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尘舍》苍犬

4、第三章

　　寂静的夜，只有篝火剧烈燃烧与偶尔的虫鸣。少年盘脚坐在火堆前极为认真的翻阅着什么，顺便也为身旁入睡地青年守夜。
　　“十五号。”
　　清冷的女声突然响起：“十五号。”少年有些诧异地四处巡视。“十五号。第十五号考生。”女声终于不再只念编号，而是提示般说道，“请回复学院，你是否无恙。”
　　猛地一拍脑袋，少年终于是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纹有学院标识的碎玉。随手拨弄几下，碎玉便浮动在少年掌中，向半空中投射出一片息影。身着冰蓝色衣袍上有学院标识的女子站在房间的中央，身周环旋着各式各样的电子影像。
　　“十五号，”女子巡视了一下他所处的境况，“现在公布你此次考核的主要内容及其要求。”女子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找到‘人皇’，帮助其将这个世界的一切秩序重新确立，令万物重新归位。任务要求，扫清一切障碍；达成条件，得到神的加冕；线索，预言。”似是有意无意，“预言”那两字，女子咬音极重，像是在暗示着什么。“另外强调一点，虽然诸位考生身处之地皆为校方虚拟，但若是一味托大可真会命丧于此。除非必要，绝不可破坏此中规则，了解？”女子面无表情的说着，看到十五号颔首应下便抬手切断了联系，“对了，任务状态随时更新，敬请注意。”投影消失，女子的话伴着碎玉泛出的柔光在半空中沉浮。
　　假的么。全部都是，还只是一部分呢？
　　黑色的猫轻叫着，从少年的怀中跳了出来。踱至禁锁眉头似是被梦魇住的青年身畔，湿漉漉的鼻尖轻抵在他的颈窝。“亡乐。”青年似是终被惊醒，扭头看到是它，才略放缓了心情。抬手轻抚它的毛发，青年带着刚醒时的哑音：“接下来，你打算往哪里去。”
　　舒服地蹭了蹭青年的手心，它摇着灵活的尾巴在地上写出一个名字。
　　碎星城。

　　艳阳高照，不知何时换了一套干净装扮的少年拿着手中的剧本翻来复去的看着。
　　按照剧情发展，现在该会出现一个精灵来推动剧情。不过那是要走另一条路才会触发的剧情，现在这条路上……大概会略过这个剧情吧？啧，这玩意儿还真是厚，要真按着上面一步步来，还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还是直接杀了那个捣乱的王比较省事一点。
　　这样想着，少年颇肯定的点点头自我肯定一番。收起东西顺便抬头看看天。
　　之前徙泊远说要去洗漱，不过几步远，便也未放在心上。只是，如今约莫已有半天，便是出恭也该回来了罢。如此想着，少年收起手中书前往察看。
　　不过多时，铁器相撞的声音隐约在前方响起。少年的心徒然一沉，加快了步伐的速度。
　　转身绕过一片小树林，不其然见到一场正在进行中的打斗。而此时，曾说去洗漱的青年却正捂着伤处斜倚在树旁。
　　“徙氏的所谓天才，也不过如此。”一声冷哼自旁边传来。循声望去，却见一个黑衣人正傲然立在一旁，露出的半张脸颊上正挂着不屑。

