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白之年》博伊

2、都是表白惹的祸

　　这所中学在该市算是数一数二的，除了那些靠关系走后门的高官子弟外，每个人都是在初中三年拼死拼活，削尖了脑袋，最后才挤进这所高府的。
　　然而，好的学校并不一定意味着有好的学生。薛子午的宿舍就是个例子。一个宿舍本来有八个床铺，可在阴盛阳衰的年代里，他们宿舍一共只有六个人。
　　卢一凡是个大老粗，本来他是睡在上铺的，最后在舍长张豪的坑蒙拐骗下换了铺，睡在了下面。在卢一凡面前，大家从来都不提长相二字，因为卢一凡长得真得是太…此外，舍长张豪是个暴脾气，这点让薛子午十分看不惯。
　　萧方皆是所谓的班草，薛子午听人说他家里的那位老父亲是市里财政局的领导。对于社会主义国家来说，公务员意味着什么薛子午自然明白，再看看萧方皆平时的生活消费，普通的工资水平绝对是养活不了他的。
　　陆昊是萧方皆的下铺，也就是薛子午的对铺。陆昊长得十分正太，父亲是交警大队的队长。薛子午也明白这种所谓公务员的性质。
　　施杰是子午的上铺，整个宿舍最没有存在感的人。施杰长得白白净净的，非常安静，闲暇时间非常喜欢看文学小说。或许在他们宿舍，施杰是最文艺的一个男生。
　　除了卢一凡外，其他人都各有各的妖姿，或英气逼人，或阳光青春，或可爱正太，又或是妖艳媚资。五班能拿出来见世面的男颜差不多都凑在了这个宿舍。或许有了薛子午这个润滑剂的存在，整个宿舍的气氛才勉强维持着。

　　男生们凑起来总爱聊些有的没的。有一次陆昊无意间提起了情书，萧方皆立刻就接上了话。
　　萧方皆：“你们说我们宿舍里谁到过的情书最多呀。”
　　萧方皆慵懒地躺在床上，双腿架得高高的，说完得意地窃笑了一下。对于他这种从小养尊处优的高富帅来说，自当觉得自己的魅力绝对可以秒杀众人，之所以这样问也就只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罢了，想着想着又得意地窃笑起来。
　　卢一凡：“我，我就不用说了吧……”他显然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陆昊倒是得意洋洋地说：“我有两封哟！”
　　张豪：“哪有那么多女生会倒追的，倒追多恐龙。像我就一封都没有，不过我有女朋友你们没有这才是重点好不好。”张豪表现出对这个话题十分不屑的样子。
　　萧方皆：“呵，本来就没有重点不重点的，只是随便聊聊罢了。杰杰你呢？”萧方皆倒是乐此不疲，已经开始享受这种取胜的喜悦了。
　　施杰：“我没有。我对情情爱爱这方面向来免疫。”
　　萧方皆：“哈哈，告诉你们呐，我收到过六封，看来是我最多了！不过不就是情书嘛，收多收少没什么关系的啦，这种东西没啥意思。第三个跟我表白的就确实长得不怎么样，不过……”萧方皆喜上眉梢，唧唧歪歪起来。
　　陆昊：“小甜心，你呢？”
　　薛子午：“什么小甜心的，亏你叫得出来，恶心死了。”
　　陆昊：“说啦说啦！”
　　薛子午：“十几二十吧，没细数过。”
　　萧方皆：“少放屁，谁信你啊！”萧方皆显然不乐意，谁情愿那么狠狠地被人扇一巴掌。
　　薛子午漫不经心地从储物柜拿出了一叠，扔在了萧方皆的床上。
　　“喏，给你看，看完了记得还我，还有一些放在家。”
　　薛子午倒没有说谎话，他确实收到了蛮多的“情书”。萧方皆长得确实好看，但看起来却太过于高冷，对女生来说是只可远观意淫不能近看亵玩。薛子午就不同了，本来就够圆滑的他看起来又那么容易‘消化’。话虽如此，他也隐瞒了一些东西——这些情书里面，近一半都来自同性。
　　至于为什么有男生追，那还要从开学那会说起。

