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左少棠

24、六月心事

　　“你们都看见学校横幅了没？学习要办运动会。”
　　鹿祺飞奔入教室，屁股刚挨到板凳，就气喘吁吁地跟大家通报这个消息。
　　“看见了看见了，我们又不是瞎，那么大一横幅！”
　　对于一中的学生而言，除了寒暑假，还有什么最让人期待呢？当然是六月啦，因为六月有两个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运动会和秋游！运动会持续四天，那就意味着这期间，白天没课晚上也没课，食堂每天早上提供免费牛奶，当然运动会决定了资金来源，此话怎讲呢？因为每个班级都会根据运动会上的得奖情况累计出相应的积分，积分榜的前五名会获得相应奖金作为班费自由支配，正因为如此，大家都会拼尽全力争取进前五。
　　周六高一个队和高二一个队的男生踢了场球赛，名曰“热身”，本来周末学校里没什么人，但是那天来的学生出奇多，伊可他们这群住校生没不来的理由，整场踢得很精彩，班主任老白也来看了，直夸踢出了业余选手的水平。
　　观战的吴茝溪激动得不行，呐喊助威之余一直摇站在身边的伊可，“我们班足球队实力超群嘛！”
　　伊可就很纳闷，“以前没听说你懂足球呀？”身边女生的尖叫声超大，她拔高了声音。
　　“不懂足球我还不会看帅哥啊？”
　　一句话直接堵得伊可竟无言以对，从她进赛场起就寻觅着穿7号球服的男生，目光一直追随着他，像是整个心都跟着他在场上奔跑，一同呼吸这场上的空气。
　　韩修是队长，拿笔画得惊心动魄，上场踢足球也毫不逊色，最讨厌这种男生了，做什么都可以做得很好。
　　她很想看看他的表情，面对面。
　　上个星期晚自习结束后，伊可回到寝室发现资料忘拿，返教室，走廊无人，衣角摩擦的沙沙声与虫鸣声交错，门没关，推门看见韩修在教室后面画黑板报，黑板上那首诗是她写的，板报主题是“成长”，她觉得是寻常的题目，写来也蛮顺手，大意说的是萌芽到开花，坚持自我的生长。
　　他应该没画多久，伊可只能隐约看出点轮廓，她抽书时掉了一本在地上，‘砰’的一声，安静的教室显得声音超大，韩修回头，见那人在一处尴尬对着他笑，天气渐热，他的脸上冒出细细的汗，停下擦了脸，又继续拿起粉笔画。
　　她拿了书，却似乎没有走的意思，犹豫了一下开口，“画的是海浪吗？”
　　“嗯……”那人回应了她。
　　“为什么画海浪呢？”
　　伊可觉得如果是自己应该会画一棵树，切合主题。
　　“海浪可以卷走所有人逐渐抛弃的秉性，然后呢，包容所有肮脏、不堪，最后你适应了，就成长了……”
　　他手上的画没停下来，轻描淡写，像说着跟自己无关的事。
　　伊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解释，话里带有很强的攻击性。
　　他突然轻笑，还是那双干净得一尘不染的眼睛，“我开玩笑的……”
　　解释成玩笑有点牵强，仿佛先前的对话都无关痛痒，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伊可走出了教室。
　　第二天早上进班，她还是昏沉的，看到黑板的那一刻，震撼到说不出话，无法形容这样的海浪，扑面而来，呈排山倒海之势，骤急的、咆哮的、吞噬一切，耳边像是回响起海浪拍岸的声音，一次又一次，我以我喜欢的姿态登场，仿佛预示着一切不会卷土重来。
　　这个人是谁？是谁在他心目中能这么放肆？
　　伊可开始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