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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萋萋 ...


  •   翌日,柳碧月是被人”叫”醒的,没错,被人的尖叫给叫醒的。

      柳碧月从小习武,耳力不在话下,那尖叫声几乎冲破了屋顶,吓得柳碧月赶忙从床上一跃而起,随便换了件外衣,带上了斗笠,一把出窍的剑就握在手上。

      叫声是在楼下,柳碧月开了门,就见许多客人挤在楼下,表情不外乎是害怕、警戒和紧张,柳碧月带着斗笠不好挤下去,只能随便拉了一个与自己擦身而过的客人问道:”怎么回事?刚才我听到尖叫声。”

      那客人神情慌张道:”楼下的马厩死了好几个人!我要赶紧走!这种地方不能在住了!”他摇了摇头,像是想甩掉什么可怕的画面。

      柳碧月一听,疑心顿起,她紧盖着斗笠,小心翼翼穿过人群,正巧店小二一脸慌张经过,她连忙叫住他道:”听说有人出事了,我是名大夫,有什么可以帮上忙得吗?”

      店小二不耐地看了她一眼:”大夫?就算请大罗神仙来也没用了!人早死光了,尸体乱七八糟的,劝姑娘妳别管闲事,万一沾了晦气就不好了。”说完,又被几个不知情的客人围住。

      柳碧月好奇,心里又着实没胆,她虽仗有武艺,但到底还是养在闺秀的娇小姐,血肉什么的腥物压根没看过几回,更不用说是人的尸体了,还是惨死的尸体。

      犹豫片刻,柳碧月还是上了楼,说她胆小也行,但她可不想在添一个梦魇。

      她回房收拾了行李,准备立刻动身离开,才开了门,却被一个苗条的身影堵在了门口。

      “是妳……”柳碧月讶异道。

      来得人正是昨晚被调戏的妇人,她穿得依然是那件桃红色菱裙,本该衬着女子鲜活亮丽,但她惨白的脸色却硬生破坏了整身的风采。

      少妇颤着青白的嘴唇,道:”刚才听到姑娘是大夫,不瞒妳说,我已有身孕,可是今天一早却腹痛如绞,能否请姑娘替我看一下?”

      柳碧月下意识望了她一眼,不足三月,还未显怀,她退身道:”外头人多,先请进吧。”

      少妇感激地点点头,柳碧月在她身后关上了门,客房不大,除了床铺和几案外,两个雕花木椅隔着一张楠木细牙桌就摆放在门口对面。

      她示意妇人入坐,一边拿出包袱里行医用的器具和草药。

      妇人看着她熟练的动作,似乎是安了心,面色也恢复了些红润,道:”还没请教姑娘的名字。”

      “江皖。”柳碧月眉眼一下也没抬:”妳怎么称呼呢?”。

      妇人眉眼低垂,一种小家碧玉的娇媚不经意流露了出来,她恭顺道:”唤我萋萋就行。”

      “我先为妳把脉。”柳碧月拿出一个素色的迎枕,妇人听话地将手腕放在了上头,柳碧月动了动纤指,虽然隔着一层纱,萋萋还是努力打量着她的脸色,想趁早看出些端倪。

      柳碧月确认了脉相,心下一沉,抬眼又触及妇人期望的目光,更是让她难以启齿,但沉吟片刻,最后她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萋萋夫人,妳的孩子……已经没了,请节哀。”

      萋萋的脸刷的一下变白,彷佛下一刻就要晕过去,但她还是强忍道:”妳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孩子怎么了?”

      柳碧月不想刺激已经摇摇欲坠的女子,只能尽量将事情说得还有转机,道:”我测不到胎儿没了脉搏,可能已经胎死腹中多时了,夫人若无法接受,我可以带妳回燕城的医馆检查。”

      “不、不了……”她抽动着嘴角,似乎是忍着极大的痛苦,眸中渐渐起了泪光。

      柳碧月想起自己专业,虽然余心不忍,还是建议道:”夫人,孩子还是早点拿掉好,不然胎毒生成,对母体会有极大的伤害。”

      “拿掉?”萋萋一脸茫然,手抚上了毫无动静的肚子:”请姑娘容我想想。”她压低了声音像是怕吵醒谁似。

      柳碧月不忍再看,便借口去看看自己的马,让萋萋一人独处。

      楼下的客人已经散了,柳碧月没多想,满脑子只剩下萋萋年轻美丽的脸庞。她看起来真的很年轻,甚至可能比十七岁的自己还要年幼,却比自己提先经历了这种折磨……柳碧月心头是说不出的难受。

      老远见几个人站在马厩前,没有要进去和离开的意思,柳碧月没什么心情好奇,上前就想闪过他们进去,其中一人急忙拉住了她的手臂,声音急切:”姑娘!不能进去啊!”

