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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表白 ...

  •   听完了白清浅含含糊糊的解释,李笑止才知道,原来是她太过杞人忧天,自找烦恼,不由笑着安慰道:

      “九儿不会怪你的,放心吧。她只是大大咧咧惯了,没有你这么心细而已。”

      白清浅默默的嗯了一声,没有回话。

      此时的天色变得有些灰蒙,李笑止记得他来时,外头好像没有停着罗家的马车,所以有些担心看着白清浅问道:“我担心一会儿会下雨,你……反正之后要送九儿回赵府,要不要顺便送你回去?”

      白清浅却不太愿意。她本身好不容易能跟绍云铮单独相处,再加上,如果跟李笑止一起走,那就意味着肯定要跟赵九儿待在同一辆马车里,那更是尴尬的要死。刚刚李笑止匆匆跑来安慰自己,分明是冷落了赵九儿,万一她要是记恨起来,那不是跟让自己难以自处。

      思及此,白清浅抿着唇摇了摇头,“不了,一会儿绍大哥会让人送我回去的,你去送赵小姐就好了。我在,不方便的。”

      什么不方便……李笑止下意识的,就想跟她去解释自己与赵九儿根本没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只是轻声嘱咐她小心一些,别太晚回去。

      看着白清浅一步步走回绍云铮身边,李笑止神情有些落寞。但,这就是他想要的不是么。罢了,罢了,只要她开心就够了,其他一切好的不好的后果,就让自己来承担吧。

      整理好情绪,李笑止回头叫了声“九儿”,却发现赵九儿根本不在身边,甚至,在他可见范围内,都找不到她的身影。李笑止心觉不好,难不成是他刚刚太过专注于白清浅,而忽略了赵九儿么。

      之前绍云铮曾经打趣他,心里眼里只有一个白清浅,再美再好的女人在他周围都成了一团模糊,还问他知不知道这样很伤人心。李笑止当时不觉厉害,现在回头想想,绍云铮说的也不无道理。女儿家的心事和男人不同,说不定就哪里疏忽了怠慢了。

      想到自己可能怠慢了赵九儿,李笑止不由有些心急,急忙拉过来绍府的一个下人询问。

      还好那个人之前远远见过赵九儿一面,而且刚刚与赵九儿擦肩而过,还行了礼,所以连忙为李笑止指了指方向,道:“赵小姐向西边侧门去了,大人快去追吧。”

      西门,那是他们来的方向,莫不是赵九儿一气之下,自己回了府不成。李笑止越想越不好,急急冲着那人指的方向快步走去。

      出了侧门,李笑止一眼扫过巷口,来时的马车还在,却不见赵九儿。他声音有些急,正要冲着车夫询问有没有见过赵九儿,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懒懒的猫儿一样腔调:

      “你出来了啦。”

      李笑止回身,不由暗自松了口气,可待他看清那人的模样,又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赵九儿慵懒的靠着侧门拐角处的石柱,这条巷子秋冬长时间阴冷,唯有石柱那一处因为前面的院墙低下来一段,能晒到阳光。看样子,赵九儿是一直猫在那里晒太阳了,怪不得他一出来却看不到她。

      赵九儿伸了个懒腰,看着李笑止一笑,“能走了么,天气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待会儿不知道会不会下雨?”

      李笑止发现,赵九儿很爱这样笑,虽然抿着嘴唇,但嘴角会勾的很弯,眼中流光浅浅一转,然后明亮的溢向眼角眉梢。

      他笑着摇摇头,她还真成了猫了。

      “走吧。”他伸手想去扶她,却被她无意识躲过。手落了空,他站在原地有些愣神,谁知始作俑者却回身催他:“快一些,李——大人。”

      李笑止轻叹一声,随着她上了马车。

      马车内,赵九儿隐隐觉得身体有些冷。也许是真的变了天,也许是刚刚穿巷风吹的太狠,她只觉身上一阵寒颤窜过,然后便控制不住的轻咳了一声。

      “九儿,你是不是着凉了?”

