哪还能活到今天。
这个时候许桓不得不启程了，便赐给王妃好多珍宝，请来御林军守卫王府，再把此时交给刑部查办，蹊跷的是，他回封地还带走了柳氏。那个时候许晟就不服，明明是自己母妃受惊，但是确实柳氏跟在父王身边，撇下他们在京城。可那个时候，他还沉溺在久违的父爱里，没想太多。
但是就在他慢慢地培养自己的在西南的势力的时候，他知道了一件令他极度对双亲失望的事情。是一个小婢女偷了封地王宫的东西，当时审理的姑姑就是许晟的人。一遍酷刑下来，那个小婢女该招的都招了，不该招了也招了。包括当年的刺杀是柳氏安排的，小婢女原来是柳氏的近身侍女，柳氏在封地风光了几年回去之后，她便留下来，为了求得苟且，把当年的刺杀是柳氏安排的这件事也吐了出来。
更令人寒心的是，刺杀是许桓默许的。他知道，却在那晚故意离开王府，为的就是杀了正室，抬柳氏那个贱妾为正妻。若王妃不死，凭她的家世西南王是不能休妻的，那宠姬柳氏就永远在她之下了，柳氏的儿子也永远是个庶子，承爵更是难上加难。要是王妃被刺客所杀，那他许桓就可以放心的给心爱之人恩宠了。这样一来，当年短暂的温情的，只是许桓良心小小的不安而已。
而他去告诉母妃时，母妃竟然令他不许声张此事。许晟根本就不理解，西南王妃一世精明，却参不透情爱的关卡。
他饮进酒坛子里最后一口女儿红，在心里默念，母亲，你不敢恨得人我恨，你不敢杀的人我杀，这一切，便都给我许竭松罢，我是世子，这些事你做不出来，我就不会让弟弟来承担。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