      柳碧月下意识想甩开陌生人的手,可是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吓傻了。

      即便隔着面纱,还是能嗅到空气中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柳碧月此刻只恨自己的健忘。

      “楼下的马厩死了好几个人!我要赶紧走!这种地方不能在住了!”那人的话犹言在耳。

      几个男人的尸首仰躺在马厩的草堆上,身上和手脚上都扎满了细草根,似乎曾在地上打滚挣扎过,但每张脸却看不出任何死前的痛苦---因为他们的眼口鼻皆成了一个个骷楼洞,像是有什么从里头爆满了出来,喷得衣襟上都是又腥又臭的脏血。

      柳碧月后退了几步,一时竟忘了转开目光,旁人以为她吓傻了,急忙将她拉了出去。

      她被拉得跌跌撞撞,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人。

      店小二见到是她,一脸愁容道:”要牵马一会再说,我得先找几个胆大的来清这些尸体,啊哟!真是倒足了霉运……”

      柳碧月没理他发牢骚,只是扶着墙,沿墙走回了原路。

      经过一楼吃饭的大厅时,她停了下来,轻轻张开了手,白皙如玉的手掌上,一个不过铜币孔大小的红点格外显眼,柳碧月轻轻对红点吹了一口气,那红点竟生出了两片薄翼,欲振翅飞去,柳碧月赶忙拿出帕子,将虫捏了进去。

      没错,那是一只活生生的虫,却生得娇小红艳,柳碧月发现它时还以为是染了血的草根在空中飞扬,然而,仔细一看,却不难看出上头长得细细密密的短脚和一双薄薄似蝉翼的双翅。

      想到那些人离奇的死状,心思细腻的柳碧月瞬间有了答案。

      蓝怡在教她识毒时,从有一提:”天下百毒,皆有其解,我们行医者只需依症识毒,救人与否便只在一念之间。不过……唯有一样东西比较棘手,若是以后月儿遇见,还是能避则避好。”

      柳碧月认真的望着蓝怡,要将她所有的训戒紧刻在心,

      “那东西名为蛊,是深山水泽一带的邪物,其种类繁多,蛇虫鼠蝎皆可制蛊。蛊会寄居在人的五脏,使中蛊者生不如死,死状极其痛苦,尸体不是被成蛊啃蚀殆尽,就是被畏惧的乡人给烧毁,所以我们对蛊的了解也只能略知毛皮而已。”

      柳碧月不解道:”师父意思是蛊无药可解?”

      蓝怡看她认真的板起小脸,只觉得可爱得很,便伸手摸了摸她的鬓角,温柔道:”解蛊的方法千奇百种,但唯有蛊主自愿解蛊才是最有效的方法。月儿千万要记住,我们行医者尽力而为同时也要明哲保身。”

      柳碧月一脸好学道:”万一月儿真的时运不济,要怎么找出蛊主呢?”

      蓝怡笑道:”蛊主外表上是看不出来,不过大多与中蛊者有深仇大恨,才会违逆天命,下蛊害人;而蛊主中就属以情蛊为命的苗女最心狠手辣,她们睚眦必报,时常许多不知情的男人成为她们手下的牺牲品,不过月儿是姑娘,碰上的机会应该不大。”

      蓝怡没在细讲,想必对蛊术也不甚了解,此刻的脑海中,这段对话却无比清晰地重现。

      她看过了,若说仇杀,尸体上没有任何外伤;若说中毒,死状也过于凄惨,而从没见过的诡异虫子让柳碧月顿时有了些联想,但真正使她心生怀疑的,却是那些尸体的装扮。

      柳碧月的目光不自觉地望向已经坐了一半客人的大听。

      莫名眼熟,仔细想想,那些死去的人不正是昨晚调戏妇人萋萋的几个醉汉吗?

      柳碧月将帕子小心地收了起来,她轻移莲步,缓缓往二楼的客房前去,同时,萋萋美丽的容貌不断在脑中闪过。

      如此年轻,却已为人妻;毫无内力,却只身一人;而昨晚欺负她的四人,今早全死在了马厩,且死状诡异,一个也没漏掉。

      “而蛊主中就属以情蛊为命的苗女最是心狠手辣,她们睚眦必报,时常许多不知情的男人成为她们手下的牺牲品。”这段描述不经意地跳出脑海。

      柳碧月停了脚步,房门就在眼前,她却突然没了想开的念头,可是手却像是与大脑断了线,不听使唤地开了门。

      房内悄然无声,柳碧月硬着头皮走了进去,一跨进门坎,却看见萋萋面色惨白,头倒卧在桌上,彷佛没了气息。

      柳碧月立刻忘了先前的顾虑,急忙上前查看,发现她还有微弱的气息,立刻搭上了手替她把脉。

      脉象虽有生机,却时强时弱,混乱难解……柳碧月面色一沉,她一手掐住萋萋的下颚,果然见她舌头僵硬,舌苔呈现奇异的蓝紫色,竟是中了奇毒的征兆。

      上一秒的嫌疑犯,下一秒又成了受害者。柳碧月这下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萋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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