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S&LC]Make You Feel My Love》freesia_honey

45、Chapter 45: Past

　　一样的景物，陌生的景色。

　　安娜塔西娅看着这十六年以来再熟悉不过的教皇厅，明明是和记忆中无异，但是却有一种油然而生的莫名怪异感，她回想了一下入睡前发生的事，疑惑地四处张望，看看会不会看到她的家人，但是长廊依然死寂如通往地狱的走道，她突然有点惊恐和紧张，此时一抹熟悉的身影从一根柱子后走了出来。

　　来者微微抬了抬黑色的高礼帽，向来玩世不恭的微笑在她看来格外的亲切，反应过来之际，她已经小跑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对方，蹭了一蹭男人那胡子拉碴的下巴，还有对方的领结。她不知为何突然好像变回了小时候那样爱撒娇黏人的小女孩，但是她的外祖父好像心情也很不错，只是这一次的说话有点令人吃惊而已。

　　「这裡不是梦界，小安娜，是十三年前黑发的那个家伙要杀掉你的那个晚上。」

　　「怎么可能！？」

　　话音刚落，少女惊讶地摀住了嘴，除了因为这消息令人出乎意料之外，更多的是因为她竟然首次听到自己的声音，而且还是和普通人一样说出了完整的句子。她的声音和母亲也有几分相似，只是没有母亲那一种软软糯糯的感觉，虽然是一样的甜美，但是她自己的声音反而多了一种透澈。也许母亲的声音像是被火烘过而熔化的棉花糖，她自己的则像是……蜂蜜薄荷糖？

　　但是这会是幻觉吗？刚才真的有声音从她的喉咙冒出？感觉太过陌生而奇怪，就好像这声音并不是属于自己的，和自己的身体有一种微妙的不协调感，像是在古希腊神殿看到青花瓷摆设一样。

　　她突然不敢再开口，生怕刚才仅是自己听错了而已，或者是现在她又不能再说话，因此她仅是沉默地站在原地，只是那一双如同红宝石一样的眼眸可以看出了掩饰不住的失望和紧张，她的眼神闪躲，甚至有点不敢和他直视。

　　杳马见状仅是轻笑，先是揉了一揉她有点凌乱的长发，然后又捏了一捏少女软软的脸蛋，看到小丫头泪汪汪、委屈又胆怯不敢轻易开口的表情，他只觉得有几分有趣，微微瞇起眼睛不着痕迹瞥了一眼挂在她颈项上的怀表，接着打了一个响指，一件斗篷凭空出现再轻轻落在她的肩头上。

　　安娜塔西娅微微一怔，然后杳马抬手细心地整理她的斗篷、绑好带子，她低头看了看这半长的精致斗篷，有点不明白他的举动。不过她的外祖父向来不按常理出牌，所以她想她还是等他开口言明一切好了。

　　「这可是小红帽的斗篷呢，小安娜。」

　　时间之神后退了一步，摸了摸下巴，满意地点了点头，少女听到他再次像小时候一样用童话来哄她，她有些忍俊不禁地轻笑出声，这一次则足以证明不再是自己的幻觉和想象，安娜塔西娅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很慢很慢、满是犹豫和不安地低语，像是刚初学说话而已。

　　「……这是……我的声音……? 」

　　「你中午看书的时候，不知不觉睡着了，但并不是和平日一样来到梦界，你的疲惫是来自身体暂时不适应这强大力量所致，刚才你的力量不自觉地失去控制，直接穿越了时空回到这裡，也短暂恢复说话能力。外孙女第一次的时空旅行，我总是要陪伴左右吧。」

　　他轻描淡写地回答，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虽然已经极力把事情说得云淡风轻，但是聪明如安娜塔西娅，也隐约猜到了自己在教皇厅、甚至整个圣域造成的骚动，就是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而已，不过如果她那身为神祗的外祖父也出现，这一次也许不简单，但从另一个方面来看，如果杳马也在，什么问题也应该可以轻易被她解决。

　　她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和平常一样展露温暖如阳的微笑，既然他也努力令她提起精神，如果她再表现得很慌张又紧张兮兮的话，那就真的是太无谓又浪费时间。于是她安静地想了一下，然后保持平静地开口。

　　「那么我现在应该要怎么办？」

　　她的乖巧懂事和配合令他不由得微笑起来，抬手搂住她，像是在花园中散步一样和她闲话家常，她有那么的一刻都快要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忘了自己正处于十三年前暗潮汹涌的教皇厅，忘了在这个时空的年幼自己快将面临被撒加杀害的命运。

　　「你那个不合格的糟糕男友也告诉你了吧，」他故作轻松的口吻还是不禁令人发笑，「他曾经意图要杀死你，但被阻止了;而阻止他的，正正就是未来的你，也正正就是此刻的你。穿越时空回到过去可以做的事有很多，原本的轨迹是你自己现身阻止了他并暂时封印了他邪恶的那一面。但是，安娜……」

　　意味深长的口吻令到她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聚精会神、一脸认真地等待他接下来的说话，长廊的烛光在男人的脸上摇曳，令到他的表情看来有几分晦暗难明，因此她不得不更加专注地去观察他的表情和语气，生怕错过任何一丝的端倪。

　　「墨守成规不是我的作风，我最喜欢的还是打破规矩，除了救了过去的你是必须要做的，其他的事，你想怎样改也可以啊，如果你不想亲自出手的话，甚至可以由我去面对十三年前的他。现在你就是时空的剧作家，你想怎样改掉未来也可以，甚至是杀掉撒加、甚至是把年幼的你送回自己的家人身边，像一个普通少女那样长大——只要你想得出来，都可以改变。」

　　安娜塔西娅闻言微微睁大了眼睛，杳马很少以这一种蛊惑的语气跟她说话，这一次根本就好像是急不及待让她改变过去和未来似的，更糟糕的是……她自己听了好像也有一点的动摇……

　　如果可以回到过去，有什么是想改变的？

　　把过去年幼的自己送回父母身边，她终于可以拥有像普通少女的人生，在自己的家人身边平静而幸福地长大，也拥有美好的自由，世界再也不是在书本上，而是直接在她的脚下，她想到什么地方也可以。

　　让雅典娜重新回到圣域，于是他不用背负十三年的罪名、也不用孤寂地守候这一切，他不会如此的抑郁，至少可以回复真实的身分为正义而战。

　　改变过去，改写成自己想要的未来……这有多好？

　　但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他们知道无论怎样，也无法回到过去改变既定事实，因此每做一个决定都不能草率，如果后悔了，就只能继续往前看，穿越时空改变过去的事太荒唐消极，即使她拥有这样的力量，她也拒绝这样做。说真的，谁不会有令人悔恨的过去，但人的成长不是正正从不完美的过去中学习，令将来的自己成为更好的人吗？

　　过去重要，未来重要，但最重要的是当下。

　　「我会跟随原来的轨迹，原本怎样发展，我就怎样去做。」

　　少女以前所未有的坚定回答，杳马微微瞇起了眼睛，只是饶有趣味地低笑，突然抬手给了她一个拥抱，看到此刻的安娜塔西娅，不知为何，突然有点挂念自己处处维护人类的妻子、还有那愚蠢单纯得可以的女儿，不知不觉之间就喃喃地说了出口。

　　「果然和你的母亲一样，还是普通小丫头而已，完全不懂得拥有力量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