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爱为天意》古航

4、梦醒

　　接到姑姑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准备晚上的生日蛋糕。

　　“小羽，我是姑姑”

　　电话差点掉进刚刚打好的蛋液里，还好因为握的紧。

　　“您，有事么？”

　　如果说开始的时候，我对姑姑还是有怨恨的，那么现在，时间已经将那些负面的情绪都冲淡了，或许没有她当年的狠心，我就不会遇见皓辰。

　　“我现在回国了，想跟你见一面，不知道现在你有没有空？”

　　没有太多的前话，直切主题。

　　“现在啊？”

　　“是的，你有空么？”

　　“恩”

　　一路上，我的心里都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忐忑。

　　“小羽，我们都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这是十三年前，姑姑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之后，我就在也没见过她。

　　“小羽，越长大越漂亮了”

　　这是见面之后，姑姑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坐在对面，姑姑仔细地打量着我，让我有些局促不安，但是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您找有什么事么？”

　　即便是已经没有了怨恨，但是现在的我也并不想和对面这个穿着貂皮大衣，脖子上戴着珍珠项链的贵妇人有太多的纠缠，这么多年，让本来就没有多浓厚的亲情变得更稀薄了。

　　“看来你现在过得很幸福，这我就放心了。对于你，我还是有愧疚的，当年抛下你，我也是做了很多的考虑的……”

　　“您有什么事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不行听她说这些。伤口都已经愈合了，再去忏悔插上的那一刀，除了增添彼此的不快和尴尬之外，没有任何的作用。

　　“好吧，那我就直说，我来是希望你能够劝说皓东继续带领东之光参加明年五月的越野比赛。”

　　一句话，却让我彻底的懵了。

　　皓东？东之光？越野比赛？

　　这是什么跟什么？

　　“您的话，我不是太明白，皓东，是谁？”

　　看着我满脸的疑惑，对面的人也很是诧异。

　　“你们不是已经结婚了么？”

　　她的话让我完全的失去了方向，这个时候，手机响起来。

　　来电显示，是皓辰。

　　我按下接听键，

　　“喂，皓辰。”

　　“小羽，我在家，你在哪儿”

　　“我跟姑姑在一起。”

　　我的声音很平和，对面沉默了很久很久。

　　“你们在哪，我去找你。”

　　我说了地址，然后挂断了电话。

　　“看来皓东并没有告诉你真相。”

　　姑姑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

　　“什么真相？”

　　“等他来再说吧，这件事由他来告诉你会好一点。”

　　我没有在说话，确切的说，我是不知道说什么。

　　五分钟之后，银白色的车子停在了窗外，皓辰急匆匆的从车上下来，一路小跑进了咖啡馆。

　　他穿着暗红色的风衣和黑色的长裤，脖子上围着黑色的围巾，那是我昨天才给他织好的，他的头发有些长了，刘海斜斜的飘在额前，睫毛上还挂着户外寒气液化成的水珠。

　　从家里到这间咖啡馆的路程要二十分钟，他却只要五分钟就赶到了，是有多着急呢。

　　看到他进来，姑姑直接站起来，伸出手。

　　“皓东，好久不见。”

　　皓辰看了看姑姑停在半空中的手，又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完全呆住的我。

　　许久。

　　我缓缓的站起来，踉踉跄跄的走到皓辰面前，抓住他的衣袖。

　　“皓辰，姑姑为什么要叫你皓东啊？她说你没有告诉我真相，什么真相啊？”

　　我几乎用祈求的眼神盯着皓辰，他也看着我，睫毛上的水珠还没有退去，眼睛里，满是令人窒息的哀伤，狠狠地凌迟着我的心。转瞬，他讲头转向姑姑，眼神也变得有些犀利。

　　“梁女士，我们的事情，以后再谈。”

　　说完，皓辰搂住已经变成空壳的我，走出了咖啡厅，留下了姑姑一个人。

　　一路上，我们谁都没有说话，皓辰专心的开着车，偶尔回转头看看我。而我，则是把头靠在车窗上，看着一闪而过的一切，只是，什么都看不清。

　　回到家里，我和皓辰面对面坐在餐桌的两边，他双手交叉，低着头。

　　良久，他抬起头，满眼沉重。

　　“小羽，对不起，是我骗了你，你姑姑说的没错，我隐瞒了你很多真相。”

　　“我不是你心心念念的柯皓辰，我叫柯皓东，是他的孪生弟弟。”

　　孪生弟弟？皓辰居然有个孪生弟弟，他说过他没有父母没有家。

　　“说下去。”

　　我强忍自己的情绪，挤出了三个字。

　　“我父亲的是美国柯氏创新的董事长柯钟元，母亲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十五岁的时候，哥哥不满父亲娶了现在的继母，就一个人回国找爷爷奶奶，后来，爷爷奶奶相继去世，他不肯回美国，就一个人来到了孤儿院。为了他，父亲给那家孤儿院捐赠了一千万，知道哥哥喜欢画画，父亲就在中国以哥的名义投资了一家贵族美术学校，留给哥”

　　原来皓辰跟家里一直都有联系，我却从来都不知道。我就像在听一个完全与自己没有关系的故事一样，一句话都接不上。

　　“我是一名赛车手，我明确的告诉过父亲不会管理柯氏的任何事物，所以父亲并不支持我，你姑姑，是我们车队的赞助商。

　　在你们快要结婚的时候，父亲以重病为由，把哥找回美国，希望他能继任柯氏创新的总裁，而父亲会带着继母回中国，永远不会过问他的任何事情，作为这些年他在外受苦的补偿。哥答应了，而且，他也答应了跟柯氏最大的合作伙伴Zv总裁的女儿结婚。他曾经给写过一个邮件，还在瑞士银行给你留了一笔钱。但是你没有回，他以为你就此放弃了。”

　　顿了顿，他又说。

　　“不过，你好像并没有收到那封邮件，否则你也不会等那么久了”

　　对面的人看着我眼睛，说那些我不知道的，所谓的真相。

　　我突然想起了那次，皓辰离开的第三个月，苏溪用我的电脑，顺便帮我清理了好多邮件，难道是那个时候删掉的么？那是我唯一一次删除邮件。

　　我爱了十年的男人居然要跟另一个女人结婚，而我却还在这里傻傻的等着。

　　“那他现在在哪儿？”

　　对方站起来，走到我面前，蹲下来，抓住我的手。

　　“小羽，对不起，你的皓辰，已经不在了。”

　　他仰着头，悲伤地看着我。

　　眼泪再也抑制不住的涌出来，我听见自己的世界再一次轰然倒塌。

　　“你撒谎！”

　　我叫出来，狠狠地挣脱了他，却被他紧紧的抱住，任我怎么挣扎，都逃不出去。

　　是的，皓辰不在了，两年前，皓辰带着他的未婚妻去视察柯氏新一期工程的一处工地，结果由于工人操作不当，工地上发生了爆炸，皓辰还有他的未婚妻还有几个工人被当场炸死，这件事还上过报纸和电视，只是我从来都没有注意过。

　　听他说完这些，心里，就像有一万支利剑，同时刺进去。

　　或许是他放松了，我挣脱掉他的怀抱，跑回卧室，紧紧地锁上了门。

　　回到房间，我闭着眼睛，趴在地板上，奇怪，明明是安了地热的，可是皮肤贴上去，却有一道刺骨的寒流透过皮肤，闯过五脏六腑，冰冻了整个身体。

　　此刻，我并不知道，外面也有一个人，坐在门口，感受着同我一样，彻骨的寒冷，和锥心的疼痛。

　　蚀骨穿心，命运再一次用实际行动告诉我，她是有多么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