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第十二章 ...
-
“姐姐的屋内有人?”许婧上前拉过王杏的手问道。
王杏紧咬着毫无血色的唇,颤巍巍地点了点头。
“子夏,你照顾好大小姐。”许婧说完便向屋内走去。
屋子里一片漆黑,许婧并没有点灯,而是缓缓地向内室走去。王杏并不是个奢靡的姑娘,平素也只喜欢读些诗词和画些字画,故而这屋子里并没有太多的物件,不过是一个柜子,一张梳妆台,一张书案和一张雕花床。这屋子里要真有人,能藏下人的地方还真不多。
许婧屏住气,将手伸向柜子,这是个镂空的雕花红木柜,边角都有些磨损,看起来至少已用了十余年。
许婧猛然一下打开了柜门,里面累着各色衣物,如要真有人怕得把自己叠成件衣服才成。既然这柜子里没有,莫非是在床中?可她将床上床下连带床板都掀开了,却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难道根本没有人,不过是王杏做了个噩梦?
这屋中既然没人,何苦还让王杏在外头冻着。她赶忙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着了桌上的白瓷莲花灯。
“姐姐,我检查过了,房中并没有人,夜深外头寒气重,姐姐先进屋子里可好。”许婧关切地看着王杏。
“可......”王杏像是还未从惊吓走缓过神来,半天说不出话来。
许婧握住了她的手,露出安抚的笑容:“姐姐,莫怕我与子夏都在这陪着你,别说没人,就算真的有人,我也定不会叫他伤了姐姐分毫。”
王杏看着许婧顶着一张极稚嫩的娃娃脸一本正经地说着话,但让人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许婧将王杏拉倒小榻上,又让子夏给她拿了薄毯,可她身子却好像还是不受控般的颤抖。
她这般蓬头散发,面无人色的样子简直像是刚从地下爬出来的女鬼,究竟发生何事会让王杏惊吓成这般。
“姐姐,可否给妹妹说说究竟发生何事?”
“今日我累极,便想早些休息。我梦到一个黑影在追我,我一直跑一直跑,可是腿上却好像有东西缠着我,我越跑它就缠的越紧,可是我却怎么也看不清是什么东西。我跑了很久,却忽然发现自己一直在原地,这时我终于看清楚我的腿上缠着的是一双手臂。”王杏脸上惊恐极了,面上全是汗水,双臂紧紧环住自己。
许婧赶紧拿出袖中的帕子为她擦了擦:“后来呢?为何说有人?”
“我拼了命的想往前跑,可是却寸步难行,那个黑影朝我扑过来,掐住了我的脖子,我透不过气来,可他有忽然松开了手,但是那双手却伸向我的身子,好可怕好可怕......”王杏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嘴唇已经被她咬破,血顺着唇的纹路一点点渗出来。苍白的面,鲜红的血,看着好不吓人。
“我当下就惊醒过来,庆幸那不过是个梦,可.....”王杏顿了一下,似乎感觉不到唇上的疼痛,又咬了咬唇,才接着说道:“可我忽然发现床角真的伸出了一只手,不停地摸着我的腿,我吓的一直瞪他,可那只手却丝毫没有松开,反而狠狠的掐了我。我痛极才反应过来,拿起了床上的玉枕砸向那只手,才跑了出来。”
许婧撩起了王杏的裤脚,右边小腿上果真一片的青紫:“杏姐姐,看来这屋子里真有人来过,方才我进屋搜的时候,你床上玉枕的确在床尾。这人究竟有何目的要潜入姐姐闺房?”
王杏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许婧想今日还是留于此处比较妥当,刚想开口对王杏说话,却见子夏身子一下子软了,她似乎想找个东西支撑自己,结果却连人带桌都到了。
王杏这一晚上受了这么多惊吓,如今到也冷静下来,立马起身和许婧一起将子夏扶到榻上。
“子夏这是怎么了?”
“不碍事,姐姐莫慌,不过是中了些暑气,我有个方子专治暑气入体,敢问姐姐这有没有白米和盐和清水。”
王杏赶忙喊来了守院的老妈子,拿来了东西递给许婧。
子夏喝了解符水后,面上逐渐有了血色,半刻钟后眼珠上的灰线淡去,人也清醒过来。王杏不由的送了口气,刚想回头夸妹妹的方子有用,却发现许婧正蹲在地上,盯着刚才被子夏撞到的那张小方桌。
“妹妹怎么了?”王杏不解的问道。
许婧看着这极新的方桌,大概刚刷上漆不久,还有这一股子浓重的味道,可就在这浓烈的味道里好像还混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原是方才子夏整个身子压上去,这桌子的桌腿断了一根,露出了里头的木料,这香味似乎就是木头的清香。好熟悉的香味,可许婧却怎么也想不起是在何处闻过。
“无事,只是看着桌子样式好看罢了。”许婧笑着说。
当夜虽有许婧相伴,可王杏却无论如何也不愿再到床上睡觉,二人值得将褥子扑到了地上,将就了一晚。
昨夜许婧喝多了酒,王杏又是伤心又是惊吓的,虽是睡在地上,二人将近日禺时分才醒来。
这才刚吃了早饭,便听得子夏前来禀报,说是夫人请两位小姐去一趟春暖阁。
“母亲这几日是怎么了,平日里她从不会连着两日叫我过去,也从不叫我们兄妹去请安。”王杏皱了皱眉,心中不知怎么竟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许婧甚至都不用预感就知道那个王夫人定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
待到两人走进春暖阁,发现王舒和王竹皆已在座,王夫人的身边还坐了一位中年男子,他面色白的十分不健康,像是许久没有见过阳光,虚弱的很。但是你却依旧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美男子,哪怕人到中年,五官却依旧十分俊秀。王舒和王竹的面相都或多或少的与他有些相似,这人许婧也认得正是那日夜里将泼向王夫人的王老爷,王家三兄妹的父亲。
王老爷垂在眼像是没有看到她们二人一样,低着头,一脸的阴沉。
“老爷,我还未来得及和您说,这是我妹妹的女儿,顾梨云。”王夫人指着许婧笑着说道。
这声音真当如清泉击石般的清脆又不失雅致,这短短的一句话由她说来,许婧竟觉得像是仙乐般好听,即使是她这个女子都不由得醉了。
可那位王老爷的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人厌恶的声音一样,抬头瞥了一眼许婧,阴测测地说道:“你妹妹的女儿?”
