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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夜访 ...


  •   寒冬将至,一片纯白的雪花无声无息地降落在少女乌黑的发稍上。

      慕莲蹙眉,一边伸手轻轻替她拨去,一面嘱附道:”虽然柳家派人来接送,但凡事还是小心好,妳一个女孩子的,路上别贪玩,趁雪还未大前,早些回家”

      柳碧月点点头,在慕莲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在过几日就是除夕,她必须趁雪势尚小前赶回柳府,与柳绛风他们团聚。

      “小姐。”楚翰负责驾车,柳碧月向他点了点头,一手拉开身后的车帘,里头早已备好舒适的坐垫。

      “小心天寒。”慕莲依旧不放心,一双眼睛紧纠在柳碧月身上,活像一个要目送女儿出嫁的妈。

      柳碧月整了整身上厚实的灰鼠斗篷,虽对慕莲的婆妈感到不耐,但嘴上还是安抚道:”到家后会给师兄稍信,师兄别冻着了,先回去吧。”说完便示意了楚翰一眼

      楚翰看两人的互动正觉得奇怪,收到柳碧月的眼神,立刻轻拉缰绳。

      慕莲不愿走,一手还扶着马车,想再拉着柳碧月说些话,但见柳碧月已经换上平时的冷脸,慕莲不敢太过,想来还是得了她几句关心,便满意地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去。

      等经过了那段最崎岖的山路后,柳碧月才拉开了车帘,呼吸着外头冰冷的空气来醒脑。

      夹着细雪的寒风打乱了一头的青丝,柳碧月伸手想整理头发,却碰到了什么东西让她皱了皱眉,她顺手将那东西扔到车外。

      是一朵艳红的石榴,凌厉的寒风瞬间将它撕成碎片,如胭脂泣血,美人划面,在雪白阴暗的天地间分外苍凉,柳碧月眨了眨眼,正好错过那幅凄艳之景。

      华年那变态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即便已经到了冬天,她每日依旧能在床旁看到一篮新鲜的石榴,虽说每一朵都如同初摘下那般鲜丽无比,但柳碧月还是能隐隐嗅到上头一股诡异的甜腻味,应该是一种防腐的药吧?他是杀手,有这种东西也不奇怪,但柳碧月还是感到莫名的厌恶。

      她自小接受名门正派教育,对那些低层阴暗的事物,说不上深恶痛觉但也抱持着一定的排斥,而华年偏偏就属于那一类的人,为了生活他必须手染鲜血,背负杀孽,柳碧月了解,但不能接受,尤其是那双桃花眼无意间透出的乖张和戾气,不断提醒柳碧月她和他之间无法弥补的差异。

      柳碧月放下车帘,若有所思。

      其实慕莲最近有隐晦提到,华年待不久了,过些时日,等她回来后,他恐怕已经离开了吧?

      脑海闪过那双漂亮得不象话的黑眸,柳碧月用力裹了裹身上厚重的斗篷,对心头无法抑制的一抹可惜十分不满。

      她不想多管闲事,就算少年再怎么出色,她也没信心将他从暗阁解救出来,何况他看起来适应得蛮好的………柳碧月恶意地想。

      这一年来被华年欺负得惨了,她很难认真同情少年的遭遇。

      风雪还不算太大,加上楚翰是习武之人,不到半天就下了山,又过了几个小村庄,离最近的县城还有些距离,柳碧月看风雪有逐渐加大的趋势,便临时找了一个小村庄落脚。

      村子内大部分都是小人家为一户,不太方便,所幸还有一间尼姑庵,在柳碧月捐了些香油钱后,里头已经上了年纪的老住持十分慷慨的让她借住一宿;而楚翰为了看管方便,干脆直接睡在马车上。

      这尼姑庵不过一间偏村的小庙,晚膳就几颗馒头打发了,剩余的时间,柳碧月先是重新检查了行囊,把天书又在包裹了一遍,换了个位置藏好。做好这些,她才安心入寝。

      木头地板硬邦邦的,偏偏稍有动作就会发出咭咭的杂声,空气中还飘散着淡淡的霉味,柳碧月辗转反侧,始终没办法顺利沉入梦乡。

      好不容易眼皮慢慢垂下,迷迷糊糊间,耳畔处一阵异样,柳碧月猛然张开了眼。

      柔软易碎,似云锦,又似绣帕,她抬起手将左鬓处多出来的东西摘了下来。

      尽管视线一片灰暗,但轻描着手上的轮廓,柳碧月还是判断出来了。

      是一朵花。

      柳碧月心沉了下来,她起了身,点亮了房里唯一的灯盏。

      晕黄的灯光在薄脆的纸门上剪出一道修长突兀的身影。

      柳碧月没有感到害怕,只是冷声道:”你太失礼了。”