      听着李笑止略带担忧的询问,赵九儿赶忙摆手,正要说着不要紧,谁知一口气没换对,却引来一阵更加猛烈的咳嗽。

      眼看着那人就要解自己的外袍,赵九儿不愿与他太过亲密,便赶紧起身去按他的手,哑着声音道:“不用这么麻烦,真的,我不妨事的。”

      直到赵九儿的手按在他的手背上,李笑止才发觉,那双手凉的冻人。不由想起刚才,他与白清浅说话的时候,一直是刮着秋风的。赵九儿莫非就一直待在门口那个角落,吹着冷风等着他么。

      思绪突然有些波动,他轻轻握住赵九儿的双手,一脸诚恳的看着她道:“对不起,九儿。”

      赵九儿听出了李笑止的内疚,她尴尬的冲他笑了笑,不自然的解释着:“没有关系的,我体质比较畏寒,所以冬天是怕冷了些。但这也不错啊,你想,要是夏天的话,我肯定是不怕热。所以……呵呵。”

      可李笑止却一直皱着眉,握着她的手,有些心疼的看着她。那个眼神,让赵九儿越来越慌张,最后不由得低下头去,开始悄悄用力往出抽自己的手,“李公子,你——”

      “九儿。”李笑止的声音几乎温柔的能溢出水来,“不要叫我李公子,李大人也不许叫,叫我笑止。”

      赵九儿勉强的浅浅一笑,不置可否,而手下的力气却是越使越大。无奈那人就是不松手,还握的更加紧了些,语气也略带了些威胁的味道:“九儿,或者,你想叫我笑止哥哥。”

      九儿,九儿,九儿……赵九儿心里一阵埋怨,什么时候那人叫她名字叫的这么顺口了。抬起头,她半嘟着唇看着李笑止,虽然脸上是不想认输的神情,嘴里却轻轻的嘟囔出了他的名字:

      笑……止。

      赵九儿这幅好像一旦叫了人的名字,就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的模样,把李笑止逗乐了。那两个字是他的名字,又不是什么咒语,她至于这么小心谨慎么。

      “你啊……”他轻叹了口气,松开了她的手,“不知道在防备什么,难道我长得像山贼流氓么?”

      李笑止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好像确认似的,抬手去摸自己的脸,这幅情形看在赵九儿眼里,不由噗嗤笑出声来,精神也随之缓缓放松下来,对着李笑止打趣道:

      “是啊,山贼大人,谁让你刚刚那么凶狠,一黑脸一瞪眼,哪里有人还敢直呼大人的名讳。”

      李笑止很是冤枉,直直解释道:“我刚才那副样子如果还叫凶狠,那你是没有见过我真正——”

      突然,李笑止眼前闪过了他与赵九儿擦身而过,而她因为自己的无视而愣在原地的样子。果然,她虽然一路上一直在说说笑笑,其实心底,或多或少还是在介意的。天之骄女,还是一点儿委屈也给不得。

      赵九儿不知他在想什么,只听得他话说到一半便不再说下去,有些好奇,便随意的问道:“我没有见过什么?”

      低下头看着赵九儿,带着一脸宠溺的笑,伸出手去替她将乱发绾到耳后,“没有见过,我真正对人好的模样。”

      是不是因为李笑止名字里有个笑字,所以他才能笑的这么勾人心弦。赵九儿觉得心跳漏了一拍,他那边已收回手去,她才慌乱的收回在他脸上的目光,侧过头去,没话找话的道:

      “原来,你的好就是帮人梳头发,这么说来,对我最好的岂不是天意那小妮子了,在家里,她可是天天帮我梳。”

      李笑止将视线从赵九儿身上移开,修长的手指下意识的微微蜷缩,薄唇轻张:“我也可以天天为某个人梳妆,只是,不知她愿不愿意罢了。”

      赵九儿身体一怔,抬头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什么。她分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情绪,是惊讶,懵懂,不明所以,甚至可能还有隐隐的失落,但她可以确信的是,这股杂乱的情绪中,没有一丝欣喜。

      虽然,赵九儿潜意识里很是清楚,李阁老带着孙子找上门来,根本不是随便吃顿饭,而是为了她赵九儿。可,她与李笑止相见不过几个时辰,她对他一度还抱有很深的防范之心,怎么一趟马车来回,他就能下定决心要娶她了。那时,她爱邵总监爱的死去活来,可从他们确定恋爱关系到订下婚约,却整整花了四年时间。

      “九儿……”

