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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没爹的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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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准备实在不行等我妈下个月来得时候就这么交差了。”卢微微深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都是被长辈逼婚的人,有什么想法也是可以分享一下的。
她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可电话那端的陈昱沉默了很久。这诡异的沉默让卢微微觉得有点儿毛骨悚然,本市新崛起的新星若是在她的撺掇之下一怒直变弯,想必这会成为众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而她,一点都不想成为这个话题的制造者。
好在陈昱没有一直保持沉默,许久开了口:“嗯,这话适合你,不适合我。”说罢挂了电话,独留卢微微一个人茫然,什么意思?
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让卢微微陷入了沉思,陈昱刚才说,陈老定了明天晚上的包厢。明晚还是照常的下班时间,她觉得自己应该提早收拾收拾打道回府,免得被陈老看见了,到时候折腾出些奇怪的话题,她就是真跟陈昱没关系,也变成有关系了。
这么想着时间也过得飞快,等卢微微打点完准备回家的时候,从办公室下来一路迎接她的是更为炽热和期许的目光,各种眼神交错在一起比霓虹灯还耀眼,她是真的没有精力一个一个和他们解释。
直到走到酒店门口,遇见的依旧是中午开门的门童,卢微微停下脚步,忽而食指直直地指向他,门童一愣,脸色便白了起来,好在夜晚看不清楚,便殷勤道:“卢经理。”
门童比卢微微小了好几岁,她思忖着自己不能以大欺小,加之袁熙已经下了车,在那厢朝着她风姿绰约地招手,她便大步向前离开了酒店。
“中午怎么回事?”卢微微一上车便直奔主题,袁熙约了陈昱又把她一个人丢在咖啡厅,她又不是个孩子,袁熙打得什么主意她很清楚。
袁熙开着车狡黠一笑,口气轻松丝毫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错事:“我觉得陈昱挺好的,撮合撮合?”
“又不是两堆泥巴就能给搓到一起去。”卢微微靠着车窗,突然觉得脚腕有点疼。大约是中午敲到了,没伤筋动骨,也就没放在心上。
“你要是堆泥巴,我还来搓你?”袁熙带着讥嘲到:“不过你这木鱼脑袋怎么就不开窍呢?等缘分?你都等了这么久,再等别说缘分,就是猿粪都该化了。看见个不错的就上手吧,试试才知道合不合适!”
“跟我妈似的。”卢微微向来不喜欢别人催促她谈恋爱,哼哧了一声便放眼车外不想再说话。
袁熙知道她心里不痛快,却又不肯让她一个人安静,她做事自然有自己的分寸,从不会乱牵线搭桥。
“行了你,我告诉你吧,我跟陈昱认识,所以他的事情也听说了点,我觉得你们俩合适,不是性格和感觉,而是对待感情的方式。”袁熙说道:“伯母不是要过来么,到时候你怎么应付?是去拉一个人来演男朋友还是干脆找个女朋友?你不是最怕伯母不开心么?我都帮你想好法子了。”
卢微微顿时抬起头,就像被海水淹没许久的礁屿露出顶端的岩石抓住了阳光那般的迫切:“什么法子?”
袁熙笑了笑,卢微微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妈伤心。说她有孝心呢,每个月都记着给妈妈打钱买东西,但凡有空就往家里跑,说她不孝呢,古人又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总说自己最怕妈妈,但那不是真的怕,而是心疼。爸爸在她初三那年死于海难,而后就是妈妈一个人带她长大,那些年妈妈一个人的煎熬她都晓得,所以长大了,最不愿看见的便是妈妈难过。
什么事都好商量,唯独结婚这件事,卢微微觉得自己商量不了。
她并不迫切地渴望爱情,甚至可以来一场只为生活的婚姻,可她哪怕只是搭伙过日子,那也是要挑人的。
袁熙开车的时候很稳当,比起中午陈昱赶着逃命一般的横冲直撞,现在卢微微觉得自己几乎快要进入睡眠状态,如果不是袁熙刚才那一句话。
“微微,我问你,如果搭伙过日子,你觉得陈昱怎么样?”
卢微微想了想,摇了摇头:“不适合。”
袁熙对此一点都没有意外:“为什么?”
“搭伙过日子,找个实诚点的,脾气好点的,不在乎赚多少家境背景,只要愿意相互承受成活中的毛病和脾气就可以了。陈昱那种,长得好家世好有身份有地位,身边不乏软玉温香,你说要是到时候你老公出轨了,你是气还是不气?说气吧,本来就没感情,说不气吧,好歹是上了户口本的,多纠结。”她不指望多么轰轰烈烈的生活,只想衣食无忧平安健康,不要像爸爸那样死于意外,而后看妈妈一个人将悲伤埋在心底,逼迫自己成为一个女强人。
也许是受妈妈影响,她骨子里还是要强的。当别的女孩尖叫着喊爸爸的时候她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地拿着拖鞋拍死蜘蛛蟑螂,她都不记得有多少人说自己是个女汉子。往常她都一笑了之,女强人也好女汉子也罢,人活着为的是一种潇洒利落的心态,一种不随波逐流的情怀,一种不羁。可到底,没有父亲的女孩不知道该怎么与异性相处,于是那个工作上向来雷厉风行的她,将自己塞在贝壳里,拒绝接受阳光。不过是因为,人生的道路上少了一个亲人,叫做父亲。
袁熙是清楚的,她从不去同情卢微微,这个世界上悲惨的人太多,不缺她一个,况且,卢微微从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她有她自己的骄傲。
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唯独结婚这件事情,她很迷茫。
袁熙叹了口气,依旧望着前方的路,午夜,路上的人很少,路灯交错的光芒打在路上,袁熙慢慢加快了速度,大半夜大家都累了。
“如果有一个男人跟你的想法是一样的呢?”袁熙问道:“找个人相亲应付家里,不需要太多感情只要和和气气地搭伙过日子。”
“你不会告诉我这个人是陈昱?”卢微微顿时印证了当她在相亲的那一刻看到陈昱时的第一想法:“倒也有可能,他那是为情所伤了?”