“是啊,她是初阳的女儿,应该是长得像她父亲吧,如今初阳不在了,便让梨云来看看我这老姐姐。”王夫人说得很慢,尤其是说道妹妹已死时,像是故意顿了顿。
那位王老爷的面色更加阴沉了,没有再说话。
而王夫人却像是见到了什么令人高兴的事,面上的笑容更灿烂了,美人如玉,许婧都觉得自己要被这位夫人迷住了。
“梨云还未见过你姨夫吧?”
许婧闻言立马上前向王老爷福了个礼:“梨云见过姨夫,来府叨扰几日,还未向姨夫请安,还请姨夫原谅。”
本以为这王老爷依旧不会搭理她,可没想到他竟抬起头,眼神复杂的盯着许婧,那眼神像是充满了怨恨又像是含着满满的情意,有些无奈又有几分怀疑,竟是悲伤异常。
看得许婧整个人都毛骨悚然起来,她偷偷的用眼角看了看王舒,没想到他竟也在看着自己,不由得心安定了几分。
王夫人神色却忽然变了变:“今日我找你们大家来,是有件喜事要宣布。如今阿杏已十七了,年纪也不小了,我做母亲的为了为她找个好人家,可是操碎了心。还好皇天不负有心人,昨个儿我终于为阿杏寻得了户好人家。”
“好人家?哼,母亲说得可是陆家的二公子陆则啊?”王竹忽然打断了王夫人。
“正是,我的儿,你倒是消息灵通。如今你妹妹有了人家,你也不小了,可看上哪家的姑娘?母亲也好请人给你说亲。”
王竹忽然笑起来:“若是母亲找的都是这样的人家,孩儿还是出家做和尚的好,便是妹妹我也定不会让她嫁到那劳舍子陆家。那陆二公子是什么人,这全花溪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吧。母亲将妹妹许给这种人,可真是个好人家。”
“放肆,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时轮到你多话?”王夫人拿起手中的瓷杯竟向王竹的脑袋砸去。
王竹却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躲开的意思。王舒轻叹了口气,眼看那杯子马上就要砸到他的额角,连忙将弟弟拉到一边。
“母亲,儿子知道母亲也是一心为妹妹好,可这陆家的婚事可否再商榷商榷。”王舒看着一脸怒气弟弟和满脸泪水的妹妹,心中颇感无奈。
可惜王夫人像是下定决心要将王杏许给陆家,无论众人反应如何,她毫不退步。而那王老爷像是个透明人一样,一言不发,只是脸色越来越差,好像下一刻就要晕厥过去。
这王家人难得一见的众人齐聚的日子,最后却落得不欢而散。
王杏回到房内却没有再哭,只是沉默的坐着,眼神空洞的望着窗台外。过了许久发现身后的许婧,强笑着道:“梨云妹妹,我没事的,你也累了,还是回大哥院中里歇息会儿吧。”
许婧知道王杏大概想一人静一静,正好也得和王舒说说昨日发生的事,便嘱咐了子夏几句便离去了。
“你是说绿云想夺取你的身体才制造了那个幻境?”王舒皱着眉说道。
“应该是这样,可究竟是何人杀了她还将她的魂魄困住?她才死去不过几日,却能造出幻境,如今想来怕是死时的有很强的怨气或是执念,想要活下去。我有种感觉一定是你们府里的人杀了她。”许婧揉了揉额角,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王舒看着哈欠打的连眼睛都快眯成条缝了,那小模样像极了自己以前养过的一只小肥猫,忍不住笑着说道:“你的脑袋都快磕到桌子上了,昨夜还偏要去和阿杏挤着睡。”
听到他提起王杏,许婧脑袋里的瞌睡虫像是一下子全跑光了,用手猛地拍了下额头:“说起王杏,我差点忘了和你说。昨夜有人闯入了她的屋子里,可我各处都搜了个遍却还是什么也没发现。”
王舒的眼光沉沉地说道:“什么?竟有这等事,她可有受伤?”
“伤倒是没有,不过是腿上青了一块,可人却差点没吓出个好歹来。哎想想你这妹妹还真可怜,昨天吓的半死,今天又被许给那个陆家二公子。不过我早就想问了,这位陆公子究竟做了什么让你们这么嫌弃他?”
王舒一想到陆二公子的丰功伟绩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只得干笑两声:“呵呵”。