　　高中开学不久后，薛子午就被楼下的一女生相中了。于是某天当薛子午走过班级门前时，她就把他拦了下来。
　　女生：“嘿，那个…那个…同学你好！”
　　薛子午：“hello，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女生：“那个…那个…”
　　薛子午：“嗯？”
　　女生：“你中午有空吗？”
　　女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呼了出来。
　　薛子午：“请问有什么事吗？”
　　女生：“你中午有空吗？
　　薛子午：“可我们不认识呢，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女生：“你中午有空吗？”她再把话重复了一遍。
　　薛子午：“有空。”薛子午略感无奈，却又无可奈何。
　　女生：“中午可以一起吃饭吗？”
　　薛子午：“当然十分乐意啦，不过我突然想起今天学生会那边叫我去安排一下校庆的活动策划，今天中午可能不行。”薛子午捉摸着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
　　女生：“那下午。”
　　薛子午：“不好意思哝，下午要参加物理奥赛班。”
　　女生：“明天中午呢。”
　　薛子午：“明天中午宿舍聚餐，不行。”
　　女生：“你几个意思。”说着低下了头，她明白薛子午是在糊弄着她。
　　薛子午：“不好意思，最近实在太忙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薛子午说着挠了挠他的后脑，憨笑着准备开溜。
　　女生：“我喜欢你。”
　　一阵凉风吹过了薛子午的后脑勺，又来了，这种情况又出现了，他最最无助的情况又出现了。假若情书什么的倒好办，装糊涂也就过去了。要知道，一个女生若是敢向男生当面表白的话，那是得下有多大的勇气和决心呀。更何况，他不能违背自己的本性去接受一个陌生的女生，这是不负责任的。但拒绝的话又该怎么说。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我们性格不合之类的话他都试过了，下场往往既难看又难缠。此刻他的脑子如同龙卷风一样，高速地旋转着，想尽办法为自己找条活路。
　　女生：“从第一次看你拿着书经过我们班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你认真起来的样子是那么吸引人。我跟人打听过了，你的条件都跟我很搭配，更重要的是你现在是单身…”
　　女生又呼了一口气，或许她也没想到自己可以那么勇敢吧。
　　“惨了，惨了。对方是有备而来的。”薛子午心里暗暗念叨。
　　薛子午：“其实…跟你说个事…其实我之所以单身的原因，是因为我是个…是个…同性恋。”
　　女生：“你骗人！”
　　薛子午：“真的，我已经喜欢上一个男生了，而且还就是你们班的。”薛子午暗暗赞叹自己的机智。
　　看着女生略显难堪，失望地走开，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或许真的只有这个理由可以才能让对方安心学习吧。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事是，一个星期后，学校的贴吧就炸开了锅。
　　薛子午并没有玩贴吧的习惯，等他发现的时候帖子已经置顶两天了。
　　四百多条评论，薛子午咽了咽口水。
　　“这得传得多广呀。”薛子午暗暗捏了把冷汗。
　　他搞不清楚，为什么一个没有图片没有视频的帖子，几句无从考证的话就可以引起了这般光放的讨论。
　　薛子午：“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呢！”
　　女生：“什么这样做啊，我做什么了我。”女生见薛子午找上门来，似乎是慌了神。
　　薛子午：“少来了，帖子是你发的吧。”薛子午稍微克制了下冲动的情绪，冷冷的说。
　　女生：“不是，不是我。”
　　薛子午：“呵，还狡辩。这年头还有人不开小号来发帖诬陷的。我告诉你，你最好给我老实点，这事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并且我不想跟女人计较太多，但你也别太得瑟，限你今天下午前把帖子删掉。否则有你好果子吃的。”
　　女生：“呜呜呜，我也是为你好吗。我听人家说你一直单身，而你又说你是同性恋，我本以为这样可以帮你找到你的幸福。你可知道，假如爱一个人的话，就算你得不到你也希望对方过得好的。我不知道你会那么生气，我待会就立刻删了。”
　　薛子午：“哼。”薛子午知道她在演戏，但却也说不了她什么。只能感概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一个比一个圆滑，一个比一个虚伪。
　　虽然帖子删掉了，但议论还是有的。薛子午一开始想发个帖子澄清一下的，不过想了一想还是算了。一方面，自己并不是什么校园红人，发帖澄清就显得太过做作了，另一方面，倘若这样做的话也只会弄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呢，说不准还会再次激起千层浪。

　　帖子删了后，薛子午一开始常常感觉到了别人异样的眼光，晚自修还常常有女生成群结队地跑过来偷瞄他，像是发现了外星物种般那样惊奇，又似是找到了意淫素材般欢喜。然而，久而久之，事情也就淡了。不过令薛子午感到震惊的是，开学不久后姚仲生跟他提及了这件事。
　　姚仲生：“同桌，我跟你说件事。”
　　薛子午：“哝，难得呀，一直都是我在找话题没想到…”
　　姚仲生：“高一的时候我看到一篇帖子。”姚仲生说话向来不会拐弯抹角。
　　薛子午：“我知道你在说那个，那这是一个无聊人的恶作剧罢了，都平息了那么久了，怎么还提起他呀。”
　　姚仲生：“没有，就说说。”
　　薛子午：“哦，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别往心里去呀。”薛子午知道姚仲生向来没心没肺，当然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姚仲生：“那你真的喜欢男人嘛？”
　　薛子午：“小傻瓜，怎么可能。”薛子午总觉得两个男人谈这种话题怪怪的。
　　姚仲生：“那你亲过男人吗？”
　　薛子午：“没，当然没啦，我连女的都没亲过呢，老子守了贞操十七载。”
　　姚仲生：“那我把你初吻夺走得话你会生气吗？”
　　薛子午：“哝，有本事就来呀，老子战无不胜。”薛子午傻眼了，他在想今天姚仲生的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踹了，尽然说出这种话，不过还是装得很自然地接下去，生怕弄出点尴尬。
　　或许就是薛子午这种虚伪的本性，才让错误得以延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