“伤不伤我知道,不过你想,想攀上他的美女不少,他也算是见过风月场的人,婚内出轨这种事,我不能保证。不过就像大家都说的,至少长得好,真要犯什么事,看脸也能消气,总比找个丑的还犯事要舒服点吧?”
卢微微觉得这也有道理,可怎么听都感觉是袁熙一个人在自作多情。总不能冲过去问,喂,咱俩搭伙过日子好吗?迟早别人会瞪她一眼,然后告诉她药不能停。
“你怎么知道陈昱什么想法?”卢微微问道。
袁熙做公关的和各方面交道都不错,她人漂亮身材好又伶牙俐齿,在本市的人脉也挺广。她凑近了点,低声道:“陈昱有个哥们,叫徐泽宇,问他就什么都知道了。”眼神狡黠,卢微微故意装作踹她,不想突然倒吸了一口气,脚腕上的疼痛感又上来了。
直到下了车卢微微站着的时候,袁熙才发现有些不对:“你脚怎么了?”
“中午扭到了。”卢微微俯下身,工作时穿的是西装裙和平跟的黑色单鞋,一截脚腕露在外面略有红肿。
“肿了!”袁熙赶忙扶住了她,“这么晚医务室都关门了!”
“没事,一会儿拿冰敷一下,明天再说。”袁熙扶着卢微微上了电梯,眼神还时不时往她脚上瞟,换了是她估计敲到的时候就会喊疼去医院,可谁让这个人是卢微微呢?
袁熙便无数次想起自己评价卢微微的话:她就是个不要命的人!
到了家里袁熙去装冰袋,卢微微坐在沙发上,不过一会儿袁熙便坐到了她旁边开始唠叨:“微微你还记得咱上大学的时候鑫哥是怎么评价你的么?”
“时男时女,有时候一点都不像个女人。”卢微微拿着冰袋敷在自己脚上,抬头面无表情:“那时候但凡叫我微哥的我都喊他们X妹,鑫妹也是其中一个。”大学真是断美好的时光,还好一路上一起走来的姐妹一直都在,只是其他人转眼就各奔东西。
“鑫哥说的一句话有道理。”袁熙自顾自倒了杯红酒:“你长得挺漂亮,又不乏追求者,只要稍微温柔点,一点点。”罢了又坐下来,试探道:“真的没爹的女孩,会不知道怎么和异性相处吗?”
“你觉得我像有交流综合障碍症的人吗?”卢微微支使着:“给我也倒一杯。”她想,有些事情没有亲身体验过,别人是不会了解的。
她的性格不算内向,工作上的问题可以交流,若是单独私底下谈感情,除了荒诞的扯谈和生硬的转移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相处。
那么和陈昱相亲的时候呢?幸亏那不是第一次见面,还有两年前的一瓶酒作为交谈的话题。至少气质是相近的。
拿着酒杯的时候神情恍惚,直到不小心动了脚感觉到痛意倒吸一口气的时候方才回过神来,卢微微犹豫半响:“明天我请个假吧,这样也上不了班。”
袁熙将信将疑地点头,这一点儿都不像卢微微的性格。她不知道今天酒店里的事,卢微微却只想先离陈家人远点。
脚上没有大碍,卢微微在家窝了一天,直到手机铃响,打来电话的不是袁熙,而是陈昱。
“你生病了?”陈昱那边的口气有点无奈和不情愿。
卢微微被这忽如其来的慰问弄得慌乱,镇定片刻回答:“就是脚肿了。”
“昨天中午伤到得?”陈昱顿时就想到了昨天中午拉她上车的情形,那一声撞得清脆就是不太悦耳,男女之间承受撞击的力度还是有差别的。
“嗯。”卢微微拿着手机问道:“怎么了?”
那边有脚步声,陈昱正从同翰酒店的包间里面出来,走往没人的地方:“同翰的人说你今天请了病假,我爷爷非要我打电话问一下。”他突然间没了刚才不情愿,想着好歹是在自己车上受的伤:“严重么?”
“没有伤筋动骨,没事。”卢微微花了好久才接受一个跟她并不熟悉的异性的慰问,随即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陈昱,你爷爷不会改天就让你大包小包地来探病吧?”
依照陈老的行事作风,陈昱觉得这很有可能。
“你就跟他说我消极怠工吧……”卢微微试探问道。
陈昱边走边道:“我知道怎么说。”随即又问了一遍:“脚伤真的没事?”
“真的。”卢微微回答得极为诚恳。
陈昱便立刻挂了电话回到了包间,在陈老殷切的目光之下淡定说道:“装病。”
陈老布满了沧桑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点笑意:“小姑娘,耍耍性子也是应该的。”
陈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一个奔三的女人也能被称为小姑娘这件事,闷声坐了下来。
陈老随即又补充了一句:“装病也是有个原因的,阿昱啊,多去看看人家。”
陈昱本想着用什么理由拒绝,却突然改变了想法,卢微微在他车里受的伤,他也是有责任的:“我明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