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噩梦醒 ...
-
明明在二楼，却叫308，真是奇怪。长安摇摇头，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拿起钥匙，才看到拴在门上的是把很古老的锁。房间打开，一股尘封许久的古旧味扑鼻而来。
长安放下背包，第一时间就是脱鞋，而后四仰八叉的横躺在床上，打从离开那个地方起，就一直奔波于旅途中，而除了床，在哪里都是睡不着。这几天，真是累及了。
眼下见了床就像小孩见了亲娘似得，困意从四面八方扑来，还没来得及脱外套，眼皮已经重重合上。
“这是什么地方？”
“黄城最大的精神病院。”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家人送你过来的。”
“送我过来干嘛？住院？”
“是的。”
“我又没病，干嘛要住院。”
“呵呵，这里的每个人都说自己没病。”
“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是真的没病。”
“你跟他们确实不一样，你比他们病的都要重。”
“我家人呢，送我过来的是男的女的？电话在哪？我要打电话跟他们当面对峙。”
“在这，你打吧。”
打不通？怎么可能！
对方按了免提，电话里传出来的是模板式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她不死心，手机，固话，脑海中能能记住的号码通通打了一遍，得到的答案却只有一个，“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你在电话里做了手脚对不对？我不要待在这里，我要出去，我要报警，我要打110。”
对方甩出一份文件在桌上，然后悠然自得的看着她：“还认得字不？精神鉴定报告，准确的说，是警察送你过来的，你要报警就报吧。”
周围粉刷的雪白的墙壁，石灰在瞬间哗啦啦往下掉，鲜红的液体从里面不断流出，血腥味缠绕在整个办公室里。
刚才那个穿着白大褂，长相斯文的医生也变成了另外一幅狰狞的模样，她不禁啊的叫出声，扯着喉咙叫了半天，却是一脸茫然，为什么自己发不出声音了。
那医生也听得懂她的心声，冲着她哈哈大笑，露出的獠牙足足有一寸长，那根本不是人，是魔鬼，这里是地狱。
她发了疯似得往外逃，却找不到门在那里。血越聚越多，从墙壁上流下，很快就覆盖了整个地面，那个人突然疯了似得朝她扑来，接着便是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
许久之后，意识重新聚拢，长安觉得自己正躺在床上，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罢了，松口气时，想要翻身起来，却发现全身动弹不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这种情况以前也常有过，通俗的说法是鬼压床，科学的说法是睡眠瘫痪症。若是放在从前，她是不怎么害怕的。
可是现在，因为刚才那个噩梦的缘故，心有余悸，又加上自己住的那个房间是靠在最角落，某个人曾经说过，出门在外住宾馆时最好不要选最里面一间，她当时只是笑笑，没想到现在想起来，却悚然万分，这样想着，一时间平时不好的被忽略的讯息全部都凝聚在一起，恐惧愈发大了。
长安觉得自己已经用尽浑身解数，可终究是没有成果。正在这个时候，走廊里突然有了动静，听声音是个年轻姑娘的脚步声，似乎还穿着高跟鞋，那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
原来外头还有人，她慌乱的心正要静下来时，那个脚步声在她房门口戛然而止，凭空消失了。
长安原以为她可能住在对面，一直细心的听了许久，都没有见后续动作。
她过来的时候注意过了，这里每个房间的门锁都是很古老的那种，房间都是木制的，隔音效果并不好，若是对面开门了，她肯定能听清楚。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那个人仿佛就在自己的门口站着，她到底在看什么呢？
长安这样一想，立马觉得有道目光透过木门，直往房间扫射而来，还没等她哆嗦时，只听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那脚步声在自己的房间来回走动，最终停留在床头。
刚才睡的死，被子还没把整个身子盖死，脖子以上以及双手都搁置在外面。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了，长安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要从肚子里跳出来。
