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这个世界是不停再转的陀螺 ...
-
2014年7月1日,阴天有雨,早晨6点起床就觉得自己昏昏沉沉的,强忍着起床,换了身衣服准备去体育中心跑步,刚走出楼门,才发现下雨了,我随手撑起一把放在工作室门口的雨伞朝小区门口走去,走到拐角处,看到经常会遇到遛狗的阿姨,她身后的金毛亲昵的蹭了蹭我,我的腿上顿时湿漉漉的,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后退了两步,和阿姨道了声再见,朝门口走去。
和往常一样,一杯豆浆,两个烧麦,是我的早餐。
我用胳膊的角度撑着伞,一边吃烧麦一边喝豆浆,走到工作室门口,我的早餐就算解决了。
BBC里依旧说这些无关痛痒的事儿,我把它切换成晨读,跟着里面的语速开始练习自己的语感。这么多年不碰英语,早已退化到初中生的水平了,听力下降,语感没有,依稀记得些语法早已是鸡肋。
晨读过后就是单词,然后就是把记住的单词默写一遍。看看电脑右下角的表,已经是8:50左右,我收拾收拾桌子,倒了垃圾,开始迎接这忙碌的一天。
一上午都在和各种客户斡旋中度过,午饭时间,竟不似往日那般饥饿,只觉得全身肿痛,并没有当回事儿,强撑着上二楼吃了饭,然后准备去午休。
回到宿舍,同事邓子说,“小漫,你今天不正常啊。”
小敏附和道,“这不科学,一点都不科学。”
我只觉她两聒噪,连带着我的脑袋都一个两个大,我倒在床上盯着床顶的花边床幔,心里又想起了他。
生病的时候总是会出卖自己,自己最希望出现在身边的人都会依次排开。这么多年来,无论开心难过,生病健康都是自己陪自己走过来的,所谓男友,也不过是和联通的另一边的一个不是很熟悉的人在说我爱你。
我们在一起很久了,久到我都麻木了,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一个人上班,下班,吃饭,睡觉。我的生活中没有他的轨迹,他的生活中我也只是睡觉前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必定要打一个电话寒暄几句才能入睡。
你问我爱他吗?我说爱啊,怎么能不爱呢,当初穿越好几个城市,只为看他一眼,跨越了一个省份,只为和他在一起。最后还是狼狈离开,依旧舍不得丢开这段苟延残喘的爱情。
那是我最好的年华,还有我最美的梦,我舍不得。
他说,“我喜欢上别人了,我们分手吧。”
我瞬间呆若木鸡,手机仅仅攥在手里,不知道该怎么松开,我一时间没了表情,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该哭该笑还是该破口大骂,我突然发现自己的声线竟然无法出声,许久之后,我才低声问道,“为什么?”
他说,“没有为什么,就是不爱了。”
他的一句不爱了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抹杀掉了,他说,“你原谅我。”
我该怎么原谅你?
他说,“你放过自己,你还年轻,还有更好的。”
我该怎么放开自己,怎么去找更好的呢?
我把手机狠狠的摔在床上,我终究是舍不得把它扔到地上,因为这是他送我的生日礼物,那时我还在济南,我很爱他,我们在一起很幸福。
我擦掉眼角的泪水,拿起手机给主管打了个电话请假,然后上网订好了从苏州到济南的车票,收拾了两件衣服然后上床睡觉。
苏州北站的候车室依旧是那么小,连带着拥挤的聒噪,我看着匆匆忙忙的人群缓慢的走向检票口,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屏保上赫然的照片让我一时间无处遁形,我的生活里全是和他有关的细节,就连时间都是他调好的。
14:30
开始检票,我随着人群过了检票口,走上站台,一阵风吹来,裙角泛起层层涟漪。身边站了一个小女孩,看上去比我要小几岁,她拎着两个大箱子站在黄色的警戒线外,神情安然。
这场景让我想起了我离开家到济南时也是这样,拎着两个大箱子挤上了火车,整整七个小时,我躺在卧铺车厢,压抑的空气让我不敢大口喘气。闷声的盯着床头黯然的灯,我对铺的小姑娘甜腻的打着电话,声音小而清脆,她在撒娇。而我在想着我要到济南找工作,找房子,然后一个人开始生活,这些并不让我觉得有些难过,因为,这是和他在一起的第一步。
凌晨三点下了火车,我走出出站口,一个人拖着箱子,打车到他单位门口的宾馆开了一间房,倒头而睡,因为我知道,第二天早晨我就能看到他的坐在我床头宠溺的笑脸。
列车缓缓进站,播报着到站的时间是18:30。
我在心里小声的盘算着,今天是周五,他不开会,晚上10点熄灯,我能和他说话三个小时。
似乎是习惯了这样的打算,两人在一起时,每天我都会这么算着时间,然后去他单位找他,两人坐在库房的门口说会儿话,然后他送我到门口,我一个人走回住的地方。
上车,我靠着车窗,看着列车缓缓驶出站台,窗外的风景快速的掠过,就像是他存在我记忆里的笑脸,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变得如此模糊。
不知不觉我们都走过6个春夏秋冬了,在寒交暑,昼替夜中,我们都在一起6年了。这6六年的异地生活,有多少爱又能抵得过时间的消磨呢。
他说不爱了,我信,因为我也觉得自己找不回最初的那份勇气了。
我也曾为爱奔波,三天之内辗转横穿大半个中国,只为见他一面,说几句话然后匆匆离去,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三天七十二个小时,我在火车上的时间是将近70个小时,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只有十几分钟。
但是那是值得的,我知道,因为那时我爱他。
后来我们条件好了,手里的车票渐渐换成了动车票,济南,青岛,我开始两地奔波。再后来,我到了济南,那时我们的爱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吧,我和自己轻声的说道,因为我累了,想要有一个稳定的家,他或许不在家里,但是我可以有一个依靠的承诺。
相爱容易,相守太难,在一起的日子多半是伴随着争吵,不停地争吵中我们都恶言相向,甚至大打出手,小小的出租房里,不再是刚来时的甜蜜,转而是两个人狰狞的面孔。这样的日子,这样的爱真的是我一路走来追逐的吗?
我犹豫了,我害怕了。于是我落荒而逃。
我曾经一直以为这个世界是不停转动的陀螺,我始终会在回到他的身边,我们一定会走到最后,可是我们走着走着就走散了,相爱不容易,且行且珍惜,可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突然想起他研究生毕业的那一天,我去长沙看他,他笑意吟吟的说,“小漫,等我稳定了,嫁给我好吗?”
我说,“我努力。”
后来我想要嫁给他的时候,他却犹豫了,我的心底溢满了悲伤,仓皇失措间,我逃离了,抛弃了那个小家,然后只身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
时至今日我都在想,这一切是不是一个梦,梦醒了,我们还是那年在梧桐树下认识时的样子,他穿着笔挺的军装站在门口,挺直的脊背,像竹子一样的骨节,让我目不转睛。
我奢求这是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梦,可是梦终究是梦,它醒了,我哭了,曾经的海枯石烂,也抵不过他一句好聚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