      “没吓到妳吗?真可惜。”

      纸门被拉开,少年一身黑衣彷佛沾染了夜色,衬着他的身形格外俊朗,柳碧月看过去,细腻如玉的脸庞丝毫没有半点愧疚和慌乱之意,一双桃花眼还似笑非笑,在微弱的灯火中透出狡黠的晶亮。

      “是师兄吩咐的?”柳碧月退开了几步距离,尽管半年露宿在外,但女子该有的贞节意识她可半点没忘。

      “妳丢了东西。”华年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用下颚点了点柳碧月手上的石榴花,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柳碧月这才看清,那朵石榴像是经历了最残酷的折磨,高傲的茎叶上只剩下几朵可怜的花瓣。

      敢情他一直跟在自己车后,还拾起了被自己扔掉的花?柳碧月心里顿生一股无名火。

      “我不会再丢了,你回去吧。”对少年毫无逻辑的偏执,柳碧月是好气又无奈,现在的紧要任务还是打发这个不请自来的家伙吧。

      华年随意靠在纸门边上,没有离开的意思,道:”我要离开谷了。”

      “我知道,师兄有说。”难不成是来作个了结的?柳碧月越想越不安。

      许是柳碧月防备之意太明显,华年眨了一下漂亮的睫羽,露出一个自以为纯良无害的表情,在柳碧月看来却是狐狸忘了藏耳朵,只听他漫不经心道:”我刚才发现我们正好同路,结个伴岂不更好?”

      “不好!”柳碧月下意识驳斥,却再看到少年微眯的双眼,急忙改口道:”现在三更半夜,华公子此般前来实在不太合时……”

      柳碧月说着,一面用手呜住了小小地呵欠,道:”我们明日在说好吗?”

      逐客之意已不言而喻,华年原本只是想来作弄她,但想起两人男女有别,自己的行径的确太过唐突,也不知道之后柳碧月会不会一怒之下回去跟慕莲告状,

      “那就明日吧。”华年看着少女单薄的身形,点点头道。

      听到纸门关起的声音,柳碧月如获大赦,空气中陌生的男子气息让她的贞节意识来到了前所未有的最高点,

      她从首饰盒里拿出一条有铃铛装饰的手绳,用牙齿咬断了绳子,在细心地将绳子挂在门边的两侧,这样一来,在有人不请自来的话,她才能实时做出反应。

      回到了被窝,柳碧月用被子将自己死命裹紧,再将一把匕首藏进了袖里,这才安心睡去。

      -

      -

      第二天,柳碧月一早就上了马车,当然,马车盖头上多了一个人,楚翰见柳碧月不反对,只能继续驾车,而柳碧月自然不介意让少年在上头日晒雨淋。

      离柳家还有至少半天的路,柳碧月算算也差不多,果然,大概到了中午,她开始出现手脚无力,面色苍白的病状。

      楚翰注意到她的异状又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暂时在一处县城城门附近歇息。

      “小姐,我去找大夫!”楚翰等不到柳碧月出来,急得不得了。

      待人走远了,一个俊朗的身影才从车盖头上晃了下来。

      隔着素色的车帘,隐约能看见少女单薄的身影。

      “苦肉计?有必要吗?”他勾起嘴角,语带嘲讽。

      在车厢里装病的柳碧月懒得理他,八成是昨天被他看见自己偷服药了。

      “我不懂啊……”华年故作胡涂,一对本该温柔的桃花眼却狡诈地瞇起,只听他叹道:”妳一个千金小姐不好好作,学人家玩心计装病……难不成你的家人是猛兽吗?劳你这般大费心机?”

      柳碧月没有出声,她自然不可能将柳家的隐密告诉给一个未知杀手。

      其实,当初不只是马车上的茶被动过手脚,之后柳碧月又在紫烟替她准备的几件贴身衣物里发现了被拆线过的痕迹,剪开一看,里头竟是干燥过的草药泥灰,她立刻将所有证据交给慕莲检查。

      记得那时,慕莲皱眉道:”这不是毒,是中药,莲子、桂支,麻黄…….拆开来都很常见的中药,可合在一起就有问题了,长久服用会造成脉像浅弱、病症杂乱,制造出一种重病的幻觉,事实上只要一停药,所有病症都会消失,这应该是假病之药吧?师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柳碧月很聪明,当下就整理出了来龙去脉,柳长老果真好打算,自己女儿身不方便不说,若又成了一个病秧子,未来柳家还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吗?这比要她命还要阴险!

      此次回去,为了怕柳长老他们看出端倪,她便重新调配出那帖药,在柳家马车上混入三餐服用,成功营造出自己中计的错觉。

      柳碧月认为戏要演就演全套,所以这事连楚翰也不知情,被华年瞧见纯属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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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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