　　他受伤了，是这家伙伤了我的人！
　　真是找死啊……
　　像是心爱的玩具被未经自己允许便已被他人弄坏，那种无可抑制的怒火熊熊燃烧。
　　冷静，冷静！少年按捺住心底突然冒出的暴怒般的情绪不断对自己强调。老板说不能感情用事，要按照剧本走，应该放这个家伙离开。可是……
　　看着对方的眼神依旧古井无波，只是张开嘴，露出了不属于人类的獠牙。“哟，这是谁？传说中那个天才身边的看门‘狗’呢，哪儿去了？”黑衣人像是忽然发现了少年，满带嘲笑口吻的说，“怎么，那副表情。是要来咬我吗？哈哈哈……”那人看着少年放声大笑。
　　真想狠狠地撕裂那喉咙……偶尔崩坏一次也没什么吧。
　　尖牙利齿，似是进化未完全的兽人。冲着对方喉间低吼，像是被激怒的野兽。黑衣人心里微惊，不着痕迹地后退几步，嘴角上扬对着徙泊远讽笑：“呵呵，任务既已达成，我也就不在此多做停留。你若想要知道一切，还是尽快去往碎星城罢。”少年几步跃上前，一招便将对方压在身下。“天真。”那人说罢，随即化为一阵风，消散无踪。
　　看着那人离去，冷哼一声，少年起身拍打着身上的土灰。扭头看向一旁受伤的青年，只见一身白衣已被左肩留下的血染红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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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致的为徙泊远包扎过后，少年这才打量起了周围。因着打斗者的不在意，周围树木上留下的痕迹极多，更有甚已断裂于地。空中仍旧残留着刚刚的元素，身上沾染的是精灵的味道。
　　精灵，看来无论选择那条路，只要是前往碎星城便一定会遇上那个精灵么……啧。
　　难不成非要按剧本一步步来？
　　利落的转身，少年回到徙泊远身边，扶起他，似是要赶快离开此地。徙泊远看着白墨卿似是想说什么，翕动几下：“可去碎星城？”
　　“你觉得呢？”黑色的猫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蹲在少年的头顶，“反正我们原本的计划便是去那里。”
　　“非去不可？”
　　黑猫无言，跳到少年肩头，抵着青年的脸：“还疼么？”
　　“早已无碍。”
　　“那么觉得自己这副模样如何？”
　　挥动尾巴，从不远处小溪流中引来几团水化作一面流动的水镜。镜中人瘢痕满目，样子极不讨喜。
　　“真丑啊。”亡乐漫不经心地评价，“就算你不在乎，我可是很在乎呢。”就算是游戏，搭档的样貌也是件很重要的事！
　　“那么去三分谷那里也未尝不可。”
　　“我可不相信那些人类。”黑猫尾尖轻点徙泊远的额头，“别忘了你如今这般模样，可都是拜那些人类所赐。”亡乐提醒般看着他：“徙氏那些明里暗里的势力到底怎样你应比我清楚的多，万一那边也有个不安好心的家伙等着你。啧，我看你还复哪门子的仇？”
　　“那便作罢。”徙泊远语气淡漠，“从一开始我便不打算那样做。费时费力，而结果无论输赢都也是徙氏。”
　　“那可不行。”亡乐斜乜着他，“做错事，总要付出代价的。不然……”黑猫冷哼一声，“碎星城里应该有我们要的东西。”
　　“你不知道？”
　　“去看看不就知道。”
　　“不改道？”
　　“怎么可能。我倒要看看接下来还会出什么‘意外’！”
　　“所以我接下还要继续做饵。”
　　“既然知道还不快走！”亡乐说着，少年已一把拉着徙泊远往前走去。
　　“刚刚那个家伙好像给我下了某种禁制。”
　　“无所谓。有我在，只要没死透都能保你原地复活。”
　　“真要复仇的话……明明你只要踹开家父的门就能做到。”徙泊远抿起唇，“何必如何麻烦。”
　　“少罗嗦，那么轻松就能解决事情的话。我早就无视剧本，现在就跑到息湖把人皇捞出来然后放到……”
　　“放到什么。”徙泊远看着突然底下声的亡乐，“所以，给我复仇又和人皇有什么关系。”
　　心底糟糕着“剧本不会就因这崩了吧”的亡乐脸上却一脸无所谓：“因为你是人皇长大的关键人物啊。还记得家族里那群蠢货说过的预言吧，里面提到你会复仇，和人皇一起工作的事情。”圆回来了，真是一个天才……
　　“你是在按照预言走？那么假设你之前说的剧本是指预言，这样说来……”徙泊远突然站住，看着少年怀里的黑猫，“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会变成现在这样。所以后来不断的催我复仇……甚至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也都是经过精心安排的吧。”
　　我是个蠢材，好像崩的更厉害了……
　　“想知道答案？”心里不断算着小九九的亡乐笑着看他，“那就去碎星城。”
　　这下就又回来了，我果然是天才！
　　徙泊远一脸无所谓：“不想。”
　　“你个没生活目标的死人啊！不管怎样都要给我滚去碎星城！”生气的黑猫令少年拖着徙泊远起程，在少年头顶不满的抱怨，“悟透一切的天才都是这么无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