      赵九儿却摇了摇头,冲他微微一笑,“笑止,你知不知道,我其实很笨的。小时候弹一首曲子,学了一个月都学不好,十个指头起了茧子。娘心疼我,便让我换个简单的,我本来也很怕吃苦的,但那次偏偏没有放弃,后来终于弹出来了。”她眼里闪着柔亮的光,笑问他:

      “你猜,我到底用了多久时间。”

      李笑止知道,赵九儿说的是那首《千秋曲》。当年圣上五十大寿,太师的寿礼,便是赵家九儿那一曲万载千秋,惊艳四座。那场三天三夜的寿宴,琴棋书画,舞风弄剑,没有人不穷其本领来讨龙颜欢心。可最后,让九五之尊点头夸耀的,也只有赵家九儿,再有便是罗烈之甥女。圣上没有记住白清浅的名字,却记住了赵九儿和她的《千秋曲》。

      时至今日,李笑止早已记不得赵九儿那曲《千秋曲》到底如何绝色,却唯独记住了白清浅技输一筹后,那副不甘的神情。

      谁知,这首让她名冠王城的名曲,到她嘴里竟连名字都被轻描淡写的掠过。

      他沉吟,“一个月练不好,三个月总——”

      “是一年哦。”赵九儿语气轻松,让人完全听不出来这个数字背后到底隐含了多少苦楚,“从最开始的教习师父的讲习,到最后的成曲,再加上我中途坏脾气,摔了三次琴,中断了不少时日,最后算起来,这首曲子一共花了我一年零十三天光景。”

      李笑止有些惊讶,他记得,白清浅的落英舞,也不过就练了短短二十日。而赵九儿……

      “对了,如果你仔细看我左边眉眼间那一块儿。”赵九儿轻轻撩起额前碎发,“就能看到那里有一条细细的疤,最后那次摔断了琴弦,缺口处正好弹起,划破了眼皮,还差点儿伤了眼睛。后来我就想,我已经付出了这么大的牺牲,要是再练不好,那我得多吃亏啊。”

      李笑止看着那道浅浅的疤痕,的确,如果她不说,他一定注意不到。他突然想问,那时她疼不疼。可不过转眼间,赵九儿又将头发放了下来,那道疤,便被严严实实的遮住了。

      “笑止,嗯,其实我心里还是想叫你李公子。但,既然你坚持,就叫你笑止好了。不知道,我说了这么多,你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

      李笑止不语,只安静的看着她的眼睛,赵九儿也没有闪躲,她知道,他在等着一个说法。

      “一首曲子从教学到奉于人前,还要花费一年的时间去练习和磨合,更何况是两个大活人。”赵九儿笑了笑,接着道:“这话说的粗浅了一些,笑止莫要嫌弃。笑止比九儿聪慧何止百倍,应该能明白九儿的意思。”

      李笑止还是沉默,让赵九儿暗自有些心急,正想再提醒他一下时,身下马车突然一晃,便听得得车夫试探的声音:“爷,赵小姐,太师府到了。”

      李笑止仿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冲她道了声:“到了,我送你进去。”

      赵九儿有些怔忪,她不相信自己都这么明显了,他还能不明白。可他却一言不发,让赵九儿也有些看不懂,这个李笑止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马车停在了赵府正门,李笑止扶着赵九儿刚一落地,就有赵家护卫立刻上前,将自家小姐迎到中间。

      赵九儿站在里他一步之遥的位置,看着他,脸上挂着温柔而疏离的浅笑。

      “我回去了,你路上也要当心。”

      李笑止点了点头,清雅的脸庞上带着一丝犹豫不决,好半天才开口问:“我们还是朋友,对么?”

      赵九儿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的这么小心,不由觉得是不是她刚刚讲了一堆歪理,吓到了这位饱读圣贤书的文弱公子,故而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干干脆脆的答道:

      “当然!”

      李笑止嗯了一声,叫她赶快回去,他看着她进去之后就走。赵九儿便笑着告了辞,刚刚转过身去,却好似想起什么似得,又转了回来。

      “对了,你要是再遇到白姑娘,就帮我跟她解释一下。我从来没有赶那个小乞儿出王城,他撞我,只是为了偷我腰间那颗珍珠。如果她不信,可以来赵府看看他,他叫长庚,现在是赵府的一个花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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