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劫》枔泽

10、真相

　　不知不觉又到了池塘边上，女鬼的尸骸早就被移到了别的地方，但阴气还是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想起前次就是在这里遇上那女鬼，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打了个冷颤本猫出声唤道：“姑娘，你在吗？”
　　一阵阴风刮过，无人回应，本猫锲而不舍又道：“我是妖娆，今日与你说过话的，姑娘可否现身一见？”
　　“你找我作甚么？”一个空洞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就感觉到她在附近，果然！
　　本猫小心转身，那女鬼就缥缈的浮在水面上，戾气比白日稍减。因着她的尸身已经从池里捞出，故而身上不再湿淋淋的。
　　这夜黑风高的，又四下无人，本猫对着一个鬼着实有些紧张，暗暗做个深呼吸，心里组织了一下措辞才说道：“姑娘，可还记得我今日与你说过的话？”
　　女鬼朝我趋近，本猫强装镇定归然不动。女鬼瞪着本猫片刻，点头！
　　本猫又才说道：“姑娘，我们是真心想要帮你，倘若我们要对付你，那晚直接将你打散便可，何须像今日这般大费周章，你说是不是？”
　　“人心难测，你们今日做的这些难保不是为了其他目的，我凭什么信你的一面之词！”女鬼讥讽说道。
　　“我们能有什么目的？唯一的目的不过是想帮你，再说了……你也不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女鬼毫不在意的瞟了眼她已经消失的脚，说道：“我就要魂飞魄散了，出不了这个地方，没办法要了他的命，但是取了王如盈这个帮凶的命还是绰绰有余，魂飞魄散也值了！”女鬼说完就大笑不止，近似癫狂！
　　“只要我们在，你就休想动王家小姐。而你现在的样子不出三日定会魂飞魄散，你又何必执着！但是只要你信我们，一定可以替你讨回公道，解你的冤屈！”
　　女鬼冷哼一声：“讨回公道有何用，能还我性命吗？”
　　“那你要了王小姐的命又有何用？要了她的命你也只能逞一时之快，这样做非但不能让你复生，而且会让你魂飞魄散，永远消失！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女鬼半晌不语！
　　我又说道：“世间之事，有因必有果，善恶终有报，你好好想想！”说完本猫提步就走，走出不到十步就听到女鬼说道：“等等，我且信你一回！”
　　退一步海阔天空，成了！
　　时间刚好，子时！
　　本猫正欲传音给棉絮，不想那厮已经带着王家老小翩然而至。
　　君亦向我招招手，本猫便三步并作两步的蹦哒到君亦面前。
　　面对突然多出的一个人，君亦向王老爷解释道：“这是凌之的妹妹，她也懂些道术故而请来相助！”
　　王老爷见过棉絮的本事儿，以为本猫是穿墙遁地而来的，所以也就不加怀疑的相信了！
　　“啊！环……环儿！”突然间王如盈颤声指着飘在水上的女鬼！
　　这时众人才看到了水面上的薄光白影，王老爷惊道：“怎么回事？环儿不是逃跑了么？怎么会死在这里？”
　　环儿苦楚一笑，说道：“老爷，您收留环儿，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会逃跑！”
　　“你既然还记得我对你有恩，今日所做的又是为何？”王老爷质问道。
　　“为何？”环儿厉声说道，“这要还问问您的宝贝女儿如盈小姐！”
　　“父亲，不关女儿的事啊！”王如盈急道。
　　王如盈又转眼对环儿斥道：“你休要胡说，你生前我对你不薄，今日怎地这般忘恩负义朝我身上泼脏水？”
　　“哈哈哈！”环儿嘶声大笑，怒指王如盈：“待我不薄？你还没瞎，怎么就睁眼说瞎话了！你与陈家表少爷是如何害我惨死的，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
　　王老爷听罢，难以置信问道：“如盈，怎么回事？你跟明德居然杀人？！”
　　王如盈到底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面对环儿的指控，王老爷的质问一下子慌了神儿，连声说道：“父亲，不要听她胡说，她的死与女儿无关啊，都是明德表哥，是明德表哥杀死她的，不关女儿的事啊！”
　　“啪！”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在王如盈脸上绽开，猝不及防的王如盈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幸而被旁边的棉絮扶住。
　　一向娇生惯养的王如盈，哪里受得一点委屈，泪眼涟涟哭道：“父亲，你居然为了个死了的贱丫头打我！”
　　“不知悔改！”王老爷再次高高扬起的手，吓得王如盈躲进了棉絮怀里。看着棉絮搂住王如盈的手，本猫突然觉得有些气血不畅，心里堵得慌，恐是今晚没吃饱，饿了吧？
　　王老爷见自己的宝贝女儿这般，恨铁不成钢的将手放下，对环儿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且与我说来！”
　　月明如水，温和地撒在水面，水上浮动的白影垂下眼帘，努力平复了情绪，才开口将事情的始末娓娓道来。
　　原来，几个月前的某天，王如盈的表哥陈明德，也就是陈家的二少爷来王家做客，因席间贪杯饮酒而醉。环儿扶陈明德到后堂休息，陈明德本就不是什么检点之人，见环儿有几分姿色，竟然借酒乱性强要了环儿。