那人附身下来，长安闻得到她身上的香水味，感受到她长长的头发蹭在自己脸上，那个人在看她，突然有双冰凉的手搭在了自己的手上，那寒意堪比外面的落雪。
那双手渐渐往上游离，被她摸过的地方变得没有任何知觉，长安感觉到那手正在往自己脖子上走去，惊恐的同时却是心底衍生出无边的绝望，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助感重新眷顾了她，或者说一直没有离开她，仿佛又重新回到了那个地方，不！她不要回去！
冰凉感越游越上，长安突然不再挣扎了。脑中最后的一个画面居然是刚才在窗户边看到那个陌生男人，连她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那个人是谁呢？为什么看起来如此眼熟？他站在雪中是为了等人么？为什么不撑伞？奇怪，雪花那么大，怎么沾不到他身上？还有那人知道刚才偷看他的那个女孩要死了么？
这样想着，那双手在不知不觉中停止了游动，长安等了很久，也没被掐断脖子。一股凉风吹过来，虽然都是冷，但是与刚才的阴森寒意却完全不一样，这空气令她脑子清醒许多，呼吸也顺畅过来。她试着挪动一下眼皮，居然能动了，手指也是。
长安欣喜的睁开双眼，屋里已经很昏暗了，她按下床头开关，头顶上方的灯泡亮起，发出暖色的淡黄光。她下意识的看了下房门，门栓依旧如初，根本没有被打开的痕迹。
床头对面的是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吹开，刚才那股清新的空气就来自窗外。那里飘来许多雪花，雪花比之前在走廊上看到的小许多，在昏黄的灯光下，似乎被镀上迷离的色彩。
长安下了床，情不自禁的走到窗户边上，她刚才出了不少汗，里面的衣服湿了，头发也是湿哒哒的，额头上方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汗珠，此时站在出风口是很冷的，可是她全然不觉，刚才那个梦魇太过真实，她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惊魂未定。
***
长安正看着雪花出神，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还有那个苍老又熟悉的声音：“姑娘，吃饭了。”
长安记起来了，自己还留了五十块在老板那里，现在她特别想看到人，这个声音成了她的救命稻草，她连忙回：“好的，我马上下去。”
老人嗯的一声便走了。
长安来不及梳洗，就这样毛躁的打开了门，老人走的很快，长安看着他即将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匆忙锁上房门，几乎是奔跑似得的尾随其后。
“你刚洗头发了？”到了饭厅，老人才注意到长安苍白的脸色，乱糟糟湿漉漉的头发，误以为她是拿冷水洗头洗澡给冻住的，连忙去倒了一杯开水，边端着过来边带着愧色，“忘了跟你讲了，三楼的热水器坏了，如果要洗澡，可以去二楼，本来打算吃饭的时候再跟你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去洗澡。这么大冷的天，怎么能用冷水洗澡呢，快，快喝点开水。”
长安接过茶杯的手还是颤抖的，一杯热水下肚，才觉得身体慢慢活了过来，也没有解释，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突然间，心里咯噔一响：“我住的就是二楼啊。”
老人反问：“不是308么？”
长安点头：“308没错，但308就是在二楼啊。”
“呵呵，姑娘你记错了，308怎么可能在二楼。”
长安还想辩解，有听见老人说：“先吃饭，吃完饭我给你炖点姜汤，这么冷的天，冻感冒了那可是受罪。”
老人说罢转身去厨房拿菜。
长安看着他的背影，脑中有过片刻的空白。等她想起来要帮忙的时候，老人已经把菜都端出来了。
三菜一汤，分别是笋干炒肉，蒜炒南瓜，清炒白菜，苦菜羹。全部都是家常菜，也全都合长安胃口。
长安说：“老板，一起吃吧。”
老人摇头：“我吃过了。”
长安从桌上拿出一个空碗，用一双公筷把里面的菜各拨一点到盘子里，然后留下那晚苦菜羹，说：“剩下的您拿走吧，我吃不了那么多，别浪费了。”
见老人没有行动，长安说：“我钱照付，我是真吃不了那么多，觉得浪费了可惜，都是这么好的菜。”
老人也不推迟，端起剩下的菜，由衷的赞誉：“这年头像你这么节约的姑娘真不多见。”
他把饭菜端进去，再出来时，长安吃的正香。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噩梦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