　　环儿不过就是王老爷捡回来的一个孤儿，能在王家安身立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被陈明德凌辱之事，也只能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
　　不想一个月后，环儿居然有了身孕，环儿每日强打精神伺候王如盈，但王如盈何等心细之人，发现环儿神疲倦怠，又不似生病。经过王如盈一番逼问，环儿道出了怀孕之事。
　　王如盈心惊之余找来了陈明德，而此时陈明德马上就要迎娶府尹千金，这时候他怎会容得下环儿与她腹中孩子。所以就让王如盈想办法让环儿喝堕胎药将孩子打掉，可万万没料到环儿母性泛滥抵死不愿将孩子打掉！
　　故而陈明德起了杀心，当陈明德将蒙汗药给王如盈的时候，王如盈想将事情告诉王老爷，可被陈明德拦住说，倘若被舅父知道，一定会告诉他父亲，到时候他被父亲责罚是小，娶不了府尹千金是大…王如盈经不住自己表哥的游说，就偷偷在环儿饭菜就下了蒙汗药……当晚上看着昏迷不醒的环儿被陈明德拖走，王如盈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去！
　　当环儿说完，王老爷脸上风云变幻，怒发冲冠对王如盈指责道：“老夫怎么会有你这个是非不分，助纣为虐的女儿，当真有辱家门！”
　　“父亲，女儿知错了，女儿知错了，求父亲饶恕！”王如盈泪眼婆娑的跪行到王老爷跟前，王老爷气愤难当地背过身去，不理会女儿的哀求。
　　而此时水面上波澜微起，原本薄弱的白影黑气翻腾，骤然逼近。待众人反应过来环儿已经精准的扼住了王如盈的咽喉，将王如盈拖出了二十步开外。
　　王老爷大惊道：“环儿，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我现在杀不了陈明德，那就用王如盈偿命也是一样的。”环儿戾气大涨，被扼住喉咙的王如盈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救……救我……”
　　“凌之！”君亦唤道。
　　“嗯？”棉絮回首，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
　　君亦长眉微挑，道：“你不打算救人？”
　　棉絮长臂一伸捏了捏本猫的脸颊说道：“不妨，不妨。她现在不过是强弩之末，害不了如盈！”
　　如盈，才认识多久？叫得这么亲热，本猫瘪瘪嘴，转首看着气数快尽的环儿，她若不用强硬手段去抓王如盈，或许她还能在这个世上多留几天。面对仇人……她到底无法放过！倘若换做自己或许还不如她仁慈！毕竟她心里一直都顾念着王老爷对她的恩情！她终究是善良的！
　　君亦点点头：“让她出出气也好！”
　　本猫十分赞同君亦这话，就很狗腿的跟着点头。而旁边急得不知所措的王老爷完全没有注意君亦跟棉絮说了什么，慌忙的拉住棉絮：“云公子，你快想法子救救我女儿啊！”
　　棉絮见被环儿掐住的王如盈已然昏迷，这才不得不出手搭救，而大妖出手自然非同凡响，不过是移形换步间昏迷的王如盈就被救了回来，王老爷顾不得惊骇棉絮的神通，忙吩咐下人将王如盈送回房中。
　　而强行催动鬼力的环儿，身上黑气已散，但犹自不甘的看着我说道：“你不是说有因必有果，善恶终有报么？怎地好人都这般不得好死呢？”
　　本猫看着颓散倒地的环儿，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
　　得不到回答的环儿，满目疮痍朝天大喊：“老天爷，你待我不公啊…不公！”
　　“老天并没有待你不公，善恶终有报这话也未曾有错！”棉絮略带清冷的说道。
　　环儿不语，只是望天冷笑。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结，环儿周身俞渐透明。
　　王老爷见环儿这般，不觉松了口气，似有欣慰之感，君亦凑近于王老爷低语几句，王老爷便带着府中的人一一离去。
　　月夜微凉，池水粼粼，棉絮轻叹：“你如此心有不甘，届时去往轮回道时可在忘川河一看究竟，看过之后你就不会再怪上天不公了！”
　　“轮回？如今我已魂魄凋零，如何还能轮回，尊者真是说笑了。”环儿称棉絮一句尊者，想来是知道棉絮不是寻常之人。
　　“本尊亲自送你去往轮回道。”棉絮也不再避讳身份说道。
　　环儿眼里燃起喜色，但瞬间又暗了下去：“我魂魄已经缺失大半，纵然尊者神通广大将我送到冥界，但想入轮回道再世为人，恐怕是不可能了。”
　　她说的没错，入轮回道的灵魂必须要三魂六魄齐全方可转世为人，倘若缺了一魂一魄就只能在冥界做孤魂野鬼，直到魂魄补齐为止，但补齐魂魄又谈何容易！更别说如环儿这般快魂飞魄散的！
　　“本尊既然承诺送你到冥界，自然有办法让你入道轮回，你且放心就是！”
　　凡人有句话说，重承诺，有担当，有魄力的男人最有魅力，果真！棉絮现在忒顺眼忒有魅力！
　　环儿听罢喜出望外，忙朝棉絮叩了三叩：“环儿谢尊者再造之恩，来生定给尊者做牛做马。”
　　棉絮失笑：“本尊不用你做牛做马。”又转头对君亦说道：“君亦，你带小妖先回去，本尊送她去冥界。”说罢棉絮手里凭空多了颗珠子，珠子晶莹剔透，似一滴凝固的水珠，甚是好看。
　　棉絮将珠子递到本猫面前，本猫将信将疑的接过：“是什么法宝？”棉絮说道：“你道行太浅，这个可以锁住你的妖气！”果然是好东西，本猫一直心心念念的想同桃夭一样可以毫无顾忌的化成人形，如今愿望实现，本猫不甚欣喜，蹭着棉絮的手臂乐道：“嘿嘿～棉絮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